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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源派去绑苏瑛玥的婆子到时,苏瑛玥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瞄着眉,她身上穿着一件极为明艳的水红色遍绣缠枝莲花的长褙子,下头是一件素白的挑线裙,头上梳着瑶台髻,带着几支素雅的银簪。
她脸上施了粉黛,人虽极是瘦削,可瞧着却还算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眸,透着极亮的光芒,像是在燃烧着两簇火焰。
见到婆子们冲进来,她甚至都没有半点惊慌,抿唇一笑,最后点了点口脂,这才举止优雅,像个闺秀一般站起身来,道:“不是要拿我吗?来呀。”
说话间张开了双臂,目光讥嘲地落在婆子们手中的绳索上。
几个婆子没想到苏瑛玥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才有两个婆子上前,迅速地将苏瑛玥给捆绑了起来,扭着带到了前院乔源的书房。
乔源见苏瑛玥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想必已经知道了厉害关系,便只道:“一会到了祁阳王府,好生求饶道歉,祁阳王府消气了,本侯自然会饶过你,若然不能让祁阳王府消气,你以后也莫想在侯府中过什么好日子。明白吗?”
苏瑛玥垂着头,道:“我都明白。”
乔源见此,才吩咐下人将苏瑛玥关押了起来。到了傍晚时,料想着祁阳王府那边宴客也该结束了,乔源才带着苏瑛玥到了祁阳王府。
说明了来意后,便在府门外等候着,苏瑛玥下了马车却道:“侯爷既然是要让我前来致歉的,一会子郡王妃瞧见我被绑缚着,只怕以为我并非诚心致歉,侯爷莫若让婆子给我松了绑,我只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儿,侯爷放心,我会好生求饶道歉好让真宁县主消恨的,我也不想侯府有个什么万一,那样不光侯爷,连二爷夫人乃至侯府的下人们都不会让我好过,于我没有好处,我都明白的。”
见苏瑛玥如是说,乔源也觉得绑着苏瑛玥不大好,显示不出苏瑛玥知错致歉的诚意来,他原本就是要将苏瑛玥交给祁阳王府处置的,可苏瑛玥要是能自己知错,想必祁阳王府的怒火能稍小一些,于侯府也有利。
乔源想了下便冲婆子施了个眼色,婆子上前将绑缚在苏瑛玥身上的绳子解了开来。
乔源便冲苏瑛玥道:“去,跪着!”
苏瑛玥垂头,眸光闪了一下,却果真老老实实地上前跪在了祁阳王府的门前。
苏瑛玥跪在那里,低垂着头,神情显得很平静,可这会子她的心中却已翻涌起了滔天的浪潮来,恨意像要喷发而出的岩浆一样,搅地她一双眼眸已经火红。
她收拢在袖子中的双手已死死捏了起来,手肘不动声色的往腰间压了压,碰到了一处冰凉而坚硬的物件,她眼眸中的疯狂光芒才略消散了一些。
她自从被乔恩珉毁了清白,不得已进了平邑侯府便宛若坠入了地狱,不仅要面对姨母大宋氏的各种刁难,更要面对那些丫鬟奴婢们的各种侮辱谩骂,乔恩珉因不能人道,更是动辄对她施虐。
乔恩珉根本已成了变态,她每日夜里要承受的凌虐,简直无法于外人道,她整日都穿着高领的衣裳,身上从来没完好过,每日都于各种伤药为伴,她消瘦枯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腐味。
她早就受够了,她不想活了,临死之前只想报仇。
苏璎珞,害地她落到如此地步,害的她的生母自戕,害的她家破人亡,她岂能容忍苏璎珞过着尊贵无比的生活?
