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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塞壬与精卫

当越儿再次走出船舱的时候，太阳照耀着蔚蓝的大海，白云朵朵地点缀着，海面上已经平静，商船轻微地跃动着，行驶向前。

在船的后面，可爱的海豚们依然追逐着，尤其是看到越儿之后，更是不离不弃。

达乌斯就站在越儿的身边，“海豚是人类的朋友，如果不小心落水，它们会把你救上来的，在以前，海豚是神圣的，它们永远都是人类的朋友。”

蓝天，大海，白云，行驶的商船，鼓起的风帆，还有一群追逐着船儿的海豚，和船尾站立的东方少女，世界上没有什么风景比它更美丽了。

眼前的景象，让达乌斯船长和他的水手们，还有那些阿拉伯商人们多年难以忘却。

第一次，对于孩子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尤其是像越儿这样充满了更多好奇和新鲜的孩子，比如乘坐大船航海。

这不是越儿第一次看到大海，之前在波斯湾看到海，看到船的时候，就有过关于哪天自己也能扬帆起航的幻想，没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有时梦想就是这样的，你闭着眼睛想象，当睁开双眼的时候，曾经的梦想就真的发生了，欣喜过后，很快就在你的脑海里形成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也许胡爷爷是对的，当闭上眼睛想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了。可现在，越儿不想睁开眼睛，她深深地呼吸，呼吸带着咸味和腥气的空气，吹着舒适的海风，耳朵里听着海浪拍打着船舷，哗哗作响。

提到越儿渡海前往东罗马的君士坦丁堡，就不能不提另一位伟大的中国古代冒险家了。

公元97年，东汉汉和帝永元九年，西域都护班超派手下三十六壮士之一的大将甘英出使大秦（罗马帝国）。甘英率领使团一行从龟兹出发，经条支（今伊拉克境内）、安息（即波斯帕提亚王国，今伊朗境内）诸国，到达了安息西界的西海（今波斯湾）沿岸。正准备登船远航的时候，却被安息的波斯人劝阻住了，终成千古憾事。

安息国是汉朝与大秦交易的中转点，将汉朝的丝与丝织品与大秦交易，从中获取垄断的暴利。也许是考虑到若汉朝直接开通了与大秦的商路会损害其垄断利益，于是波斯人没有向甘英提供更直接的经叙利亚的陆路，而是备陈渡海的艰难：“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又以传说渲染海上航行的恐怖：“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此语一出，即使甘英在西海却步返还，最终未能到达大秦，但甘英却是史书所载第一个到达波斯湾的中国人.

在《晋书·四夷传·西戎传附大秦国传》中有略为不同的记载：汉时都护班超遣甘英使其国。入海，船人曰：“海中有思慕之物，往者莫不悲怀。若汉使不恋父母妻子者可入。”英不能渡。

关于这个故事，越儿在见到波斯湾的时候就听博闻广记的王长齐提到过，而海伦却说，安息船人所说的“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的，很可能即是希腊神话中以歌声迷惑水手的塞壬女妖。

对于第一次乘船的人来说，航海能有很多的收获，风浪，颠簸，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暴风雨。当然，更多的还是风景，就如眼前的碧海蓝天，可惜的是，这么好的风景却没有人能分享，下次，要把段英带过来。

“孩子，听说昨天晚上你在斯巴达勇士的感召下，很是勇敢啊。”塔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越儿身边。

“哦，塔扬先生，昨天怎么没见到你，我还想让您进舱里躲躲雨呢？”

“不用，我找了个角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你看，天光大亮，路途平坦，不是很好吗？”

“海伦姐姐，”越儿转过头，正好看到另一边的海伦，“给大家唱个歌，好不好啊？”

海伦边摇头边走了过来，“不，这可不行，在这大海上唱歌，别人还以为我是专门迷惑水手的塞壬女妖呢。”

塞壬女妖？越儿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语，上次在波斯湾，还没等越儿来得及问那个安息船人所说的“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者”，就被其他人给岔开了。

“塞壬到底是什么？”

“塞壬是一种海妖，在古老的希腊神话里，她是人面鸟身，飞翔在大海上，生就一副好嗓子，常用优美的歌声迷惑路过的海船，故意使那些航船触礁沉没，水手们就成为塞壬的腹中餐。”

“塞壬之前是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是从他的血液中诞生的美丽妖精。因为与缪斯比赛音乐落败而被缪斯拔去双翅，使之无法飞翔。失去翅膀后的塞壬只好在海岸线附近游弋，有时会变幻为美人鱼，用自己的音乐天赋迷惑那些过往的水手使他们遭遇灭顶之灾。”

“塞壬居住的小岛位于墨西拿海峡附近，在那里还同时居住着另外两位海妖斯基拉和卡吕布狄斯。也正是如此，那一带海域早已堆满了受害者的白骨。传说里，没有谁的船队能顺利通过那里。不过，也有例外，传说中有两个人成功地通过，并躲过了塞壬的诱惑。一个是太阳神阿波罗之子、善弹竖琴的俄耳甫斯曾顺利的通过塞壬居住的地方，因为他用自己的琴声压倒了塞壬的歌声。”

