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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人家女生，你就不能穿漂亮点？”任明睿看看精致的丁濛濛，又看了一眼烂泥扶不上墙的家妹，他眼神左右转移之间前者脸红地用纤细的手指摆弄起发梢。

“大学七年就五件衣服的人，你也好意思指点江山。”任明菡只给了她哥一个白眼，转头这才细看起丁濛濛。趁着任明睿跟杜令泽去取票的时机，她拉过丁濛濛问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丁濛濛单纯地拉着好友的手：“偶尔也要穿朴素点嘛，明睿哥哥说得多对，看完电影我带你去买衣服怎么样？”

说什么穿得朴素点，任明菡一心只读圣贤书又不是与世隔绝，她一看便知这小妖精打谁的主意。还明睿哥哥，细细软软的声音听地她浑身一抖，直想把中饭吐出来。她一改平常老好人的口气，正经告诫道：“小美女你听好了，姓杜的你想怎么勾搭都行，我哥，还是以前的规矩，不许靠近他。”

“知道知道，你真是说什么呢。”丁濛濛被直截了当戳破更羞了，脸上擦着粉底只能看见耳朵透红。她在天还蒙着一层灰云时就爬起来梳妆打扮，紧锣密鼓也筹备了四个小时，十点钟才把提前一晚熨烫好的搭配穿上。灰色碎花收腰连衣裙，下面的连裤袜也是薄薄一层，再加踩上那双能把腿长放到最大的小皮鞋，细腰长腿天鹅颈尽数显露。她心里不禁飘飘在想，就看任明睿刚对她的态度，到时候不一定谁想贴近谁。

任明睿觉得，这套衣服要是任明菡穿绝对秒杀所有胭脂俗粉，可他又想，那渣男人岂不蜂拥而至？他一点没察觉小姑娘含情脉脉地暗送秋波，只盯着她的小裙子看。他坐在电影院等候区的圆桌，时不时会朝丁濛濛看上几眼，任明睿越想越愁，最后满脑子都是假想出来追求任明菡的歪瓜裂枣，八字没一撇先自己生了闷气。

“我去一下洗手间。”案子紧忙过后，难得休息见上一面，任明睿多喝了几杯。赶上一场电影放映结束，因为整修只有一个位置的男厕也排上了队，他站在门外，很快被女厕那边排出来的长队围在中间，身旁陌生人的电话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是，对对，上下车帮我开门，提包拿外套，没得说，好温柔的。不知道，没到谈家庭的程度呢。嘿，我看有戏，其实被我妈/逼来都没抱希望，孟然这种条件的还需要相亲，原来以为他性格不行，没想到呀，怎么形容呢，很像白马王子。哎你别笑我嘛，换做你也一定动心……”

大概听到八/九，这么看孟然是单身。分离多年的牵挂跳到眼前，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得震惊上几天，而孟然的酒醒失忆令任明睿无法对昨夜表露情绪，更不能和他对峙，所以各式各样的猜测便接二连三出现了。

那业火般燎烈的双瞳，如同放出被囚困了多年的野兽，好似孟然在身后注视了任明睿太久太久。这场跨越了二十多年的重逢，仿佛只有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个稚嫩的时段，而另一位当事人在他不知情中跟随着，成长着，直至酝酿出令他震撼的情感。

孟然只是一位恰巧相遇的刑侦队长，任明睿还会滑稽地考虑一下是不是他生得太好看，大好青年都给人家掰弯了，随后一笑了之。但孟然不是别人。平凡的日常中，孟然对他的亲近未表现过异样，正时也能绅士风度地和漂亮女孩约会。恐怕，这份深隐在孟然心底的别样感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任明睿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女人的声音模糊在了他的思绪之后，接着出现的内容又让她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xxx在外地怎么能知道，再说了他不是在跟我生气冷战呢吗。别乱点鸳鸯，我没想跟他有点什么。可惜在这儿了，要不是高危行业，我说不定就认真了。可说呢，这么好的男人做警察干什么。呵，我现在看见xxx就烦，反正孟然温柔体贴，先处处看。”