她在平邑侯府中根本就听不到外头的消息,也无从得知苏璎珞姐弟如今怎样了,可今日她身边的丫鬟翠翘却突然告诉她,苏璎珞姐弟进了祁阳王府。
翠翘是原本她在定安侯府时的三等丫鬟,后来她出了事儿,她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出去,翠翘落到了牙婆手中却被苏瑛莺赎了身,送到了平邑侯府来。
翠翘是苏瑛莺的人,她当时还不明白,她已经落到了如此地步,苏瑛莺还在她身上花费这些心思做什么。不过她在平邑侯府根本和丫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丫鬟,她从小养尊处优,前呼后拥的长大,也确实受不了没丫鬟伺候,故此便想法子留下了翠翘。
今日翠翘突然传给她这样的消息,苏瑛玥自然明白,是苏瑛莺授意的。苏瑛莺同样恨着苏璎珞,苏瑛莺传过来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苏瑛莺这是要拿自己当枪使,不过苏瑛玥已经不在意,她现在只想亲手杀了苏璎珞,即便杀不了,毁了苏璎珞的一张脸,让她一辈子也痛苦不堪才能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故此苏瑛莺才撺掇了大宋氏,她早便料想到了,祁阳王府一怒,乔源会想法子息事宁人,令祁阳王府消怒,便会带着她来祁阳王府,将她推出来挡祁阳王府的怒火。
这样她便能见到苏璎珞了,苏璎珞如今春风得意,防备之心不强,高高在上的她享受着胜利者的得意喜悦,而这时候自己出其不意的动手,便不信报不了大仇!
苏瑛玥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便更加谦恭起来,她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匍匐在了地上,一副悔过模样。
而璎珞听闻乔源带着苏瑛玥前来致歉时正在千禧园中陪着唐氏说话,唐氏便沉声道:“这个苏三姑娘当真是不可理喻!都自食恶果了,还不知道悔悟向善,如此闹腾,当真是可恨至极!去,将她带进来,我倒要见识见识她是何等模样!”
璎珞坐在唐氏身旁,见唐氏气的面色微红,不觉抬手制止了要去传话的杜嬷嬷,冲唐氏道:“她悔悟也好,未曾悔悟也罢,是真心道歉还是做戏,我都没什么兴趣,我都不生气,祖母又何必为此不相干的人大动肝火呢,既然知道不管怎样见到她都不会舒服,又何必非要去见那令自己不开心的人呢?有这会子功夫,祖母还不若指点下我调香呢,对了,昨儿我还新调了一味香,紫梦,你快回去取来!”
唐氏见璎珞脸上挂着笑意,连声催促紫梦快些,显然是真没将苏瑛玥放在心上,也不愿见她,不觉也笑了起来,拍了拍璎珞的手,示意杜嬷嬷不必去带苏瑛玥进来了。
璎珞确实觉得没见苏瑛玥的必要,不管苏瑛玥是真道歉,还是假道歉,其实祁阳王府都不可能就此放过平邑侯府。
平邑侯府今日当众在祁阳王府门前,打了祁阳王府的脸,祁阳王府若然放过了平邑侯府,往后关于他们姐弟二人的传言便会此起彼伏,传遍京城,祁阳王府的名声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祁阳王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故此不管平邑侯府做什么,祁阳王明日早朝是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这不是璎珞能决定的事儿,也不是苏瑛玥来求情了,璎珞便可心软放过她,放过平邑侯府的问题。
既然如此,璎珞觉得她也没有再见苏瑛玥的必要。她更没有折辱苏瑛玥获得快感,获得满足感和虚荣感的变态心理。苏瑛玥今日的所作所为,等平邑侯府受到皇上的惩罚,乔源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苏瑛玥,苏瑛玥会再次自食恶果。
故此,璎珞根本就觉得自己没有见苏瑛玥的理由,她也没想要见她。
杜嬷嬷将璎珞和唐氏的意思传了下去,很快便有小厮出了府门,冲乔源道:“我们郡王妃和县主今日为宴客都累的很,不见外客,侯爷还是请回吧。”
乔源一愣,而跪在地上的苏瑛玥却受不得这个结果,她猛然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尖锐地道:“不可能!苏璎珞她怎么可能不见我,不可能!”
