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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的午时,余郡守就令人在江边搭好了那个木台,摆上了那个案桌,并一直点着蜡烛和檀香,听说,事先他还就着江面高声读了一篇名为《急招南江鳄鱼赴“鳄溪”告示》的公文,读完后他将公文烧成灰丢入江中;同时,便严令两位官差在此地守候,待香烛燃尽即刻补上,不许断绝,否则必将严惩不怠。
而且当时他还说了:七天之后,全南江的鳄鱼就会全部集中到这里,到时他又会亲率南郡的文武官员再来,同时,当着鳄鱼的面,诚心地向它们宣读一篇祭文,劝其离开南江,到南海去安家,以免祸害百姓云云。
当时,大家过后只是以为郡守大人只是闲着没事跟老百姓们开个玩笑;或者有的人认为此人读书太多,坏了脑袋,是一个十足的腐儒;甚至有的干脆认为他的精神已失常,才做出这一类有悖常理的事情。
所以,附近的村长、堡长等下层官吏和百姓都抱着笑话的心态,这个“草包”郡守怎么出丑之后又如何收场。
而那两个官差虽然也是不信,但无奈是大人的命令,只能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就像傻瓜一般地不断烧香点烛。
谁知,就在余郡守走之后不到一盏茶功夫,奇迹发生了。
那时,正在木台上的众人闻到燃烧着的香烛突然散发出一种奇怪地气味,似香非香。
同时,木台上空肉眼可见,从四周飘来一阵阵青色的雾气;接着,它们到了空中竟然形成一朵三四丈宽的青色云雾;随即,云雾向四周不断地扩大,转眼间化为一里方圆;最后,青色云雾越来越浓,化为一阵细雨,洒落到江中。
不大一会儿,“鳄溪”中原先流散在四面八方的鳄鱼就在二只大鳄的带领下,聚集到木台的前面;随后的六天,就连下游的两处,也在六只鳄王的率领下也到了这里。
另外,还有一件让人惊奇的现象,那就是目下南郡三四月份的天气属于梅雨季节,按往常的经验可以说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刮风、不下雨的,但自从太守搭了木台,点上香烛之后,都是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一连七天均是如此反常。
那个商人最后还说: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是余郡守正式向鳄鱼们宣读《祭鳄鱼文》,力劝其离开的时候了,现在岸边的一万多百姓都在焦急地等着神迹地发生。
柳义和谭平听后,又是瞠目结舌起来,比刚才到“鳄溪”时所见到的奇观还惊异万分。
没有想到,身边一直在听着商人陈述余郡守种种令人不可思议地事迹,方鸿志居然故作高深地哈哈一笑,说道:
“你们觉得这些事情万分地神奇?也难怪,因为你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儒家中礼门这一派中真正地高手的手段。”
“儒家‘礼、乐、射、御、书、数’六门中,礼居首位,所谓‘不学礼无以立’,由于这是儒家对世俗传播教化显学的最重要的内容,所以其门人也最多,分为三部分:一是民间婚嫁、丧娶、入学、拜师,祭祀自古都有礼乐之司礼;二是各级大大小小、职级各异的官员;三是在国家宗庙祭祀设太常寺、祠祭署等礼仪衙曹,设立读祝官、赞礼郎、祀丞等礼仪官。”
“这一门中,前一二部分的门人一般只能学显学的部分,也就是说向世俗公开的那一部分,还有就是世俗武功之类;当然,在这些人员中多多少少还隐着一些修真的人士那是免不了的。”
“而第三部分的那些人则都是隐学的,正是圣人所说的‘子不语’那一类人,他们都属于真正的修真者,虽然人员最为稀少,但是他们恰恰是修真界在世俗中维系安定的一股重要的力量,在三部分人之中,他们功力最高、法力最强、地位超然,是真正地国家栋梁之才。”
“他们修炼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就可以部分地实现天人合一,借助天地的力量,甚至是变化风云、掀天揭地,非常地厉害!”
