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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一如既往

销售主任马天飞是个近视眼，在厂子里工人们背后叫他四眼。既然有四只眼睛，那肯定比别人得高、的远，在马天飞的计划里的确打算在大运动会期间订点冰棍，顺便捞点吃饭钱。

可是，这几天来，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心说那点钱还不够他平时塞牙缝呢，搞不好还会惹的别人说闲话，实在不值得，不值得啊，做人要有点良心不是，捞太多会遭报应的。

既然马天飞已经这么想了，那买冰棍的事就按章办事算了，可是，老天偏偏在这个时候送来了秦志刚。不仅如此，秦志刚还主动提出了自己的儿子有意在大运动会期间到自己工厂的席位上卖冰棍，这让马天飞灵机一动，心说，嘿嘿机会来了，只要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过去就可以捞上一大笔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哇，万啊这么多钱啊，我要是能有这么多钱就好了”拉砖拖拉机兴奋地捂的住了脸，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了那么钱后怎么花好。

倒是秦唐一句话提醒了他，“傻瓜，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干？干什么的？”拉砖拖拉机似乎忘了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了，又盯着通缉令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

“毒品贩子、杀人魔！”秦唐和拉砖拖拉机不约而同地念出了这两个只有在香港电影里才有的专用名词。

“我的天哪，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极度危险人物啊”拉砖拖拉机的心有点七上八下了。

“所以，就算你到了他也最好躲远点，不然的话，就算你运气好报警抓了他，万一他同伙知道是你报的警，不杀你全家啊，我说这话可不是吓唬你，而是常识，你想清楚啊”秦唐拍了拍拉砖拖拉机的肩膀。

大概过了五秒钟左右，拉砖拖拉机忽然笑了，回答道：“康哥，我这么衰，哪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情，算了，还是乖乖地去卖冰棍吧。走也，我去车站，借我自行车！”

拉砖拖拉机也不管秦唐同不同意，抱起冰棍箱子往秦唐的车子上一放，推起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等秦唐回过神来，拉砖拖拉机早就到车站了。

“***，明天老子怎么收拾你，走了，卖冰棍去了”

“冰棍、冰棍、又甜又香的冰棍……”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时来运转的话，那转运的人肯定不是秦唐。

午夜，2:00

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俯视着沉睡中的岸江。

忽然间，叶家对面小卖部的电话铃声响了。

片刻后，小卖部老板李玉露光着脚丫子，冲到了街对面的破院子前，疯狂地拍起了门。

“哎呀，老秦啊出大事了，快叫你们家秦唐去我那接电话”李玉露隔着一扇破木头门焦急地回答道。

“什么大事啊？”秦全保迷迷糊糊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死人了，你说是不是大事啊！”李玉露实在忍不住了，大叫了起来。

“啊，啊！”

秦全保一听有人死了，还要找秦唐接电话，心头就是一颤，顿时吓得出了身冷汗，赶紧跑去后院叫秦唐。

也就一会的功夫，秦唐冲了出来跟着李玉露跑去了他家，进了小卖部后一把接过电话，只听里边的人说道：“秦唐，我是拉砖拖拉机，你赶紧到杀人小铺门口，我在那等你，有急事啊，有急事，电话里不方便说！”

没等秦唐追问什么急事，拉砖拖拉机已经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杀人小铺门口。

秦唐隔着老远就见一个瘦小的人影蜷缩在昏暗的路灯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憋足了劲，一口气跑了过去。

紧接着，一伸手将蜷缩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

“醒醒啊，快醒醒，出什么事啦，拉砖拖拉机！”

“啊，你终于来了”拉砖拖拉机忽然睁开了双眼，原本颤抖不止的身体也不抖了，拉着秦唐就朝东边的二嘎子胡同跑去。

等进了胡同，拉砖拖拉机才压低了声音，对秦唐说了他今天晚上起来撒尿时听到的事。

“那个毒品贩子，通缉犯就在我们家隔壁……”

“我草，你睡糊涂了吧，住在隔壁的不是你水牛哥吗？”秦唐反问。

“我草，我清醒着呢，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水牛哥就是毒品贩子，怪不得好几年都不着他人影呢，原来是回家来避风头来了”

“真的假的啊，你要是弄错了，可别怪我揍死你，还有啊不仅是我会揍死你，你奶奶也会揍死你”秦唐说。

“我拉砖拖拉机对天发誓，我是亲耳听水牛哥说的，他这次是回来避风头的，还有啊，他还说等过了风头就带他娘还有妹妹去南方住，再也不回来了，还有啊，他还说在那边买了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呸，小人得志”拉砖拖拉机神经兮兮地回答。

