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病重(2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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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云乡侯单独与乐亲王太妃说了些什么,高嬷嬷等人再进去服侍的时候,只见云乡侯面色微沉,乐亲王太妃双眉紧蹙眼圈儿发红,倒象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可是这里是乐亲王府,太妃唯二的主人,就算云乡侯是她亲哥哥,应该也不敢让乐亲王太妃受委屈呀。

“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云乡侯语气略显生硬的说了一句,便站了起来。

乐亲王太妃淡淡嗯一声,说道:“高嬷嬷,替本宫送大舅老爷出泽芝园,传余管家送大舅爷出府。”乐亲王府新上任的大管家是跟随先乐亲王爷多年的太监余柱,之前因为太妃一心提拔宋锦辉,余柱便很识趣的让出了王府大管家之位,如今宋锦辉已经被下了大狱,让出大管家之位的余柱又官复原职,重新当上了王府大管家。

高嬷嬷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跟在宋诗礼身后送他,宋诗礼认得高嬷嬷,知道她是当初陪嫁到王府的嬷嬷,便问了她几句。

高嬷嬷自做为陪嫁嬷嬷进了王府,基本上与云乡侯府那边断了关系,宋诗礼有心问几句话,可是因为不清楚高嬷嬷的底细而不能问,只默默走出了泽芝园。

大管家余柱已经在泽芝园外候着了。他不卑不亢的躬身站在门外,看到云乡候就上前行了个礼,态度恭敬而疏离。他原本好好的做着王府大管家,却被宋锦辉顶了差使,余柱岂能不与怀恨在心,面对宋锦辉的亲爹,他保持恭敬而疏离的态度,已经算是大度了。

宋诗礼压根儿就没想起他的庶子曾经顶了余柱的差使,只板着脸背着手,摆足了侯爷派头。他却不想余柱是服侍皇子王爷的太监,岂会将他这个区区侯爷放在眼中。

一路无言走到了中庭,宋诗礼见余柱将自己往西侧门引去,心中很是不快,自来以东为尊,走东侧门自然比西侧门更体面。他可是乐亲王的亲舅舅,怎么能走西侧门呢。其实以云乡侯的身份,本就应该走西侧。从前不过是看着太妃的面子,没有人认真与他计较罢了。

“哼!”宋诗礼一甩袖子,脸色越发阴沉了。余柱也不在意,只站在西侧门门口淡淡说道:“大舅老爷慢走。”

宋诗礼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乐亲王府西侧门,他的轿子已然在此候着了,宋诗阴着脸坐进轿子,径直回府了,在回府的路上,宋诗礼暗自想着,必得让他的夫人与妹妹好好说道说道,这般没有规矩的大管家,还是趁早换掉为好。

将大舅老爷送出泽芝园,高嬷嬷立刻回到上房,用刚刚汲上来的井水投了帕子,送到正在发呆的乐亲王太妃面前,轻声说道:“娘娘请用。”

乐亲王太妃接过冰凉的帕子放到眼睛上敷了片刻,她的眼睛看上去就没有刚才那么红了。高嬷嬷接过帕子放回盆中,命小丫鬟端了出去,又将一盏冰荷香露放到乐亲王太妃的手中,低声唤道:“娘娘,喝点子香露吧。”

乐亲王太妃接过来喝了一口,便又放回桌上,此时她心头沉的很,喝什么都是涩的。

“娘娘?”高嬷嬷试探的叫了一声,乐亲王太妃却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高嬷嬷只得同其他的下人一起退下,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从前崔嬷嬷还在的时候,太妃就算是屏退身边的下人,崔嬷嬷也是能留下来服侍太妃的,可是她却不能。

“王爷,大舅老爷走了。”添寿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

“哦,这么快就走了?”齐景焕挑眉说了一句,他原以为大舅舅会多留一阵子的。

“是,王爷,听说大舅老爷走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娘娘好象也哭过了。这会子娘娘也不让人在身边服侍,一个人闷坐房中呢。”添寿是王爷身边的贴身太监,又从不仗势欺人,看到谁有难处总会尽力帮一把,而且他生了一张极讨喜的娃娃脸,所以王府中发生了什么,添寿总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是么?知道了,备轿。”齐景焕自小没了爹,和他娘亲相依为命,如今娘亲心情不好,他这个做儿子当然得过去陪伴。

“娘,儿子能进来么?”齐景焕轻轻扣门,低声问了起来。乐亲王太妃紧皱的眉头略略舒展一些,开口道:“焕儿进来吧。”

齐景焕推门进房,看到娘亲双眉轻蹙,便快步走过去问道:“娘,您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心里不痛快?”

