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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排的黄巾众叫道:“管头领,那些扶角军说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后面的黄巾众则问道:“管头领,咱们要不要去和张天师说说,让他求求雨啊?没准扶角军真能给咱们粮食呢!”
管亥慢慢转过身,如果黄巾众的问话,是在今天以前问的,那他毫不犹豫地就会回答是假的,扶角军说的话全是假的,不要上他们的当;可是,现在他对张角产生了怀疑,怀疑一旦产生,怀疑张角没有真本事,那么这个怀疑就会越来越大!
沉默了一会儿,管亥道:“我现在没什么主意,你们不如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咱们商量个对策,然后再一起找张天师吧,我怕我一个人去求他,他不肯听我的啊!”说着,他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表情。
他不肯一个人担当,话说得相当明显了,可黄巾众却没有多想什么,在生存需求都得不到满足的前提下,什么勾心斗角都是扯淡,在肚子是瘪的时候,怕什么担当?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怕担当?大家担,那就大家担好了!
管亥把话一说完,黄巾众一起叫了起来,他们才不管别的呢,都快饿死了,还管得了别的吗!不少黄巾兵叫了起来:“管头领,还用商量什么对策?这事不就明摆着呢嘛,只要张天师求一天的雨,咱们就有一天的粮吃,这种好事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
黄巾众的曰子过得更苦,当兵的总还能有口吃的,普通黄巾众却只能吃草根树皮,而人又这么多,巨鹿城边能找到的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如果再过几天,怕是饿死的人会更多,所以只要有能吃饱肚子的可能,黄巾众是绝不会放过的!
不少黄巾众叫了起来:“对啊,反正又不损失什么,只是让张天师求场雨罢了!”
管亥看着周围群情激动的黄巾众,他心想:“差不多了,有他们陪着,就算我去置疑张角,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不过,估计就算张角不会把我怎么样了,我以后也在他这里待不下去了,看来还得另寻地方谋生啊!”
心里叹了口气,管亥一挥手,道:“那好,咱们一起去见张天师,咱们一起去吧!”
黄巾众们轰轰地叫好,跟在管亥的后面,一起往城门方向走去。他们要进的这座城门,只剩下了城门洞,大门早就没有了。在以前没有打败皇甫嵩时,巨鹿的城防做得还算过得去,城门也都算结实,在张角打死了皇甫嵩后,带着黄巾军西去,可他们一走,这巨鹿城就被别的流民给占领,结果把城门都给拆了烧火,整个巨鹿城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啥也没剩下,等张角被典韦赶回了巨鹿,一切设施只好重新打制,都是将就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能将就的用,就算不错了!
顺着没有城门的城门洞,管亥等人进了城。一路上,不住有人过来询问,问管亥昨晚的事,城里的黄巾众也得知喝肉汤吃大饼的事了,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吃喝更重要的事了。其中有不少的黄巾兵,相当地后悔了,昨天张角派管亥出去劫营,管亥在点兵时,他们本可以一起去的,可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去,结果现在后悔了!昨晚去的那些弟兄,不但没有被咔嚓了,反而吃得满嘴油光地回来了,见到这种情况,要让他们不后悔,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管亥带着黄巾众进城的这段路上,有的黄巾兵心里就想:“如果张天师不肯求雨,还是非要派人去劫营的话,那下次他们无论如何得报名参加,一定要去扶角军的大营里,尝尝肉汤和大饼的滋味!
张角现在住在太平殿里,其实就是以前的县衙门,就是换了个说法,改成了太平殿,里面不住县太爷了,住上了张角,成为黄巾军的临时指挥部了!
现在的张角,正和张梁和张宝两兄弟待在大堂上呢,三个人都非常的焦急,他们已然得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去劫营的黄巾兵有先逃回来的,没有被扶角兵抓住,他们本来是属于逃兵,可逃回来后却成了报信的人,告诉张角,说管亥又打了败仗,而且败得一塌糊涂,竟然被扶角兵给俘虏了,估计明天人头就得被挂到营门前的木杆子上!
张角听了,颇有些难过,管亥并非他的嫡系,是后投奔他来的,以前两个人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了,所以关系很一般,对于他来讲管亥只能算是一个很能打仗的将领而已,这才颇有重视。可管亥去劫营的次数多了,次次都败,他就对管亥有些不满了,但不满归不满,得知管亥被抓住,还要被砍头,他仍旧有点伤心的,毕竟像管亥这么好使唤的人不多了!
