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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是谁牵扯着那端
冥殇一路飞奔到云雾崖,那里之前的痕迹早已经被大雪覆盖,但是,依旧隐约可见有几处凸凹不平的地方泛着黑红色的血迹。
冥殇看着眼前的情景,脚步踉跄的险些在雪地上滑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脸上一片肃杀之气。
为什么会如此?!
“哈哈……哈哈哈……”冥殇失神的笑着走到悬崖边,看着那环环绕绕的云雾,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沉痛的对着底下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跳崖……这个不是你的性格……为什么……连疼你都怕,为什么不怕死……”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是崖壁反弹回来的回音,仿佛在耻笑他,他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一般!
冥殇无力的坐在雪地里,原本阴冷的脸上此刻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阴鸷,天色已然黑黑的,雪地的光线仿佛也变的柔和起来,冷风“嗖嗖”的迎面扑来,他就那样坐着,任由着飞扬的雪花将他慢慢的掩盖。
渐渐的,他脸上的表情全然不在,已然又变回了那个往日的冥殇,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黛月楼主!
“尉迟寒风,早晚……本座定让你生不如死!”冥殇缓缓说着,站起了身子,看了眼崖底,漠然的离去,沿途……留下了一长串厚重的脚步,仿佛宣誓着他方才的话,又好像在说着他内心的沉痛。
冥殇一步步的走着,眸光阴鸷的看着前方,他现在又多了一个仇人……帝桀,如果不是他残暴的灭家,墨儿已然是他的美娇娘。
尉迟寒风,你逼的墨儿跳崖……哼,这笔账,本座早晚是要回来报的!
冥殇的脚步依旧缓慢而行,渐渐的,消失了在夜与雪地交接的地方……
王府内,更是一片沉重。
柳翩然披着大氅站在寒风阁外,这里,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她担忧的探望着,希冀萧隶能出来带她进去。
芳华苑内的歌舞伎们也是个个在外站着,虽然她们只是为王爷弹曲儿唱歌的,但是,如今王爷重伤,她们还是关心的,毕竟……如果王爷一旦走了,她们的下场可就会很惨!
“主子,已经这么晚了,您先回去休息吧!”纸鸢轻声询问道。
柳翩然摇摇头,王爷被萧隶带回来的时候前襟沾染了大片的血迹,人又是昏厥着的,她怎么能不担心?!
纸鸢看了眼黑压压的天色,此刻的雪虽然小了些,可是,风却越发的刺骨,遂说道:“您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啊,如果您要是受了风寒病了,要如何照顾王爷?主子……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等明儿个天亮了,萧总管出来了,带您进去!”
柳翩然抿了抿冰冻的娇唇,倪了眼纸鸢,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刚刚行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院门,眼中有着希冀。
芳华苑的歌舞伎见她离去,自然的也就散去了,虽然关心王爷安危,可是,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寒风刺骨,早也有了退去的想法,但……柳翩然未曾走,她们自是也无法离去的。
寒风阁内,小单和小双站在屋内默默的浅泣着,二少爷死了,姑娘跳崖了,王爷也昏迷不醒……她们的心仿佛被刀子剜割一样,那么好的三个人,却落得如此的下场。
萧隶一直跪在尉迟寒风的床榻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希望王爷能够醒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萧总管,您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小单抹了下脸颊上的泪水,上前说道。
萧隶苦涩的抿了下干涸的唇角,深深一叹,缓缓起了身,由于长时间的跪着,竟是腿一麻,险些又跪倒在地上,小单急忙上前扶住。
萧隶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也换着歇会儿吧,王爷还需要照顾,我入趟宫!”
小单和小双点点头,突然,小单想起了什么,说道:“萧总管,柳侧妃和芳华苑的姑娘们都想来看看王爷……”
萧隶略微沉思了下,说道:“让她们进来吧,多和王爷说说话,指不定王爷有了牵挂,就愿意醒来!”