乐亲王太妃低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焕儿,你真是让娘亲好为难啊!从前不敢给你定下亲事,如何又……娘亲真是想不明白,燕京城中的闺秀那么多,你看上哪上不行?怎么就独独看上一个完全不象姑娘家的姑娘呢?”

齐景焕一听娘亲又是为了这事,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也想不明白,象皇甫永宁那么出色的姑娘,怎么他娘亲就看不上呢?难道只有那些假模假势的名门闺秀才是好姑娘?有一半时间皇宫度过的齐景焕看过太多妃嫔们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的丑陋嘴脸,他早就对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心存忌惮,只想敬而远之,再再不肯娶回王府给他自己添堵的。

事实上,若是没有皇甫永宁的出现,齐景焕压根儿就没想过成亲这件事情。正是因为有了皇甫永宁的出现,齐景焕才感受到那强烈的神秘吸引力,起了成亲的念头。

“娘,那些女人都是两面三刀表面不一的人,她们怎么能比的上永宁,永宁性情率真,襟怀坦荡,她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儿子就是喜欢这样的性子。”因着刚才皇甫永安的警告,齐景焕便耐着性子劝解他的娘亲,以求和娘亲真心接纳皇甫永宁。

“焕儿,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有好姑娘的。”乐亲王太妃用没有什么底气的语气说道。乐亲王太妃也曾经是京城贵女,她知道这些人从小看的学的都是什么,论生活环境,的确是皇甫永宁的更单纯一些,军营中连个女人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之事。不过就是因为军营中都是男人,皇甫永宁又是个女儿家,这话,若是往歪里传,可就太不堪不堪了。

“焕儿,永宁她一个姑娘家长年在军中,难保不会与什么人有……”当着儿子,乐亲王太妃可说不出“私情”二字。

齐景焕听话听音儿,立刻明白了他娘亲的意思,气的满面通红,恼道:“娘您想什么,永宁岂是那种人!永宁是儿子见过的,最干净纯粹的人。”

乐亲王太妃见儿子死死护着皇甫永宁,气的红头涨脸的,她还真不敢往下说了,免得将儿子气出个好歹,她也又一次更加明白儿子对皇甫永宁有多么的用心。她知道,不论别人说什么,皇甫永宁这个媳妇儿,她的儿子是要定了。乐亲王太妃只能选择将她大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抛到脑后,免得气坏了儿子,她这辈子可就再没有指望了。

“好好,依你依你,娘不说了。焕儿,你别生气,永宁是个直率的好姑娘。”乐亲王太妃飞快的说道。

“娘,您真的这么认为?”刘景焕却是不依不饶的追问。

“是是,娘真的认为永宁是个好姑娘,不过她自小长在军营之中,想来也没有机会学习管家理事的,娘觉得应该好好教导她,焕儿,你说对不对?”乐亲王太妃知道皇甫永宁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便开始动脑子,怎么样才能将皇甫永宁打造成一个合格的,理想的乐亲王妃,这条路可不是一般的艰难漫长,她得先和儿子达成一致意见,日后才能按着她的想法着手改造皇甫永宁。

齐景焕低头憋住笑,然后才抬头说道:“娘亲,咱们王府拢共不过百十号人,加上庄子上的庄头和铺子里的掌柜,怎么也不会超过三百人,而永宁手中管着成千上万的士兵,若说起管家理事,总不会比管军队更难吧?您就放心吧。您看这十多年以来,您也没太管事,我们王府不也好好的么。”

乐亲王太妃是云乡侯老夫人的小女儿,自小极为娇生惯养,她出嫁之前倒是学了如何管家,可是王府的大小管事都是内府派出来的太监,根本不用乐亲王太妃费什么心思,便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后来乐亲王太妃虽然提拔宋锦辉做大管事,可是宋锦辉的心思全在帐房上,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往自己荷包里捞钱,其他地方还都是原来的老人有管理,乐亲王府的下人自有一套运行规矩,根本不需要主子费太多心思。这也是齐景焕暗自憋笑的原因。他娘亲自己都不会个多会管家的人,如何能挑剔皇甫永宁呢。