当年在穗州时,苏璎珞没少受欺辱,如今她翻身了,高高在上了,而自己却成了不堪的,苏璎珞怎么可能放过羞辱自己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见自己。
她不见自己,那她岂不是白忙一场,她还如何报仇!
苏瑛玥双眼血红起来,神情变得有些狰狞。
小厮闻言不觉脸色一沉,道:“我们祁阳王府没有姓苏的姑娘!这便是侯爷致歉的诚意吗?”
乔源也因苏瑛玥的反应大吃一惊,闻言示意婆子上前带走苏瑛玥。而苏瑛玥却猛然站起身来,竟是往府门中硬闯起来,口中喊着,“我要见苏璎珞,苏璎珞你出来!”
见她突然发疯,门房几个小厮上前便拦住了苏瑛玥,平邑侯府的婆子们也忙上前拉拽苏瑛玥,挣扎间那把匕首便从苏瑛玥的腰间掉落了下来,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门房小厮瞧在眼中,不觉皆是一惊,其中一个小厮捡起那匕首,拔开见寒光凛冽,面色大变,瞪着乔源,道:“这女人分明是意图不轨,企图刺杀县主,平邑侯府纵容此女,便等着明日早朝于圣上分辨吧!”
说着使了个眼色,小厮们将苏瑛玥狠狠往台阶下一推,进了府门,顿时便将乔源等人关在了门外。
苏瑛玥被推出去,跌倒在地,尚未爬起身来便被乔源踹了两脚,她在定安侯府时已伤了身子,这些时日在平邑侯府中更是受尽折磨,身体破败的厉害,如今被乔源不遗余力的踹了两脚顿时晕厥了过去。
小厮将匕首送到了祁阳王的书房,祁阳王听闻后,面露冷色,沉哼了一声,道:“这事儿莫告诉郡王妃和县主了,以免吓到了她们,下去吧。”
小厮应命离开,祁阳王当即叫了管家来,准备明日早朝弹劾平邑侯府一事儿。
翌日早朝,祁阳王老泪纵横,将平邑侯告上了金銮殿,只道祁阳王府好容易后继有人,平邑侯却见不得郡王府好,泼郡王府的污水不说,还对圣上御封县主的身份存疑,平邑侯这分明是不满皇上的圣旨,有不轨之心。还道平邑侯指使府中女眷意图行刺郡王妃,简直无法无天,求皇上为郡王府做主。
平邑侯前些时候曾经靠上了诚王府,于诚王府走的有些近,后来发生了乔恩珉一事儿,平邑侯府才和诚王府走的又远了。
而诚王一系倒台,天玺帝处置了一大批诚王党的人,平邑侯四处走动关系,又加上他其实也算不上诚王一党的人,这才勉强逃过了一劫。
可天玺帝却早对平邑侯依附诚王有所不满,此刻又闹出事来,天玺帝哪里还容得下,彻底厌弃也平邑侯府,当朝便褫夺了平邑侯府的爵位,贬为庶民。
平邑侯府落得如此下场,圣意何其分明,众官员们皆在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再仔细嘱咐下家中人,万万不可再嚼祁阳王府的舌根,不可再拿真宁县主姐弟二人的身世说事儿,平邑侯府便是前车之鉴。
而秦严下了早朝,果真便到郡王府拜访,不知他和郡王妃如何说的,总之郡王妃是同意了让秦严接璎珞出门玩上一日。
璎珞只带着妙哥,倒也未从正门走,反倒出了角门,外头的巷子里秦严亲自驾着辆马车已候着了,他今日身上穿着件极普通的深蓝色素面圆领棉布长袍,下头套着黑色裤子,脚下蹬着一双青布方口鞋,腰间系着素黑的缎坟腰带,只挂了只荷包,头上还戴着斗笠,样子便像是寻常跑生意的南北商人。
璎珞瞧着不觉一怔,遂眨了眨眼,不觉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
她为赴今日的约会,打扮的非常美丽,上身穿着一件香雪绫做成的藕荷色短袄,极轻柔贴身的面料,颜色素雅,上头细细密密地绣着浅绿色的蔷薇花枝,下身套着件碧色烟水绫做成的惊涛裙。
烟水绫料子如其名,柔软如水,轻软如烟,远看如云如雾,如烟如水,那碧色还是从上到下,渐变加深的碧,染的极好,略一走动,衣袂翩飞,拂动着腰间系着的七彩丝绦,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而且很有春天的气息,适合踏青。
可这样一身衣裳却显然和秦严今儿的打扮不怎么搭配,璎珞愕了半天,抬眸瞧向秦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要不我回去换身衣裳?”
