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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带着满脸和蔼和微笑的任泽友,心潮激荡地离开了鄢铺村,离开了既是欣喜又是忿懑的老百姓,又以严肃冷峻的面容来到了县城的会议桌上。何启照等大县的领导们,已耳闻了任泽友在鄢铺村揭假的情况,个个不言不语地沉寂着脸,在等待着省委书记的训斥。任泽友激愤地说:“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弄虚作假!我是充分相信你们大县一班子人的工作,才让办公厅昨天通知你们,我今天要来大县的。”其实,任泽友也是怀疑大县的工作,担心大县的工作,有意先打招呼,设的圈套。如果真是他说的充分相信,他何须又去村组农户,不就坐在会议室里听汇报,也不是想图联系群众的花架子深入村野,让新闻炒作。当然,他是想用这种办法把大县的工作真正促上去,也好向人民向全省、向中央交帐。反过来说,如果他们不连夜补火,会不会批评他们无动于衷呢。时下,有人就觉得,农村基层干部难当啊!任泽友继续说:“基层干部难当,税改工作复杂,工作进度可以慢一点么。但是,决不能搞假动作,做样子给上面看。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事。矛盾不彻底解决,迟早是会暴露的。因此,我们对弄虚作假的,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样瞒上欺下,且不说对组织不忠诚,至少对我个人的人格也是一种侮辱。这怎么能让老百姓不有意见呢!这个作风不改,是要害死人的!”任泽友的话讲得厉声俱色,大县在坐的四大家领导还没有见省委书记发过这么大的火,只知道他是个宽厚仁慈的大领导,想不到他还有不顾情面,大动干戈,一针见血的时候。此时,人人个个如坐针毯,脸面象王蜂叮了刺辣辣的痛。何启照代表县委发言说:“客观因素不讲了,什么防汛耽误,什么矛盾堆聚,积重难返都不是理由。也不能光责怪基层,关键是我们的工作布置了没有落实。我们按照省委的要求,按照任书记的指示,都布置安排了,文件发了一大堆,话讲了一大通,还抽下去千人的工作队。看来得厉兵秣马,破釜沉舟了。你好他好,大家都好,一团和气敷衍了事的工作作风是不行了!”他最后表态说:“对包村的地税局的刘斌,乡政府的黄务立,还有到现场指挥的肖华章都要进行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迁就,以警示全县人民和所有的税改干部。”任泽友插话说:“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为处份几个人,是为把工作促上去。”这场严肃的会,在十分凝重的气氛中结束。
入夜,任泽友倚坐在宾馆房间的靠背椅里,一边观看晚间新闻,一边思绪缠绕着。他忽地想到了木舟乡,想到了那个曾国超。他是个敢于讲实话的人,但是不是个敢于干实事的人呢。上次来大县调研,对他的印象一般,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奇特之处。因为,木舟的工作在过去的基础上是进了一步,但还是达不到老百姓的要求,还是停留在平常的工作水平上。木舟可是中央挂了号的一个乡,不能怠惰。第二天,他突然改变了去其他乡镇的打算,决定去木舟。何启照等人在早餐桌上听了任泽友的这一决定,觉得对眼前这位平易近人的省委书记有些捉摸不透了,有些应接不早暇,招架不住了。早餐散桌后,何启照对一旁的湛楚林轻声说:“不要给木舟打招呼。”湛楚林答应后,便去和任泽友的司机小谌招呼,让他跟在红旗车的后面。因为,何启照和田运成今天都要陪同,但又不能各坐自己的小车,那样太排场了,省委书记会不高兴的。便只安排了何启照的红旗小车同行,田运成只好钻进了红旗车里。湛楚林送他们出宾馆,自己坐着机关的小车回到了县委办公室。他望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几乎要抓起电话给曾国超叮嘱几句,但终于没有这样做。而此时的曾国超正准备去响水村解决夏征超收的问题,却接到女儿曾梦的电话。对方撒娇地说:“回来两天了,可总忘不了在木舟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刻。”曾国超觉得女儿长大了,心思也多起来,再不是过去的单纯天真的黄毛丫头了。因为,她已经腼腆地有了月经,还谈及了要和她妈妈和解的事。她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他担心着这样的家庭环境会影响到女儿的学习,况且高考对人的一生来说;是关键的转折点。