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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顾清鸿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广袤的沙漠,遮天蔽日的黄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幻境,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去摸腰间,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唤不出化物铃。
风吹过,扬起黄沙,奇特的是,点点黄沙聚集到一块儿,慢慢汇成了人形。
顾清鸿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黄沙变幻出一个十五六岁的自己,就像照镜子,里面印出六七年前的自己。
不是幻象,这种熟悉感,仿佛看到自己的左右手。
瞬间放下戒心的顾清鸿挑挑眉,偏偏对面那个也做了个同样的表情。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探究地看着对方,各怀心思。
小的那个先开口了。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顾清鸿不回话,等着这个人接下来的话。
“虽然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另一个顾清鸿停顿一下,又炫耀般地强调,“是每一件事,甚至包括你自己察觉不到的那些。”说完还意味深长地轻笑起来。
“……”顾清鸿首次觉得自己那张脸看上去那么讨厌,那种目空一切,站在制高点俯视众人的傲慢,“你是谁。”
对方答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是早就感觉出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顾清鸿问:“为何突然出现。”二十二年来从未露面,为什么偏偏选这个时间。
对方嗤笑道:“因为你太慢了。我有点等不及了。”
顾清鸿皱眉,这是什么答案?
“你入道已十二年了,才不过心动期。太慢了。”少年顾清鸿靠过去狡黠一笑,巡视般地打量着他,用惋惜的口吻说道,“明明身边有个上好的炉鼎,却不知善加利用。啧啧啧,元婴期的龙髓体,太浪费了。”
元婴……顾清鸿好像抓到重点,他是说师父吗?龙髓体是何物?再将他的话咀嚼一番,似乎怪他不把师父当做炉鼎用。
炉鼎,这两个带有侮辱含义的字令顾清鸿气血直冲脑门,脑袋中嗡地一声。
“不准你这么说他!”
手中无剑,剑意无形。
这沙漠本就是顾清鸿的识海,此时正主心神俱怒,识海中沙丘颤动,狂风肆虐,滚滚黄沙倒倾整个天空,识海中刹那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唯两个正主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丝毫不受影响,稳稳地站着。
几道罡风迎面袭来,少年顾清鸿身形微动,轻易地闪躲开来。冷哼两声,双手一翻,识海内立刻风平浪静。
他傲慢地抬抬下巴,对着双目赤红的顾清鸿轻笑道:“你自己不也存着那些腌渍心思,倒先怪起我。我即是你,你伤了我,便会伤了你自己。”
见顾清鸿没有反应,少年顾清鸿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如同毒蛇一般攀附在将熟的果实之上,吐出猩红的信子。沙哑的少年音,故作低沉,道出诱惑且危险的话语。
“你要人,我要修为,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什么礼法道德,远不及拿到手的实惠。况且……”沙哑的声音暧昧地笑了几声,对着木然的顾清鸿接着引诱道:“师父他,可是被龙髓折磨得不轻,不与人交合就要忍受噬骨之痛哦。你就不想救他出这个苦海吗?你还记得那个香味吗?龙髓可是能诱人进地狱的东西哦~”
恍惚间,顾清鸿仿佛嗅到了多年前那甜腻的香味,闻起来有种饮酒的微醺感,令他浑身发烫,他艰难地吞咽下口水。
“我敬他。”
这苍白的解释像是要在说服对方,也是在说服自己。
“敬他?哈,是指你那些春梦中的事儿吗?”少年顾清鸿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顾清鸿,我都为你觉得脸红。哦,对了,听说,每个龙髓体终生都只能有一个交合对象。我要是你,就先下手为强。”
独一无二,专属。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可是……顾清鸿双拳紧握,狠狠咬住嘴唇,闭上双眼,深深吐了一口气。
“那是折辱,我不只想要他的身子……”
真是死脑子!要不是他现在出不去,哪还有这个愣木头什么事!少年顾清鸿恨其不争,心中不停腹诽着,可嘴上还是甜言蜜语,诱哄着。
