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异国(1 / 1)

帝国余辉 陈旧的翅膀 669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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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头盖脑的轰炸,令首当其冲的海盗船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船上一片惨状!甲板正中一枚开花弹,不但炸开了一个十米宽的大口子。准备跳帮作战的海盗和下面的奴隶划桨手死伤三十多号。主桅的帆布燃起大火,顶部负责瞭望的几个小子被熏得一刻都呆不住,径直跳到了海里。右舷水面以上命中两枚炮弹,大半部分船板都被掀了下来。内部船舱顿时成了露天市场,里面武器、食品、抢掠来的货物炸得横七竖八的。

‘悍妇’号船长艾庞德(epander)脑门上的青筋暴起。“是伊姬斯海军吗?你们怎么一点预警都没给?”他厉声质问自己的大副欧塞奴(oxenu)。

欧塞奴破口大骂:“妈了个疤的喀赫(kah)的鸡眼!鬼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前一秒那个方位还是空荡荡的,后一秒就张着黑帆出现了。而且隔着这么远就开火,打得还又狠又准的。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睡了‘大眼泡’阿齐比冈(an)的闺女的缘故吗?”

“别瞎说!”艾庞德的语气略有收敛——可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如果真是阿齐比冈知道了艾庞德奸杀他女儿的事,即便是大首领‘独眼龙’出面也未必能保住他这个‘悍妇’号的船长。“你见过‘大眼泡’麾下有那样的船吗?”

远处的船样子怪异,的确不像是伊姬斯海岸常见的战船。别说是其他海盗势力,就算在伊姬斯的海军,能与悍妇号对抗的总数不超过五艘。而这些船根据最新的消息,都在远离这里数百古里的地方呢。

“我们该怎么办?”欧塞奴见船长沉吟不语,不禁着急地问。

“嚎你姥姥的丧啊!给轻佻娼妓的布里奇(buliq)发个信号,就说我们受到重创,需要暂时脱离战斗进行紧急修理。剩下的战利品都交给他了。”艾庞德命令道。

“便宜他们了!”

悍妇号和轻佻娼妓号一向是结伴袭击商船队的伙伴。而两艘船自船长以下却因为屡次分赃不均而相互仇恨。有大首领‘独眼龙’在,除了过过嘴瘾没人敢公开厮杀。但欧塞奴的怨气也是显而易见的。

“要不要把我们的两艘快艇回收?”他又问艾庞德。

艾庞德犹豫了一下。“不必了。免得布里奇起疑心。”

自己的悍妇号受了多大的损伤,只有艾庞德本人最清楚。虽然还不至于要沉没,却也再受不起第二轮打击。艾庞德就是要诱惑布里奇替他抵挡那艘进来搅局的怪船。如果两败俱伤最好,悍妇号可以趁机杀个回马枪。假使轻佻娼妓号依旧不敌,也别期望艾庞德船长会仗义相救,他可就要溜之大吉了。这么个打算,手底下那两艘快艇是万万不能召回来的。否则,布里奇一定会起疑心。

欧塞奴最知道船长的心思。他努了努嘴,跳着到上边的舵舱打旗语去了。

轻佻娼妓的船长布里奇果然上当。他没看到老对手的船是怎么受伤的,只听见远处一阵滚雷声。虽然有些诧异,但眼前已经至少有六艘船是被控制住的。既然艾庞德撤退了,仅仅留下两艘小船六十多号人收拢所获,凭着轻佻娼妓号和辖属三艘突击艇上近两百五十名手下,足以攫取其中四艘商船当作本次的战利品。而且轻佻娼妓号本身毫发无伤,船队则还有另外七、八艘商船可供劫掠呢。

之前悍妇号占据了上风的有利位置。随着燃烧的主桅被砍断,它渐渐偏离了追击商船的航线。布里奇命令转舵,移动到悍妇号原来的方位上。“弟兄们,艾庞德肾衰了,他的‘悍妇’也被一群毛头小子干得短了气。我们是不是该向他演示一下什么才叫霸王硬上弓,什么才叫金枪不倒啊?”他向他的手下吆喝道。船上顿时一片应和声。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轻佻娼妓号正招摇地出现在黑羽号的炮口射程范围内。

第二轮炮火的能量早已蓄满。既然新的敌人出现,帕萨便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攻击。这一次他并未进行消耗大量资源但威力也最强大的单舷齐射,而是尝试了另一种炮击术。黑羽号此时刚转了个向,与海盗船长布里奇的船恰好首尾相对并排,距离大约六古里。只见由船首至船尾的,十个炮口间隔三十秒依次冒出火光。轻佻娼妓号上的海盗正在奇怪这艘涂成黑色的船为何会大放焰火,船体便剧烈地振荡起来。船舵被整个轰掉了,船尾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口。海水猛地灌了进来,船头顿时高高翘起。接下来的炮弹准确地打击在耸起老高的船身上,每一发都跟接近船底。

