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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将我单独留下,重新入坐后的第一句话便令我吃了一惊,实不知其用意为何。
望着曹操那带着一丝高深笑容的脸,我心中不禁苦笑着想:“青梅煮酒论英雄?难道曹老大也想和我再玩一次当初与刘备的游戏?如今天下大势渐明,还有啥英雄可论?”
相比起刘备,我自然不用担心曹操会把我看成他争霸天下的对手,以他的经验、眼光,我绝不会是个能成就大业的人,因此对于这方面我要比刘备当初安全得多,但对于曹操的问题我却不能回答的太过草率,所以略微沉吟了一下,尽量保持着神态的从容,拱手道:“昔日丞相与刘备青梅煮酒,言天下英雄唯丞相与使君耳,如今而看,果不其然,此外干以为江东孙权孙仲谋,亦可为英雄也。”
曹老大和刘老板显然都是不能得罪的,虽然眼下只有我与曹操二人,但今日所言传了出去,少算了哪个都不行,因此也不能不捎带说上孙家老二。
曹操闻言目光如电的望向我,随后淡淡一笑道:“孙权虽继兄业,然平衡文武,占交、扬二州,到也勉强可算为英雄。”
我心道:“纵然小孙同志不如你老大和刘备耀眼,但总算是三国之一的一方霸主,何况那句‘生子当如孙仲谋’也是你说的,我把他算成英雄自然不是随口一说。”
“昨日老夫派往成都之使传来消息,言子翼家眷虽得刘备应允,却不愿北来……”说到这里。曹操停顿了一下。并看了看我,而我自然不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惊讶不解以及失望之色。
我那一愣乃是自然反应。确实是未曾料到曹老大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但随后的表情便是刻意而为,我当然知道云他们不会前来。
曹操似乎对我的表现较为满意,于是接着道:“只命两名家仆随使者同来许昌,不知子翼以为如何?”
这问题着实弄得我有些尴尬,原本我还想不出庞德公会用什么手段。现在却是已经看出了大概,想当初曹操曾以程之计,模仿徐庶之母笔迹诳其前来,这此我虽有书信前往,庞老头自然可让云以此为由,拒绝前来,顺便再以让人前来许昌一探真假为名,实际给我派来帮手。因此若我所猜不错,那两个家仆必是吕丰、吴克二人。嘿嘿,曹老大虽然说地婉转,但心中恐怕不那么舒服。
“这……。妇道人家无有所见,还望丞相莫怪。待那两家仆前来,干便再命其回转鱼复相接便是。”我只好道。
曹操点了点头,脸上并未显露出不快之色,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眼望向外,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甚至还有一丝忧虑与颓然。
我见他起身,也不敢再坐,忙站了起来,却恰巧听到他那一声叹息,不由愕然,在我印象之中,实在难以想象如曹操这般强势人物,竟会在外人面前有这样地举动。
“老夫如今已五十有七,早过知天命之年,刘玄德比我年少六载,而孙权仅是而立之年,本相半百征战至今,却不知天下何日一统。论勇武,元让(夏侯?)、仲康(许褚)、文远(张辽)、妙才(夏侯渊)、子孝(曹仁)、公明(徐晃)等虽不如关、张、赵,却亦是一时之雄,论计略,文若(荀?)、公达(荀攸)、文和(贾诩)、仲德(程)更是天下少有之智者,然文若等人追随老夫多年,常为操劳,精气已不如往昔,而刘备身侧之诸葛、庞统,却正值鼎盛之期,东吴周瑜亦是壮年,子翼应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之理,而一善谋能断之高绝智者更乃万军难得!哎~,,,孝早亡……。”说着,曹操忽然转过身来,眼中充满了渴求与激动之色,望着我道:“然苍天终不弃我,使子翼助老夫以平天下,君可知当日闻得子翼之才而失之交臂时,老夫乃是如何之惋惜、懊悔?君可知子建传信招得子翼前来,老夫又是何等之喜而夜不能寐?是故还望子翼可助我曹氏扫平天下,令百姓得以安居,令四海得而升平!”说完,曹操竟冲我微微躬身一礼。
没有丝毫的惊喜,只有无尽的惶恐和一丝感动,曹操是何等人也?恐怕任何一个人,绝对都想象不到这三国第一奸雄竟会以情动人,虽然曹操也哭过典韦、郭嘉,但那是对死人,虽然曹操也曾倒履而迎过许攸;赐金赠马招揽过关羽,但却多是敬重及欣赏。可这回,曹老大虽然忧虑地乃是事实,但却已是开始煽情,甚至有了几许刘备惯用招数的模样,况且最后那一句,似乎有托付身后事之意,但又如何能令我不惶恐乃至于恐惧?而面对曹操这样的神态举动,即便他多疑狡诈,乃是一代奸雄,其中真情流露不过十之二、三,甚至不到十中之一,但却又如何能不令人心中感动?
“丞相万不可如此,实折杀干也,得丞相如此厚看,干怎能不竭力以报?!”我慌忙上前深躬于地,声音竟也有些微微发颤起来。
曹操微微吁了口气,面上满是感慨之色,道:“子翼请起,但得君助,又何愁大事不成?”
我直起身,听他又以少见的温和语气道:“至于子翼家眷之事,且不必忧虑,老夫自会尽为君解后顾之忧也,刘备既自诩仁厚,当不会伤及子翼家人。”
这话虽让我听得倍感无奈,但曹老大神色却甚为真挚,实在让我有些糊涂,弄不清他到底是真心为我着想,还是打算更为牢固的把我掌握在他手中,或许二者皆有也未可知。
曹操的种种表现虽然难以让人百分之百地信任,但我同样有七情六欲,同样是血肉之躯,因此心中仍是不免略为感慨,想到此时氛围正是适合说出自己所思汉中之事,于是便拱手道:“丞相,干觉汉中之事恐有蹊跷,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轻言,如今丞相既如此重信于干,干焉有自顾而不禀之理?”
曹操闻听“偶?”了一声,眉头微皱,神色颇为关切的问:“子翼无需多虑,且讲无妨。”
“丞相,张鲁若是施那‘围魏救赵’之计,怕是不出五日,汉中必失也!”我沉声道。
“子翼……何有此料?!”纵如久见风雨的曹操,骤闻我言,仍不由面露惊愕之色,身子也是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