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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仲竹正式接手了,边境十几万大军的后勤,把八骏、商铺抽调来的账房、轻伤兵中善算者集中起来,组成了军需司,把其他轻伤病员组织起来专职打扫战场和照顾重伤员,还从边民中征集仆妇,照顾伤员,边关民风剽悍,妇人也能上阵杀敌。
史仲竹这个督军,完美的扮演了人肉背景的角色,要不是越来越顺畅的后勤,众人几乎感觉不到史仲竹的存在。
史仲竹在作战会议上也几乎不说话,反正冲锋、守城都用不着他,他就做个安静的督军就行了。
史仲竹没有像别的穿越者那样造炸药,造大炮,因为大越的军队在总体上是胜过草原人的,完全没有“千钧一发”,需要史仲竹“力挽狂澜”的时候。而且,对于这个时代的文明来说,热武器的出现是好是坏还不能确定,史仲竹拿出这种杀器,必须解决第一个问题就是皇帝的疑心问题,不然史家几族都得搭进去。
没有史仲竹的金手指,安瘦虎还是在五年之后重创敌军,把草原人赶回了漠北,中原王朝自古不会占领草原底盘,因为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冲突,占领了也不能好好统治,只有常年来回拉锯。
史仲竹在边关吃了五年的沙子,没有回过京城,也没有家眷探亲,等朝廷封赏、召见的圣旨一到,史仲竹就一马当先的回了京城。
安将军凭借此次战功,升了侯爵,史仲竹的封赏还没有定下来,但肯定少不了,史仲竹就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快马加鞭回了京城。
京郊,太子殿下代表圣人,举行了欢迎仪式和献俘仪式,史仲竹看着年少的太子,恭敬行礼,这已是他一生中经历的第五位太子,只希望这个少年能有所善终。
安瘦虎、史仲竹为首的边关守将在专门举行的觥筹交错的大宴会上,笑谈豪饮,史安、史平、史宁兄弟这几年的品级也涨了上来,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大宴会,史仲竹却连和他们说话的功夫都没有,连史伯松都只和他说了两句,史仲竹就被来道贺敬酒的人包围了。
史仲竹喝得罪熏熏的,被史安三兄弟扶上马车。史仲竹累得紧,崩了几年的神经,在亲人儿子面前,也不死要面子,安静的闭目养神,所以没有看见几兄弟迟疑的眼神。
忠嘉侯府自然是中门大开,迎接主人的归来。
魏贞娘带着珍珠、柳氏、童氏(史平妻)和尉氏(史宁妻)和各家儿女在二门口迎接,史仲竹看见妻女,酒就醒了一半,笑着快步走上前去相扶,又让儿媳妇、孙子们不用多礼,珍珠拉着史仲竹道:“爹,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好想你啊。”
“爹爹也想小珍珠了。”
史仲竹拉着珍珠走在前面,魏贞娘跟着走,突然一个踉跄,走在旁边儿子和媳妇儿们都来不及拉住,史仲竹却迅速回头扶住魏贞娘,半扶半抱的把魏贞娘抱进正厅。正厅大圆桌立于中央,已经摆好了接风宴,史仲竹直接绕了过去,抱魏贞娘放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上手诊脉。
“怎么回事儿?”史仲竹问几个儿女,儿女儿媳妇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谁答话,“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瞒得住吗?”
“别怪孩子们。”魏贞娘虚弱劝阻道:“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你在边关拼命,哪儿能拿家里的小事打搅你。”
“你的身体,怎会是小事!”
“唉,本想热热闹闹过了接风宴再告诉你的,谁曾想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魏贞娘勉强笑道。
“还瞒着我做什么,刚在二门外见到你我就觉得不对,咱们家什么时候缺灯油了,光线那么暗,再看看你,脸上这么不自然的红,是涂的胭脂吧,你从来都欣赏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美,什么时候浓妆重彩过……”史仲竹絮叨道,见到第一眼,史仲竹就觉得不大对劲。
“瞒不住你……”
“我摸你的脉象是沉脉,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请太医来看过了吗?”史仲竹道。
“不关……”
“都是儿子的错。”史安抢着答道。
“自然是你的错!”史仲竹怒道:“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娘的,都说了你是长子,忠嘉侯府的担子都在你身上,我要是死在边关你就是第一继承人,你怎么担得起史家的担子!”
“别说,别胡说……”魏贞娘挣扎道。
史仲竹回过身来握住魏贞娘的手,坐在贵妃榻边上,不理会跪成一片的儿女媳妇儿和吓傻了的小孙子们。
“别吓着孩子~”魏贞娘劝道。
“知道你们一片心意,儿媳妇们先领孩子们去外面吧。”史仲竹把儿媳妇和孙子们打发了,连史珍珠也一起撵了出去,金刀立马的坐在旁边的高椅上,审贼似的审儿子们:“说,老老实实说!”
