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2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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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要是觉得棘手,不如交给我去办吧。”楚雨凉提议。

“那如何能成?”楚云洲摇头否决,从书桌后走出来,背着手在屋中央来回走了两圈,“凉儿,你大姑姑为人也性急,你最好少插手为宜,免得她误以为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生事。”

楚雨凉无语的揉了揉额,这一家人从老到小各个都是极端人物,唯一正常点的尹秋萍母女俩却早早的离开了人世,这还真是祖坟没埋正,竟长些歪瓜裂枣。

对楚云洲的话她也不赞同,“爹,就算我不出面,你认为大姑姑会放过我?祖母是如何对我的你心里清楚,你敢保证她不会在大姑姑面前挑拨是非?我是想避开她们,可你觉得我避得了吗?我若是不理不问,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楚云洲皱着眉,眉眼间全是忧愁,刚受过打击的他心里的痛还未缓减,这时候又添新愁,此时的他内心烦躁,像是对什么事都束手无措般,都恨不得一头撞死把自己了结算了。

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迷茫而又心酸,楚雨凉眼皮跳了跳,从软椅上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认真说道,“爹,别太想多了,天大的事我和王爷都会陪着你的。这几天你心情都不好,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去做吧。王爷虽然没什么势力,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但好歹他也是皇子,我这个贤王妃的称号多少还是有点作用,所以你也别怕大姑姑会刁难我。”

楚云洲揪心的看着她肚子,“为父不担心别的,把这个家暂时交给你就是不希望你再受人排挤和欺负,可如今你怀着身子,理应是安心养胎,让你操持这些事,我良心如何能安?”

楚雨凉无所谓的笑了笑,安慰道,“行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少我知道你是在乎我这个女儿的,楚家的事、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有什么大家一起面对一起扛,我就不信我们父女心连心,会有难得住我们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吃苦受累,我身边还有个岳嬷嬷呢。你啊,才是最该避避的,大姑姑回来肯定要找你说事,与其被她搅得心烦,不如你找个借口离开楚府几日,顺便去外面散散心,大姑姑找不见你只会来找我,你觉得我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

“这……”听到她的安排,楚云洲为难起来,虽说担心她的身子,可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在理。

秀清这次归京肯定是找他说事的,与其同她争执,不如避开她,如此一来,还能防止事情闹大,否则以她的性子,一旦闹腾起来,那楚家的事还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爹,你就听我的吧。”见他犹豫,楚雨凉加劲劝道,“大姑姑找不到你,她也无可奈何。虽说让你暂时离开显得你太没用,可这个时候不是你逞威风的时候。有些人和事要合计着处理,惹不起的咱就躲,这也是权宜之计,对大家都好。所以你别往心里去,把这些事放下,我让张海陪你出去好好散心,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够把心里的痛放下了,以后咱们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把楚云洲支开,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法子了。这老头儿心事太多,再受刺激,她都得担心他会疯掉。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处理这些家事,更别提面对女人纠缠了。现在的楚家就是个例子,明明挺让人羡慕的一个家,结果就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搞得现在一团乱。

见他纠结的皱着眉头,楚雨凉抱住他手臂摇了摇,“爹,你就听我一次吧。”

沉默良久之后,楚云洲才无可奈何的点头,“好,爹听你的。”

他是真心烦了,也累了,这几个月,他一刻都没安宁过,光是想想,他就痛心不已。

好在身边还有个女儿,否则他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有何意义……

不是他楚云洲没有担当,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一桩接一桩揪心又痛苦的事。

离开吧!