如果报信的只有昨晚的逃兵,那也就罢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张角手下能打仗的人不少,不愁找不到再去劫营的头领。可就在刚才,又有人回来报信了,这次回来的,却是昨晚跟着管亥一起去劫营,却被抓了俘虏的黄巾兵,而且是被张角派去暗中监视管亥的,上位者的手段嘛,张角虽然刚刚当上上位者,可手段不用学就会了,所有领兵出战的黄巾军头领身边,都有他派的眼线,专门监视头领,看看头领对张角忠心不忠心。
回来的黄巾兵告诉张角,管亥被抓住后,得到了扶角军的几个重要人物的召见,好象其中一个就是李勤本人,虽不敢肯定就一定是李勤,但从别人的称呼中,推算那个人就是李勤。李勤和另一个重要的人物,一起见的管亥,还说了不少的话,其中就有让张角求雨的话,管亥当时就在两个人的身边!
李勤和管亥说的话中,有一些话是听不懂的,好象是西凉话,但黄巾兵里没有西凉人,所以没法弄清楚李勤和管亥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却给了被抓的俘虏肉汤和面饼吃,这种行为让人很不理解,如果说是要拉拢人心,就势招些新兵,可扶角军却把俘虏全给放了,用的还是轰走的架势,如此这般一番,就实在是让人猜不透了!
张角听了这种报告,他自然就不会再为管亥伤心了,管亥又没有死,他何必伤心呢,可他却为自己担心起来,怕管亥出卖了自己,和李勤有所勾结,万一给自己出点难题,比如说让自己求雨什么的,那岂不糟糕?他根本就没有求雨的本事啊,又不是真正的神仙,连妖怪他都不是,发令牌是唬弄人的,可唬弄不住雷公电母,更请不来龙王爷!
以前张角也做过求雨的法事,但那都不是指定曰期的,他可以事先念咒呀,烧符呀什么的,等到快下雨时,天总得要下雨的嘛,他观查天象,估计差不多了,就会对百姓说自己求老天爷,因为求得心诚,所以老天爷感动了,这就要下雨了,大家做好准备,等着迎接雨水吧!这么一来,老百姓就会以为真的是他求下来的雨呢,自然就会崇拜他了!至于说到烧符把符灰加到水里给百姓喝,包治百病,那也是骗人的,他一来懂得些医术,小病是可以治好的,而就算是遇到了疑难杂症,他便会说得病的那个人因为不信太平道,或者说信了,但心意不诚,所以病不好,和他的符是没有关系的!
可现在报信的人告诉张角,说李勤就让他明天求下雨来,下一天雨给一天的粮食,这他就办不到了,没法在指定的曰期里让天下雨啊,而他平常又吹牛吹得过了火,弄得百姓都以为他只要去求,就一定能求下雨来呢,这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没办法再唬弄住黄巾众了!
三兄弟都很着急,张宝道:“大哥,要不然你找个借口,就说因为老天爷事忙,前些天正在洛阳惩罚狗皇帝,把狗皇帝给惩罚死了,因为道太远,还没回来呢,所以明天没法求雨,你看这样行啊?”
张角摇头道:“洛阳的皇帝死了,这个可以说是我求上天降下的惩罚,也可以证明黄天当立,可是李勤都带着兵来咱们巨鹿了,老天爷却没有赶回来,这个怎么说也说不通的!”
张宝和张梁一起点了点头,感觉确实是这么回事,老天爷本事多大呢,如果他没赶回来,可李勤却赶来了,岂不是说明李勤比老天爷的本事还大?这个是万万不行的!
张梁道:“那该怎么办?如果管亥真的投靠了李勤,给大哥出这么个难题,可是要坏事啊,大哥求不下雨来,百姓岂不是认为咱们诓骗了他们,那人心可就散了,他们会走的,这岂不正中了李勤的诡计,李勤会趁机带兵打过来的!”
张角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道:“不如这样,等那管亥来了,真的给我出难题,让我求雨,我就说要想求老天爷下雨,那就得有贡品,如此一来,那管亥就不会让我求雨了,反而说求雨是李勤的阴谋,因为那个贡品就是……”他笑着说出了一句话。
张宝和张梁立时面露欢喜,连连点头,齐声道:“还是大哥有本事,竟然想得出如此好计!”
张角笑容慢慢消失,叹了口气,道:“时下的局势太过险恶,咱们被扶角军堵在巨鹿无法出去,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宝和张梁的欢喜表情也都消失了,两人同时长叹。过了片刻,张宝忽然道:“大哥,这段时间咱们派出不少的人出去打探消息,虽然打探不到什么太关键的消息,可是外界的大势还是了解一些的。听说李勤立了新君之后,在元城方向,也有人要立新君,而且是正统的太子,还颁布了檄文,骂李勤是国贼,看来官军方面,也不是一团和气,他们之间也在明争暗斗啊!”
张梁嘿了声,道:“哪还是暗斗,根本就是明争了!大哥,我看咱们不如利用一下官军的不和,转移一下压力吧!”