小单和小双一听,鼻子又感到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溢着,太医的话她们都听到了,王爷内伤严重,可是,心伤更重,他的心随着姑娘一起掉入了那云雾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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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
这里仿佛是四季如春一般,谷内到处春意盎然,全然和这冬季的气候有些不符,到处开着各色的花儿,五颜六色的。
岚玉手里把玩着一根芦苇杆,老神在在的对着一旁穿着湖绿色裙衫的丫头说道:“小婉,你以后就伺候那个姑娘了,少爷说了……你升级为贴身侍婢了……哈哈……”
被唤做小婉的女孩儿翻了翻眼睛,嘟囔的说道:“太过分了,猜拳每次都是我输,为什么这次会是我赢……怎么想都是你们使诈!”
岚玉一听,停下了脚步,憋着一脸的诡笑,好像极为无奈的摇着头的说道:“唉……谁让你每次要出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说好听点儿呢……你是单纯,其实啊……就是蠢蛋,哈哈……”
说完,岚玉就笑着跑了前去,气的小婉直跺脚,指着她恶狠狠的吼道:“岚玉,你给我站住……今天我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我就是蠢蛋!”
说着,小婉跑着追了上前,顿时,两个丫头的笑闹声传遍了药王谷,所有人都纷纷跑来围观,均笑的直不起来腰。
“别闹了,去将药拿去给姑娘喝!”
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打断了笑闹声,岚玉和小婉见是龙叔,相互看了眼,笑着应声将药端过离去,二人边走还边在嬉闹的互骂着。
龙叔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江湖退隐后,他一直呆在药王谷,过着如此平静却又充满了欢乐的日子,回想起来,大半辈子的角逐为了何?
龙叔转身离去,人生不过是贪、痴、嗔、念罢了,放下一切,才是生活的真谛!
小婉静静的喂着苏墨吃药,后又认真的为她脸上那些划痕抹着冰肌玉膏,嘴里不免说道:“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她醒来,是不是少爷没有用心啊……”
岚玉一听,瞪了眼小婉,说道:“少爷说了,她那是心病,不想醒来!”
“人家想死……少爷却不让人家死,这个是作孽!”小婉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眸中却有着深思的看着苏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你刚刚喂她吃药,你也是作孽!”岚玉脸上含笑的说道。
小婉一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懒得和她说话,遂又看着苏墨,仔细的端详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她的心不自觉的难过着,仿佛她能感受到她内心那种凄凉和悲怆一样!
看到小婉如此,岚玉也收起了笑意,胳膊支撑着桌子托着腮,眸光低垂的看着沉睡的苏墨,悠悠的说道:“我倒是不好奇她为什么死,或者为什么不想醒来,我在想……为什么少爷会将她带到药王谷!”
“因为你家少爷轻功没有高到可以将她送到崖顶上去……只能带回来……”
随着说话声,慕枫邪笑的走了进来,背负的手在身后把玩着他那终年不离身的玉箫。
“嘿嘿……真的吗?”岚玉一脸鬼笑的疑问着。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慕枫懒得理她,径自走到床榻边,拿过苏墨的手腕把着脉,随即放下,双手环于胸前,说道:“嗯……我慕枫想救的,还没有救不了的!”
“人家想死……少爷,你就不要救了!”岚玉漂着眼睛说道,当然了,她也只是说说,和慕枫抬抬杠而已。
慕枫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眯缝的看着苏墨,他身上中了阴阳果的毒,有了孕体,是否因为这样……才轻生了呢?
这南朝粟海村卓家都被灭了……是谁还懂得用此法呢?
心中的疑惑加重,就越发的勾起了他的兴趣,而且……阴阳果的毒只能是其花/茎中心所提炼出的汁液可以解,他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不用那汁液解了她身上的毒!
时间,就在尉迟寒风和苏墨双双不愿意转醒之下过去十数日,药王谷内依旧是一片欢乐祥和,可是,黎王府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柳翩然哭着看着昏迷中越来越憔悴的尉迟寒风,如果不是当初他中毒时服下的那颗药王谷能解百毒的解毒丹有着护心神的作用,他俨然已经无法支撑的死去,可是,就算有那个药护体,却也无法能保得他多久。
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尉迟木涵大怒,他贴出皇榜,谁能治好尉迟寒风,无论身份,一律封王,并派人四处打探慕无天和慕枫的下落,可是……远水怎么能救近火?