太后心疼儿媳妇和孙子,命内府给乐亲王府挑的都是最顶好的管事。这些管事或许贪财,可也都是有职业道德之人,贪好处是有的,但是绝不会玩忽职守。所以众管事虽然知道宋锦辉捞好处,但是在不影响王府运转的情况下,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乐亲王府的管事们虽然没少捞好处,却也将王府打理的很好,没让乐亲王太妃费什么心思。

太妃不明白这里面的内情,可是齐景焕心里却清楚,只不过这娃儿从小对钱没有概念,他从来不曾匮乏过,太后皇帝一年当中至少有半年时间都要打赏乐亲王府,所以被管家占点儿小便宜对齐景焕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这种主子默许,下人知道分寸的怪异情况之下,乐亲王府十多年都平平稳稳的过来了。

“管家和管士兵怎么能一样?”乐亲王太妃强自说道。只是她两颊微微泛红,想来也是知道这话说的有些亏心。

“娘……”齐景焕也不说破,只是不高兴的叫了一声,瞧着儿子沉了脸,乐亲王太妃赶紧说道:“好好,娘不说了,焕儿你别生气,都依着你还不成么?”

齐景焕这才挨着他娘亲坐下,歪头靠在他娘亲的肩头,缓缓的说道:“娘,您看,自从认识了岳父一家,儿子就得了好大夫,身子骨一天好过一天,儿子也动了成家立室的念头,皇伯父也赐了婚,您看,咱们王府冷清了十多年,如今可算是要热闹起来了,将来儿子和永宁成了亲,再给您生几个大胖孙子孙女儿,您天天都能含饴弄孙,这该有多好啊!所以说岳父一家是儿子的福星呢,您说是不是?”

乐亲王太妃顺着儿子的话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她不知道姜小神医就是皇甫敬德的亲生儿子皇甫永安,否则会更加确认皇甫一家是自家的福星。再加上齐景焕所描述的大胖子孙子实在太过诱人,乐亲王太妃从不知道儿子还能活几日一跃而至将要抱上大胖孙子,她怎么能不欢喜的糊涂了。

“焕儿,娘知道了,你放心吧,等永宁过了门,娘一定好好待她,只要她给娘生个大胖孙子,娘愿意天天把她当菩萨供着。”乐亲王太妃被儿子画出的大饼迷了心神,头一回吐口要好好对皇甫永宁,齐景焕得了这个保证,心里才踏实多了。

在此之前,齐景焕一直担心大舅舅说些什么动摇他娘亲的心思。他知道皇甫永宁绝对不符合他大舅舅所认定的好姑娘的标准。而大舅舅对他娘亲的影响力又特别大,所以齐景焕担心他娘亲又改了主意。现在得了娘亲的承诺,齐景焕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乐亲王太妃瞧着儿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心中真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她青春守寡,熬什么似的熬了十多年,儿子熬过了一关又一关,虽然是有惊有险,可他总算是长大了。如今儿子要娶媳妇了,她这个做娘亲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一种儿子被抢走了的委屈和失落袭上乐亲王太妃心头,她眼圈儿一红,抱着儿子哭了起来。齐景焕吓了一大跳,刚才明明说的挺好的,他娘亲怎么又哭了?

“娘,您怎么了?”齐景焕急急问道。

乐亲王太妃坐直身子,摇摇头道:“娘没事儿,焕儿,你回去歇着吧,快些养好身子要紧。”边说,乐亲王太妃便往外推齐景焕。齐景焕自是不肯走了,可是乐亲王太妃却起身走进内室,齐景焕便不好追进去了。卧室是最私密之处,就算齐景焕是儿子,可他已经成丁,也不好往母亲卧房里钻了。

“娘……”齐景焕向着卧室方向叫了一声,片刻之后,乐亲王太妃的声音传了出来,“娘要歇一会儿,焕儿,你快回去吧。”

齐景焕眉头蹙起,将服侍他娘亲的下人们叫过来叮嘱一回,这才回了瑞松园。他刚打算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禀报,说是公孙将军家的二公子前来求见姜小神医。

齐景焕知道自家岳父与公孙将军是过命的交情,因此便立刻命人将公孙二公子请到瑞松园。没过多一会儿,公孙元紫便快步走了进来,他看到齐景炮,冷着脸随随便便行了个礼,便对一旁的皇甫永安说道:“阿仁,我有要紧事找你,哪里说话方便?”