便教诲开导说:“梦梦,你已经是迎考的关键一年了,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不要掺和大人的事。”对方抢话说:“我不是掺和,是为你们两人好,也是为我。”曾国超说:“你在爸爸这里也看到了,爸爸的工作多难,群众的生活多艰辛。你考上了大学,才能进大城市工作,才能做有用的人。”对方说:‘我知道,爸爸。你不要总只是关心别人,要多关心自己,你一个人在乡下,又没有人照顾的。她停了下,又说:“我在南桥姑姑家,看奶奶老得走路都艰难,好可怜哦。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别心里难受。好吧,我听爸爸的,一定要考出好成绩,考到北京去。”就在曾梦说话停下的时候,曾国超眼泪差点辛酸出来,听到女儿清脆的还带点稚气的声音,他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籍。他觉得有两股力量,在使自己坚韧不拨地生活和工作着。一是中心的女儿,自己的亲生骨肉,白雪公主、未来的代言人,理解爸爸苦衷的代言人,再是神圣的事业和信念,既然自己向世人揭开了三农问题的面纱,自己就不能回避农村的现实,要通过自己艰苦的努力,向世人有个明白的交待,以证明他曾国超不是关说的人,还是能做的人。
一辆小红旗,两辆小面包,载着省领导的期盼和情怀,沿着水乡湖区的林荫公路,徐徐地驶到了木舟小街,驶进了木舟草木丛生的乡政府机关。众人纷纷下车,乡政府里空落落的,守着机关的党委办公室的小张,见来了这么威武的车,这么威武的人,连忙三步并着二两地下楼来迎接。还有食堂的吴妈正在围墙边的菜地里除草,听到动静,也向这边眺望,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乡政府的门卫老颜头,因税改精简,被辞退回村,其工作由办公室带着。随同来的,县财政局长,兼县税改办主任谭芳上前来问:“你们的曾书记呢?”小张见过这个既有干部威严,又有女人柔情,穿着既不深素,又不花哨的风韵漂亮女人,也知道她是县财政局长,现在又负责税费改革,来过木舟两次。对何启照、田运成更是认识。至于任泽友有个印象,但记不清了,也许是他穿的不是上次的短袖衫的缘故,总之知道他不是大县的干部,还有几个气质不一般的人也不是大县的干部。那面包车的牌照都是鄂a,是省里来的。别看小张象农村青年,头发茅刺刺的,聋拉着脑袋,可在木舟乡还是个小笔杆子。有一篇关于农民负担的评论文章还上了《湖北日报》江汉论坛专栏,这也许是受了曾国超的影响。何止是影响,那篇题为《乡里人心中一杆秤》还经曾国超审阅过,不过曾国超划掉了自己的姓名落款。他不想再出那种风头。小张女孩似的含羞微笑地回答:“曾书记下村了。乡里的干部都下村了。”谭芳望了下何启照,又说:“你给曾书记联系一下,让他赶回来。”一旁的省委秘书长徐维志又插话问:“你们书记在哪个村?”小张看他样子是大领导,便回他的话,说:“去了响水村。不到20里路,一会就可赶到。”徐维志又对何启照说:“我们直接到村里去,让他带我们去。”何启照想了想,爽快地说:“好!去响水。”又见小张难为情的样子,因为他是一走,办公室里就没有守屋的人了。接着说:“去响水的路熟,不要他带了。不过,你给曾书记通过电话,让他在响水等我们。”任泽友却说:“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去吧。”
响水村真正的地处水乡湖区腹地,紧邻碧波阔浪的洪湖了。一路上没有葱郁的树荫,几棵零落的不成林的树立在路边的河埂上,再就是水连水的渔也,零散的开始发黄的稻田。村民们的居家,在高耸的土台子上,土台子被稻田,荷叶塘簇拥着。村委会设在过去知青们甩下的破旧平房里,供村里碰头议事。然而,这破屋子座落在河埂上,距村落偏远一点,有时议事,就干脆在村支书唐明香的家里。也许当时是考虑到要让知识青年们在广阔天地里得到真正的锻炼,而将知青点做得偏远一点的,也是政府拨款修建给村里留下的一点资产吧。小车不能进入到墩台村落,停滞在河港边的乡村大路上。他们下车后,那远处的破屋里也钻出一些人来,向这边眺望。也许是那帮人里的曾国超,一眼认出了何启照,忙惊诧地对唐明香他们说:“是何书记来了。”又忙踏着湖间小路,借船过渡,来大路上迎接。任泽友他们只觉得到了天边,这湖区的天和地相距很近,好象是脚踩地头顶着天,天地要连成一体了。近了,曾国超还看清了省委任书记,便先和任泽友等省领导握手打招呼,再和何启照等县领导握手打招呼。然后,引他们返回到村委会。行伴中有了女人,那气氛中便生机些,不时有男女笑声。村委会不仅屋子是破旧的,桌子凳子也是破旧的,分田到户时,就算这个破家产没分了。两三条长凳只够挤上10个人坐。曾国超他们让给了省县领导坐,他们自己站着汇报。任泽友牢记着鄢铺村的假公布栏,便问:“你们村的公布栏呢?”曾国超他们出来,在屋的两侧,指着山墙上发白的残缺的红纸黑字说:“条件有限,这就是。”任泽友他们认真的辨认着,也还能看出点三要素和负担项目的蛛丝马迹来。唐明香忙解释说:“全村的258户,1142人的负担全在上面了。”曾国超又介绍说:“他是响水村的书记,叫唐明香。”任泽友的扫眉眼扫了他一下,又转向了公示栏。