“妈的，你小子不会想钱想疯了吧，说不定是你的幻觉啊”秦唐揪着他的耳朵问。

“不会、不会，我只有在毛片的时候才有幻觉，一回到家啥幻觉都没了”

“也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最好听清楚了，走带我去你家，咱们俩再去听听……”

当王要发听完秦唐的一系列要求后，不由得愣了下，心说小兔崽子年纪轻轻，心眼倒是不少啊，然后就是捧腹大笑，最后是一本正经地告诉秦唐，不能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当然这只是王要发的玩笑，既然收了那么多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不就一个破冰棍吗，还不是他一挥手的事。

跟秦唐正好相反，拉砖拖拉机倒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秦唐早就在了眼里，等过了街后，秦唐问他：“臭小子，嘟囔什么呢，莫非是后悔了！”

“没、没后悔”

“死鸭子嘴硬，就你心里那点道道，我早就穿了，别装了啊，其实你就是觉得心里对不起人家，是吧”

“是啊……”拉砖拖拉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答。

“怎么跟你说好呢”秦唐挠了挠头，想了想，眼前忽然闪过一句话，于是马上对拉砖拖拉机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混黑道的早晚要进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地点问题。你想想啊，如果那个人横尸街头，或者在别的地方被人逮住，可能还不如现在处境好呢，还有一点啊，他也够本了，杀了不少该杀或者不该杀的人，是时候偿命了，对了，如果你拉砖拖拉机真的感觉对不住水牛，就娶了他的妹妹——王晴晴吧，我那孩子也挺好的，模样也不错，是个能守财的主。如此一来，你们两家就成了一家人了，到时候，你照顾他们母女不就是了……”

“我、我……”

那一天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拉砖拖拉机没有回答，只是那样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回了家。

一年一度的岸江大运动会在9月5日那天正式拉开了序幕，届时万人体育场欢声笑语、锣鼓喧天、到处都成了花的海洋。随后，本年度最具创意性的表演，舞龙舞狮登场，踏着那激动人心的鼓点声，上百支舞龙舞狮的队伍奔跑着涌进了体育场。

这种只有在电影黄飞鸿里才能见得到的大场面，突然间呈现在普通老百姓的面前，无疑就像一枚重磅炸弹扔向人群，极大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整个体育场瞬间沸腾了，呼喊叫好之声如海浪般袭来。

那飘扬的旗帜、涌动的人潮、满座的席位，秦唐忽然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就站在北京奥运会的现场。

激动过后，秦唐马上变回了自己，一个卖冰棍的少年，抓紧时间卖冰棍。

“冰棍、冰棍，又甜又香的牛奶冰棍，毛钱一根！”

七天的大运动会就像下了七天的黄金雨，不少商家都赚得盆满钵满，更不用说秦唐这样的小本买卖。

经过六天七夜的连续奋战，秦唐的冰棍买卖总共赚了，9969块7毛分5。

比例如下：

三十二中——969块，

最后，刨除中间各个环节的成本，秦唐还剩下5000多块。

这些成本大半是冰棍的费用，剩下一小部分是秦唐雇佣的跑腿小弟的工钱，以及他硬塞给拉砖拖拉机的中介费，所谓的中介费就是拉砖拖拉机帮忙联系跑腿的人，秦唐出钱。

……

如梦似幻的七天后，秦唐大病了一场，病因是过度疲劳引起的虚脱，这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躺在床上休息半个月。

半月后，秦唐病愈，大病初愈的他起来比之前结实了许多，也强壮了许多，黝黑的皮肤开始泛出古铜色的光泽，体重已从刚来时的2斤增加到05斤，这要多亏了外公、外婆的精心照料，一连半个多月的鸡汤生活。

进入0月份后，卖冰棍的买卖进入了低潮期，秦唐的收入并没有增长多少,反倒是拉砖拖拉机因为学会了骑自行车业绩有所增长。但总的来说,二人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如月份,人均不过900多块左右,比一般的工人稍微多了一点,距离高收入者还相差甚远，更不用说达到心中的目标500块了。

通过这一个月的打拼,秦唐发现了历史果然在朝着它既定的方向前进着,首先是卖冰棍的越来越多；其次是抢生意的越来越多；最后是一种冰棍的变种产品冰糕正在悄然崛起。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秦唐开始考虑改行，将目光转向仍处在萌芽阶段的面食制品和游戏机业。

提到面食制品，岸江最多的是馒头店，到今年为止本地馒头店已经有5家开业，其中挂牌营业的家，2家为黑店，先不说这些馒头店做出来的馒头口感如何，因为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没有其他面食制品的竞争，或者说够不上竞争，比如：面包、烧饼、蛋糕、饼干、油条、麻花等等。