秦严却目光灼热盯视着璎珞,从车辕上跳了下来,道:“不必,上车!”
他既这般说,璎珞便也不再坚持,刚到了车边儿,正要扶着妙哥的手上车,谁知秦严倒一把抓了她的手,然后略一弯身便将她抱了上去,直接放在了车中,接着他自己跳上车辕,看也不看妙哥便道:“不必跟着伺候了,天黑爷会送你们姑娘回来的。”
言罢,一甩缰绳,马车便哒哒地跑了开来,妙哥追了两步,张了张口,心知没用,也知道如今两人已经订了亲,连郡王妃都同意了靖王世子带自己姑娘出门游玩,自己一个丫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索性便摇头一笑,转身回飞雪院去了。
而璎珞坐在马车上才发现这马车瞧着不起眼,可马车中却别有洞天,车底垫着一大块雪狐皮的毯子,车椅上放置着蓝底银线蟒纹的靠背,角落里放置着一张紫檀木小几,上头摆着青瓷茶具和一碟子新鲜瓜果,布置的很是舒适。
璎珞观察间,马车已出了祁阳王府门前大街,璎珞不觉往门口移了下,略推开车门,见秦严身姿笔直地坐在车辕上手中握着缰绳控车,头上的破斗笠往下压了压,很有些跑江湖的车把式模样,就是气质过于沉凝了些。
璎珞瞧着不由莞尔一笑,道:“这世上能劳动靖王世子,鹰扬将军为其亲自驾车的可否唯我一人呢?”
听到她的笑声,秦严却未回头,只勾了下唇,道:“坐稳了。”
说话间马车便飞驰了起来,转眼便穿街过巷地到了四通街上,车速放缓了下来,璎珞才问道:“这是出城的方向呢,我们去哪里啊?”
她原本以为秦严今日接自己出来,就是逛逛店铺之类的,却没料到他要带自己出城游玩,声音中透着股兴奋和期待。
秦严回头瞧了眼璎珞,道:“到了你便知道了,可敢于爷骑马同行?”
璎珞闻言一愕,见四通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马车行动缓慢,确实有些着急人,这样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城。
她前些时日一直住在宫里头,后来回到郡王府又准备赏花宴,更莫说出府了,说起来这些时日确实憋的厉害,如今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城外的青山绿水间才好,闻言便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给我买顶帷帽便好。”
秦严却早有准备,道:“你身下座椅有个暗格。”
璎珞闻言摸索了下,果然弹出一个抽屉来,里头放置了一顶帷帽和一件玄色斗篷。
她不觉笑出声来,道:“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那方才还装模作样地征询我的意见!”
话虽如此说,她却手脚麻利地将斗篷罩在了身上,系好后又将帷帽扣在了头上,她这厢整理好,外头秦严已将马车驱进了一处巷子。
前头影七牵着秦严的坐骑已等候着了,秦严停了马车,跳下车辕,回身时璎珞已推开了车门,也不待秦严来抱便自己提着裙子跳下了马车,道:“快走!快走!”
