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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智润自己虽然有些门路,但是毕竟那头牵扯着皇上,这大明王朝最高的统治者,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但是没成想,瞌睡就送枕头,这边郑贵妃的弟弟郑国泰就因为出海的事情引发起了一连串的事故,因此导致胡智润能够结识到龙天羽和郑国泰等人,他为什么故意装傻充愣,又或是好不推迟的收受龙天羽的贿赂,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人的心理学的问题而来,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送礼和关系往来形成惯性的时候,日后有什么事情,定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人,甚至会用到这个人。当然胡智润是不懂什么叫做心理学的,但是他有为官多年的一套处事哲学,自然很是知道用哪些手腕去处理这些关系,至于龙天羽的这些银钱,他并不准备自己私吞,而是扎扎实实的赏下去,同用到王五等人身上,不为别的就为留线情分,日后好想见么。
说到这里,龙天羽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柳安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见到郑国泰同胡智润都在房中,他没有说话,只是悄然无息的退了出去,龙天羽表面上没有动静依然在同胡智润有一句,没一句的哈啦着,但是他知道柳安是去打探海匪动静和住处的,这是回来禀报消息呢。这个时候胡智润哪里会没有眼力劲,来的目的达到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人家既然有事,再闲聊些什么哪是日后的事情,现在自己应该走了,所以他拿着龙天羽给的飞钱票,扬长而去,接着郑国泰也下去指使人去办理采办的事情去了。
几个人都走了以后,龙天羽唤进柳安问道:“如何,海匪有没有找到,他们的聚集地选的怎么样,还有几处之间的有什么关联么?”龙天羽这么问是大有学问的,因为凡是选择藏身之所,都可以由此推断出这个选择之人的性格、习惯、以及一些他想掩饰而无法掩饰的细微细节,进而对这个人处事作风能够有个初步的推断,柳安的长处就在这里,他可是辽东云字号里面数一数二的细节推论专家。
柳安这个时候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张纸,不紧不慢的说道:“报告公子,根据匪人所供的藏身之所一共有三处,我皆去看过,全部空无一人,从房中所留痕迹新旧来看,人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由此推论,他们还有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供集中集合使用,那么这个地方平日里一定很少用到,极少人知道,所以我们所抓的匪徒也并不知晓;每个藏身地点都有三处退路,并且都挖有藏人地窖,而且每一藏身之处对对面必然有栋高楼,这样可以就近安插眼线监视周围的情况,进而更好的保持警惕和安全,由这几个藏身之所的周围环境,以及各种应急撤退路线来看,选择藏身之地的人,是个心思慎密,考虑周详、做事情很谨慎的人,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我建议应该立刻展开追踪,我有信心能够找到他们的秘密藏身地,而绝对不被他们发现。”
迟疑了一会儿,龙天羽点了点头,说道:“行,你去做吧,柳安好好干,我知道你对于张三定的死心里面并没有放下,是啊,我也放不下,大丈夫做事如果不能快意恩仇,天天活成一个妇人摸样哪不是太过委屈了,我龙天羽进京以来受的委屈,赔的笑脸已经够多了,如果还被这帮子赶海的海子们欺辱,哪真是不要活了,虽然咱们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同海匪争斗,但是私下里咱们给他们上点眼药,先收些利息还是要的,等咱们回了辽东,把水军弄好,再仔仔细细的同他们这些人一笔一笔的把血债算清楚。”
说道张三定,柳安的眼睛红了一红,很快他就收住了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咬着牙齿转身离开了。看着柳安落寂的背影,龙天羽的心情也很是沉重,他之所以要柳安去查海匪的去向,并不是单单为了报复,而是怕柳安休闲下来,钻牛角尖,万一有什么想不开,做些错事就不好了,现在给他找些事情做,至少不会闲的难受,等海匪找到了,把消息报给东厂胡智润等人,他的心里也能得到些慰藉,如此柳安才能平静下来。