“到底什么鬼东西!”布里奇惊惧地大声问道。

已经没人再有心思回答他。轻佻娼妓号真得像个发情的婊子般直起了身子,连水面下的胸脯都翘了起来,还情不自禁地扭动腰肢。原本对着黑羽号的右舷顺时针转了一个角度,把水线以下的部分暴露给了黑羽号。第六、第七枚炮弹在船身中部开了一个大口子;第八发炮弹则直接打在转到正面的船底。受了致命伤的船龙骨再承受不住船身上半截的重量,喀嚓一声折断了。船的后半截继续向下沉,前半截则玉体横陈地倒在海面上。布里奇确实身手了得。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拽住一条缆绳,由后甲板荡跃到了船头。而那些没那么幸运的家伙则在快速沉没的船体部分惨叫不已。

仅四分钟,这条让伊姬斯海盗引以为豪的一级劫掠船就只剩下一半的残躯了。布里奇船长来不及喘一口气,扯下上衣向不远处的悍妇号挥舞起来。他希望还算是同伙的艾庞德来帮一把,把自己救出眼下的窘境。然而,轻佻娼妓号的覆灭除了让艾庞德惊得目瞪口呆外,还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他是绝不会愿意再次考验在暗中庇佑他的神袛的耐心了。悍妇号一扭头,背着布里奇方向扬帆逃跑。布里奇破口大骂。就在这段时间里,黑羽号如鬼魅般越过六古里的距离,开进到轻佻娼妓号的旁边。近接的第九、第十枚爆炸弹接踵而至,将海盗船剩下的一半船体当场炸开了花。抢劫、杀戮、玩女人从来不居人后的布里奇海盗船长带着他满腹的怨恨和诅咒,消失在亡灵技术所造就的毁灭中。

接下来扫荡战场就轻松得多了。

五艘快艇见母船一个沉、一个逃,也都没了战意。稍有头脑的早已抛下抢到的战利品速速离开战场。而余下两艘艇上地海盗贪心地把货物往自己船上搬,想要最后捞一票。黑羽号以炮火轰沉了一艘,又以神出鬼没的黯黑触手将另一艘掀翻到海里。被劫持的商船见局势逆转,也壮了胆子反击意图躲在船上的海盗们。不消一个时辰,所有船只都已收回商船队的控制之下。

黑羽号静静地驶入船队中央。商船队中为首的大船同时挂着布谢尔和杜什两个家族旗帜。那艘船向黑羽号打来旗语,对及时地救援表示感谢。安妮塔当然不会放过这种为自己和家族壮声势的机会,欣然表示要到对方船上表达慰问。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以旗语回复道:“敢问贵方主人的名讳。”

摩缇葵拉晒笑道:“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亡灵了罢?”

鬼船从未出现在伊姬斯的延岸。但这些船上很可能搭乘有西瑟利亚的商人,他们或许在故往的传说中听到过亡灵之船的描述,进而将此联系上了眼前巨大的黑色船只。

安妮塔愤愤地说:“告诉他们,我是比拉莫家族的安妮塔。”

照理说,船上身份至少不低于帝国摄政的还有图拉克这位正牌王子殿下,要宣告也该带上他的名字。不过图拉克本人都没说什么,利亚那些随从只好咽下了这口气。

安妮塔的名声显然很有分量。商船队的领头船立即打出‘欢迎’的信号。安妮塔自得地哼了一声,便吩咐水手放下以渔船改装的随船小艇。她带了摩缇葵拉和另十名水手。图拉克有点不放心,便叫上利亚和多尔夫随着一起前去。伊利芙儿没说什么,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跟在后面。

将指挥权交给帕萨后,这群人搭乘小船行进到发出邀请的船只旁。船首侧以红漆涂了船名——好运。好运号船舷垂下登船梯,摩缇葵拉一马当先爬了上去。她率领十名水手在登船口摆开保护队形,安妮塔这才上了船。海上不比陆地,海商为了商业利益更是什么忌讳都没有。虽然有之前伸手救援之谊,多做点准备工作也还是必要的。这还会让对方知道己方的审慎,因而越发报以尊敬。伊利芙儿抢在图拉克的前面登船。她的皮制战斗服上缀满投掷、暗杀的武器,背后还插了两把短刀。单是她一个所产生的威慑力,就足以让那群身材魁梧的水手相形见绌。利亚和多尔夫则带着军人才有的威严,手握剑柄站在船梯的两旁。图拉克的出现,令谨慎而期待地站在甲板另一侧船主们有些泄气——最后出现的就是这么个毛头小子?