她说着已经跑到了影七身边,一面打量着秦严的坐骑,一面催促着秦严。
秦严失笑,大步到了璎珞身边,从影七手中接过马缰,轻拍了下那马儿的头,接着一扶璎珞的腰肢,瞬间便将她送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拉了拉璎珞身上的斗篷,将她遮掩好,一提缰绳便驱马出了巷子,穿梭在人群中往城门方向而去。
秦严的控马技术极好,即便是人来人往,两人一骑速度也不慢,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城门处因上元节皇帝遇刺一事儿,如今还设着关卡,城防兵勇们防守在城门下,遇到来往车辆马匹都会检查一二。
秦严却未曾降下速度,反倒一甩马缰,奔驰地更快了些,马蹄如雷,一阵风般到了城门下,城防兵一惊,那领头的正准备喝人拦截,马背上秦严略抬眸扫过去一眼,那人浑身一凛,差点跪下。
来不及反应,秦严已经带着璎珞从城门穿了过去,瞬间便融进了城门外的官道,徒留一缕烟尘。
守城兵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惊呼欲追,领头的却沉喝一声,道:“追什么追,那是靖王世子!”
这些时日秦严在城外兵营整顿禁军,守城兵勇自然是识得他真容的。
他一声喊罢,便有人愕然叹道:“头儿,不是说靖王世子不近女色吗?方才那马上可有个女人的。”
那女子窝在靖王世子的怀中,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裹的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帷帽,并不见真容,可只黑斗篷下露出一角如烟雾般碧色的裙摆,随风旖旎蹁跹,便有种绝色丽人的神秘期许感。
“不知是何等绝色,能让靖王世子护若珠宝,捂的那么严实。”另一个兵勇接了一声。
领头的不觉脸黑,沉喝道:“靖王世子护着的自然是真宁县主,贵人们的事儿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不小心惹出事儿来,小心你们的脑袋!”
守城的兵勇也都不是傻子,略略一想也便明白了。
那马背上的女子是真宁县主,此事说出去会有损真宁县主的名声,自然没他们的好果子吃。若然不是,那便更不能乱说的,免得靖王府和祁阳王府闹了什么不愉快,靖王世子可不是好性子的,寻上门来,许真要小命不保。
领头的见下头都闭了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璎珞随着秦严出了城门,奔驰了许远,待路上没了行人,便脱掉了帷帽,散开了斗篷。
两边道路旁是望不尽的田野,色彩却还是暗淡的,刚刚返青的原野还被冬日的枯叶覆盖着,绿意刚刚苏醒,两旁树木的枝头也还是干枯的,可蒙蒙的绿意却比满目繁茂翠绿时更加讨喜,更加醒目。
泥土溶着阳光,扑面而来,很是清新,到处都涌动着春潮。
璎珞只觉心头的喧嚣和浮躁都没了,欢喜地有些手舞足蹈,一把从秦严手中夺过了缰绳,笑着道:“我来骑!”
秦严并不知道璎珞竟还会骑马,他也没见过她骑马,被夺去了马缰,还惊了一下,不想璎珞却已清喝一声,道:“抱紧了!驾!”
她声音落,已是一抖马缰,双腿一夹马腹,驱使着身下马儿四蹄如飞,落蹄如雷,一阵狂风般劈开官道,带起一股腾腾的烟尘,往远处的青山绿水间去了。
她蓦然加速,引得秦严身子往后仰了下,忙抱住了璎珞的腰肢。
璎珞显然也感受到了秦严一瞬间的狼狈,不由咯咯的笑出声来。秦严惊奇的发现,璎珞竟马术极佳,他不觉略挑了下眉,道:“珞珞,你还有多少事瞒着爷?”
说话间,他圈在她腰际的手臂略收紧了些,璎珞有些吃疼,抽出右手拍他一下,这才略偏头,笑着道:“这怎么能叫瞒呢,你也没问过我啊,到路口了呢,往哪边?”
