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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百姓看得那榜文,都纷纷说那福鼎大仙是自寻死路。但也有人相信福鼎大仙真能将气象算得如此之准。
很快,这件事便在城中传遍了。自然,这件事也传到了他的几个徒弟耳朵里。
他们本是与福鼎真人一同住在有来客栈里,他们只知师父进宫给方琳治病,却不想他竟然弄出这件事来。
这几个仙人清楚福鼎仙人的本事,他是无法算出气象的。他让宫中贴出榜文来,就是想让他们几个徒弟帮忙,让他的预言成真。
几个突然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们相信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
到了夜里,他们便寻了一个城外一个偏僻处做法,让城里刮起东风,并下一场雨。而王宫中,福鼎大仙正在王后派来的人的监视下安然入睡。
第二日清晨,雨还在下。几乎所有人都为福鼎仙人的神机妙算而感到惊讶。当然,也有些人认为这不过是巧合。
大王三人也对福鼎大仙的话心存怀疑。福鼎大仙则只是整日待在屋里修炼,神色自若。
之后的几日,一切都如福鼎大仙所说。全城之人无不惊讶。大王也不得不相信福鼎大仙的话。但是王后却仍旧对福鼎大仙有所怀疑,她总觉得福鼎大仙根本就是针对她而来。或许他根本就已经知道是自己对方琳下手,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让自己十年内不敢杀方琳。而方琳则是极为担心王后的安危,担心自己十年之后不能医治王后的病。
大王决定亲自向福鼎大仙询问王后如何破除十年之劫,便亲自带着王后和方琳前往福鼎大仙在宫中的住所。
进入屋中坐定后,大王便恭敬地对福鼎大仙道:“大仙,究竟要如何才能让方琳可以在十年之后能医治王后的病呢?”
方琳也认真地看着福鼎大仙。
只有王后一人一脸的不屑。
福鼎大仙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并不作声。
“我这里有一本天书。”福鼎大仙笑着从衣服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这上面记录着医术。不过若只是看医书,不过是纸上谈兵。要想真正学会医术,须先从医女做起。”
方琳赶紧上前将天书接了过来。
“多谢大仙指点。”大王又感激地说道。
王后也只好跟着不情愿地说道:“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要谢也应该谢方琳姑娘。”福鼎大仙则笑着说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王后心中登时一怒,这福鼎大仙根本就是有意刁难她。但是福鼎大仙说得有理有据,她也只得向方琳道谢。
方琳则觉得诚惶诚恐,慌忙道:“娘娘不必如此,方琳现在还不知道会学成什么样子呢!但方琳一定会尽力一试的。”
“只要你将这本天书读完,再做十年的医女,一定能治愈王后的病。”福鼎大仙又笑着说道。
大王和方琳见福鼎仙人说得如此肯定,都是一阵欣喜。
自从方琳知道王后的性命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时,便寝食难安。她担心自己及时花十年时间,也无法拥有能治愈王后的能力。这几天来,她一直期盼福鼎大仙的话没能应验,但是一切却恰恰相反。如今她知道自己一定能治愈王后,才终于宽心。
王后却觉得福鼎仙人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如今不过是用这样的话来圆场罢了。
福鼎大仙随后便要告辞,大王欲要赏他黄金,福鼎大仙却笑着拒绝了。大王只好将他送出了王宫。福鼎大仙便与其他的几个弟子一起继续云游。方琳则做了医女,与其他医女一起学习医术。
自福鼎道人走后,方琳便在医官署勤心学医,未敢有一日怠慢。王后柳玉蓉则惶惶不可终日。福鼎道人的预言,就如同一把宝剑,悬挂在她的头上。
虽然还有十年,但人自然都是贪生恶死之辈,她尚且年轻,怎肯十年之后就死去!
她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命运,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她的命,要靠那个女人方琳来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戏弄于她?
她又想起福鼎道人笑容可掬的模样,她似乎感觉到,那笑容之下潜藏的阴险。这一切都是福鼎道人说的,难道他刻意与自己作对吗?可是他们素未谋面,这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是方琳?她怕她杀了自己,便找来这个道人装神弄鬼?可是,可是万一不是呢?万一他真的是得道高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呢?