安妮塔和图拉克所面对的是一群满腹疑惑却又不得不装出热忱表情的人。安妮塔认识其中大部分的面孔,但对图拉克而言则自然完全是陌生的。他们之中有商人,有船主,也有伊姬斯当地的宗教人物。为首的,是一名器宇轩昂的男子。

“杰普莱,这次你父亲放你一个人出海了吗?”安妮塔语调轻松地向对方打招呼。

“安妮塔......,摄政阁下。那名二十多岁的男子却略显尴尬。“两年前我就获准独立经商了。我父亲菲鲁斯的精力现在主要集中在经营辛卡纳的产业上。”他颇为自傲地回答。

图拉克的脑子里迅速记住以下信息——杰普莱?杜什(jebeltouche),菲鲁斯?杜什(philustouche)的儿子,正日渐成为家族的明日之星。与安妮塔有过一段情愫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或许因年轻懵懂而当过她的入幕之宾、床第玩偶。

安妮塔毫不在意的神情轻易瓦解了杰普莱显示自己足以独当一面的意图。“听说你结婚了?是老布谢尔的女儿。希望不是他与他那群连数量都算不清楚的小妾中的一个生下的罢。”

这船上有好几个布谢尔家族的成员,杜什家族也不可能迎娶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性。安妮塔这么说,纯粹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

杰普莱以前不敢忤逆安妮塔,现在也不敢当面顶撞她。他从身后拉出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玛哈拉嘉,我的未婚妻。”

安妮塔带着挑剔的眼神审视这名与杰普莱双手紧握的女人。很遗憾,她没能从身材和打扮上挑出什么可以用来嘲讽的毛病。她拥有白皙而健康的肌肤,纤细而窈窕的腰身,恰好好处的起伏着的胸部,就连丰润的臀都意味着她那目前还平坦紧绷的小腹将是一片孕育后代的沃土。除非她的脸上有什么特别的缺陷,否则这一次安妮塔可就比输了。就安妮塔对杰普莱了解,他是不会为了财富而放弃对完美女性的追求的。

哼!既然在年纪上无法相比,那就拼经验和权势罢。安妮塔转过头,想把图拉克拉出来做为自己的映衬。没想到这才发现图拉克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带面纱的玛哈拉嘉,一副灵魂出窍的傻样。

或许因为王子的身份,他始终被自愿献身的女人所环绕,甚至有些不堪其扰。由此反而造成他对身份神秘的女性缺乏抵抗力。在帕加(parja)的时候,他就先是将受到卡尼卡萨严密保护的克睿莎当成冒险的对象,后又半推半就地落到坦丝娇的手里。在米索美娅,作风严谨的利亚和无法捉摸的维尼尔斯玛茹都在他的心中占据不小的位置。他一反常态的摸进阿蔢达尼亚的亡灵神殿,恐怕也不单纯是为了精灵。查尔斯鲁缇口中艳如蛇蝎般危险的亡灵祭司,是否是令他鼓起勇气的精神暗示?不可否认,这一次在海上图拉克再次中刀了。

伊利芙儿用手指在图拉克的背后狠狠掐了一下。图拉克一哆嗦,立刻恢复了神智。他主动向安妮塔伸出手去,让她如愿以偿地挎上他的胳膊。“回去再跟你算账。”安妮塔面露笑容地低声道。图拉克心里一肚子委屈——他顶多算是安妮塔的外甥,难道就不能多看一眼别的女人了?

“你们怎么招惹上独眼龙的人了?”安妮塔有图拉克作伴,自觉在杰普莱那里扳回一分,所以便故意漠视玛哈拉嘉的存在。

“嗯.....。”杰普莱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和玛哈拉嘉的结合,意味着布谢尔家族和杜什家族即将成为一体。反正婚期就在年内,所以年初的时候我就与海盗们商量是不是‘法卡勒斯海的通行费’可以只交一份。我们两家的船都不多,与你们比拉莫家族的根本无法相比。可他们开的价钱一点都不比给你们的少。”

安妮塔讥讽道:“我想他们一定觉得你们是新婚大喜,便欣然同意了。”

“我是和悍妇号的船长艾庞德(epander)私下交涉的。独眼龙的势力近来越发膨胀,大部分人都寻求他们的‘保护’。没想到艾庞德非但断然拒绝,还说除非........,除非玛哈拉嘉陪他睡一晚,否则即便是到我们的下一代,都要交两份的份子钱。”杰普莱忿忿地说。

安妮塔点了点头。法卡勒斯海的海盗向来忌惮她那个帝国摄政的头衔,而她也就每年象征性地交付所谓的‘通行费’。布谢尔家族和杜什家族没有这等便利,海盗们当然不会轻易放弃预期的利益。

“所以你气不过,就拿你们两家慢得像蜗牛的商船与他们干上了?”虽然内心表示理解,安妮塔的嘴上还是一点没有通融的意思。

杰普莱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我们当然不能那么冲动。玛哈拉嘉请我的岳父布谢尔出马,去和独眼龙手下的其他船长商量。而在此之前,我们两家的船就聚集在一行,最大限度地避免与海盗发生冲突。可艾庞德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与轻佻娼妓号的布里奇(buliq)联手发起了袭击。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十二艘船对两艘,还被人打得掉头鼠窜,你们还真是给我们海商涨了脸啊!”

