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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战利品

“按照执事长官与我达成的契约，马略斯在伯罗奔尼撒的财产，马略斯本人和他的土地属于帝国的皇帝，其他财产，包括所有的物品、奴隶、金币和珠宝，都属于雇佣兵，所以，把所有值钱的都搬出来，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享受属于你们的胜利吧！”

令狐楚的命令就象一道解散令，所有的雇佣兵都发出一声快乐的呼哨，开始行动起来，三五成群地闯到每一个房间，搜刮尽可能找到的财富。这就是雇佣兵的规则，这也同样是雇佣兵战斗的动力源泉。

豪宅前的广场成了财富的聚集地，所有的战利品都需要先对方在这里，然后按照在战斗中的功劳进行分配。

“西琳，你也去吧，找自己喜欢的，看到什么就拿，马略斯家族这么多的财富，不拿点宝贝留作纪念实在可惜啊。”

西琳笑着摇头，“不，主人，我不需要战利品，您的胜利就是我最好的战利品。”

马龙在一边起哄，“你听听，你听听，还是西琳会说话，她的那片心意还不是全在你身上吗？别在这里傻站着了，你们两个进去好好转一转吧，这一片豪华的宅院才是最好的战利品呢，去吧。”

这句话倒提醒了令狐楚，“阿特马纳大哥，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唉，可惜离君士坦丁堡太远了，不然我也把这里买下来了。走吧，西琳。”

西琳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象一只听话的小猫。

西琳，温柔的波斯女子，在这样一番伟大的胜利后，应该让她感受更伟大的胜利，是的，在自己最宏大的战利品豪宅中，应该寻找一个最安静最温柔的角落，品味胜利与温柔交织的滋味。

“主人，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波斯小猫突然在身后开口，令狐楚很享受她的声音，“问吧，怎么了？”

“那个阿加塔逃走，是不是您设计的一个圈套？让她故意逃走的？”

令狐楚一愣，随即站住，西琳也站住了，和他保持距离，他微笑了，“过来，我告诉你。”

西琳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令狐楚抬胳膊搂住她的肩膀，“没错，是我安排的，她在金角湾收买的那条商船也是我安排的。”

“既然都是你安排的，为什么还要鞭打马略斯府邸里所有的女仆呢？”

“我喜欢啊，我已经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雇佣兵，鲜血，多刺激啊，我沉迷这种享受，一种伟大的征服。你难道……”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西琳打断了他的话。

“回哪儿？”

“沿着来时的路，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出发的地方？是佩切涅格人的营地，还是锡尔河和咸海，不会是花剌子模吧？”令狐楚走出了长长的走廊，转向一个安静的院子。

在院子门口，他拔出匕首插在墙里，把自己的马鞭挂在了那里。

“随便哪里，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杀戮，可你却偏偏喜欢上了，真是不可思议，你才是一个天生的刺客，冰冷，残忍，嗜血，我不是，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刺客，现在也不再是刺客了。”

西琳的话让令狐楚很扫兴，他自己扬扬得意的胜利，在她的眼里居然是残暴的杀戮，“我在执行我们的任务，我们是雇佣兵，我在享受我们的战利品，我们的胜利。明白吗？”

“不，你是恶魔，我们没必要接这样的任务，这是他们国家自己的事情，这样的雇佣兵生涯应该尽快结束，你是大唐的游侠，是大唐的商人，为什么跑到这个国家当恶魔呢？越儿也不会答应的，回去吧，别让罪恶进入你的梦中。”

令狐楚的脸色非常黑，“告诉我，你是谁？”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西琳知道他生气了，赶紧低头，“我是爱您的人。如果我的话让您生气，请恕我无意冒犯。”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您带我到这里的，我知道，您救了我三次，并用您的生命作为冒险的代价，和一枚金币，换回了我的自由。”

“你的身份是什么？”

西琳猛地愣住，身份？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雇佣兵吗？没有雇佣契约，他分给自己的钱，自己都还给了他，我是您的奴隶，不需要钱，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每次她都是这么说的。

“我……奴隶……”西琳说着，眼泪开始流了下来，就象有无数把刀在扎她的心。

“奴隶，你是我的战利品，所以，给我闭嘴，不要对我的一切指手画脚，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懂吗？”

他象一只狮子一样在咆哮，西琳觉得委屈，但不敢大声哭出，只能强忍着眼泪，“是，我懂。”