他真的好像找个地方静一静……

……

从书房离开,楚雨凉把张海叫去了自己院中。

“张管事,我爹呢就交给你,你陪他出去散散心,这一段时日你要多加注意他的身体状况,特别是他的情绪,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定要多加开导他。”坐在厅堂里,楚雨凉认真的叮嘱着。

“是,大小姐,小的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的。”听闻楚雨凉的安排后,张海站在楚雨凉身前,严肃的回道。说实话,他很赞同大小姐的安排,也感激大小姐能如此为老爷着想。他也觉得老爷真该出去走走了,这几个月老爷所受的痛苦让他倍感心疼。可他又能如何,这事家事、也是老爷的私事,他只能陪同老爷默默的眼下这些苦水。

“唉!”楚雨凉叹气,“我希望爹能敞开心出去玩玩,回来的时候能变个人样,整日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连我的心情都被他影响了。”

她言语中略带了几分玩笑,可张海却觉得她这些话最为真心。可不是嘛,老爷要死不活的,他们心情都不好了,偏偏所有的人都无计可施。

“大小姐,您对老爷真是有心。”他由衷的赞道,并拱手楚雨凉拘了一礼。

……

午后,楚雨凉得知楚云洲已经向晏傅天呈上了告假的奏折,晏傅天听闻他身子抱恙,倒也体恤,很爽快的批了他半月假期。

楚云洲是背着人离开楚府的,府里的人只知道老爷身子不是,皇上批了假,恩准老爷休假养病,至于老爷去了何处,并没有人知晓。

就连楚雨凉都不清楚,她午睡醒来就听岳嬷嬷说楚云洲已经带着张海离开了楚府。

楚雨凉没问楚云洲的去处,问了又如何,她对大晏国又不熟悉,也不可能跟着去,反正给了他时间让他出去散心,随便他去哪,一个快过百的成年男人了,且又是个南征北战行走惯了的人,哪需要她过多担心的。她的目的只是希望楚云洲能出去透透气,别一直待在府中这个伤心地里,外面自然风光如此好,说不定他去走一趟回来就什么事都放下了呢?

到时候她再给楚云洲介绍个贤惠善良的女人,让他重新回归家庭过一个正常男人该过的生活,如此一来,她以后也省心多了。

虽说楚云洲有逃避王氏和胞妹之嫌,可楚雨凉并不这么认为。不管她那个大姑姑来不来京城,楚云洲都应该出去走走,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真帮不了太多,只能为他找一些解压的方法。

要不然那老头都想辞官了。昨日听到他那想法,可真是惊了他一大跳。这个时候辞官,那皇上才高兴呢,搞不好还会敲锣打鼓的庆贺。

她才不会让那个皇帝公公得任何便宜!如今晏鸿煊又回了朝堂做事,楚云洲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歇气,有这么个岳父撑着,多少能让人有多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她家男人的麻烦。

傍晚,晏鸿煊回来,听楚雨凉把今日发生的事一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捏着楚雨凉的脸颊夸赞了一句,“你做的极好。”

楚雨凉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瞎胡闹呢。”

晏鸿煊抿着浅笑摇头,他这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不然,就比如现在,她考虑得很周到。

不过提起王氏被楚秀清从祈福庵带走之事,楚雨凉又笑不出来了,“爷,那老太婆被她女儿带走,也不知道她会不户在她女儿面前告恶状……她在寺庙里待了好几个月,真希望她能有多悔悟,别再背着人做恶事了。”

晏鸿煊陪她坐在软榻上,揽着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低声道,“勿需担心太多,她们若有不轨之心,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如今你爹不在府中,这府里的大大小小事还不都你说了算。”

闻言,楚雨凉得意的弯起嘴角。也是!把楚云洲弄出去,也是有这一方面原因的。

那什么大姑姑、祖母,她不怕她们闹事,就怕她们不闹,反正楚云洲不在府中,她随便怎么处理楚云洲都看不到,也不会陷入为难的境地。

这府里现在她最大!

靠着晏鸿煊胸膛,楚雨凉突然发现他怀中有异物,于是抬起手在他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份请柬。

“爷,这是谁给的?”她一边问一边好奇的打开,这时代,不是只有结婚庆生才发请柬的,大院人家之间的往来有时候也流行给个请柬,以此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只不过当打开请柬之后,楚雨凉有些惊讶,“太子妃邀我去太子府?爷,你何时收到的?”