等把这些事情全都安排好,龙天羽一阵困劲油然而生,也是他的棍创还没有好,精神没有完全恢复,苦笑了一声,暗叹自己就是天生劳碌命,受伤了也一刻不得清闲。这个时候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龙天羽的脑袋空闲了下来,李洛的身影不由得跳进了脑海里面,他不由的暗暗想念着,这位大小姐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是要大发雷霆的,自己借着黑暗之中,和危险可是揩了她不少油,就这么由着她走了,事后到现在也两天两夜过去了自己居然也不派人去看看,或是亲自上门问候一二,估计她是要把自己恨死的,不过这小妮子的味道和身上的香气还是不错的,带着甜蜜的回忆,龙天羽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京城五里外,皇庄。皇庄,顾名思义就是皇帝的专属庄子,里面的土特产都是供给皇家享用的,这种庄子不承担任何政府赋税,他们只向皇帝一个人纳税,所以虽然说这里面的居民生活过的并不富裕,但是相对于外面的农民来说算是生活在幸福的天堂之中,至少他们能落个肚饱,这也是正常,总不能说皇庄的百姓都无法吃饱饭食,要卖儿卖女,哪传扬出去皇家还有什么脸面,别的不说就说他们上交的赋税,还没有一年三节发放的赏赐多呢,因此进皇庄给皇上当佃户可是多少局外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的呢。
这个皇庄有个别名叫做刘家庄,庄里面的百姓除了皇家佃户的身份,其他的也同寻常百姓没有什么不同,村里面居住着两大姓,一姓刘,一姓陈,要说刘姓是最早在这里居住的原住民,而陈姓是后来由别处迁徙过来的。两姓人相处的还算不错,虽然平日里多少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大面子上都还过得去。
刘老蔫是村子里面年纪最大的老人,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可刘老蔫却半点没有身体上的毛病,硬朗的就和年轻的后生一样没有什么么区别,别看已经七十多了,挑起两百多斤的担子照样快步如飞。年纪大的人觉就少,这天刚三更天后半刻,天还是黑茬茬的,他就醒转过来,惦记着地里面的活计,再加上这天气眼看就要立夏了,今年的气候也有些邪乎,热得紧,因此他想趁着早上凉爽的时辰把地里的农活都给干了,扯着依然呼呼大睡的儿子刘大力,媳妇翠花起身,庄户人也没有太多的讲究,一般一天就是两顿饭食,所以三个人也没有开火,刘老蔫直接拉扯着自己的儿子准备下地去。
刚开门走了还没两步,就见前面远处星星点点的十几根火把越来越近,刘老蔫一惊,连忙拉着儿子躲进了边上的一个沟堑里面。刘大力还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压在身上的大手,问道:“阿爹,这是咋地了,好好的躲起来干什么,您老的蔫病不是又犯了吧。”
刘老蔫之所以被叫做老蔫,是因为他这个人比较畏缩,有些风吹草动就心惊肉跳,躲避不及,甚至门都不出。要说刘老蔫后生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大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摸样,村子里面的人揣测,恐怕是同他年轻的时候外出的那段经历有关系,可有的人问起他那时节发生些什么,刘老蔫是从来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摇头,脸上只是流露出一种心有余悸的摸样,让人浮想连连,有的人说刘老蔫出去的那段时间惹了官非,因此被整治的胆气全无,又有人说刘老蔫出去碰到了兵灾见到了很多死人被吓的,更有人说也许是着了盗匪了。别看这是京畿要地,可附近的匪盗也不少,远的不说就说这二郎山里面的匪盗就是不一般,官府来清剿过几次,因为山势险要,地处偏远,最后都无功而返,而这些盗匪这几年很是平静,并没有闹出什么太过出界的事情,于是地方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看不到。
就在刘家大小子在拼命挣扎的时候,刘老蔫用惊慌失措的语气在刘大力身边说道:“别他娘的动了,这是盗匪,有盗匪进庄了。”
盗匪,刘大力听到这个名词,全身一僵,立时也不敢发出声响,只是慢慢的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前面几点火把现在已经入目清晰可见,借着昏暗的火光,可以看到对面走来的大汉手中持着明晃晃的钢刀,这个时候刘老蔫的儿子才知道害怕,全身筛糠似的抖动,完全没了注意,只是知道回头看着自家老爹,压低了声线问道:“爹,这可咋办啊,他们是来祸害咱们村的吧,要不要进村去报信啊,我媳妇可还在村里面呢,还好娃同娘去了大姨家走亲戚,要不不然那可就全完了。”
低低的叹了口气,刘老蔫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声,眼下回去报信已经来不及了,这匪徒说话就进村,咱们就算是大声叫喊,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性命罢了,现在你记清楚匪人的摸样,特征,看的越仔细越好,等会儿匪人进村,当村子混乱起来的时候,咱们就趁乱去报官,引官兵来救,毕竟这里是皇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庄园,这里着了匪患,官府肯定是要着急的,要不然大老爷头上的乌纱还要不要了。”
听到刘老蔫的主意,刘大力原本就有些六神无主,现在有人如此说话定然是跟着走的,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得默默的点点头,满脸希冀的看着由远及近的匪徒,心里暗暗祈祷自己家的媳妇平平安安,虽然她平日里有些唠叨,惹人烦闷,但是大体上来说还是个知冷知热的婆姨,要说这就白白让匪人糟蹋了,心里也确实很是心痛。