虽然始终报着感恩之心,安妮塔的冷嘲热讽让杰普莱有点沉不住气。不过反过来想,安妮塔确实有嘲讽杰普莱的理由。

身边的玛哈拉嘉拽了一下未婚夫的衣袖。两人脸贴着脸低语了几句,杰普莱又换上笑脸道:“甲板上风大。如果不嫌弃,请到我和玛哈拉嘉的船舱里聊。我们这一次还特地买了婚礼上用的酒,正好可以用来款待贵客。”

经过一番虽然说不上融洽的交谈,双方是友非敌的身份业已明确。安妮塔接受女主人经杰普莱之口发出的邀请。她和图拉克与杰普莱、玛哈拉嘉一起进入内舱。摩缇葵拉、利亚、多尔夫、伊利芙儿他们则被带往旁边的另一个船舱。

宾客坐定后,杰普莱拿出装在玻璃瓶里的米索美娅葡萄酒和水晶杯。图拉克不介意回味一下故乡的味道,安妮塔则婉言拒绝了。玛哈拉嘉起身,用随身的酒精炉为安妮塔煮了一壶加炒豆和糖的甜茶。或因为煮茶的蒸汽腾了眼,舱内又没多少外人,玛哈拉嘉顺手将面纱摘了下来。

图拉克的脸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顿时僵住了——这世上还有此等绝色的美女?宛若明月般的面庞,细如柳叶般的眉毛,明眸善睐的双眼,加上略带俏皮的鼻子和令人想入菲菲的双唇......图拉克忍不住要在这口甜井里饮上一口琼浆玉液。他以往接触的多是帕加、米索美娅、西瑟利亚类型的北方女子,至多是阿蔢达尼亚和伊姬斯的混血儿。这一次,算是见识到真正伊姬斯美女的模样。与玛哈拉嘉相比,自恃颇高的杰萝娜都像是效颦的东施了。

杰普莱毫不见愠地说:“是不是像艺术家所雕刻的图墨吐斯女神?难怪我们家三代之前就改信图墨吐斯教了。”

玛哈拉嘉的玉唇轻启。“这可是忤逆神袛的话。你还敢说自己的是图墨吐斯信徒?”她给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安妮塔倒了一杯,又拿着茶壶身子向图拉克倾去。“嗯,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喝茶吗?”

图拉克呆呆地接过茶杯。玛哈拉嘉向杯中倒入喷香的茶水,直到她向图拉克露出亲切的笑脸,图拉克才意识到茶杯已经倒满。面前是一杯茶和一杯米索美娅的好酒,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茶。

安妮塔郁闷地提醒道:“你的名字。”

“图......,嗯,你们可以叫我特克。”图拉克虽然色授魂与,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

“噢,特克。”这个与查尔斯鲁缇小时候相互取笑的名字,在玛哈拉嘉的嘴里说来竟如此美妙。

“那艘威风的黑船是你的吗?”玛哈拉嘉问。她很敏感地猜测这名自称特克的年轻男子绝非安妮塔的新宠那么简单。

图拉克的回答很诚恳,却不是玛哈拉嘉所期望的那样。“我们之间有过争执,但最后决定还是归属于比拉莫家族的比较好。”

“是这样啊!”玛哈拉嘉未免有点泄气。

杰普莱则兴致勃勃地说:“这可不只是外表威风那么简单。它的速度,它所使用的战术,都不是普通军舰可以相比。我由远处瞧见黑船一击摧毁布里奇的轻佻娼妓号的场景,简直就像那个恶贯满盈的海盗遭到了神惩一般。你们的船上一定带了十几个魔法师,才有这般威力罢?”

图拉克笑而未答。安妮塔讪笑道:“魔法,魔法。以前你不是一直幻想着要逃离家庭,到曼卡斯的行会去学习魔法的吗?难道现在还没忘了这个美梦。”

杰普莱顿时语塞,不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玛哈拉嘉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让安妮塔好自沮丧。

“帝国摄政阁下,再次感谢您的及时相助。”玛哈拉嘉向安妮塔摆出谦下的姿态。“您这次是经斯巴萨海岸()的航道回伊姬斯吗?”

“对了,帝国中央最近有什么新的政策?听说要加税了。”杰普莱顺着玛哈拉嘉口风问道。

商人其实对政治方面的事非常关注。因为国家颁布的法令、推行的政策,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他们的收益。

安妮塔皱了皱眉。“皇帝向北方亡灵发动的战争你们都听说了罢。国库的支出因此大为增加,各地的税赋自然免不了要有一番调整。”

杰普莱深深叹了口气。“帝国一向把伊姬斯当成下金蛋的鸡,恐怕这次我们又是第一个遭殃的。可是海上航道周期长,收入又缺乏保障,哪有一直赚钱的道理。你也看到了,法卡勒斯海的海盗猖獗。帝国海军非但毫无作为,据说还有人与海盗势力沉瀣一气。再要加税,难道就不考虑地方上的抵触情绪了!”