“现在，解除自己所有的武器，脱掉衣服，放在这里，”他猛地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本来的脸，却比那张黑色的面具更狰狞，“快！不要让我重复！”

这是惩罚吗？这是对自己直言不讳的惩罚，还是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教训，西琳一边流泪，一边按照他的命令去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你要打我吗？还是又要疯狂地占有我？你爱我吗？

西琳已经赤裸了身体，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等待他的发落。

每次打仗取得胜利后，即使他的身体有伤，他都要和她在一起疯狂地度过，她知道，是胜利点燃了他的激情，而他也用这样的方式享受这样的胜利。从北方草原到可萨营地，不管是对海兰部落，还是对阿拉伯人，或者对罗斯人的胜利，他都是如此，最疯狂的那次莫过于君士坦丁堡之战。

今天，本来他也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庆祝时，却被自己的一席话惹怒了。西琳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但对于他的话，自己很伤心。

他变了。

令狐楚对胜利的激情和欲wang果然被那一盆冷水熄灭了，他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下，对身边赤裸的波斯美人也无动于衷。

西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算了，今天自己怎么能这么不识时务呢，也许等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再说这些话，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可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说这些让他扫兴的话呢。算了，向他乞求原谅吧。

西琳刚转过身，令狐楚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门前广场上，雇佣兵搜刮来的财物迅速地堆积着，同时一些年轻的男子和女子也被押到了门前的一个地方。

佩切涅格骑兵首领俄斯格上前禀报，“大首领，这些是庄园里的奴隶，请您和恰克马克首领先进行挑选吧，这些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奴，请挑选吧。”

“不用了，都押回君士坦丁堡吧，恰克马克也不需要，他啊，正……”马龙的话还没说完，令狐楚就从身后的门中走了出来，虎步生风。

“子羽，今天怎么……”马龙很不解，看他的样子好象不太高兴，心想应该和小刺客闹别扭了，“没事吧，兄弟？”

“没事，来，我们去挑战利品吧，”令狐楚的声音极度不自在，但他还是装做若无其事，“来吧，大首领。”

“怎么连句实话都不给你大哥说了吗？”马龙也有点不高兴了，以前兄弟两个可是什么话都说的，这个时候，马龙看到西琳泪流满面地走出了大门，手里捧着令狐楚的匕首和马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东西装车，装船，我们回去吧，”令狐楚突然觉得很累，疲惫不堪的样子，西琳走过来，将他的匕首插回靴子里的刀鞘，将马鞭放到他的手心里，再变回那只温柔听话的小猫。

“行行，就依了你，运到船上去，回城！”马龙大手一挥，整个部队又开始行动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令狐楚的心情都是阴郁的，很多人问起来，他实在没有借口，只能推辞到战利品上来，“没什么，是战利品没有让我满意。”利奥，多明尼克甚至连皇帝查士丁尼都知道了他为了战利品而不开心。

为了让他高兴，皇帝专门将马略斯在君士坦丁堡的豪宅赐给了他，还送了许多礼物，而只有西琳一个人知道，战利品为什么让他郁郁寡欢。

马略斯事件拉开了一个序幕。

皇帝查士丁尼二世认为首都所有的贵族都有谋反的可能，必须要彻底调查，凡确认有嫌疑的一律进行抓捕。

同时针对军队的清洗也大规模地展开了，凡有反对言论的将军也遭到了逮捕和杀害，一时风声四起。

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们很多因为嫌疑被抓进了监狱，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家人受到了残酷的审讯，很多人被屈打成招，也有很多人在审讯过程中就终止了生命。奥古斯都广场和大竞技场几乎每一天都在杀人，被杀的人尸体吊在城墙上示众，很多时候，乌鸦落上一大片。

罗马帝国的贵族们正在遭受一次大规模的灾难，即使元老院的很多大贵族也在所难免，事实上，因为马略斯的影响，他们成了皇帝的重点怀疑对象。

那些偏远地区的中小贵族也没有逃脱，尤其是豢养私人卫队的贵族，同样被抓捕和残害。

一团白色恐怖正以帝国的皇宫为中心，先弥漫了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大街小巷，接着又向整个罗马帝国开始蔓延，而从中获得利益的，除了帝国皇帝和他的几个信赖的近臣外，就是雇佣兵了，尤其是那个被叫作恰克马克的铁面恶魔，成了罗马人的梦魇。

又一场暴风雨袭来，无数的花朵、叶子和果实散落满地，曾经辉煌的罗马贵族们遭受了一次血与火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