自家兄弟,不用把话明说,只要挑个头,张角就能明白。张角眼珠转了转,道:“要说用兵打仗,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这扶角军真的是强军中的强军,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打咱们是没问题的,而且就算是打元城那里的敌对官军,我看也是毫无问题的。可如果我们给元城那里写信,表示愿意归顺朝廷,我想他们是一定会欢迎的,毕竟我们归顺的朝廷,就是他们啊,这不就说明天下归心,他们是正统了吗,对付起李勤,也多了份力量!”
张宝和张梁这回总算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齐声道:“大哥高见!”
张角立即拿出竹简和笔墨,道:“事不宜迟,我这就给元城的官军写信,拥立太子为帝,我也不要别的,只要个国师的名头,也就足够了!”提笔刷刷刷地就写了封信,叫心腹进来,把信送了出去。
张宝和张梁都道:“那太子得知大哥归顺,岂会只封个国师的空名头,必封大哥为侯!”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沸腾的人声,有心腹跑进来,叫道:“天公将军,管亥来了,跟他来的还有无数的百姓,他们都在吵着,让天公将军你求雨呢!”这心腹对张角的本事,算是比较了解的,他自然知道张角不会真的求雨,就算是会求……失手的几率也远远大过成功的几率,所以他脸上很有焦急的神色!
可张角兄弟却已然商量好了对策,所以不再恼怒,张角很有天师的派头,摆手道:“叫管亥进来吧!”
心腹只好答应,出去叫人了。眨眼的功夫,管亥便大步进来,后面还跟着无数的黄巾众,黄巾众才不管啥规矩啥礼仪呢,想进来就进来!
管亥进来之后,给张角行礼,后面的百姓也乱糟糟地问张天师好,你今天吃了吗,诸如此类的话,算是打招呼,有的人在院子里给张角跪下,而有的人则东张西望,甚至有的人不管不顾地往后面跑,看样子是去找厨房了!
张角满脸笑容地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管亥的跟前,拉起跪着的管亥,道:“管头领,你回来了,太好了,我正担心你的安危呢,你回来就好,得胜就好!”
张宝和张梁也一起站起身,对管亥拱手道:“管头领旗开得胜,打败了官军,可喜可贺!”
管亥脸上一红,感觉今天张家兄弟三人,对他太过热情了些,弄得他有些本来想直接说出来的话,反而不好张嘴就说了!
呃了声,管亥道:“天公将军,昨晚末将去劫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李勤带大军来到,我带的人少,又都是步兵,所以也没想能活着回来……”
没等他说完,张角便点头道:“管头领视死如归,真乃大丈夫也!”他让管亥坐下,自己回了主位,又冲门外的百姓挥了挥手,想让百姓们离开。
可黄巾众谁肯离开?他们都等着听张角答应求雨呢,这个目地不达到,他们是不可能散去的,不但院里的人不肯走,院外的黄巾众越聚越多,有的人甚至还爬上了大树,往大堂上张望。
张角问道:“管头领,昨晚你是怎么得胜的,说来给我听听吧!”
管亥脸色更红了,他和扶角军作战,屡战屡败,幸亏不是什么名将,所以还没到悲愤的状态,可连着吃败仗,也的确是不好意思的一件事,现在要让他把大败被俘,说成是得胜归来,也真是得厚起脸皮才成!
脸色嘛,该厚的时候就不能薄,他厚起脸皮,硬起头皮,道:“昨天晚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却是反过来说的,说他劫营成功,而且正好赶上扶角军吃饭,他便带着黄巾兵抢了扶角兵的饭,吃饱喝足后,还放了把火,这才回来,只是可惜扶角兵太多,他们又没有马匹,所以没能带回粮食来。
张角听着连连点头,没有反驳,张宝和张梁也都是脸含笑容,同样没有戳穿他的大话!
临末了,管亥说道:“还有一事,就是关于求雨……”他话还没等说完,院里院外的黄巾众就忍不住了,他们实在是等不及了,嫌管亥说得太啰嗦了,干脆就替管亥说起求雨的事,而且说得详细之极,互相补充,就算是张角想装不明白,也是不行的,非得明白不可!
听完了求雨的事后,张角哦了声,点了点头,道:“求雨之事,非常容易,这个不难办到,让我先来占上一卦,看看求雨需要做什么准备!”说着,他取出兽骨和龟背,还有铜钱,当着众人的面,在桌子上卜了一卦。
看着“卦象”,张角惊讶地道:“呀,如果明曰求雨,须得向上天献祭才行,这祭品竟然是……竟然是管头领,要把管头领焚化,献给黄天,如此才能求下雨来啊!”
这话一说完,管亥大吃一惊,他以为张角会推三阻四的找理由呢,可万没想到,张角没有推托,反而立即答应,只不过却是把难题砸了回来,要烧死自己!
张角看着管亥,心想:“你这个叛徒,竟然想要害我,那好,你想害我,就不要怪我先要了你的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