“回贤王府之时。”晏鸿煊淡声回道。

楚雨凉翻来覆去的盯着请柬看,心里惊讶不说,也有疑惑,“好端端的太子妃为何要邀请我去玩?”

晏鸿煊从她手中接过请柬扔在了一旁,似是不想她太过关注,“没必要理会。”

楚雨凉皱眉。她肯定是不会去太子府的,主要是看着太子那副死板冷傲的样子她倒胃口,更何况太子居心不良曾经多次想打她主意,她去太子府怎么想都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

抿了抿唇,楚雨凉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嫁给他这几个月,她进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跟宫里的人不亲,跟他的兄弟姐妹以及几个妯娌间更是不熟,就跟远亲似的平日压根就没来往。太子妃她也就见过一次,还没说几句话,对方突然发邀请函给她,以她的身份根本没这个必要,可她却如此做了,这其中有什么端倪估计只有她自己清楚。

虽说上次看到太子妃时印象还不错,但不代表她就是好人。在这个世上,特别是这个异世,人心,真的难测。

将邀请函的事搁在脑后,夫妻俩一如既往的腻腻歪歪,就连晚膳都是在房里用的。

平日两个人也是这般腻在一起,走到哪几乎都是两抹身影,可那时候彼此没多想。如今晏鸿煊因为刚开始接手政事,还在交接过度阶段,闲的时候肯定不多。这才几日短暂的分离,到晚上见面时,夫妻俩心中都多了丝感慨,总有一种小别相聚的激动感。

……

原本以为楚秀清会很快找上门替自己的亲娘王氏出气,但楚雨凉在府中等了两日也没等到她人来。

侍卫说她把王氏带走了,因为她制止了去寻人,这会儿还真不知道那母女会去哪里,楚雨凉甚至有些怀疑,莫不是她那大姑姑带着王氏回她夫家去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王氏出家,知情人都知道是楚云洲逼的,万一王氏说楚云洲故意虐待她所以把她送去寺庙,那楚秀清也有可能把她带在身边带去夫家那边给她养老。

这日上午,楚雨凉正在看岳嬷嬷缝制小衣服。

上次她买了许多布匹,虽说府里有绣工,可是岳嬷嬷却把做小衣服的活给揽了下来,说要亲自给楚雨凉肚中的小世子缝制衣裳。

月儿和巧儿忙完了手中的活,也会加入其中,对楚雨凉腹中的孩子,各个都是满怀期待的,有时候为了一处绣花配色,几个人还会起争执。

花园里的槐树下,楚雨凉正在给岳嬷嬷说想给孩子多做几顶小帽子,她把早就画好的式样图给岳嬷嬷看,月儿和巧儿也正围着式样图看得津津有味,都赞叹楚雨凉画工好,且想出来的式样都格外别致,

“大小姐!”三德从花园外匆匆跑进来。

“嗯?”楚雨凉直起身朝他望过去,就连岳嬷嬷都放下了手中针线冷肃的看着三德跑近。

“启禀大小姐,大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老爷的妹妹,说是要进府见老爷。”三德到楚雨凉身前恭敬的禀道,“大小姐,小的们进府的时日不长,不能确定那女子所言是否属实,所以小的这才过来想请您去看看。”

“……”楚雨凉先是一震,等了两日终于把人等来了,还因为她回夫家了呢。在听到三德后面所说的话时,她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这才想起楚云洲早就将府中的人换过了,现在能在府里走动的下人几乎都是后面买进楚府的,他们不认识楚秀清也算正常。

“三德,可有看见太夫人同她在一起?”她严肃的问道。

“回大小姐,就她一人前来。”三德如实道。

“嗯。”楚雨凉默了默,没带那老太婆?