半月中,这些念头在她的脑中齐齐涌现,她时而相信福鼎大仙的话,时而又不信。整个人精神恍惚,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琉璃王经常宽慰于她,她却依然忧心忡忡。
相比于她来,方琳则没有多想,她只想学好医术。虽然王后待她不好,但她也没有让她死的想法。何况她是大王最爱的女人。
至于那个福鼎道人,他救了她的性命,她对他的语言,是信七八分的,她要完成这个预言,这个天命。
半夜时分,琉璃国的王后,凭栏而望。
她再一次失眠了。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王后心中的各种念头,比星星的数量还要多出几分。她的侍女站在她的身后,在琉璃灯的照耀下,两人身形隐约。
王后叹了口气,说:“你去把方琳给我叫来。”
侍女微微一惊,说:“娘娘,现在夜已经深了。”
“哼。”王后冷笑了一声,说,“此时她肯定睡得正甜吧。我睡不着,也不让她睡得着。”
侍女欠身道:“奴婢明白。”
方琳睡得正熟,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外面的侍女敲了多时,她才勉强苏醒,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门外的侍女也不进来,径直说:“方琳医女,王后娘娘叫你现在过去。”
“现在?”她稍微清醒了些,反问道。
“就是现在。”那宫女斩钉截铁地说。
方琳知道王后素与她作对,非要现在刁难她,倒也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她几乎全部清醒,说:“好,我现在就去,等我梳洗一下。”
既是王后召她,她不敢过多打扮,她将衣服穿好,拿发带把头发一捆,便与侍女去了王后所住的宫殿。她为了让自己清醒些,特意用冷水洗了一下脸。
侍女提着灯在前面引路,两人在宫中走了一刻钟,便到了王后的寝殿。
王后亦没有梳妆,一袭素衣,头发披散。
方琳走进宫殿,跪拜道:“奴婢拜见王后。”
“平身吧。”王后淡淡道。
方琳起身。
柳玉蓉说:“你到医官署也学了半月了,应该有所成了吧。”
方琳如实答道:“回王后,奴婢学的时间尚短,不敢说有所成。”
“可认得药了?”
“认得。”
“那把你认得的药都说与我听听,要说出它们的药效来。”
方琳微微惊呼一声,她这半月刻苦学习,认识的药不下百种,如若一一背出,那可是极为累人。
王后冷笑了一声,说:“怎么,没学到什么吗?你可是要十年之后为我医病的,怎么可以不努力学习医术呢?”
方琳忙道:“奴婢自然是勤心学习医术。”
“那你背出一百种药来,想必不是难事吧?”
“是。”
“那你就背吧,背不出一百种药来,本宫就罚你鞭笞二十。”
方琳微微一惊,有些害怕。她轻声答道:“是。”
背了许久,总算是背了一百种药材。王后身边的侍女在一旁记着,她说完一百种草药之后,便对柳玉蓉道:“娘娘,她已经说完了。”
王后本来精神极佳,听她背那些枯燥无味的药名和药效,倒是昏昏欲睡了。而方琳背了许久,也是有些累。她本来就是睡梦中被叫醒,现在又背这些药名,更是犯困了。
“方琳,学得还不错嘛。”王后冷冷说。
“多谢王后娘娘夸赞。”方琳有些诚惶诚恐。
柳玉蓉又问:“你学了药草,可学了诊病啊?”
“只学了皮毛。”
“那可会治失眠啊?”
“不会,只会风寒、胃疼之类。”
王后心道:“不会正好。”
“本宫近日总是失眠。”柳玉蓉懒懒说,“你明日去请教一下你的师父,如何治疗本宫的病。如果你不能让我睡着,你就陪我一起不睡,知道了吗?”
方琳低呼了一声,惊诧地望着王后,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为难自己!但她现在也只是个小小的医女,面对王后她只能应道:“是。”
“你现在可以退下了。”王后道。
“是,奴婢告退。”
柳玉蓉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一丝快意。她让她睡不着,她也不要她睡!看谁难受!
方琳回到屋中之后,脱衣睡下,但她想着王后吩咐的治疗失眠一事,却无法入眠。她能猜得到,王后是过于担心十年后的事情,才会失眠,这个心结不解,她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但是,她又怎么可能解开她这个心结呢?
如果是她自己,被人说十年后恐怕会死,她也定然是睡不着的,她又怎么去治别人呢?
方琳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还是没有睡意。而王后虽然把方琳整了一顿,但压在她心头的巨石还是没有卸去,也依然无法睡去。
两人熬了半宿,天快要亮了,她们都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