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波线 (九)(1 / 1)

赤色黎明 绯红之月 224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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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人类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世界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每天的时间都是二十四小时。时间无声流过一切,人民党的书记们或平静从容,或着急上火的面对着各种文书处理和会议。军委的同志们就攻打寿州忙碌的制定着计划。党校的老师们讲述着书本上的知识,党校的学生们兴奋或者不解的听着讲课,还有人不时举手发问。军校的学员们进行着整齐的队列操演以及武器装备的使用技术。新成立的工业部则围着运来的机器设备忙碌讨论着。士兵们要么忙碌的准备战斗,或者听着政委们进行着政治宣传。

至于凤台县的百姓们享受着假期的最后一天,和家人相聚,讨论着最近听到的各种消息。从收获的分配,到也许有房子住的消息。

三天假期彻底活跃了百姓们的情绪。首先能和自己的家人自由的团聚,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情了。但是水灾之后房倒屋塌的,想自己做饭来聚聚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植被都被淹死,烧火的柴火什么的也没有了。大家都是农民,收获的时候因为粮食要上交,所以每个人都私藏了一些土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现在只能生吃了。

孩子们是不甘寂寞的,在爹妈身边聚了两天,此时已经腻了。小家伙们就聚在一起开始玩起来。因为缺乏游戏器械,游戏类型都是在学校上学期间学到的跳房子,老鹰抓小鸡,丢手绢,还有接力跑之类的运动类游戏。着统一蓝色服装们的娃娃们如同一群欢快的小鸟一样聚在一起玩耍,打闹,争执。大孩子们带着刚回走路的小娃娃一起,转眼间大孩子就跑去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闹起来,小家伙们被丢在原地,一开始是莫名其妙,然后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大人们立刻朝着不忠于职守的大孩子叫骂起来。但是这也只是身为父母的普通责骂。最后母亲们干脆把小家伙们带到身边,得到了安全感的小家伙们安静了没几分钟,着其他孩子欢快的玩耍,就着急的在母亲怀里头用力挣扎,想跑去和大家一起玩。母亲们只好安抚着这些小家伙。如果是在自己的家中,这深秋原野上的景象到还真的是可以称为其乐融融。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以前唱花鼓的百姓开始支摊唱曲了。大家身上也没有什么钱,现在垦荒旅里头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只要你不想弄到什么“奢侈品”,吃饭住宿穿衣都不用花钱。百姓都是把一个钱的比磨盘还大的,特别是这种日子,谁肯花钱?只有那些公认的败家子们才会在这时候花钱。唱花鼓说书的也知道自己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了,唱唱花鼓全当调节自己的情绪。这锣鼓一开,周围的人立刻就人山人海了。十好几处人堆立刻就扎了起来。

对于这些情况,垦荒旅的警卫队也算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一队队蓝衣的队伍不时在人群中进行巡逻。大家已经习惯了他们或者她们的存在。卫队从身边经过,大家也毫不在意。继续享受着自己的难得假日。

百姓们聚在一起,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这些日子以来,先是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威胁下。虽然在之后的日子里人民党全面介入凤台县事物,百姓们从水灾中被拯救出来,生活也终于稳定了。但是这样的稳定生活不是没有代价的。人民党和保险团真的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得管大家拉屎撒尿。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之后,在这中生活中难得的假期,众人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你说人民党真的要给咱们分房子么?”这是所有话题里头讨论比例最高的一个。

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百姓们也知道了现在凤台县大概的政治格局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知道保险团的存在,毕竟大家的子弟最初都是加入保险团的,大家以为这支武装力量是凤台县的实际统治者。随着人民党开始大规模招收本地的入党积极份子,众人才算是知道了,在保险团之上,还有一个政治组织控制着一切。所有决定都是人民党下达的,保险团仅仅是一个执行机构而已。

“这可难说了。按理说,他们是该给咱们房子的。”说这话的应该是乐观主义者,不过乐观主义者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坚定。