在这偏远的湖区,还从没有这么多车这么大的领导来热闹过,一时,逗聚来一些群众。一个赤着脚,绳子系着裤腰,上身没穿衬褂,只一件敞胸的青夹衣、铜板脸、扁担眉、黄眼珠的汉子,挤过来,愤然地说:“公布都是野白的,他们还是照常在乱收!”任泽友转向他,微笑着说:“这话怎么讲啦?”曾国超便插话说:“我们正在处理这事。”任泽友不高兴地说:“让他说!”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汉子见他是位和蔼的长者,便指着墙纸上右上部那淡色可见的字,心平气和地说:“那就是我。”任泽友辨认出了,并念道:“唐明贵,5口人,4个劳力,10.95亩田,总负担1780.2元。”他又转向唐明贵问:“你家去年的负担是多少?”唐明贵如实说:“去年只有1510块,怎么税改我家还改出多的来了,人家的还少,还讨好了呢!”唐明香插话说:“明贵哥,你家吃亏就吃亏在劳力上。”包村干部、县粮食局储备股长姜大栋也解释说:“按劳力负担是合理,小孩和老人自然不能负担,再说以劳折资按省里规定是会逐步取消的,以后自然就不吃亏了。”唐明贵便冲他说:“以后,我爹爹妑妑就不算劳力了,怎么不吃亏。”他说着,看了下任泽友,欲言的干枯的嘴唇又合上了。任泽友听着记在心头,尽管唐明贵不再往下说,发牢骚,但据他不满的目光和嗫嚅的嘴唇,“两工”折资中还是带有强制性,这强制和自愿问题,在实际中确实很难操作,也许有的家庭人口多劳力少的会自愿,一般情况下,谁愿多交钱呢,只有彻底取消了两工问题才能解决,但目前劳动积累工和义务工,政府根本没有财力解决,那水利建设,修路等怎么办。又有一青年人出来说话了,他健康得象头牛犊,白衬褂敞开着,显出内面的红背心。他向着任泽友说:“你是省里来的书记,村里夏征收多了我的款,按政策应该清退,我就是为这事正在向乡里的曾书记反映。”任泽友有点被质问的感觉,但他没有生气,他理解他们,便说:“你叫什么,要说具体一点。“青年人这才压了压火气,说:“我叫汪家荣,才下学几年。家里有6个半人,2个劳力,计税面积12.74亩、总负担1669.41元。当然,农业税和附加只有1007.1元。其余的都是服务了我们的应该出。就是夏征时,我交了……”他转向村会计蔡友全,接着说:“油菜籽是2000多斤,把黄鳝取网交现金1500元。人家都在囤养着下半年卖好价钱,我确在出售,为的是支持村里的工作。而有人还讽刺我,说我想当村干部。”他又转向任泽友,说:“按税改新负担,我多交了852元,您说该不该退给我。”任泽友说:“你怎么会多交呢?”姜大栋说:“村里是按去年的负担收的,去年是按人口搞以资代劳,还有他转租了别人的田。”蔡友全觉得他还没说明了,又向任泽友解释说:“村里正在换据转帐,转到下半年秋征时再抵扣的。”何启照也解释说:“按县里统一的安排,如果公示群众没有意见,接下来就进行清退的。县财政已经筹好现金,还有省里的转移交付金,数字都匡算到了乡镇。等召开全县税改碰头会后,就下拨,开展清退。这次您来指导工作,正好碰头会上也好贯彻您这次的指示。”他说完,把目光转向了田运成,田运成投以赞同的目光。群众愈聚愈多,任泽友最后说:“请大家相信,既然你们拥护税改,政府是一定要将税改搞成功的。”然后,他私下向村里提了个小要求,要安排到农户家吃午饭。曾国超和村干部们一商量,安排4户富裕、卫生,条件好一点的户子,又征得省县领导的同意,2户安排4人、2户安排3人,刚好省、县和乡里的干部司机共14人。每人向农户交了5元的伙食费。
下午回到乡政府已是3点半了。省、县领导马不停蹄地查看乡政府举办的税费改革宣传栏,然后,坐进了木舟乡政府的会议室里,听取曾国超就税改工作情况的汇报。他首先介绍了全乡的基本情况,前段税改的主要作法,尚需解决的问题,和后段的工作思路。他说:“把税改精神和政策传达给千家万户,传达到农民朋友的心中,使客观上形成强大的舆论氛围,是税改的必要前提。攻难关减人减事减支,使税改产生实际效果,是税改的关键步骤。全乡的行政事业机构由税改前的22个减少到11个,吃皇粮和吃规费的人数由税改前的944人减少到417人。村组干部按村规模大小,按3、5、7的比例配备,由税改前的456人减少到124人。乡村的各项支出,由税改前的589方减少到378万。”