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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婉君在甬城说的话，让戎建华清晰地意识到，当初自己的行为是何等的冲动鲁莽，不计后果。
“你去部队那天，我本想去县城送你，可又不敢，我怕给你带去影响。让你伤心失望地离去，我曾内疚、痛苦不堪。”这又是一件令张岚始终无法释怀与弥补的缺憾与悔恨。
“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那时戎建华确实很失落，尤其当知道婉君去送了黎敏后，他更是伤心、惆怅。
“你写给我的那些信，我都收到了。刚开始时我确实不想回，想忘掉你。因为你我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里，我不忍心由于我而玷污你们那高贵的门庭。但我做不到。思念使我不顾一切，就想给你写信……”
“那么说，你曾给我回过信？”戎建华连忙急促地问。
张岚伤心地点了点头，说：“写过，可最后都被退了回来。”
“怎么会是这样？你写错了地址？”
“没有，可能我去信去得迟了，那时你已离开了训练基地，分到了部队。”
阴错阳差，戎建华很是后悔。如果到部队后，他坚持着再给张岚去封信，也许情况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我一直在盼着你能再次来信，可令我失望的是，从此再也没见到过你的只言片语。我总以为，你迟迟收不到我的回信，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
“这是一个误会。”戎建华哭笑不得，张岚以为他生气了，不理她了，他又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不久，又一个可怕的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说到这里，张岚的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想起这些 ，建华哥，小妹的心几乎就要碎了。你想像不到我在那时所忍受的痛苦、压力与打击有多大。我走投无路、差点……再也见不到你。”
张岚呜咽着，伤心地低泣起来。
戎建华放下酒杯，吃惊地搂着张岚，从张岚的诉说中，他已听出张岚似乎曾寻过短见。
“张岚，快告诉我曾发生过什么？难道说，聂文虎他们又来找过你麻烦？如果是这样，我这次回来，绝不会放过他。”面对张岚的遭遇，再想想自己被聂文虎打去的那两个耳光，戎建华怒火中烧，几乎是啶牙切齿地说道。
“不是。”张岚忍住悲伤，抬起泪脸，不无羞涩地说：“你走后不久，我曾感到身子不适，后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怀孕？”仿佛晴天劈雷，戎建华差点惊跳起来。
“是的，开始我不知道，当我明白过来，胎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都怪我，该离开你的时候，没及时离开你。”想起当初自己和张岚的放纵与荒唐，戎建华后悔不已。
“这怪不得你一个人，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有时候是我使性子抱着你，不让你离开。”
“那后来，这事是怎么解决的？”许久，戎建华才怔怔地问。
“当时我真想一死了之，你知道，怀孕对未婚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况且我还是在校中学生，我只能以死来逃避社会对我的谴责。”
“不，你绝不可以这样想。”仿佛现在还是当初，戎建华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张岚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可当潮水就要淹没我的一刹那，我退缩了，我想到了你。我死了，就这样一了百了，但人们却要因此追究我肚里的孩子，从而影响到你。”
“谢天谢地，幸亏你能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不然，我的这一生也就完了。”戎建华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我正是那么想的，自从在电影院门口被聂文虎这一闹，大家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一旦出事，你是逃脱不了干系的。我不忍毁了自己，也毁了你……”
“那后来……”戎建华后怕不已，把张岚更紧地往怀里抱了抱。
“也许是天意，我命不该绝。”戎建华想知道的是这事后来是如何处理的，张岚回答的却是当时从海里爬回岸边的情况，“幸亏那里是沙滩，幸亏我会游泳，不然，就是后悔了，不想死了，也回不来了。因为那时潮水已漫过我的胸脯，我的头颈，不会游泳的人，只能眼睁睁被潮水卷走，休想再回岸。”
“傻丫头，吓死我了，你真的不应该有这个想法，真的不应该这样做。”
“可是，除了一了百了，你说，我还能有计么更好的选择？”想起当时的孤苦无依，张岚的声音充满了凄凉。
“快告诉我，爬回岸后，你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那天晚上我没回校，就蜷缩在海边的礁石上过了一夜。第二天，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我母亲。”
“你做对了，这个时候，除了找你母亲，不会再有第二个合适的人了。”
话虽那么说，但真正要下这个决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起那次在母亲店前的犹豫与徘徊，张岚就心虚不已。要知道，在这之前母亲来找她，她总是以横眉冷眼相对，从不给她以好脸色看。值得庆幸的是，母亲并没跟她一般见识，计较往日她的不恭，立即热情地接纳了她，并无私地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令她好不感动。
“在我妈的帮助下，我作了人流，终于度过了这一难关。”
说到流产，张岚就禁不住想起那个衣冠禽兽徐益川带给她的耻辱以及对她身心健康的影响。
那时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徐益川的性侵，张岚无法拒绝，致使徐益川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徐益川的那些变态的花招以及持久不泄的特殊功能，对她的刺激是何等的巨大啊！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使她再也无法用心于功课。
“张岚，你受苦了。”戎建华充满感情地说，“如果不是你的坚强与善良，也许我早已从部队遣返回来，早就锒铛入狱，早就一命呜呼，灰飞烟灭了。张岚，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