玛哈拉嘉的黑眼睛忽闪地看着安妮塔。“比拉莫家族打算怎么应对呢?”她侧头瞧向图拉克,仿佛这个问题也是向他提出的。

安妮塔笑道:“还能怎么样呢!坐地还价啦。皇帝要加税,我们就要求帝国政府放宽对伊姬斯的管制,为商业贸易创造更好的环境。如果投入能值得今后的收益,反对的声音应该会小许多罢。”

“还要整顿吏治。”杰普莱深有感触地说:“去年财税总监罗柯比以各种名义从我们家族收走的钱,粗算了一下就要占到全部收益的百分之四十五。我们哪里还像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简直就是他的农庄里的佃户了。”

“罗柯比在伊姬斯置办产业了?”图拉克诧异道:“帝国政府不是规定外派官员不得在辖区参与盈利性的活动的吗?”

其他三个人以怪异的眼神看着图拉克。

杰普莱咳嗽了一声。“安妮塔,你这个朋友来自贵族世家的罢。”

安妮塔笑着点了点头。她向图拉克解释道:“你说的那条法令,是3160年前后莉拉二世(lilahii)时代颁布的。虽然始终没有废止,但事实上早就等同于无效了。伊姬斯离本土路途遥远,地方风俗迥异。如果不是有额外的收益诱惑,没有什么官员会愿意到这里任职的。当然,法律规定这些收益不得来自贪污行贿、吞没国家资产的途径。如果是正当的生产、贸易,是绝对不会有人用那条旧法令加以指责的。不过在这样的日常活动中,官员往往居于有利地位,自然只做稳赚不赔的生意了。”

哎,看来图拉克不仅要恶补他的司法课程,还要向安妮塔多多请教些人情世故的惯例了。“罗柯比很富有吗?”图拉克沮丧地问。在伊姬斯,似乎不是以出身和职位来评定一个人的社会价值,而是把钱多钱少作为主要依据。这方面,贵为王子的图拉克也明显是不合格的。

玛哈拉嘉葱花般雪白的玉指托着让人忍不住要抚摸的下巴。“嗯,仅仅算上克特里的产业,他应该能排到十名以内,但在整个伊姬斯则要掉出前百了。不过他拥有帝国的公权力,随时随地能把自己的资产临时性地扩充上两、三倍的。”

安妮塔补充道:“大约三十万尔瑟币的规模罢!”

三十万尔瑟币?足够图拉克在米索美娅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图拉克咽口了唾液。“都是他在伊姬斯的任期内攫取的?”

玛哈拉嘉颌首回答:“他并不是最贪婪的一个。罗柯比对外总是装出洁身自好的样子,这某种程度上减少了他发财的门路。”

图拉克立时决心将罗柯比搜刮的大笔财富夺过来,作为应付努尔五世的第一笔应缴纳款项。当然,他会留个一、两千给年老的财税总监当退休金。

“**的并不止罗柯比。”安妮塔提醒道:“自他以下,几乎所有帝国派驻的官员都与伊姬斯当地势力沉瀣一气。动了罗柯比一个,等于与所有官吏作对。”

“哎!”杰普莱说:“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你是平民百姓?”安妮塔冷笑道:“至少你还有一个人口众多的家族做你的后盾,更有数以万计的财富用来花销,甚至还有我这样的朋友危难的时刻可以依靠。如果你都认为自己倒了霉,那些吃了下顿还要向想哪里去找下一顿的阶层又会怎么看呢?万一敌对势力乘机煽动民众反对帝国‘暴政’,揭竿而起的又会有多少?”

图拉克眉头紧锁,再次体会到皇帝所交付的任务的艰难性。也在此刻,玛哈拉嘉突然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某种特殊的魅力。或许,自称特克且显然对她着了迷的男人也有他并不平凡的一面。

杰普莱和安妮塔又谈了一会儿米索美娅、西瑟利亚及伊姬斯的逸事。海商常常借助这一得机会互通有无,从而寻找发财致富的商机。图拉克和玛哈拉嘉默默以对,没有再进行交谈。末了,两位旧情人冰释前嫌,相约将船队并到一起,共同去往克特里。安妮塔拉着依旧流连不舍的图拉克回到黑羽号。玛哈拉嘉换回了面纱,先行向安妮塔和图拉克告辞。杰普莱不知该怎么向玛哈拉嘉解释他与安妮塔的往事,乐得假借送别客人的名义离开了舱房。

安静下来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

“纳格拉(nagra),你查到些什么?”