既然没了外部强有力的竞争，那馒头店的生意自然会很好，就算是黑店也是大赚特赚。

在理清了以上这些头绪后，秦唐开始回忆当初哪个行当最先出现并一下子占据了岸江面食市场的半壁江山。

面包吗？

不，不是面包。秦唐很快否定了这一行，因为这个时代，面包还不符合本地人的饮食习惯，也就是说只能当点心，不能当主食，就算做了也没太大销量。

接下来就是烧饼了，秦唐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烧饼，烧饼周围是用蜡笔画出来的万丈光芒。

“对，就是它了！”

秦唐忽然间开了窍，记忆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起来，记得当初外公的邻居香南阿姨家就是第一个干这个起家的，如果不出差错，半年后岸江第一家烧饼店就会诞生了。

“我靠！”

秦唐突然激动地从大树根下跳了起来，紧接着，抱起冰棍箱子便跑出了岸江小学的校园。吓了周围的孩子一跳，心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没给钱呢，难道说今天白吃了、免费的，哇哈哈，好啊，好啊！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哪个孩子喊了声：“快跑，不然一会卖冰棍的回来了！”

片刻后，一群蹲在大树下吃冰棍的小屁孩猛地回过神来，呼啦的一声作鸟兽散，瞬间跑没了影。

月中旬，秋收结束了。

“妈，有点事想麻烦你！”秦唐蹲在烧饭中的唐丽梅身后说。

“有事快说，别在这碍手碍脚的”唐丽梅往灶膛里塞了一捆柴禾。

“嗯，是这样的，我想去阳关县舅父，然后呢，想让他帮个忙”

“这样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去舅父了，妈也挺想他的”

“那、那个，你不问问我想让他帮什么忙吗？”秦唐一边劈着木头一边说话。

“那帮什么忙啊？”

“买烤箱！！”

“啊……”

秦唐一句买烤箱差点让唐丽梅晕过去，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秦唐说：“你小子买那玩意干啥，你知道一个烤箱多贵吗？”

“也就千八百吧”

“你就忽悠你老妈我吧，你说的千八百估计就是上千”

“妈，我也不是让你出钱，只是我、我的意思是，想找你一块去”

“我不去，你知道你老妈我最怕出远门了，我怕自己走丢了”

“哎呀，妈啊，你就跟我去吧啊！”

“不行！”

不管行不行，月末，2月初那会，唐丽梅的冰棍厂停产检修，趁着这个好机会，秦唐拉着她坐上了南去阳关县的火车，经过6个小时零20分的行驶，火车顺利地抵达了阳关县。

“舅父家在哪啊，你知道吗？”唐丽梅问。

“知道，知道，你就跟着我走吧”秦唐挽着妈妈的胳膊踏上了月台。

9年的阳关县就像一部老电影，无声的电影也没颜色，街上的行人还很懂礼貌，一切的一切仍旧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秦唐和唐丽梅顿时吃了一瘪，彻底无语了。

“妈，这家伙简直是狗眼人低，要不我冲进去！”

唐丽梅赶紧拉住了儿子，“算了，等会吧，也许你舅父真的出去办公了！”

“哎，妈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经常被人欺负”

“呵呵，是你想太多了，来坐下来等吧！”

片刻后，秦唐和唐丽梅蹲在了城建6处大门口，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才到几个谈笑风生的领导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里边就有他舅父——董建华。秦唐当然不认识，幸好带了妈妈来，否则的话，还真不好办。

傍晚，舅父家。

因为晚饭吃的烤肉，留声机中的音乐也很好听很舒缓，还有当时的气氛更是令人陶醉，简直就是棒极了，秦唐差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不过秦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因为办正事的时间到了。

晚饭后闲聊的时候，秦唐将自己的打算跟舅父畅谈了一番，通过这次到深夜的交谈，舅父渐渐喜欢上了秦唐，觉得他很有头脑，干劲十足，还很能吃苦，口才也不错，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于是经过一番考虑，董建华决定助秦唐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出人头地。

舅父领着秦唐见了店主人，那是个带着白色高帽的胖子，样子是熏肉吃多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的胖，跟漫画里的资本家差不多。

店主人说：“唐经理，咱们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也不多要你的，一口价：00块！”

“00是不是多了点啊，你要不再少点”舅父回答。

“不多了，老唐啊，你这机器就知道了，三层烘烤，自动控温，安全又省电，要不是我生意扩大了，必须换新机器，还真不想卖啊，这才用了一年，保修期还没过！”

“这个我信得过你，不过你得给我试一下，随便烤点什么，只要没事就这个价！”

“好，好，就这么办”

接下来，店主人飞快地忙活起来，通电、加热、预热、放入正要准备烘烤的面包，定时5分20秒！

“叮咚!”

5分20秒到了，烤箱自动断电，店主人取出了面包，并当场递给了秦唐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