“对于这些人的培养,是有着严格的要求的,不仅要有很好的仙根,还必须具备相应的‘质气之人’也就是所谓的五种正气之一,才可以推荐到礼门中的隐修门派进行修炼,这五种正气就是:‘刚凛之气’、‘书卷之气’、‘冰清之气’、‘炽血之气’,‘浩然之气’,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而这个让你们觉得神奇无比的余寒余郡守在下也听老爷子说过,此人为中州人氐,出身于官宦家庭,从小受儒学正统思想和文学的熏陶,并且勤学苦读,有深厚的学识基础。据说他就是拥有金、水仙根及刚凛之气和书卷之气,早年进入礼门隐修派修炼,达到比较高的境界。”
“当他二十岁之时,为了突破自己的境界,竟然孤身一人,深入最为险峻之西岳,试图揭露五行之金和刚凛之气的秘密,结果不知何故受困于苍龙岭,在几至身陨的情况之下,最后居然有所领悟,破解了上古儒家‘以文解道’的一些秘密,当场作文一篇,投之空中,瞬时便获天地之力相助,终得以脱险。”
“后来一些不明真相的儒生或是他的政敌就根据此事,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以讹传讹,认为他是在西岳的苍龙岭上畏惧山路之险恶而产生胆怯,不敢前进亦不敢后退,只想在山上等死,并绝望地写下遗书,后其遗书被山下一樵夫偶然捡到,将之送给当地知府,知府派众武士上山解救,但他居然还惊恐万状,不肯下来,最后用酒将其灌醉,使之失去知觉,才用担架抬下,并载之于野史。”
“自此,余寒竟然拒绝担任国家宗庙祭祀礼仪官,反而开始在大津大力创导古文运动,主张‘文以载道’,复崇古儒,抵排异端。同时,应考进士中第,时年二十四岁,在国子监任四门博士,其后升任监察御使。几年后关中大旱,他向先帝上书,针弊时事,被剥去一切官职,直至如今太后主政,才于上个月任他为南郡郡守。”
“老爷子认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极是厌恶土豪世家的贪婪和霸道,此番来南郡,定然会掀起惊涛骇浪……”
方鸿志正说着,忽地木台边有一身形高大武士高声喊道:“时辰已到,请郡守移步到香案前宣读《祭鳄鱼文》。”
余寒用凤目稍稍地扫视一下在场的鳄鱼和众人,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三里之天地里面的空气顿时凝结起来,仿佛整个区域中有一股力量,将众人之心神紧紧锁定。
柳义定睁一,只见他手中所拿的虽是平常的白纸,但竟然对四周散发出一股股极为纯净肃杀的气息,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凛然之气了。
片刻,余寒大步走到案前,挺身而站,双手捧着祭文,
用清亮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朗诵起来,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嗓门不大,更没有声撕力竭大喊大叫,然而现场每一人都觉得非常地清晰,就像是他在你的耳边讲话一般,传入耳中:
“维年月日,大津国南郡守率众属官,以羊十、猪十,投之‘鳄溪’潭水,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绳挥刃,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远有,况南郡属岭海之间,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繁衍育卵于此,亦固其所。”
余寒读到此时,柳义突地有所感触,觉得好似头顶上有一些莫名的压力,于是他一边听着,一边抬头向空中一,只见百丈上方不知何时多了一朵十丈宽地厚厚乌云,上面定定地站立着一个高达三丈的大汉,再定睁一,此人竟然长着一个大大的鳄鱼头,双目圆睁,人身,外穿一长及膝盖的黑色鳞甲,后面长了一条带着黑色的鳄鱼尾巴。
此时他周围包括乌云都被一团耀眼夺目的五彩光环所笼罩,也没有发现柳义在打量他。
而余寒仿佛丝毫也未察觉,仍然极其神情专注地继续读着他的那个祭文。
“今天子嗣大津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之内,皆抚而有之;况南郡者守、府、州、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鳄鱼其不可与之杂处此土也。
郡守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不安溪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官府抗拒,争为长雄;郡守虽孱弱,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结舌杜口,为民吏羞,以偷活于此邪!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
鳄鱼有知,其听郡守言:南之郡,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归容,以生以食,鳄鱼月初发而后越月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
讲到这里,余寒停顿了一下,此时,柳义依稀听到地上传来三声沉闷的隆鸣声,在地底深处响起。只是他环顾一,众人竟毫无反应,似乎对此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