果然,立刻就有人出来嘲笑了,“按什么理?要是按理说,这赈济的粮食早就该下来了。哪里用咱们这么辛苦的干活。”

这话立刻得到了大伙的认同,“这保险团和人民党又不是官府,他们可没有这个理。”

“那尚远县令不就是官府么?”于是话题就开始扩展开来。

“尚远县令虽然是官府的人,不过就现在,说话管事的还是陈克旅长。你平日里,尚远县令啥时候走到过陈克旅长前头?而且陈旅长说的什么,尚远县令啥时候说过个不字?咱们县里头做主的绝对不是尚远县令。”

“不管谁做主,只要能有房子过冬,谁做主都行。”一位酱红脸庞的农民来已经不耐烦诸多事情的百姓干脆地说道,“这个灾年都能过,我就不信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分了房,分了地,我只要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人民党不早就说了,以后只收三成租,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用交。我只要守好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行。”

这话说出了众人的理想,其实百姓们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有地,有房子,和家人在一起生活。千百年来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么?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但是有了这样的未来远景,没有人不希望这些景象能够立刻兑现的。

但是泼冷水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立刻就有人说道:“这地可不是你的,这是借地主的。以后若是要还给地主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我家也有地,顶多到时候换地了。还能咋样?这房子我是要定了。”酱红脸庞的那位愤愤的说道。

“这房子会平白给你么?人民党为啥要给你房子?你觉得有这个理么?”泼冷水的那位继续着自己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发言。

听了这话酱红脸庞的也真来了火气,“唉?你这啥意思啊?人民党和保险团一直说他们是咱们百姓的队伍,为啥他们不给我们房子?我没钱,可我卖力气不行么?”

那位冷静的凉水党不屑的笑了笑,“咱们卖力气到现在,给咱们什么了?每天都吃的啥饭,干的啥活?你连这点都不明白么?吃他们顿饭都要累成这样子,给咱们房子那就更别说要干多少活。更别说现在房子连影都没见到。你这就要分房子?做梦呢?”

“我家就有人在保险团,分房的事情绝对不会没有我们的份。”酱红脸庞的兄台大声说道,“这保险团既然是咱们百姓的队伍,不可能不给咱们百姓做主。”这话声音极大,不仅仅这个圈子里头的人,就连远处的其他圈子里头的人也听到了。众人纷纷瞅过来。

泼冷水的那位实在没想到这位酱红脸庞的兄台如此激动,着酱红脸庞的兄台对自己怒目而视,气势上立刻就弱了一筹。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肯轻易的服输。泼冷水的这位絮絮叨叨的说道:“你说保险团站到百姓这边,他们就站百姓这边了?每天除了让咱们干活,你说这人民党还做了什么?他们自己整天吃饱喝足,到地头逛一圈,然后就回去享福了。要说是百姓的队伍,也先让大家吃饱了再说么。整天这么累……”

酱红脸庞的兄台立刻打断了这种絮叨,“朱三,你就是个懒鬼,整天好吃懒做。如果不是住在这营地里头,你只怕早就饿死了吧。和你一队干活的,谁不笑话你。就你这样的货色,分了房子分了地,你照样还是穷。”

泼冷水的这位叫做姓朱,在家排行第三。被酱红脸庞的兄台这么一揭底,这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他也梗着脖子大声说道:“这也不是我不能干,你见过这样的营地么?这帮人民党的小鬼计算起人来比那些最黑心的老地主们还毒。干活也不让你好好干,每天干多少,吃多少,他们早就计算好了。都是挖条沟,还要定下挖多深,大家干活是那个意思就行了。每次挖不到那么深,干的不如他们的意,就要克扣口粮。他们画条线,说个数,咱们就要往死里干,这不是折腾人么?”