随即她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她若把王氏带上,估计早就进府了,哪可能还被拦在大门外的。

“岳嬷嬷,陪我看看吧。”回头,她朝岳嬷嬷眨了眨眼,然后又对三德道,“三德,去把她请到我院中来,告诉她,我稍后就来。”

她要回房换个装才行。

现在这一身太过朴素了,有点掉身份,就连头上发簪都没别一支,如此见客,估计别人更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

两刻钟后,楚雨凉出现在自己院中的小厅堂里,客位上一美貌妇人正端坐着,优雅中带着几分孤傲,一身打扮看似低调质朴,并不招眼,可端坐的身形散发着隐隐的凌厉之气,甚至连描绘得精致的眉眼间都带着少许的英气。

对这位大姑姑,楚雨凉的原身虽说没见过她几面,可也略有耳闻,此女子未出嫁前在京城大家族之中也是颇有名气的。楚家是武将之家,但后辈之中将才不多,除了楚云洲从小天资卓绝外,据说就只有这位大姑姑最有天赋了,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哪怕再有才能,也还是逃脱不了嫁人为妇的命运。

对她,楚雨凉自然没敢小看。

“大姑母。”走进厅中,她堆笑的喊了一声。尽管不待见对方,但行礼后兵的道理她也懂。

楚秀清眯了眯眼,看着她步伐轻慢的走近自己,不慌不忙的起身,朝楚雨凉蹲膝行礼道,“民妇参见贤王妃。”

“大姑母不必拘礼。”楚雨凉没上前搀扶,只是虚抬了抬手,笑容端庄的对她轻言道。

“谢贤王妃。”楚秀清不卑不吭的直起身。

“大姑母快请上座。”楚雨凉指了指主位中一侧,亲和的招呼起她来。

“民妇不敢。”楚秀清低下头婉言回拒道。

楚雨凉也没坚持,端着微笑走向主位,缓缓转身,优雅的落座。

在这里都快一年了,虽然出门少见识不多,但若正经起来,她言谈举止也能上得了台面。用她的话来说,虽然她是粗人一枚,可该装逼的时候还是得装逼,否则就显得自己很没格调。

她是没啥能力,但气势不能输人啊。

她花了两刻钟收拾打扮,不得不佩服岳嬷嬷有一双巧手,短短时间内就把她打扮得出色迷人。优雅的祥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蜜花色发钗,脑后插着彩蝶型的金步摇,一袭樱红的丝锦裙逶迤垂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段,瘦是瘦了些,可却不失玲珑曼妙,为了让自己多些格调,她还找了柄水墨团扇,时不时摇几下扇子,看起来温柔又大方。即便脸上不施半点脂粉,也一样有姿有色,甚至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更加赏心悦目,那白皙无暇的脸清涟脱俗,秀丽的五官精致迷人,浑身上下,处处都让人赏心悦目。

楚秀清尽管态度谦卑有礼,可目光却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眼前秀美迷人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美目中闪过惊艳。

“大姑母,快请入座。”似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打量,楚雨凉客套的笑着。

“谢贤王妃。”楚秀清这才收回视线,然后走向刚才坐过的客椅,落座的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都落了座,但皆没有出声,厅堂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正好月儿和巧儿端着茶水进来,楚雨凉将手中团扇放在茶几上,这才借着嘬茶的动作快速的思索着该怎么跟她说话。

楚秀清没用茶,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表情有些严肃、有些冷漠,因为她不开口,楚雨凉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着。

“大姑母看我做何?可是在怨我怠慢了您?”她不开口,不代表楚雨凉会有耐心,遂开口笑问道。

“听人说你变化挺大的,今日一见,果然。”楚秀清直言道。

“呵呵……”楚雨凉放下茶盏,重新拿起团扇并掩住了嘴巴轻笑起来,“真让大姑母见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哪有一尘不变的人和事?大姑母,你说对吗?”