“那另一个呢？”越儿急切地问。

“另一个就是盲诗人荷马笔下的英雄奥德修斯，他在从特洛伊回国的过程中，带领他的船队，经过墨西拿海峡的时候事先得知塞壬那令凡人无法抗拒的致命歌声。于是命令水手用蜡封住耳朵，并将自己用绳索绑在船只的桅杆上，方才安然渡过。”

“只有神和英雄才能顺利通过啊，原来航海的人们都是英雄啊，船长，我觉得您也是一个英雄。”

“哈哈哈，”达乌斯开怀大笑，“英雄？也许吧，但不向风浪低头的人，在风浪里搏斗的人，就是自己的英雄，你也是，我们大家都是。”

“那许多年以后，人们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吗？”越儿突然问海伦。

“也许吧，其实世界就像这大海，历史也像这大海，除了巨大的岛屿能屹立在海的上方，就像列奥尼达斯国王和他的勇士们，而更多的人是礁石，或者是水滴，注定融入在这大海中。在历史中留下名字的，都是帝王们。不过也不一定，也许就在明天，新罗马的一位史官会这么写道，一个大唐的女孩从遥远的东方而来，来到了伟大的罗马；也许就在昨天，大马士革的一个学者已经写下了东方娜达的故事；也许在明年，你们长安的人民在迎接一个从丝绸之路终点胜利回来的小英雄呢。”

提到长安，越儿有些黯然神伤，归途还遥遥无期呢，回到长安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而能否成为英雄，就更不敢奢望了。

看到越儿忧伤起来，船长达乌斯说话了，“美丽的东方小姐，你们家乡有什么关于大海的什么故事吗？也讲给我们听听嘛！”

这个提议立即收到了效果，海伦和塔扬，还有近处的水手们都随声附和，一下子把越儿从忧伤中给拉了出来。

“恩，有个精卫填海的故事，我给你们讲一下。”

“在古代中国，有一个神叫炎帝，他是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神，我们大唐人都自称炎黄子孙，意思就是他的后人。他有一个小女儿，这个女孩子很漂亮，有一次去东海游玩，她驾着一艘小船，想去看看太阳升起来的地方的时候，却被风浪打翻了小船，她掉到海里淹死了。死后呢，灵魂不散，就变成了一只小鸟，它的形状像乌鸦，头部有花纹，白色的嘴，红色的脚，名叫精卫，它的叫声像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精卫痛恨无情的大海夺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她要报仇雪恨。因此，她一刻不停地从她住的发鸠山上衔了一粒小石子，展翅高飞，一直飞到东海。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回翔阒，悲鸣着，把石子树枝投下去，想把大海填平。”

“海神嘲笑她，小鸟儿，算了吧，你就是干一百万年，也休想把我填平！”

精卫说：“哪怕是干上一千万年，即使到世界末日和宇宙尽头，我终将把你填平的！”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呢？”

“因为你夺去了我年轻的生命，你将来还会夺去许多年轻无辜的生命。我要永无休止地干下去，总有一天会把你填成平地。”

精卫飞翔着、鸣叫着，离开大海，又飞回发鸠山去衔石子和树枝。她衔呀，扔呀，成年累月，往复飞翔，从不停息。后来，海燕与她结成了夫妻，生出许多小鸟，雌的是精卫，雄的是海燕。小精卫也都每天去衔石填海，直到今天。

关于海，丝路两端的人们认识并不是相同的，对于地中海附近的国家和人民，尤其是希腊地区的人们来说，海，就是摇篮，养育了海边的人们，用她丰富的物产来满足人们的生活，同时，人们对大海又充满了敬畏，任何一次航行，都可能不再归来，大海上的暴风雨和闪电，被看做是神的武器。

而大海始终充满了诱惑，引导人们扬帆起航，去探索另一边未知的世界。不管是阿拉伯帝国的港口，还是东罗马帝国的海湾，希腊的商船、犹太人的商船以及西地中海威尼斯和**人的商船总是停泊着，他们对这项充满挑战的刺激工作乐此不疲。

而更为东方的人们，对陆地上的探索更为热衷，他们对大海一直保持着那份原始的敬畏，和一份美丽的幻想，大海深处，始终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直到遥远的异国商船来到码头。

“如果东方没有塞壬，下次我就起航，前往富饶的中国，到美丽的东方去。”达乌斯船长调侃道。

“船长，我们东方没有会唱歌的塞壬海妖，只有美丽的海神龙王的女儿，如果您有足够好的运气，说不定美丽的龙公主会嫁给您，或者船上的哪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呢。”

“龙？龙的女儿？东方也有海龙吗？”所有的人又开始兴奋起来，显然那只美丽的痴迷的小鸟并没有完全调动起大家的兴趣。

“是啊，不过那是另一个传说故事了。”越儿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