史安膝行两步,叩首道:“爹刚走不久,娘就犯病了,先请了太医来,说是忧思所致,儿子们以为是娘思念您,没太放在心上,只宽慰娘,后来病越来越重,战事胶着,娘不让打扰您,圣人也赐御医来看过。最擅长妇科的钟御医说了,是生产时伤了身子,有思虑过重……”
“怎么不和我说!”史仲竹怒道。
“和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在外拼命,哪儿能让你分心。你就是知道了,还能抛下大军回来不成。”魏贞娘劝道。史仲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就是当时知道了,史仲竹可能会绞尽心思的安慰魏贞娘,但绝不会抛下大军回京城,又不是琼瑶男主,人除了感情,总有责任。
“对不住,都是我误了你。”史仲竹拉着魏贞娘的手歉意道。
“不怪爹,是我糊涂,是我不争气……”史宁狠狠磕头痛哭道。
“都说清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史仲竹一看比有内情,喝到。
“我,我,我搅进皇位之争了。”
“什么!”史仲竹火冒三丈,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史宁倒在地上,半边脸肿起。
“耀昀……”魏贞娘挣扎着撑起来要拦住他,史安、史平一个人去拦史仲竹,一个人去扶史宁。
史仲竹实在是气狠了,史仲竹对儿子的教育在这个时代是前所未有的宽容,别说打人了,就是骂都没骂过几次,史仲竹对儿子的教育第一就是不要参与夺嫡,第二是不能染上黄赌毒,五石散一类的东西是禁忌,没想到,最疼的小儿子就范了这样的大忌。
“爹,你别生气,别生气,宁宁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给咱们史家挖坑,宁宁也是上当了。”
“说!”史仲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您走后第二年,宁宁在万里书院的同窗来找他,就是那个扬州温家的温玉,我们都在万里求学,都是认识的,也没防备他。温玉和宁宁一个先生,算是师兄弟,关系更亲近。宁宁被他引诱,在信上写了对太子殿下和圣人的抱怨之言,很有几句出格的,被温玉拿住了把柄。”史安作为长兄,麻利的解释着。
“那温玉投靠了二皇子,但他的妻子却又是四皇子的门下,我们被威胁叛出太子一党,但也不敢确定温玉到底是谁的人。”史平补充到。
“那这个蠢货为什么对圣人太子有怨言。”史仲竹指着史宁怒斥。
“是……是为了珍珠。”史宁自己解释道:“我听说圣人有意让珍珠嫁给太子殿下,我知道爹娘都是不愿意的,就是私下里抱怨几句,怎么也不至于到了不支持太子等位的地步,只是温玉当时在信中激我,我一时不慎……”
“你这是一时不慎吗?你这是拉全家下地狱,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们在外守好自己的嘴,守好自己的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小时候给你们讲了那么多多舌误事的例子,你没带耳朵啊!”史仲竹数落到。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史宁膝行几步,保住史仲竹的小腿痛哭,泪水很快就湿了史仲竹裤子。
史仲竹被这冰凉的泪水唤醒了理智,冷静下来,道:“事情到什么地步了?温玉的情况如何,有多少人表示过要你们不支持太子,还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和你们大伯商量过没有?都说清楚。”
史安抹了抹脸,就要说话。
史仲竹反应过来,道:“先起来,宁宁也起来,去梳洗一下,别让儿媳妇儿和孩子们久等。”史仲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接风宴,还是和儿媳妇儿、几个孙子的初次见面,别毁了。
史仲竹把他们三兄弟打发了,才和魏贞娘说话:“是我太着急了,别吓着你,我既然回来了,那些人投鼠忌器,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你别担心,我会护好儿子们的。”
“我不担心,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魏贞娘道。
“刚回来就跟你发火,我这个丈夫做得可不称职。”史仲竹调笑道。
“不,是我管不住自己,反反复复在心里说,不要操心,可就是忍不住,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反而累你担忧了。”
“都说了我是你的丈夫,不都是应该的吗?”
“好好的接风宴让我给毁了,来,扶我出去吧,怎么也要过个团团圆圆的接风宴才是。”魏贞娘挣扎着做起来。
“一家人,不在乎一个形式。”史仲竹劝道。
“没事儿,就在屋里,我去坐在宽背椅上,又累不着,就是看着你们吃饭。”
史仲竹拗不过,扶魏贞娘去正厅饭桌旁坐下,几个新媳妇上前见礼,虽说嫁进来几年了,但成亲的时候,史仲竹不在,说是“新”媳妇不为过。
童氏和尉氏给史仲竹敬茶,史安的三个儿子,史平的一儿一女,史宁的儿子,都乖乖排好队,给爷爷磕头。史仲竹刚从边关回来,金银财宝大把大把的,见面礼给的相当丰盛。
柳氏作为大嫂,极力在饭桌上活跃气氛,大家也配合的说笑,但心里实在有些沉重,说笑都成了皮笑肉不笑,这在史家的饭桌上,还是很少见的。
吃完一餐胃疼的接风宴,史仲竹把三儿一女拎去了书房,几个儿媳妇照顾孩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