秦严失笑,指了方向,眼见璎珞利索的纵马转向,便不再多言。
他对骑马自然一点都不陌生,可在一个女人的马背上,这种感觉却还是头一回,这种体验很新奇,并不让人讨厌,反倒让腾出手的他有些心思浮动起来。
身前怀抱着的是一具活色生香,软玉温香的娇躯,随着马儿奔驰,她的身子不断往他怀中深陷磨蹭,马背就那样大点地方,呼吸间她身上的香味不断往鼻翼间钻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像似编织出了一张网,将他罩在其中,有些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秦严身上被蹭的有些冒火,不觉将头靠在璎珞的肩颈间,轻声喃道:“你衣裳上熏了冷梅香?”
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间带起一股气息喷抚在璎珞细白的颈项上,沿着衣领往里钻,璎珞有些痒,动了动,回头嗔了秦严一眼,道:“不是衣裳的香。”
阳光照在璎珞的身上,映的她脖颈上的肌肤似透明般的白皙,好看的紧,秦严目光微深,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喃喃道:“那便是体香了,爷再闻闻。”
说着竟沿着她的脖颈落下一串绵密的亲吻来,璎珞浑身一颤,只觉一股酥麻沿着耳后,顺着颈椎一路往下窜,当即她握着缰绳的手便是一紧一抖,马儿嘶鸣一声,歪了方向差点跑下田垅。
璎珞忙忙控好马匹,气恼地用手肘捅了秦严一下,面红耳赤的怒道:“秦严你再发疯信不信我踢你下马!”
这可是官道,虽说这会子路上没人,可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秦严这样发浑,璎珞岂能不恼?
秦严被她一肘子捅在腰腹间,还略有些疼,他目光深幽了几分,却想到了昨日在郡王府花园亭子中的事儿。
这女人竟敢戏弄他到那等境地,他当时就说要她等着,今儿却是一定要寻回场子才成的。
不过却不好在这马背上,暂且放她一马,等到了地方瞧他不狠狠收拾她一番。
秦严想着便好脾气的松开了璎珞,略往后坐了一些,道:“看到那边山道了吗?上山。”
璎珞闻言也不多问便驱马转了个方向,直奔山脚下的小道,两人一骑进了山道,一路往里,行至半山腰,秦严才拿过马缰驱马进了一处密林,往山里深处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倒是到了一处崖坡,秦严这才抱着璎珞跳下了马。
他放开璎珞,轻拍马儿,那马便哒哒地自行往林子里寻草放风去了。
璎珞往崖边走了两步,此刻金色的阳光已经升到了半空,崖下是一处山谷,阳光笼罩着山谷,雾气氤氲,迷蒙苍翠,很是美丽,可璎珞却不明白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吹山风?
她回头疑惑的瞧向秦严,秦严却道:“我们下去。”
崖壁虽然并不陡峭,可却也没有下谷的道路,想要下去在璎珞看来,没有攀岩工具的情况下简直不可能。
她吃惊的瞧着秦严,秦严却是上前,弯腰便将璎珞给抱了起来,道:“搂紧了,爷往下跳了。”
说话间,他也不待璎珞反应便身影一纵,往下一跳。
璎珞瞪大了眼,从她的角度,只见山谷幽深,雾气迷蒙,好似脚下已经腾空,有种秦严抱着自己殉情跳崖的错觉,顿时尖叫一声,本能地抓紧秦严,闭上了眼睛。
声落,却觉秦严不知踩到了那里,两人根本没有掉落下去,她忙忙睁开眼睛,就见秦严又是纵身一跳,空出一只手来,在崖壁上抓了一下借了把力,两人便又安然地往下腾挪了一大段,稳稳地落在了一处突兀的石头上。
璎珞不觉惊异而崇拜地瞧着秦严,略张着嘴巴,样子有些傻萌萌的,秦严失笑,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才再度往下纵跃。
璎珞玩过攀岩,可也没见过不用绳索,就能在崖壁上健步如飞的,男人身上像是蕴藏着无穷尽的力量,有着开山劈石之力一般,这样的秦严太性感了,她一时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心里又软又蜜,充满了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