……任泽友听着这些具体的来之不易的实际数据,认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他等曾国超汇报完后,锐光转向何启照,轻盈地说:“启照同志,你说说看法。”何启照深有感触地说:“木舟乡,在大县来说,算是工作基础较差的。近年来,乡党委政府一班人作了艰苦的工作。尤其是税改的工作,更深入细致,按照国家的政策,按照省委的指示精神,一步一步的抓落实,一个一个矛盾的解决。群众的情绪正在理顺,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程度正在提高。这是不简单的。当然,目前的矛盾也很明显,乡政府2000多万的经济包袱,现在税改又减少来源,保证正常运转确实很难。下一步的清退工作,按省里要求,清退现金要达20%以上,是有很大的难度的。刚才,国超同志说了一些想法。比如;加快结构调整,发展经济增收,不是一天能发展起来的,要发展还得投入。即使群众富了,你也不能多,勒紧裤带过紧日子,总不能不吃饭吧。行政干部和老师的基本工资还得发。据说乡政府已经有3个月没有发工资,干部们靠借支160块钱的生活费过日子。对象木舟这样的穷乡镇,县委再仔细研究一次,给予重点倾斜,帮助木舟度过税改难关。后段,木舟的工作怎么搞,大县的工作怎么搞,按照省委任书记等领导的指示,我们再认真抓落实。”最后,任泽友有针对性作了重要讲话。
经过连日的税改督查,任泽友对大县的工作难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体会。税改和减人减事减支,不失为解决目前三农问题的一剂良药。然而,历史积沉的经济包袱,和结下的各种矛盾,要得到彻底解决,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仅仅推行税费改革能够解决的。他沉思着,一时半刻还找不到很好的答案。等到徐维志的发言讲话后,任泽友便说:“国超同志,你安排食堂,准备餐便饭。晚上,就如何解决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开个座谈会。我们大家放开思路探讨一下。今晚,我不走了,就在你们这里住宿。”任泽友的一句话,让乡政府的上上下下又忙碌开了。曾国超起身示意地约任从平出会议室,交待说:“任乡长,任书记的话你听到了。他就餐是要吃份饭的,菜清淡点,准备点凉菜。这炎天暑热的,可睡觉怎么办,不能去街上住旅社吧,这木舟小街上也没有象样的旅社。机关里只有两个客房,又没有空调,能不能机关干部挤一挤,腾出几个房间来。”任从平若有所思地说:“小会议有空调,腾出来当客房。”曾国超说:“不能大家都挤在一个小会议室里,小会议室就腾出让任书记一个人住。”任从平说:“也只有这样了。”曾国超又说:“份饭按每人10块钱的标准做,你看么样?”任从平说:“可以。”曾国超吩咐说:“那你去安排一下。我陪任书记去坐,看他们还有什么指示。”任从平还是扁着嘴说:“这不行。还是让沈百川去安排,他是管机关的副书记。”曾国超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去跟沈书记说说。”任从平诋毁说:“沈书记,还得你曾国超亲自去说。”曾国超不好再强求什么,只是用目光狠狠地盯了他片刻,再下楼去找沈百川。任从平转身进了会议室,以木舟乡主人的身份,对税改高谈阔论起来。沈百川正在政府办公室和小张他们聊天。小张说:“看几辆车,就知道今天又有大领导来了。您们又要全力陪同接待了。”沈百川似乎玩世不恭地说:“那是书记,乡长的事,该他们去忙,他们是来搞么事的呀?”小张说:“是来检查税费改革的,大县是省里的重点,是省委书记的点,我们木舟只怕也是大县的重点了。不然,省委书记,县委书记怎么会跑到这偏远的水乡来。”沈百川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木舟的税改搞成了,大县的税改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他们正聊着,曾国超来到办公室的门口,他见还有其他人在场,就说:“沈书记,你出来一下。”他再不能象对待任从平那么口软,而是很坚定地向沈百川交待了有关事宜。沈百川有点不情愿地说:“这任书记怎么就盯住了我们木舟,都来两次了。看我们湖区的夜蚊,他们招驾得了的。要是看中了你曾书记,把你调到省里去了,我们就轻松了,免得接待。你好,我们大家都好,还可占光的。”曾国超严肃中又带着玩笑说:“瞎说!快去准备,不早了,多安排几个人手,分头去做。”曾国超没功夫和他拌嘴,以免得耽误他的时间,便兴冲冲上楼去。这时,何启照领着任泽友等人下楼,并对曾国超说:“去陪任书记他们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