齐景焕见公孙元紫态度很是恶劣,不免皱起了眉头,上回他与公孙元紫见面之时,公孙元紫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只是十来日不见,公孙元紫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呢?心中虽存了疑惑,可是齐景焕没有表现出什么,还很大方的说道:“阿仁,你们谈。”说罢便走了出去。

齐景焕走了,公孙元紫还向他的背景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一把抓住皇甫永安的手,急急叫道:“阿仁,你快跟我走,去救救我哥吧,他快不行了……”

“什么?”皇甫永安大惊,立刻动手收拾药箱,边收拾边问道:“元紫你别急,慢慢说,元青大哥到底怎么了?”

公孙元紫心中又急又痛,眼泪都滚了出来,“我哥四天水米没粘牙,我娘逼他吃,他一吃就吐一吃就吐,已经……阿仁,你快去救救他吧。”

皇甫永安更加震惊,他立刻说道:“元紫你别急,我立刻同你一起去,来人,去和王爷说一声,我去公孙将军府上,晚上不一定能回来,晚上的药请师叔配。”说罢,皇甫永安跟着公孙元紫急匆匆走了出去。

出了王府,两人翻身上马,一路狂奔至公孙府。

“哥,阿仁来了……”公孙元紫大叫着将皇甫永安拽进了他哥哥的青锋居。

就在公孙元紫赶往乐亲王府求医的时候,公孙元娘已经坐在皇甫敬德的中军帐里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抹的象小花猫似的。“皇甫伯伯,元娘求您了,让永宁姐姐去看看我大哥吧,我大哥他快不行了……”

皇甫敬德震惊极了,他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公孙元娘的面前,握住她的双肩喝道:“元娘,你胡说什么?元青怎么会不行了?”

公孙元娘哭道:“真的,皇甫伯伯,我哥好几天不吃不喝,我娘逼他吃,他一吃就吐,皇甫伯伯,您就让永宁姐姐去劝劝我哥吧……”

皇甫敬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元娘别哭,伯伯这就带你永宁姐姐去看你大哥。”

公孙元娘得了皇甫敬德的承诺,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她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刚才她不要命的打马飞奔,赶到十里坡之时,那匹胭脂桃花马已经累的直吐白沫,公孙元娘也是累极了,只不过救哥哥的心思占了上风,她才硬撑到现在,如今心里一松,可不就晕过去了。

皇甫敬德立刻叫来军医为公孙元娘诊脉,听军医说公孙元娘只是累脱力了,歇一歇就好,他这才放了心。命人传来皇甫永宁,又着亲兵备车,让皇甫永宁将公孙元娘抱入车上安顿好,父女二人便带着公孙元娘匆匆赶往京城了。

公孙元青是皇甫永宁进入燕京城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听说他得了重病快不行了,皇甫永宁很是揪心,只叫道:“爹,您先去看元青,我去乐亲王府找阿仁。”

皇甫敬德沉声道:“不必,爹会派亲兵去找他,你和爹赶往你公孙叔叔的府上。”皇甫永宁自然没有异议,父女二人命亲兵护卫着公孙元娘的车子在后面慢慢走,他们两人则打马如飞,直奔公孙府。

奔雷的脚程更快,所以皇甫永宁比她爹更快到达公孙府,当日公孙元青求亲之事,公孙府中知道的人很少,门子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所以他们看到了前阵了住在府中的皇甫少将军来了,都围上来迎接,皇甫永宁将马缰交给门子,对奔雷说道:“听话,不许闹脾气,我回头再来安置你。”奔雷呼哧打了个响鼻,虽然是不太情愿,却也没有吓唬接过马缰的门子。