楚秀清严肃的眸光微微一沉。

楚雨凉渐渐的收住笑,像是没看到她的不悦,转而看向了别处。眼前的楚秀清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清高冷傲,不苟言笑。

片刻之后,只听楚秀清冷漠的声音传来,“贤王妃犹如脱胎换骨,可真叫人意外,只不过人变美了,这心嘛……”

她的话尽管没说完,但弯损嘲讽的意味却十足。

站在楚雨凉身侧的岳嬷嬷当即就冷了脸,“丁夫人,你虽是我们王妃长辈,可我们王妃是美是丑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说,还请丁夫人莫要失了身份和口德。”

“岳嬷嬷。”楚雨凉回头笑忘着她,“算了,大姑母也是快人快语罢了,她只不过习惯高看自己、踩低别人,你又何必同她计较呢?”

“你?”楚秀清突然面露薄怒。

楚雨凉回头同样笑望着她,只不过这笑容不似先前那般温雅有礼,而是带着几分轻蔑,“大姑母,我这人呢也是快人快语,若是说了什么话让大姑母不受听,大姑母可得多体谅。”

楚秀清散发着英气的眉宇间露出几分厉色,“贤王妃,民妇还真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不仅脱胎换骨,就连嘴巴都变得伶牙俐齿了。”

楚雨凉佯装不好意思,“大姑母过奖了,我不过就是话多了些,再加上不喜欢再受人欺负,所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楚秀清眸光骤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贤王妃,可是说民妇欺负了你?”

楚雨凉赶紧摇头,“不不,大姑母,你可不要对号入座,我没说你啊!”

楚秀清白皙姣美的脸上似乎罩上了一层黑气。娘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原本胆小懦弱的废物真的变了!

原本她还有些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一个自幼就懦弱的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有多厉害,可今日短暂的接触,就让她不得不信,甚至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见到生人话都说不出来的胆小鬼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受了欺负只能咬牙忍着的废物吗?

不是!

眼前的女子不光言行举止变了、气质变了,就连心性都变了!

娘说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甚至尊卑不分、长幼不尊,可不是嘛,她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可恶!不过就是做了贤王的妃子罢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尖锐刻薄,真是一朝飞上枝头,连自己姓何都忘了!

“贤王妃,今日民妇归来,是想见我大哥一面,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敛回恼怒的思绪,楚秀清突然起身问道,大有要立马离开的样子。刚刚是被人领着进来的,她还以为大哥在这处,所以才没直往主院去。

楚雨凉摇了摇手中别致又精美的团扇,故作惊讶道,“大姑母,你要找我爹啊?”顿了一下,她突然叹气,“大姑母,真是不巧,我爹不在府中,头两日就向皇上告了假离开京城了。”

闻言,楚秀清眸孔一睁,“离开京城?他做何要离开京城?”

楚雨凉再叹气,“我爹这阵子身子都不好,许是平日操劳过多造成的,前几日跟皇上告了假,说是想去外面转转,顺便找个名医为自己调理身子。”

楚秀清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他何时回来?”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爹这人性子本来就犟,他决定的事谁都插不了手,他要去何处、要多久才回来,这些都没人过问得了。”

楚秀清紧抿着红唇,唇齿间似有‘嚯嚯’的磨牙声传出。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她便秘般的脸,又端起了之前温柔的笑,“大姑母,实在抱歉,你突然归家,也没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楚秀清依旧紧抿着唇没出声,只不过看着她的眸光很冷。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敌意楚雨凉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一个如此高冷的人,她自然不会真心相待,何时她拿过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大姑母,我爹是真的不在府中,你若有何事不方便对我说的,就过一阵子再来府中找他吧。”

她客气的话中,有两层意思,一是下逐客令,二是不打算让她住在娘家里。

楚秀清当然听得出来,当即黑了脸,甚至连看楚雨凉的眸光都充满了敌意,“贤王妃,此处乃民妇娘家,既然民妇大哥不在府中,那民妇只得等他回来。想必民妇出嫁前的住所还在,贤王妃也别招呼民妇了,民妇自便就是。”

楚雨凉嘴角勾勒,对她厚脸皮要留下也没表示不满,大家都是楚家嫁出去的女儿,她能在娘家住下,对方当然也能,要不然就显得太不公平了。

“既如此,那大姑母就请自便吧。”她笑着抬了抬手,‘自便’两字听似很尊重她的去留,但若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轻蔑的感觉。

“贤王妃,民妇这就退下了。”冷声说完,楚秀清连礼都未行,转身果断利落的走出了厅堂。

看着她冷傲的背影消失,楚雨凉才冷哼了一声,“哼!”

