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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根姬双手捆着，被带进会议室里，这里设有两道警戒，对她进行严密看守；押解她的两位民兵，站在她左右寸步不离，门外站着两位民兵，更是纹丝不动。

会议室已经坐着一位胖干部，在写什么东西，对金根姬的到来视而不见。当两名随行的基干民兵正在忧虑时，金根姬已经坐了下来。她坐的位置，就是第一次接受调查时坐的位置。金根姬的手仍是捆着，她没有话，一直是低着头，她的面前有一个火盆，那是烤火用的。

随后，三号首长与瘦高个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金根姬脑子一下亮了，想起了上扫盲班时候。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在这间会议室里，每天晚上，当老师进来时，学员们全部站了起来，齐声高喊，“老师好！”可是那位漂亮年青的女老师就会向大家点头示意……那时是多么幸福呀！

这时，金根姬也听到一个声音，是三号首长出来的，他温柔地：

“给她松绑吧。”

六号首长话的声音不大，带着重重的鼻音，在场的人好象没有听清楚，接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道：

“我们不是司法机关，不可以对她采取强制措施，但我们可以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给她松绑吧，把大门关好，现在开始审理。”

金根姬抬头看一看门外，大雪开始下了起来，雪几乎把屋内的人与外界隔开，没有人会过来，也不会有人出去，但房门还是轻轻地给关上。金根姬手上的绳子被民兵解开了。她揉一揉双手，正准备向火盆靠拢。

忽然之间，专案组的胖干部开始发问：

“发报机藏在什么地方，就是哪种‘嘀、嘀嘀’的声音，象梳妆盒一样大小的东西。”他一边起身问，一边用手比划着。

金根姬听到了，她没有抬头，双手放在火盆上，此时，她患有重感冒，离开这盆火，身上就发抖。再者，专案组对她的持续调查，已经让她失去了好感和信任。

“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三号首长道。

“没有，我见都没有见过那种东西。在新四军部队没有见过，在国民党部队里也没有见过……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我了。把我抓起来干什么呀，我不会跑的。”金根姬委屈地，她叹口气，抬起头，又接着道。“我是日本人从朝鲜抓过来的，一生中我最狠日本人，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嘭嘭、嘭”有人在敲窗口。

紧接着，是一阵**地脚步声，嘈杂声与风雪的呼啸声混成一片，有的在呐喊，有的在跺脚，也有的在拍巴掌，窗前人头攒动，象是来了许多人，是郭刚集大队的民工，他们围在会议室的后墙边。

三位专案人员开始紧张起来了，胖干部和瘦高个两人站了起来，迅速掏出了大把盒子枪。

这些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屋内的人并不知道。

民工们冒着风雪，爬在墙外窗口下，为受审的金根姬加油助威，开始他们是屏住呼吸。可是到了关健时，激动的情绪突然爆发起来。还有中年人，大喊道：

“我！是郭刚集大队的陶文彬……金根姬是一位好社员，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炊事员，……好劳模，你们要放了她……不可能吧，这是新社会呀！再不能出现窦娥冤了。”

接着有一个年青，斯心裂肺地大叫道：

“咱就不信邪了！金嫂子不是日本间谍的，她不是那块料——好人哪！”

“如果只认为金根姬是日本间谍，那一定要舀出强有力的证据来……舀出来吧，你们有吗？”

“啥玩意哎，我看这一定是坏人陷害，”有人大声喊，“……天上下大雪了，下大雪了，下得都是鹅毛大雪……”

胖干部回过头来，走到三号首长身边，爬在他的耳朵旁，请示：

“要不要让邱连长派民兵过来，加强一下警戒？”

“不要开玩笑了，不行不行，这样会火上浇油的，”三号首长回敬道，“我们应当同情这些民工，他们站在风雪中着，也许是在寻找着真爱，希望金根姬是身边的普通人……他们的心是善良的。”

胖干部仰着头，茫然望着三号首长，他思索着，是什么东西让他转变了态度，一言一行都在向当地的群众靠近，向公社书记宋学友靠近——他永远解不开这个谜。

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屋外的民工渐渐地平息下来。

这期间，三号首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金根姬的双眸，忘记了身边的一切；金根姬也在寻找一种熟悉的声音，就是全大玉的呐喊声，但终于没有听到。

她终于抬起头来，露出坚定的目光，对着三位专案组成员一个个望了一遍。之后，便轻轻地：

“我想起来了，一定有人在欺负我，陷害我。这个人是谁，我不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朝鲜人，在抗战时期我是慰安妇，还是新四军战士，不会是日本间谍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你只要交待犯罪事实，就会让你离开会议室的。”胖干部道。

不过他是耍小聪明，布下个圈套。如果交待犯罪事实，惩罚会有更加严厉的，她可以离开会议室，但必须到县拘留所受审。

金根姬又接着道：

“你们还是让我回去吧，你们没有证据……这不是事实是陷害人。党的干部是讲实事求是的……民工们需要我，已经吃惯了我做的饭……不然的话，民工们就会挨饿，会病倒的。”

金根姬的一番，让三名干部无言以对，开始大眼瞪小眼。随后他们趴在桌子上进行耳语，后来就纷纷走了出去了。

外面的风雪很大，他们跑到附近一个房间已经合议，仅仅过了五分钟时间，三个人双手捂着头，从另一个房间又跑回会议室。当场宣布本次审理结束。

三号首长还对押送的民兵道：

“可以让郭刚集的民工送饭给金根姬了，要让她吃饱穿暖……至于日本间谍，我们还需要搜集证据，但是不能放她出去的，你们可以给她更多的自由……噢！我会找宋学友书记汇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