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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海这样的大都市,堵车是家常便饭。十公里不到的人民医院,我们足足开了四十分钟竟然还没到,正堵在市中心进退不得。
路怒一族很多,车前车后都有人在疯狂的摁着车喇叭,个个都像赶着去火葬场奔丧一样,噪音吵的我脑袋都疼。
杜臣性子温和,一点也不急,他双手枕在头后,打开收音机听音乐。那淡定的表情不像在堵车,倒像在马尔代夫的海滩上度假。
他不抽烟,我也不好意思独自抽,百无聊赖之下没烟抽是件很要命的事。于是我四处寻找着,想找个类似于笔的圆形物体来转着玩。
“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
“没事干就嗑瓜子吧。”杜臣从扶手箱里扔过一包瓜子。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找了一个塑料袋兜着,吃起瓜子来。
滚滚车流像是树上一条吃饱了的毛毛虫,慢慢蠕动着。
一个小时后,才算赶到医院。
“在3楼309室,我们先去。”杜臣停好车道。
我站在地下停车场,四处观望,没找着别的同学:“路上车太多和其他同学走散了啊。在这里等他们一起上去吗?”
“我们先上去,等一会他们仍没来,就电话联系嘛。”
我没有幽闭恐惧症,可我身在这空旷静谧的巨大地下停车场,却总是感觉有点晕眩感,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突然间感觉好困。
“怎么了?”
“有时候睡的时间少第二天犯因,睡的太多,第二天还是犯困,你发现这种现象没有?”我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想借着烟提神。
“你不是从事体力工作的劳动者,所以你不是躯体累,你是心累。睡觉让你身体得到了休息,但心和脑,未休息足够。你还是有未解的心结。”
我的心事我自然知道,成天有人跟踪我,还有人想杀我,我心里的弦始终紧绷着。就算睡着,做的也全是恶梦,醒来疲惫也是在所难免。
可这种并不愉快的私事,我显然不必跟不太熟悉的杜臣说。
“哦,我估计晕车的可能大一些。我坐那种大点的车还好,坐轿车总是晕,所以我才不想买车。”我大口吸着中华烟,眼皮却仿佛有胶水似的,两个眼皮一碰到一起就得使出全身力气才能使它们分开。
其实我是贱骨头,我坐牛车、拖拉机、三轮车、货车全都不晕车,但唯独坐小轿车总是晕车。
如果现在给我一张又大又软的床,那该有多好?
我真想直接打个车回家去睡觉,可这种没情商的事,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做的出来?
我就像个醉酒的人,跌跌撞撞的跟着杜臣上了电梯,路上连话都没力气说一句。
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从停车场到医院大厅再到电梯,十分钟的路程,我抽了五根烟,仍应付不了潮水一样涌来的倦意。
以前抽烟很提神的啊,和朋友打牌玩通宵,一犯困我就抽根烟,立马就不想睡,怎么今天这倦意这么强烈?
今天的医院很奇怪,人山人海,无数年轻人拿着鲜花守在大门口,楼梯口,收费处,还有许多扛着摄像机的媒体。
我一阵紧张,不会是来拦截我的吧?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我是在自作多情了,有几个采访过我的记者看到我,只是点头冲我一笑,并没有冲上来将话筒对住我。
今天医院应该是有比我更大的腕儿。
我向来就是个好奇爱多管闲事的人,忍着困意问一个记者朋友:“今天这么大阵仗,医院来明星了?”
那记者对我爱理不理的,正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的道:“没错,天后李xx今天产子呢。”
我暗骂一句,现在人咋这么无聊,明星难道还能下出金蛋来不成?
或许口气是有点酸溜溜的,当年媒体对我围追堵截时,我厌烦透了;但媒体抛弃我时,说一点也不失落那是假的,还是有点惝然若失的感觉。
我机械的跟在杜臣后面走着,虽然他的脚步不快,可困倦的我,就是一溜小跑也追不上他。他的长发今天用皮筋的扎了起来,翘起的马尾随着脚步一蹦一蹦的。
我一向很反感男人留长发,但不可否认,他的长发留的一点不邋遢也不猥琐,梳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倒给人一种花样美男的感觉。
“到了!”杜臣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有点像在一个很远的山洞里对我说话,更像是睡梦中,别人叫你起床那种感觉,忽近忽远,忽清楚忽微弱。
他推开门,我跟在后面,他说了一句:“咦,跑错了?小君怎么不在?”
我无力推开挡在我前面的杜臣,我只是努力睁大双眼,踮脚往里面看。杜臣和我身高差不多,病房门窄,就一人宽而已。
小君不在里面,是间空病房。天下所有医院的格局都差不多,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虽然干净,却觉得冰冷无生气,不像家也不像宾馆。
没有人喜欢睡在医院的床上。
但此刻,那张窄窄的病床却像是全天下最美的美女在对我发出召唤一样。
我多想躺在上面睡一会,哪怕只有十秒都是好的。
看着转身欲走的杜臣,我断断续续的道:“杜老师,我不行了……我……我怎么……这么困。我可否睡十分钟,再去……去找小君?”
“你先去找小君吧,十分钟后,我再打你电话!”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不等杜臣回应,我就踉踉跄跄的奔向病床,烂泥一样瘫在了病床上。感觉手有点疼,好象是被床板夹了一下。
医院的床都是那种升降床,床侧有摇动控制的机械,可能就是那东西夹到我的手。
不过我太困了,顾不上看一眼手,我一合眼,就立马呼呼大睡起来。
有时候,午睡十分钟的质量高过于夜晚睡十个小时。
当我醒来时,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心情特别特别的舒畅。
我想,我应该没睡多长时间吧?忘了定闹钟,但应该不会超过半小时。
我坐在床上,摸出手机,准备看下时间,再打个电话给杜臣。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进来了,旁边跟着一个托着医用盘子的小护士,医生道:“别玩手机了,躺好,马上给你做检查!”
“喂,我不是病人,我在这儿睡一觉,马上就走。”
“哦,这说的是什么话?有精神病吗?真是!”那医生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取过小护士盘子上的乳胶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了起来。
小护士附和道啊:“是啊,哪个人没事跑医院来睡一觉,当这儿是宾馆?”
是的,他们说的话的确有理有据,我也确实无法解释我一个正常人为什么好好的跑到医院来睡个午觉。
我只好不解释,只是道:“我记得这个病房没人的啊。你看看病房号,你是不是走错房了?”
“是吗,请问这儿是几号病房?”医生反问我。
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面目,只看得见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一下把我问住了,我当时昏昏欲睡,只知道木然的跟在杜臣身后。他好像说过小君在几号病房,但我忘记了,只依稀记得应该是在三楼。
可就算我想起来病房号也没用,我还记得杜臣说走错房间了,那么想必这间房也不是他最初说的那间了。
与其说错病房更让医生更加怀疑我自己精神有毛病,不如闭口不言。
见我半天不说话,医生又用威严的命令式口气道:“裤子脱掉,趴好,屁股抬高!”
我吓得全身一哆嗦:“你要干吗?”
“检查前列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