皇甫永宁对公孙府的地形相当熟悉,她飞也似的向青锋居冲去。

刚冲进青锋居的院子,皇甫永宁与就从房中走出来的公孙老夫人和公孙夫人打了个招面。公孙夫人一看到皇甫永宁,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立时瞪圆了,她厉声尖叫一句:“贱人,还我儿子……”便低头撞向皇甫永宁。看她那势头,若是皇甫永宁是个普通人,必得被她撞断几根肋骨。

可皇甫永宁不是一般人,她身形微闪,右手在公孙夫人的左肩上轻轻一拍,公孙夫人就觉得全身酸麻,身上再没有一丝力气。

此时公孙老夫人也大怒暴喝:“放肆,来人,夫人又犯了病,赶紧送她回房。”两个看上去挺壮实的婆子大声应了,飞快冲到公孙夫人的面前,架起公孙夫人便往外飞奔,等公孙夫人缓过劲儿,她已经被关了起来,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公孙夫人悲从中来,放声号淘大哭。这间屋子是公孙老夫人特别命人收拾出来了,专做关押公孙夫人之用,自从出了公孙元青向皇甫永宁求亲之事,公孙夫人就象是变一个人,疯狂的让人恐惧。

“永宁,你怎么来了?”公孙老夫人慈祥的问道。她也心疼孙子,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事儿半点儿也怪不着皇甫永宁,若没有她那个糟心的儿媳妇横插一杠子,这皇甫永宁已然是她的孙子媳妇了。

“公孙奶奶,刚才元娘跑到军营,说元青生了重病,我爹和我立刻赶来看他,我的奔雷脚程快,先到了,我爹随后就到,元娘累极了,我们给她备了马车,她可能还得再多等一会儿才到。”皇甫永宁以军人的严谨向公孙老夫人一一禀报。

公孙老夫人颤微微的点头,口中不住喃喃说道:“好孩子,好孩子……”

皇甫永宁很担心公孙元青,便急急问道:“奶奶,元青怎么样了?”

公孙老夫人颤声说道:“姜小神医正在为他诊脉。”

“阿仁已经来了?公孙奶奶,我去看看元青。”皇甫永宁惊呼一声。

公孙老夫人点点头,红着眼睛说道:“快进去吧。”她只盼着那个痴痴的孩子看到皇甫永宁之后身子能好起来。

皇甫永宁冲入元青的房中,不由惊呆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上那个瘦的眼窝深陷,面色惨白到几乎透明,嘴唇苍白干裂的人是公孙元青么?

“哼,你来干什么?”站在床边的公孙元紫看到皇甫永,怒哼一声,口气绝对不善。

皇甫永宁并不知道公孙元紫为什么那样对自己,只猜测着他是因为公孙元青病重才会心情不好,因此也没有在意,只叫道:“无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皇甫永宁的声音,一直紧闭双眼公孙元青蓦的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却是他的弟弟公孙元紫挥拳打向皇甫永宁,口中大喝:“你还有脸问,不都是你害的!”

正在给公孙元青诊脉的皇甫永安一听公孙元紫无端指责自家妹妹,立时勃然大怒,他腾的站起来,用肘尖猛击公孙元紫的后背,公孙元紫根本不曾防备着皇甫永安会突然出手,怪叫一声摔倒在地,然后又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姜不仁,你干什么?”

躺在病床上的公孙元青心里最清楚,元紫要打人家的妹妹,做哥哥的岂能不出手,只是他没有想到皇甫永安也有这么好的身手,他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了。公孙元青忽略了皇甫永安的职业,做为一名神医,认穴打穴的本事不要太好哦。

“你凭什么打永宁?”气愤不平的皇甫永安大声质问。

“她……她害了我哥!”公孙元紫愤怒的叫道。

“元紫,不许胡说,与永宁没有关系!”公孙元青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

被哥哥喝止的公孙元紫恨恨瞪了皇甫永宁一眼,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两人都纳闷极了,公孙元青求亲之事,这两人完全不知情。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皇甫永安复又坐了下来,皱眉说道:“元青,你怎么能数日不吃不喝损了胃气?”

公孙元青看着皇甫永宁,凄凉应道:“不想吃。”

皇甫永宁急了,立刻说道:“元青,你怎么能不想吃饭呢?难道是饭菜不合口味?可是你们家的饭菜味道挺不错呀!”