先不提无法寻到,就算寻到……也不一定能赶得及来救尉迟寒风。
尉迟木涵紧锁着眉头坐在马车内,一脸的沉重,他万万没有想到,前一刻寒风欣喜的向他讨要了恢复苏墨份位的圣旨,这也只不过前后两三天,先是寒月死了,然后苏墨也死了,这寒风也成了要死不活的……
“皇上,上兰苑到了!”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小路子的声音。
尉迟木涵起身下了马车,眸光犀利的瞥向上兰苑的匾额一眼后,拉回眸光向内走去……
“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通传声,老夫人一脸漠然的起了身,倒是云嬷嬷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皇上怎么来上兰苑?”
老夫人向外走着,冷漠的说道:“应该是为了寒风的事情!”
人行到了外面,就见尉迟木涵一声蓝色锦缎袍服,外罩皮毛大氅的急行而来,当初见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未脱稚气,现在却已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浑身上下有着不容小觑的王者的霸气和内敛的阴柔。
“臣妾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老夫人和云嬷嬷等奴才纷纷下跪。
尉迟木涵急忙上前扶起了老夫人,让小路子等人在外面候着,随着老夫人进了屋子,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直到云嬷嬷上了茶退出去后,方才说道:“婶婶,寒风如今生死未卜,您就回去看看他吧……指不定您去了,他就有了求生的欲望!”
老夫人端着茶是手微微一滞,随即浅啜了一口,说道:“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当年曾经发誓,不出上兰苑……寒月死时,也未曾前去看他最后一眼!”
尉迟木涵拧眉,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看着一脸淡漠的老夫人,缓缓说道:“婶婶,这次不同,寒风命悬一线,太医说他再不醒来,就撑不过这几天了……您就去看看他,当朕求您了!”
“皇上可不要这样说……您求臣妾,岂不是折了臣妾的寿!”老夫人放下了杯盏,淡然的说道:“如果他心里只有苏墨没有臣妾,就算臣妾去了……也是无用的!”
“婶婶,他是您的儿子啊……您就不担心吗?”尉迟木涵眉头紧的更深,婶婶自小就对寒风严厉,她身上的病也是因为寒风留下的,每每折磨的她痛不欲生,所以,自小她就不是很喜欢寒风,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如今寒风就要死了,她怎么能如此淡漠以对。
“担心有用吗?”老夫人不免冷嗤一声,说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只要心里还想着臣妾,他就不会那么想死了……皇上,你走吧,生死有命!”
“唰”的一下,尉迟木涵猛然站了起来,沉重的说道:“这个如果是朕的旨意呢?”
老夫人看着尉迟木涵亦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冷冷的说道:“反正臣妾也活够了,长时间被病痛折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尉迟木涵一听,气的不能言语,拂袖离去。
看着他怒气匆匆的离去,老夫人神情哀默的跌坐在暖榻上,支撑着小桌拖着额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大家就都解脱了!
尉迟木涵气愤的离去,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黎王府,一踏入黎王府,上空笼罩的愁云惨雾不免犹如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扉之上。
他看着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尉迟寒风,悲由心生。
这哪里是他每日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曾经的他……脸上总是有着那自信的邪魅笑意,眸子里淡漠的不像话,却总是能洞察一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曾经在想,如果他是东黎的皇上,必然能将东黎推上更高的顶峰。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为了两国的友好硬是将苏墨塞给他,如果不是苏墨,寒风又怎么会如此!
“尉迟寒风,你给朕醒来……”尉迟木涵上前,一把抓住尉迟寒风的肩膀,死劲的摇晃着,那人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看着他,怒吼道:“给朕醒来,这个是圣旨……尉迟寒风,你听到没有……”
“皇上……”萧隶拧眉看着尉迟木涵如此,担心皇上如此晃,把虚弱的尉迟寒风给晃散架了。
尉迟木涵全然没有听到,依旧吼道:“起来……你这样逃避算什么,知道苏墨为什么在你面前跳崖吗?她就是要让你活着痛苦,活着后悔,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她吗……你只有活着悔恨,活着想她、念她……才是她要的,她要你念一辈子,永生永世的都记住她,你知不知道……你给朕醒来,醒来……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