伊姬斯大家族的成员都会豢养只从属于自己的幽影护卫,以便在紧急的时候救助自己。布谢尔家族的玛哈拉嘉也不例外。老布谢尔甚至在他这个宝贝女儿诞生前就开始训练纳格拉,当时才八岁的男孩如今已是玛哈拉嘉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是关于未来的男主人吗?早年他与安妮塔摄政陷入过一段情感纠葛。”幽影护卫的嘴角不禁向上翘了翘。杰普莱是个毫无居心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对布谢尔和玛哈拉嘉制订的长远计划而言,无疑是最佳的对象。

“别的呢?”

“如果您是问他们是否上过床,是的。孩子之类的后遗症?没有,这方面安妮塔一向很小心。他们已经七、八年没有联系了,而且有女主人您在,旧情复燃的可能性也不大。”

纳格拉不经常唠叨。而他一旦喋喋不休,必定是很想博女主人一笑。然而玛哈拉嘉今天没那个心情。“我问的是安妮塔身边的男孩子。”

幽影护卫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或许应该说安妮塔所陪伴的男子。你们谈话的时候,我装成仆役给他们的随从带去食物和淡酒。那些人分成两拨,其中人数少的三个就属于那位男子。而且,这三个人的地位明显高于从属于安妮塔的那批。由此看来,安妮塔和那男子的关系似乎也该如此。我甚至隐隐感觉到他的一个女护卫可能与我接受的是类似的训练。不,比我更好的训练。要不是我经验丰富果断地离开,差点就被她察觉了。能受到如此严密保护的,绝非安妮塔的新欢那么简单。”

“比安妮塔地位更高的帝国贵族?”玛哈拉嘉沉吟道。“没道理,除非是.......。”她猛然醒悟过来。“尼森哈顿皇族。我怎么就那么迟钝!与安妮塔关系最密切的皇族除了维查耶娜??卡加利王妃,就只有图拉克王子了。年纪上也完全匹配。”

纳格拉小心地说:“他似乎彻底迷上了您。是不是要修改一下原定的计划,转而直接加入皇室家族的行列?”

玛哈拉嘉犹豫着摇了摇头。“父亲只是希望在家族的血脉中加入外来人的因素,以便今后更容易与帝国打交道。直接面对尼森哈顿皇族,恐怕不是现在的布谢尔家族所能奢望的。要知道,卡加利家族也是在四代后才拥有了一位王妃和一位王子。这还是在比拉莫等其他家族的全力支持之下。就算我使劲全身解数诱惑住图拉克,并且逼他说服他的皇帝父亲,至多也就是成为他的一个伴妾。除非他当上皇帝,我才有可能成为王妃。而据我所知,这位最年轻的王子被普遍认为是皇帝诸多子嗣中最不可能继承皇位一个。”她迟疑了一下。“而且......,事到如今再离开杰普莱,他一定承受不了那份打击。”

日久生情——即便玛哈拉嘉开始时并不是真心接纳杰普莱的,杰普莱长期的爱慕也渐渐地感化了她。

“那么,问题就是该不该放图拉克王子就此轻易回去了?”纳格拉的脑子转得很快。“皇帝派他的亲生儿子到伊姬斯,肯定是要加强对伊姬斯控制。有一个罗柯比就够我们受的了。再加上一个如狼似虎,决心为皇帝搜刮更多金钱的王子,无论对我们自身还是教廷的大业都没什么好处。”

玛哈拉嘉从未如此纠结过。自己的幽影的确说的没错。然而图拉克所表现出的挚朴,似乎怎么都无法与催税大员的模样等同起来。“不,太冒险了。”她终于作出决定。“他们的实力不弱,那艘黑船的威力更是有目共睹。就算我们是为伊姬斯除了一害,我们自己也难以自保,平白无故便宜了其他家族。

“玛哈拉嘉,你在和谁说话呢?”杰普莱的声音由门外传来。纳格拉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开始把杰普莱当成毫无威胁的因素了。

“嗯,没什么,一个笨手笨脚的仆人。”玛哈拉嘉对纳格拉训诫道:“出去罢!上岸以前再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纳格拉低着头走出门。杰普莱一点都没看到这‘仆人’的脸。他走近自己的未婚妻,亲密地吻她的脸颊。有那么一刹那,玛哈拉嘉幻想到吻她的是那位图拉克王子。他会更加温存,还是表现得更有占有欲。不过她随即便回应了杰普莱的示爱。

“他们走了?”她问。

“是的。不过安妮塔答应跟在好运号后面。这样一来,余下的航程再不必担心海盗的骚扰了。借此机会,我们何不放松一下?”婚前同房在帝国本土或许是一件羞耻的事,但在伊姬斯却是得到大众认可的常理。