片刻功夫,匪人就来到了这爷俩的面前,其中一个匪徒操着两人从来没有听过的方言,在哪里叽叽咕咕的讲了一通,然后里面有人就用官话说道:“陈小四,你说的村子里面没有问题此话当真,可别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留神你的小命。”
刘老蔫和刘大力一听,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往村子里面领路带匪人啊,心里是恨的要命,这陈小四,平日里就很不着调,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情没有少做,不过他都是在外面干,从来不在本乡本土作案,大家也都有了些容忍度,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他爹是皇庄的管事,多少有着几分的权利,大伙儿更是怕得罪人,不敢去招惹。可没想到和小子现在变本加厉起来,居然把外面的盗匪引入村子,真是狼心狗肺之徒。
刘老蔫爷俩大气都不敢出,趴伏在沟堑里面的野草中,就听见陈小四,叫起撞天屈来,说道:“我的二爷,这可不敢哄骗你老人家,和众位英雄,要说别的不敢包,这村子里面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打小就是从这里长起来的,这时节绝对不会有人来查看的,就算是官府因为这里是皇庄,也不会轻易进来查看,所以各位好汉进了村子就住在祠堂后院,哪里清静,我再找人给你们做好饭菜,也就全了,万万不会惹什么麻烦,只是好汉爷们在躲过风头之后,这银钱么。。。。嘿嘿,还要请您老人家多赏赐几个才好。
“哼,要是真的能安顿下来,没什么风险,答应你的一千两银子,定然分毫不少的给你,但是要是同你说的情况并不相符,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第一个就是拿你祭着掌中的钢刀,当然你的家人也一个都跑不了。”被陈小四称作二爷的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连声不迭的回着不敢,大队就要行动起来,刘老蔫这时候趴伏在地上听着脚步的走动声,好家伙这最少有一百多号人哪,陈小四也真是昏了头,还一千两银子,恐怕盗匪一旦安全下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拿你陈小四开刀,要了你的小命。就在刘老蔫以为匪徒没有发现自己平安度过的时候,突然横生枝节,移动的脚步声又停了下来,哪听不懂的方言再次响起,唧唧哇哇的说了半天。就听见哪名叫做二爷的汉子凶恶的问道:“陈小四,你不是说你们村里面这个时节不会有人出来晃悠么,怎么刚才我家头领就看到前面隐约有人影浮动。”
听到这话刘老蔫和刘大力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全身绷紧,要是发现不对立刻就要转身逃走。就听见陈小四不慌不忙的说道:“二爷,估计咱头领刚才是眼花,你看看村里面可又丝毫灯火,您会不会是把这边上的几个草垛子看成了人影啊,这天黑夜浓,也是有可能的。”
哪位二爷半晌没有出声,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没一会儿,有用唧唧咋咋的话语同那个头领说了些什么,接着脚步又响了起来,继续向村子里面前进。刘老蔫父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暂时是躲了一场灾难,可随即又担心起村子里面的乡亲和自己的媳妇起来,再怎么说都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乡里,不管是谁着了灾受了难都不好过。
要说也是奇怪,匪徒进庄之后,居然并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就好像这一百多号人失踪了一样。刘老蔫感到很是奇怪,根据他年轻时期遇匪的经验,这些土匪往往都没有人性,一旦进了村子,定然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怎么可能如此宁静。可要说不是盗匪,为什么黑夜里面手持钢刀悄悄的潜入村子,这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父子两商议来商议去,决定只有等天亮了再看看才能行动,可不敢贸然惊动官府;要知道报假案,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官府知道了一般都要枷半日示众的,哪滋味爷俩虽然没尝过,但是也不想去尝,知道难受到了极点,有同乡应欠税被枷,两天就去了半条命落了个肺痨的毛病。
时间就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村子里面依然是平静如昔。等到天完全放亮,刘老蔫决定儿子在外面守着,见机不对就跑开,自己回村里面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事情儿子立刻就跑开,去找自己的二兄弟,在宛平县当捕快的弟弟去报信,要是没什么事情,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把儿媳妇接出来,一起去宛平县里面投奔弟弟家先躲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