朱三的话虽然是情急之下说的,却得到了大家的普遍共鸣。凤台县的百姓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规模的共同居住,更没见过平日里能有这么大的规矩。以前总听说过豪门大户规矩大。现在这些凤台县的百姓亲身体会到了规矩能大到什么地步,以往的日子里头啥时候起,啥时候睡都是自己做主。现在每天一大早,就是起床号。你不起床还不行,早上的饭是定时供应的,不起床就没饭吃。

下地干活的时候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数万人干活的场景。最初能吃上免费的饭,大伙也没多想什么。可是这分配到的活却让他们无法接受。对于农民来说,怎么干,干多少都是自己的事情。虽然对于每一个工程的目的都要公开讲清楚的,但是这些百姓认为这些事情和自己毫无关系。你保险团要修灌溉渠,又不是只浇了我一家的地,我为何要干那么多?你要修路,又不是我一个人走,我凭啥要费那么大劲去挖路基,夯土。几百年来路不都是越走越坑洼,凭啥到了你保险团这里就要筑成好路?随便修修不就行了。

人民党和保险团倒是啥时候都自称是百姓的队伍,这保险团里头的低级官兵倒也大都是当地百姓的子弟。可这上头真正能说上话的却都是那些外地来的人。大家和这些人非亲非故的,想找这些人办些事都不行。在百姓们来,乡里乡亲的不都是关系么?关系到了,大家都可以行得方便。这才是本地人的意义所在,这才是同乡人的意义所在。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这也是唯一能够保证自己利益的途径。

而像这人民党这样,说着为了大家的利益,实际上只是让大家更加辛苦的劳动。这根本不是自己人。如果不是现在百姓们知道自己能活命,只能靠吃人民党掌握的粮食,只怕就不是说这些话,而是早就有人要闹起来了。

酱红脸庞的难得的没有反对,其实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疑惑。这倒不是如同朱三这类人那样,对于干活斤斤计较。他之所以一直“帮着”人民党说话,但是在内心深处,这位兄台有一种怀疑。人民党是不是真的站在人民这边的。人民党的话说的其实有理,如果不能趁现在把水利给修了,把地给平整了。明年的粮食就没法有收获。而且地方上也绝对会乱起来。这些被反复灌输的内容不仅这位兄台相信,其实包括朱三这类人也说不出什么其他道理来。

酱红脸庞的兄台知道,越是说这种大话的人,就越不可靠。在建设水利项目的时候,保险团那边的人已经说了,现在重点兴建的几条沟渠都是要用砖垒了,然后用什么“水泥”砌了表面。凤台县农民精通农活的可不少,大家光听这些工程的量,立刻就泄了气。那些什么“水泥”到底是什么大家并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工程若是没有三五年根本就干不完。对于百姓来说,谁肯为了三五年后的利益办事。自己能不能再活三五年还不好说呢。这就是那些不怕干活的百姓为什么心存顾虑的原因。

不过即便如此,朱三的话却没有让这位酱红脸庞的兄台彻底失望。人民党这些人着都是有学问的人,而且到现在为止,这些人说到的东西可都是做到了。只要这次他们真的能在冬天来临之前把房子给大家修了,那么就说明他们没有说瞎话。这帮人就有跟随的价值。

虽然很多人对与这个垦荒旅的营地非常不满,但是凡是肯劳动的人都清楚,在这个灾年里头,如果不这么办,大家根本活不下去的。饭总不能生吃,平日里收集烧火的燃料就得费多少事,大家都很清楚。水灾之后凤台县到底是什么一个惨状大家也都很清楚。若是让大家自己做饭,不说别的,光这烧火的柴火就闹能出人命来。

人民党与凤台县百姓们共同创造出来的这个局面固然混乱,固然充斥着各种矛盾,但是好歹还算是“人民内部矛盾”。在凤台县有着另外的一大批人,甚至在人民党的同志眼中,他们也不能完全归为“人民范畴”。甚至很大一批人根本就把这些人视为麻烦。他们就是聚集在凤台县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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