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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安灌河工地上的高声大喇叭，又如时的响了起来。可能是这场风雪把它给搞的，播送每一段声音时，都变得嘶哑了。

远处，河底下和河岸上铺满了雪，显得寒气逼人，但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积雪变得很厚，出现了许多小孔。应当，这一冬的天气很糟糕，一会儿冰融雪化，一会儿严寒刺骨。

在安灌河工地上，它好象是掩盖着什么，可是它什么也没有掩盖住。

从昨天到今天，一桩闻所未闻的日本间谍案已经轰动了整个安灌河工地。一传十，十传百……俩个人、五个人凑得更拢了，谈话逐步变成了咬耳朵……它预示着一种不之兆就是来临。

刘秃子和陆三又一次出现在郭刚集公社工程管理处，应当他们不该来的，可是他们还是来了。俩人都是猫着腰，是从后门一前一后进来的，主要是怕碰到宋学友书记。他们深知金根姬是被害人，是一个受害者，已经毁坏了郭刚集公社的形象。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负罪感。

在这里是要找县专案组的主要领导人，胆胆怯怯找了两间办室，没有找到三号首长，他们不敢再找下去。正当他们忧虑的时候，专案组的胖干部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他正向会议室方向走，掖下夹着一个皮包。

刘秃子迎追上前去，对胖干部：

“县领导，我跟你个事情，你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情，。”胖干部停下走步。

“你们……这个日本间谍也抓到了，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我该回家了。你看，在工地睡觉的地方也没有，昨晚和陆三睡一个被筒——冷得很。今天早上就开始屙稀屎……受不了，嘿嘿，我想回家去。”

“是啊！你昨天就应该回去，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胖干部斩钉截铁地。

“那好，那好，我现在就回去，谢谢领导。”

两个人特兴奋，陆三拽着刘秃了的一只胳膊拔腿就跑，想尽早跑出工程管理处。可能是慌不择路，也可能是害怕四处碰壁，他们向东向南又向西，以胖干部为圆，绕成一个圆形，但刚绕到半圆——绕个狗尾巴圈。这时胖干部连声叫停。又一次对他们：

“你们回去之后，绝对不许吐露检举金根姬的事情，要守口如瓶，这也是保护自己，以免阶级敌人对革命同志进行打击报复。”

“噢……知道，知道，咱俩个走了”

胖干部刚刚走出几步远，刘秃子和陆三两个人又赶过来。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动作象马戏团的小丑。以胖干部为圆心，慌慌张张地又绕了一圈子——而且是老驴倒推磨。

胖干部又一次停下脚步，严肃地喝道：

“停！你们俩个怎么搞的，昏头转向，工程管理处的大门在南边，”

俩人突然止步，点头哈腰，又一次向胖干部表示谢意。然后转身，急急忙忙向南边跑去。

金根姬从仓库里出来了，被两名基干民兵押解着，一步一步地向会议室方向走。她知道今天为什么要提审自己，脑子里却象敲钟一般嗡嗡地轰鸣，全身震荡如同受了电击。

她举目向周围扫了一眼，看到刘秃子和陆三正迎面向她跑来。她没有认错人，这两个人就是扒掉他们的皮，也能认出他们的骨头。

此时，金根姬已经开始清醒了。她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样子，那一定是隐秘而凶险的人出现了。他们就是设置陷阱而陷害她的人，没错就是他们，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她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们两个跑过来的人，想看到他们现出原形。

看到金根姬就在眼前，只有两步的距离，两人不寒而栗，吓地“啊！”一声大叫起来，立即停下来——险些在雪地里滑跌倒。陆三紧紧抱住刘秃子，赶紧转身掉头——两个又拼命向北跑。金根姬看清了，他们一起跑了，不敢望着自己的眼睛，那一定是做贼心虚。

两个人一边跑，一边着话。

“三哥呀，咱们不应当走大门出去了，”刘秃子哆哆嗦嗦地。“咱们应当从后门出去的，咱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确实怕报应。”

“胡！要干咱就干到底，世上没有吃后悔药的……你象个男人吧”紧接着，陆三把他数落一番。

雪地上已经结冰了，冰雪很硬也很滑。快出后门的时候，刘秃子不小心，摔了个四肢朝天，手中的拐棍扔出老远。陆三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来，把拐棍捡过来，接着双手搂住他的后腰，把他托出后门。他嘴里一直不停地唠叨道：

“真是，越是忙狗日狼，你这一家伙，一跤摔地多丢人。按道理，我们俩个都是三条腿……不是家里的小孩们常吗，什么三条腿的稳定性。你这一下摔得道好，三条腿变成了危险性。”

院子里的金根姬，确站在那没有动。一直望着他们俩个离开，一直看他们的丑恶表演结束。但他们并不是她所希望见到的人。她希望能看到全大玉，让她放心好好为大家做饭，自己能挺过这一关的；希望能见到宋学友书记，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日本间谍，陷害她的人就是刘大宽和陆三。

……这俩人出了后门，就不在那样紧张了，步伐也放慢了，讲出话来也是有有笑地……陆三也没有扶着刘秃子。可以，他们已经从心中抹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金根姬的遭遇毫无同情心。

而眼下，刘秃子在在纠正陆三的错误言论：

“三哥，你在管理处大院的那话，我听着有点不对头。在家听咱的小孩，不是什么三条腿的稳定性，而是三角形的稳定性。我觉得这一跤摔的与三条腿，两条腿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当时，见到金寡妇吓的。”

“嗨……你傻**了吧，告诉你只要在地上，戳上三个点子，那就变成了三角形……你真是个大老粗”陆三用手点着他的脑袋。“……再者，咱们俩个都是个女人迷，见到漂亮的金寡妇站在面前就颤抖，腿就不好使了，如果不走就要出大事。哈哈哈哈……啥都不要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