“昨晚,穆一远那不是梦游,而是龙髓要发情的征兆。他难受的时候,身体无意识地来找你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去找别人,你想过吗。”
少年在他的耳际,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他心里也有你的。”
“即是两情相悦,做点快乐的事又何妨。”
彻底诱使顾清鸿走上歧路。
*********
穆一远在做梦,躺在云朵上酣睡的梦。
忽然有人轻轻拍自己的肩,把他摇醒,对他说了几句话。
语音古朴,尾音悠长,听起来像来自远古的鼓声,虽不知其意,却不自觉地跟着一起念。
念完这些话后,来人消失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体内有一丝燥热感和躁动,很快鼠蹊处一阵酸麻。
“嗯……”他难耐地用光裸的脚踝磨蹭床单,棉质布料带来的些微粗糙感,并不能为他赶走陌生的感觉。
脐下鼠蹊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又麻又痒,而且蚂蚁们还在继续往下方行进。穆一远无意识地双腿夹紧厚实的被褥,胡乱地蹭着,上面淡淡的脂粉味夹令他双颊微热。下身的灼热感得到没有一点缓解。
他懊恼地踢开被子,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面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可是这只能带来一时的舒坦。
好热……
胡乱地拉扯开衣襟,令自己大半个胸膛暴露在空气之中。跟刚刚一样,凉爽过后是更加汹涌的燥热感。
好难受,穆一远双目无神,无意识地舔舔干结的下唇。旱地中的小小雨露,刹那间消失不见。
脸颊烫得跟火烧似,脑袋一涨一涨,心脏砰砰直跳。
有没有什么,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安抚住他体内那只不安的猛兽。
似睡非睡的穆一远就这样推开了门,朝着他也不知道的方向走去。就像昨晚一样,潜意识地寻找着什么人。
直到有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应该说是以术强行令他停下。
鼻子动了动,穆一远皱起了眉头。
味道不对……这不是他要找的……
他硬生生地把快要伸出的双手刹住。
那人语气中带着同情和调侃地问他:“很难受吧?”
眼睛睁着,但是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厚纱,被*烧得理智全无的穆一远茫然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好可怜啊,像我这样热心的人不多了,就不计种族之嫌来帮你一把吧~”若是让罗檀身边的人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吐血。这位主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型的。热心不一定,八卦之心肯定有。
几滴液体似的东西洒到他身上,穆一远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有点药草苦涩的味道。
紧接着,束缚住穆一远双脚的气劲消散,连带着那陌生的男人,一起没了踪迹。
这是谁……
穆一远的神智挣扎着要出来,却被欲念湮没。
管他呢,我只要找我想要的……
隐去身形,即使外面天寒地冻,罗檀依旧纸扇轻摇,暗搓搓地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偷窥着摇摇晃晃往徒弟厢房走去的穆一远。嘴里依然哼着小曲儿,只是这回,唱得什么,春娘是听明白了。
十八摸。
被强制拉来陪同的春娘,双目放空,脸上写满了“快让我走”几个大字。
堂堂魔族首领一生放荡不羁爱八卦,还弄出个定期在各大门派发售的书简,这种事说出去谁信啊。
“哟,这就抱一块儿啦。”纸棍风摇得只剩残影,罗檀兴奋地双目直放光。
好想通知族里的人把他抓回去,春娘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主人对这师徒这么有兴趣。
自认良知未泯,春娘说道:“主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下春药这种事……”有点不入流啊。她忽略了药还是她找的。
摇摇扇柄,罗檀笑道:“胡说,怎么能说是下药呢?我们只是推波助澜,帮那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小羔羊一把。这叫行善积德懂否?”
原来我们做魔也需要积德吗?春娘茫然了。
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对师徒相拥而入,罗檀体贴地勾勾手指,为他们将房门关上。
“再看就该长针眼了。”
做助攻到这份上,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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