皇甫永宁此言一出,公孙兄弟俩个都无语了,皇甫永安却是知道没有人会因为饭菜不合胃口而饿上好几天,便皱眉轻斥道:“永宁,别胡说。”皇甫永宁闷声“哦”了一句,果然不再说了。

皇甫永安又转头对公孙元青说道:“元青,我以针灸之法为了调补胃气,再写几道食疗的药膳,你每日少食多餐,养好肠胃身子就能好起来了。”

公孙元紫急道:“我哥吃什么吐什么,怎么能吃进去什么药膳?”

皇甫永安摆摆手道:“我知道,所以要先给他针灸调养胃气,调了胃气就不会再吐了。”

“真的?”公孙元紫没有想到解决之道这么简单,只是扎几针就行了。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下针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呱噪,你先出去吧。”皇甫永安还在记恨公孙元紫企图殴打自己妹妹之事,对他说起话来自然是不客气的。

“你!哼,皇甫永宁,我哥治病你在这里杵着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么,还不赶紧出去!”公孙元紫没好气的叫道。

皇甫永宁凤眼一瞪,怒道:“元青是我兄弟,我又不象你那么话多,怎么不能在这里!”

公孙元青听到那句“元青是我兄弟”,紧紧的闭上眼睛,两颗泪珠从他眼中滚出,原来伤心到了极致,明明不想哭,眼泪也会涌出来的。

公孙元紫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到院中传来一声大叫“元青……”,公孙元紫这才只瞪了皇甫永宁一眼,没再往下说。

说话之人正是皇甫敬德,他的声音刚落就迈走进了房间,可见走的有多快。

“皇甫伯伯……”公孙元青和元紫都叫了起来,只是元紫的声音大,元青的声音却虚弱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皇甫敬德大步走到公孙元青的床边,看到公孙元青只剩一口气的虚弱样子,皇甫敬德真是心疼的心都揪了起来,自打他头一回见到公孙元青,就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否则也不会动了让他做女婿的心思。这个原本英气勃勃的少年此时却病成这样,皇甫敬德心中真是难过极了。

“元青,傻孩子,怎么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皇甫敬德伸手轻抚公孙元青的头,心疼的说道。

“皇甫伯伯……”公孙元青颤声叫了一句,喉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了。

“你们都出去,我要与元青单独说话。”皇甫敬德回头看了一双儿女和公孙元紫一眼,沉声吩咐道。

公孙元紫和皇甫永宁都不情愿,可是却不敢违背皇甫敬德的意思,当皇甫敬德沉声说话之时,自有一股子无法抗拒的威严。皇甫永安倒是嚅嚅说了一句,“我得给他针灸。”

可皇甫敬德却问道:“一刻钟后再进来。”皇甫永安没法了,只得站起来应声称是,乖乖儿与皇甫永宁公孙元紫一起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中,众人便看到了愁眉不展的公孙老夫人,皇甫永安出于一个大夫的本能,立刻上前躬身说道:“老夫人不要太过担心,元青大哥只是伤了胃气,并不是什么大症候,好治。”

公孙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她只低叹道:“病好治,心难医啊!阿仁,辛苦你了。”

皇甫永安忙摆手道:“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夫人,您的气色不太好,不如让我给您把个脉,开个调补身体的方子?”

公孙老夫人摆摆手道:“不用了,老身没事,阿仁啊,你先去歇一会儿吧。”

“要看,阿仁,麻烦你给老夫人诊脉开方子。”说话之人是刚刚回府的公孙胜。他是禁军总统领,每隔一日便要去宫中轮值的,刚刚交了班,他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是”,“公孙叔叔”永安永宁兄妹齐声叫了起来。

公孙看到皇甫永宁,心情极为复杂,若是没有他夫人闹了那么一出,皇甫永宁已经与元青定下亲事,元青也不会变成这现这样了。元青之事根本就不能怪皇甫永宁,可是他的夫人和二儿子却将一切责任都推到皇甫永宁身上,这让公孙胜觉得无颜面对皇甫永宁,他对不起皇甫永宁叫的那一声“公孙叔叔”。

