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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查不出一个大问题来!”年轻的伊萨姆在检查团内部会议上吼叫道。
“查,一定要查个结果出来!”伊萨姆猛拍桌子道。
他年轻气盛,正想建功立业,就拿法里奥来开刀。
法里奥肥头猪脑样,一看就是个贪官,不捉他捉谁!
坐他对面的麦斯欧德皮笑肉不笑地道:“查,怎么查?我们在这里三天了,你都看到过城里街道,都是很纯粹的我国式的街道,没有什么不象样的东西!”
他说得一点没错,大家到街道上一检查,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华人食肆和印度神庙关门,天主教教堂变成了公园,整个城市和内陆的那些城市比起来,除了多一些外国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再有查账,从伊斯坦布尔带来的熟手会计表明账是没有问题的。
账只是纸上的东西,关键得看实物,但要清查实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当然,法里奥当官这么久,这点手段都没有,也白当官了,不过伊萨姆也并非没有制他的能耐,冷哼一声道:“组织人手,查仓库,将商品一件一件地点数,我就不相信找不出问题!”
看到麦斯欧德脸色徒变的样子,伊萨姆大感痛快,心忖把对面的这个胖子也捉起来就最好,要是给他找到那个胖子与城里那个胖子相互勾结的罪状的话,他一定会不会客气!
官场上形形色色的官员,法奥港城的对外贸易红红火火,给奥斯曼帝国上缴的税收丰厚,可就是有人看不顺眼。
开放与东方的贸易,是帝国在与西方打交道失败后的反思。
当初土耳其人得国后,对于信上帝的国家是诸多的不顺眼,特别是他们的首都伊斯坦布尔前身正是拜占庭帝国的君士坦丁堡!
红毛番窝里斗,有信天主教的法国、西班牙等国,信新教的英国、荷兰等国,与信东正教的拜占庭帝国不对板,虽然大家都信上帝,照样狗咬狗得厉害,天主教教皇和东正教大牧首互相开除彼此的教籍,争相指责对方是异端,他们的信件披露出来后,让拿板凳吃瓜的小伙伴们看得直呼当连吃西瓜三个,过瘾,很是痛快,大伙儿不妨去看看。
当君士坦丁堡失守后,诸红毛番国就找到了借口,口口声声都称要为拜占庭帝国报仇雪恨云云。
奥斯曼帝国正处于开国初期,擅治各种不服,与红毛番诸国练起来,一来二往,双方的仇恨深了,
奥斯曼帝国占据着东西方交往的陆上通道,于是红毛番与东方的陆路贸易中断。
红毛番自然不爽,因此开启了大航海时代,让奥斯曼帝国的财政陷入窘境,甚至连银币都不能铸造,把国家铸币权拱手相让。
当东方大国兴起,奥斯曼帝国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力主开放与改革,法奥港城就是这样的产物,以前有一些基础,华人来了之后贸易更旺。
有了东方来的商品,物流启动,银子就滚滚而来,不仅是奥斯曼帝国与东方大国的贸易,甚至还可能通苏伊士城,直接把商品走陆路到地中海,让货物不必经过非洲好望角,降低成本,玩死红毛番去。
奈何,在帝国里,总有一些派系对于一切改革和进步都采用了极为敌视的态度,反对异端和异教徒,派出检查组到法奥港城名义上是查办事物,事实上是守旧派系对于改革派的反扑!
不过,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所以麦斯欧德也混进了检查组里,说这位老兄支持改革开放?
不不不,谁能够给他来钱,他就支持谁!
如果守旧派说支持他去做总督,给了他加帕夏的头衔,得,他就是守旧派!
一身锐气的伊萨姆反对改革开放?
不一定,他入世未深,没被官场这个大染缸污染,他只是看不过眼那个大染缸。
正使吉哈德是帝国的高级法官,隶属守旧派阵营,离“帕夏”的头衔只是一步之遥,这次派他来,正是想让他立功。
不过,人是复杂的,具有两面性,吉哈德讲究律法,人却稳重、公正,是各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选,是以派他来。
且说伊萨姆与麦斯欧德争执,伊萨姆力主检查所有的仓库,不把事情彻底揭开,誓不罢休!
麦斯欧德并不反对检查仓库,但认为全查太过麻烦,抽查可也。
“如果麦斯欧德认为麻烦,华人的那些仓库,最为可疑,吉哈德大人,我请求彻查他们的仓库!”伊萨姆请求道。
“只查华人的,甚至不用多查,就查丝绸、瓷器、茶叶、白糖即可!”伊萨姆斩钉截铁地道,这也是私底下,他与吉哈德商量过的。
此四样货品,乃是华人出口到奥斯曼帝国的货物大头,不查没问题,一查肯定有问题。
岂料吉哈德摇头道:“账目的事情,先放放!”
伊萨姆心中一惊,他振作起来,说起商人哈里西指控法奥港城官府包庇华人之事,这厮想把烂椰枣塞给华人,华人不受,官府判决华人有理,哈里西就上告到伊斯坦布尔,检查组到了法奥港城就此事询问双方,公说公有理,婆有婆有理。
本来民不与官斗在任何国家都是通用的,奈何哈里西背后有人教唆,死咬不放,硬说他的椰枣是好的,哪怕法里奥拉出一大票证人来证明清白,他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伊萨姆认为这可以作为切入点,咬死法里奥。
让伊萨姆失望的是吉哈德对此事表现消极,当天的讨论遂不了了之,散会!
回到房间,伊萨姆有点恼怒,甚至怀疑吉哈德是不是收钱了?
想不到吉哈德人前一副清廉公正的模样,背后却是另一套!
又或者是吉哈德另有打算?
年轻人伊萨姆忍不住了,直接到吉哈德房间去找他询问,反正年轻人嘛,说错了也不打紧。
吉哈德正在房间里品茶,见他来了也不惊奇,伸手相邀道:“来,喝茶!”
法奥港城以东、南近海为佳,他们下榻的地方正是城东南角海边的宾馆,装修奢华,可以透过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望见大海,景色不错。
说房间豪华,不仅是装金嵌银那么简单,在当时看玻璃窗的多少就可见一斑,虽说华人大量制造玻璃,但本国需要旺盛,出口量少,海运又不易,所以仅此玻璃窗就是价格高昂了。
喝着茶,看看景观,伊萨姆心绪平静下来,说出自己的疑问。
吉哈德从容一笑道:“官场上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需要注意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来时吃饭的那个餐厅吗?也是近海的!”
“是的,我记得,有什么问题吗?”伊萨姆问道。
“看来你还是没注意到!”吉哈德淡淡地道:“我看到了远处海里的炮舰,华人的炮舰!”
伊萨姆记起了,叫道:“一点没错!”
他愤怒起来道:“华人竟然敢来威胁我们,不对,是法里奥竟然挟华自重!”
吉哈德点头道:“不错,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法里奥可以把事情推到我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