难怪楚云洲在听她提议让他外出散心时并没有过多反对,这楚秀清明显就是个难缠的人,楚云洲现在都怕死女人了、甚至怕死这些亲人了,要他面对这样霸道的妹妹,他还不如躲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也幸亏那老头儿有自知之明先跑了,要不然有他受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楚秀清自幼优秀,各方面才情都出众,在胆气上更是不输男人,要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嫁了人,估计在楚家会有一定的地位。身在这样的家族中,哪能没有优越感的,更何况她嫁得也不错,这样的人有傲性太正常了。她承认,楚秀清的确有高傲霸道的资本。

“岳嬷嬷。”敛回思绪,她回头朝身侧唤道。

“奴婢在。”

“收拾收拾,我们回贤王府一趟。”

那楚秀清要住下就住下吧,反正这里地方大,只不过她没有义务伺候她。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让人好奇的,她把王氏弄哪去了?

……

贤王府

见到她回来,程维很吃惊,“王妃,您要回来怎的不先知会一声,属下也好去接您。”

楚雨凉摆手,带着岳嬷嬷径直往院里走,“没事没事,我是闲得太无聊了,所以回来逛逛。”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程维,“对了,王爷呢?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

程维赶紧回道,“回王妃,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里同王爷说话呢。”

闻言,楚雨凉蹙眉,“太子来了?”呵,这还真是稀客!

程维点头,“嗯,太子殿下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

楚雨凉停下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行了,你们都在外候着吧,我自己去看看。”

见她要去书房,程维也没拦她,王妃现在比什么都金贵,就连王爷都不敢惹她一丝一毫,他哪敢说半个‘不’字。惹她不高兴,万一影响到她腹中的小世子,王爷还不得削他脑袋?

书房门口有侍卫把守,见到楚雨凉,左右两名侍卫赶紧向她行礼,“小的参见王妃。”

楚雨凉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不等两名侍卫起身,她直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对她来说,在自己家中,没必要向谁打招呼,除了那放有沁妃身前遗物的院子外,貌似这府中也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两名侍卫见她推开了房门,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于是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走进去。

楚雨凉是临时决定回贤王府的,她本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回自家的家自然不存在通禀不通禀的问题。所以对她的出现,书房里的两个男人、不,应该是说书房里两个男人外加一名女子都不同程度的露出惊讶之色,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府。

两个男人自然是晏鸿煊和晏子斌,另一个女的嘛,很陌生,见到她进去,先是惊讶的愣住,随即低下了头。

而楚雨凉跨进门槛的瞬间也是愣在了原地,不为别的,只因那名女子所站的位置,不是站在晏子斌身后,而是站在自家男人身侧。

脸上的温度瞬间冷却,她眯起双眼不悦的朝对方打量去。

身在高门大户,对许多规矩她是清楚的,比方说穿着,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下人,穿着打扮都有讲究,绝对要规矩整洁,像屋中这个陌生女子,身着轻纱、打扮妖媚,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香气,这绝对不会是个做事的人。

“怎的突然想到要回来?”她还没收回视线,熟悉的男声就已经响在她耳旁,放在身侧的手随即被他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楚雨凉抬头冷漠的望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忽略掉他眸中那一抹担心,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离,勾唇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打扰了你的好事对吗?有美人相伴怎么不早说一声?若你早点说,我肯定不会来打扰的。”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低声轻斥道,“别误会,等回去为夫再同你解释。”

楚雨凉将冷漠的脸扭开。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误会了!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也没再多话,而是牵着楚雨凉的手往里走。