“永宁来了?是谁去打扰你的?”公孙胜皱眉说道。

公孙老夫人叹道:“阿胜,是元娘去了十里坡,请来了敬德和永宁,现在敬德正在房中与元青说话。”

“怎么还惊动了皇甫兄,元娘这孩子真是……”公孙胜皱眉说了一句,便往公孙元青的房间跑去。

皇甫永安则请公孙老夫人到其他的房间坐下,好让他诊脉。就这么着,皇甫永宁和公孙元紫便被闪在了院中。

公孙元紫哼了皇甫永宁一声便要走开,却被皇甫永宁一把揪住前襟,还低声威胁他道:“是男人就别叫!”公孙元紫这会儿可是名副其实了,他的脸都紫了。

青锋居离演武场只是一墙之隔,走大门需要绕路,也不过盏茶时间。可是皇甫永宁显然没有那个耐心,只见她揪着公孙元紫的前襟,提着他飞身越过围墙,稳稳的落在演武场中。演武场里有十来个正在练功夫的家丁,看到自家二公子被人拎着翻过围墙,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不由都惊呆了。那可是一道足有一丈多高的围墙啊!

“皇甫永宁,你……”公孙元紫一得了自由,便指着皇甫永宁的鼻子大叫,话还没出口,他就看到家丁们围了上来。“滚滚滚……”公孙元紫气急败坏的大叫,将所有的家丁都赶出了演武场。

“皇甫永……”公孙元紫刚叫了半句,就被皇甫永宁一记过肩摔撂到了地上,他自是不服气的,跳起来直冲皇甫永宁,皇甫永宁闪身扫腿,又将公孙元紫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的公孙元紫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皇甫永宁的手下败将,上回已经被摔的很惨了,只这么短的时候,他怎么都没可能打赢皇甫永宁。

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公孙元紫站着不动,只用眼神怒瞪皇甫永宁。

“来呀,不敢打了?”皇甫永宁冲着公孙元紫勾勾手指头,气的公孙元紫七窍生烟,可是他知道完全不是皇甫永宁的对手,再打下去根本是自讨苦吃,公孙元紫恨恨道:“谁与你这怪物打!”

“不打也行,你倒说说我怎么着你了,一进门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皇甫永宁气恼的问道。

“你没怎么着我,可你对不起我哥!”公孙元紫愤愤大叫。

“我对不起元青?公孙元紫,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对不起元青了?”皇甫永宁的声音比公孙元紫还愤怒些。

“你贪慕虚荣攀附权贵背信弃义抛弃我哥,还敢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哥?”公孙元紫几乎尖叫起来。

“公孙元紫,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做过那些事情,你敢污蔑我!看拳……”皇甫永宁大怒,提拳打向公孙元紫。

公孙元紫知道自己不是皇甫永宁的对手,反正躲也躲不过,他干脆直挺挺的站着不动。皇甫永宁的拳头在公孙元紫的面门前停住了,她怒喝道:“为何不躲?”

“躲有用么,反正你已经害了我哥,再多害一个又算什么?”公孙元紫愤怒的大叫。

“元紫,放肆!永宁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听你娘胡说!”一声断喝如惊雷一般炸响,皇甫永宁与公孙元紫回头一看,只见公孙胜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走了过来。

“爹,哥都那样了,你还护着她!”公孙元紫悲愤大叫,心中有种自己和哥哥都不是爹亲生的,皇甫永宁才是的愤怒之感。

公孙胜抬腿将公孙敬德踹了一个跟头,怒骂道:“混帐东西,给老子滚一边跪着,老子不发话不许起来。”

公孙元紫怒哼一声,狠狠瞪了皇甫永宁一眼,气咻咻的爬起来,在公孙胜旁边*的跪了下去。

“永宁,元紫担心他哥哥迷了心窍,公孙叔叔替他给你赔不是,你不要往心里去。”公孙胜缓声对皇甫永宁说道。

跪在一旁的公孙元紫听了,扯着脖子大叫道:“我没错……就是她害了哥哥……”

公孙胜大怒,劈手扇了二儿子一记耳光,怒道:“你的脑子让狗吃了?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不会想?”

皇甫永宁困惑的看着那父子二人,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孙叔叔,婶婶为何那么恨我,元青怎么会突然不吃不喝,元紫也这么敌视我,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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