“为什么不呢?”玛哈拉嘉低声笑道。她很喜欢杰普莱既渴望又担心伤及她的举动。

两天后,偌大的船队终于靠近两百年前努尔三世为伊姬斯建立的新首府克特里。深色的海水渐渐转变为淡绿色,远处显露的海湾如同皎洁的初月,呈现出一轮柔和的弧形。港口建在最靠里的一段。虽然远看似乎仅是破坏海岸景致的一个小斑点,但图拉克通过黑羽的远视能力看到的规模却足有考西亚港五倍。一列的码头上停靠着上百艘巨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绕着这些寄托了希望的船只茫茫碌碌的,就仿佛成群劳作的蚂蚁。

伊姬斯地方海军的两艘小型近海船只隔得远远地打来旗语。说实话,如果真有那么大规模的一支海盗舰队开拔过来,它们是绝对不会试图上前阻拦的,而是飞快地调头逃跑罢。好运号上打出杜什家族和布谢尔家族的旗号。杰普莱见安妮塔的黑船上没有悬挂比拉莫家族的旗子,还以为她是刻意不想引人注意呢。

壮了胆的海军靠了过来,简单计算了船只数量和吨位,随即派小艇将信息送了回去。船队暂时在港口外停泊。不多久,港口的管理机构为十三艘船分配好相应的泊位,两个家族的船跟着引导船依次驶入港口。体型巨大的黑船引起海军的注意,两艘船一左一右把黑羽号夹在当中。帕萨不禁觉得好笑——这样的阵形,无异于把两艘船一起暴露在黑羽舷侧的炮口之下。

好运号打来旗语——杰普莱和玛哈拉嘉向船主告别。载着这对甜美伴侣的船也将入港。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海军的小艇带着帝国的一位官员登上了黑羽号。

安妮塔自报家门,没想到这名官员竟不卑不亢,依旧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

“鄙人是帝国驻伊姬斯地方财税总监哈尼兹大人属下五等事务官阿兹里斯(azulis),负责克特里港口海运方面的税务事宜。摄政阁下您虽被赋予帝国资政的职务,却同时身兼伊姬斯海商比拉莫家族的首领。除非您能证明这次旅行完全是公务,且船上未携带任何属于比拉莫家族的商人及货物,否则本船入港前归我节制。”

混在人群中的图拉克顿时对这位阿兹里斯有了些许好感。难得有如此负责且谨守本职的官员。虽然他的秃瓢脑袋和痩得像猴一般的相貌总给人一种奸诈险恶的感觉。

之前图拉克已与安妮塔商定暂不惊扰伊姬斯地方官员,以免打草惊蛇。

安妮塔回答道:“我刚执行完在曼卡斯的帝国职务,这次是打算回到伊姬斯自己的家中。这艘船的确带了比拉莫家族的人,不过都是我的属下和护卫。除此以外,船上并未装载任何用来牟利的货物。”

阿兹里斯显露出一副尖酸的笑容。“这么大一艘船自从我到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摄政大人竟然说上面没带任何货物,恐怕很难令我相信呢。”

安妮塔立时眉头蹙紧。“我进进出出这个港口不下上百次了,哪一次做过假、藏过私货?”说实话,私货是带过的,只不过一次都没被抓住过。偏偏这次光明磊落地进港,竟然遭到了质疑。

阿兹里斯依旧陪笑着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哈尼兹大人两周前刚下的命令,要求严查港口的货物出入,惩治偷逃帝国税收的行为。还请比拉莫女士切毋见怪。”

无奈之下,安妮塔只得允许阿兹里斯检查船内的货舱。

本以为除了船内设施比较怪异,这五等税官查不出什么违禁物品来。没想到阿兹里斯在厨房就指出腌制的海货属于日常商品,又指船员舱内的吊床为手工艺品,连安妮塔房里的床也被算作进口家具。待进到黑羽的指挥室,阿兹里斯惊讶地把那些亡灵风格的雕塑、装饰、镜子列到了高级奢侈品的列表中。

安妮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阿兹里斯知趣地停止了搜索。他在一张用作记录的纸片粗略地盘算了一下。“总价值约两万五千尔瑟币。按照百分之二十的进港税核算,摄政阁下您须缴纳两万五千帝国金币。”

“近来你都是这么收税的?”安妮塔冷冷地问。

“没错,谁的艘船都没例外。”阿兹里斯颇感骄傲地回答。“因为是摄政阁下,所以我就不派人去检查那些隐秘的地方了。”潜台词是‘你就乖乖地付钱罢!省的我去查你的私货。’

安妮塔随身带的钱大半随着坚韧号沉到了海里。唯一抢救下来的,也都花在购买食物和日常用具上了。哪里还能凑出两万多块钱来!