孟然背靠商场走廊，提着女士手包和一件粉色大衣，他低头看着鞋尖，失神地驻立在来来往往嘈杂的人群中。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这些年经历什么，孟然都没有过一次失去理智。缜密地走到今天，他规划好路因任明睿的出现状况频发，眼下还有了个补不上的洞。不幸中的万幸，他酒后失去的记忆是和任明睿在一起，而不是其他人。孟然最多只能通过任明睿的态度推测自己昨晚没说不该说的，而除去至关紧要的秘密，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息壤的人群散去，他看看表，女伴好像去了太久。孟然向洗手间的通道走，迎面从拐角处见她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讨厌鬼。

任明睿看到孟然，又看看女孩，闪光的眼睛立刻暗了下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先生你别误会，我……”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从洗手间出来到电影院的这段路太短了。偶遇的男人和她梦中的理想型完全一致，外貌嗓音，谈吐喜好，就像从爱情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一般。她和男人说着话，已经不自觉把联系方式给了他，甚至聊起来竟忘了那边还有一个王子在等她，就这样走进了电影院看到孟然时她才觉起不妙。

她自知只能弃帅保车，不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立刻从孟然手中抽走外套和手包就要走，走前还不忘在任明睿耳旁小声说上一句晚上联系。

孟然捏着两张电影票：“？”

“你俩不合适，人家好好一姑娘可不能被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摧残了。”任明睿一直用单纯的模样目送孟然的女伴上了电梯，转头才搭住他的肩膀耍起嘴。

孟然这次是真的无语，只能又把他胳膊从肩上拿了下去，不耐烦道：“电影票是安景川买的，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

“这好办啊！我陪哥哥看！”任明睿从他手里抽了一张去，刚巧看到杜令泽在买爆米花。他心里稍有愧疚，不过还是拉着孟然走了过去。

“令泽，一会儿的电影我就不陪你们看了。”任明睿指了指身边的人，“我刚才撬了他女伴，该补偿一下。”

“孟队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两个人第三次见面，都是一副逢场作戏的笑脸。但这次任明睿被夹在中间，杜令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别的。

孟然捕捉到了细不可查的敌意。他从来不是个爱好挑起事端的人，这时不知为何，他笑意更深，迎战了杜令泽的目光。

孟然：“冤家路窄么。”

任明睿：“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孟然：“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听到这儿，任明睿不屑一顾地笑了：“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令泽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一口可乐喷出去，眼镜直接飞进了柜台里。

冠上文艺片的名头，总会给普通人听上去就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过这部电影剧情意料之外的有看点。

但孟然没心思看电影。

“我昨晚做什么说什么了？”电影演到一半，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任明睿扔进嘴里几颗爆米花，“你抱着我又亲又舔，说你爱上我了，要我留在你身边。”他转过头，在荧幕转换的光影里对上了孟然瞪大的眼睛，眉毛也吓得结在眉心。

“你这反应，是真爱上我了？那还来相亲，真够花心啊你。”任明睿这样一说，孟然的眉毛才松开，可后者又追问道：“我究竟说什么了？”

任明睿转回头看荧幕，“奶/子被人画两个圈都没知觉，你还能说明白话？”

孟然并不相信他，可奈何他什么也记不得，只好又问：“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嗯，什么也没说。”任明睿平淡答道。

电影的后半段，在金色的麦田里，男女主人公躺在草地上，微风吹起，他们彼此相望，镜头给在女生恬静的笑容，很美。不过任明睿的心也不在电影上。

“哥哥，有空陪我一起逛车展吧。”两人沉默许久后，这次他先说了话。

孟然对他难得平常的请求却没有应诺，也没有拒绝，只冷冷地回了句：“别这么叫我。”

口是心非的毛病倒是多少年都没长进。任明睿霎时一笑，悠闲地大把嚼着爆米花。“我想着咱们好歹也是出生入死外加睡过的关系了是不是，总叫你孟大队长太生疏。要不叫你……然然？怎么样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