行至晏子斌身前,楚雨凉也算给面子,还是规规矩矩的朝他蹲膝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晏子斌岔开这双腿威武霸气的坐在大椅上,从她进来,那冷傲的就一直停驻在她身上,幽深而又复杂。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雨凉低着头起身。

就在她站直身子之时,晏鸿煊手臂已经揽上了她肩膀,带着她朝书桌后走去。

楚雨凉脸上没一丝表情,只不过在路过那名身着薄纱、身姿曼妙、香气怡人的陌生美人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半眯着眼朝对方看去,冷声道,“姑娘,奉劝你一句,想要爬贤王的床,以后别抹这么多脂粉,否则贤王会嫌你臭的。”

她是很不爽,可是不爽归不爽,理智她还是有的。

她家男人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就这样的款型,绝对不是他的菜。

至于这女人的来历,估计得问太子爷了!

“贤王妃。”突然,自楚雨凉身后传来冷冽的嗓音。

“太子殿下。”楚雨凉回头,礼貌的微笑。

“可是觉得本宫不该替贤王挑选美人?”晏子斌冷冽的嗓音带着不悦。

楚雨凉勾唇,拉开晏鸿煊的手臂,转身,迎视着他冷傲的双眼,“是,臣妾的确不满太子的做法。”

晏子斌俊脸绷紧,眸光冷得有些动人,“你可知对本宫不敬的下场?”

楚雨凉无所谓的耸耸肩,“臣妾不知,也不想知道,太子若觉得臣妾无礼,大可对臣妾动手。”

对他们容忍不代表她楚雨凉怕他们!

她早就说过,这些人最好别惹她,要真把她惹急了,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造那么多手雷炸弹,可不是拿来摆在房中当装饰物的,惹她试试,同归于尽都不怕!

此刻的晏子斌在面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时,冷硬的脸色突变,更是露出了几分怒容。

也只有晏鸿煊心里清楚,这一次是踩到了自家女人的底线,把她真惹怒了。别看她没骂人,其实她骂人的时候并不可怕,真正让他害怕的就是她现在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尽管他心虚,可他也无辜。谁知道太子会带个女人前来?他发誓,他绝对是清白的!

松开紧抿的薄唇的,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带着薄怒的男人,拱手沉声道,“皇兄的好意鸿煊心领了,只不过鸿煊无福消受美人,所以恳请皇兄将美人收回。”

晏子斌冷冽的眸光从楚雨凉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冷硬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哪个男人身边没几个美人相伴的?贤王如此拒绝,未免也太失男儿本性了。”

晏鸿煊朝自家女人看了一眼,轻笑道,“皇兄有所不知,鸿煊的事向来都是由凉儿负责打理,凉儿如何安排,鸿煊都无异议。既然凉儿不喜其他女子接近鸿煊,那鸿煊当然要尊重她的意思。所以皇兄的好意,鸿煊只能辜负了。”

晏子斌突然‘哈哈’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他却是无比讽刺的看着夫妻俩,“本宫是该说贤王妃善妒还是该说贤王你惧内呢?”

晏鸿煊似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皇兄有所不知,这善妒是女人的天性,并非凉儿自私,她能如此在乎鸿煊,鸿煊甚至欣慰。至于这‘惧内’嘛,鸿煊也不否认。凉儿如此重视鸿煊,若鸿煊连这点尊重都做不到,岂不是太辜负凉儿对鸿煊的一片深情了?”

闻言,晏子斌黑了脸,一下子从大椅子上站起了身。

冷冽的目光不在看向夫妻俩,而是瞪向那名美貌女子,沉声斥道,“还杵着做何?难道还想等贤王亲自撵你吗?”

说完,他一甩广袖,高大的身躯带着怒气头也不回的朝书房外走去——

而那名女子抬起头,目光怯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紧挨在一起的夫妻俩,然后转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夫妻俩了。

楚雨凉走向书桌后,一屁股霸占了整张椅子,然后拉长了脸瞪着靠近的男人,“晏鸿煊,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要不然别怪我对你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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