“刚才就告诉过你,我是受皇帝召见后由曼卡斯回来。所以身上没带那么多的现金。”安妮塔向阿兹里斯解释道。

“这个......。”阿兹里斯一幅为难的表情。“您可以派人去找比拉莫家族的朋友帮忙啊!我看您是随杜什家族的船一起来的。他们应该会非常愿意把钱借给摄政大人您的。”

安妮塔才不想在杰普莱面前丢脸呢!她不耐烦地回答:“我急着上岸,没功夫花费那份时间。”

阿兹里斯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您是不是觉得价码太高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再打个八折,两万枚印着皇帝头像的金币就可以了。”

国家税收有这样打折的吗?一直跟在安妮塔身后的图拉克不禁暗自苦笑。他和安妮塔不约而同地猜测罗柯比?哈尼兹是因为得到帝国政府要对伊姬斯加税的消息,所以先行一步强化了搜刮民脂民膏的手段。

安妮塔摊开双手道:“就算这样我也拿不出。”

“以货品充代也可以啊!比如......。”除了船本身和那些诡异的装饰品,阿兹里斯委实想不出这艘船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他很清楚罗柯比绝不是黑暗艺术品的收藏家。狠了狠心,他对安妮塔道:“我瞧着您的船上带着几位伊姬斯装扮的年轻女性。是您家里蓄养的奴隶?给帝都的大人们唱歌跳舞解闷的罢?如果技艺精湛,她们或许值那个价。”

图拉克实在听不下去了。“罗柯比连这样的‘商品’也收?”

在安妮塔面前不敢太过放肆,阿兹里斯可不会对她家的毛头小子那么谦恭了。“帝国驻伊姬斯首席事务官的名讳是你这样的人可以直呼的吗?”

安妮塔正唯恐天下不乱呢!

“哦!那几名舞姬都是这位的。要征收只需要他的同意。”

阿兹里斯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不是您家族里的小辈吗?”

安妮塔摇了摇头。“我只是抹不开面子,按照他父母的意思带上他一程罢了。”

“哦!原来如此。”阿兹里斯本就觉得安妮塔不好对付,自然而然地把矛头转向了图拉克。“如果这几个婢女是从伊姬斯带出的女奴,那么在回到伊姬斯的时候就恢复了原来的身份。按照伊姬斯税务条款我要收你家养奴隶迁移税,三个人一百五十金币。如果她们原本是西瑟利亚当地自由民,要在伊姬斯买身为奴的,我就要收你奴隶买入税,一共三百金币。”

图拉克失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失去人身自由的奴隶呢?”

“除非你拿出与她们三个婚约,否则同样无法证明她们不是你的奴隶。”应付这样的情况,阿兹里斯的经验丰富着呢!

图拉克一时无语。阿兹里斯趾高气扬地朝着图拉克哼了一下,扭头对安妮塔说:“摄政阁下,您不反对的话,我还想查查这位年轻人的其他货物。”

安妮塔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阿兹里斯觉得总算不虚此行的时候,图拉克突然弹了一下手指。“有了,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她们是自由的。”他召来伊利芙儿,让她去取自己的随身物品。

没多久,伊利芙儿便找来一个小箱子。这可是坚韧号沉没前图拉克交付给她的东西。图拉克从箱子里取出一张小牛皮纸、一支笔和一瓶墨水。用笔蘸了点墨,他便将纸顶在舱壁上写了起来。

此时,船上其余的人也渐渐聚集过来。阿兹里斯猛然发觉自己带的人太少,无法弹压住这艘大船上的船员。不过安妮塔身份显赫,想来不至于做出对帝国官员不利的举动。正忐忑间,那年青人已写好了字据,盖上了他的戒印。

&i),彼三人乃生而自由之帝国子民。”

“这样也可以啊!”阿兹里斯冷笑道:“那你不妨在克特里的街头摆个摊给逃奴写证明材料算了。每张收一个铜子,保准你发大财。”

安妮塔忍俊不已。她提醒道:“看看地下的签名和戳。”

&is,ocaria。头上的豆大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帝国驻伊姬斯的司法监察官,皇帝的儿子,尼森哈顿家族的图拉克。有罗柯比护着,摄政不是当地的现官,又是天高皇帝远,安妮塔没法拿阿兹里斯怎样。可拥有欧卡雷亚这么一个一等职位的人要对付区区一名负责港口事务的五级小吏,简直就像捏死只臭虫那么简单。

“呃......。”阿兹里斯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口气。他苦笑着对安妮塔道:“摄政大人,您这不是......故意捉弄我嘛。”他心里想,‘你要我死,也不必要那么麻烦罢!’

图拉克在一旁平淡地问:“这样可以了吗?还是你打算继续搜查其他夹带的‘走私品’?”

阿兹里斯像抽筋般扭过头,连连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阁下,大人,长官......王子殿下,请随意登岸。欢迎......,欢迎您来到伊姬斯。”

图拉克皱着眉说:“伊姬斯给我的第一印象似乎不佳啊!”

听到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阿兹里斯吓得差点尿在裤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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