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节 元开惠,刘润普,意外,灵岩寺(1 / 1)

万历风云录 玉泉居士 511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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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到,龙天羽从叶梓那里出来带着满腔的怨气,去见元开惠,想要看看这位一直躲在黑暗之中的人暗算自己的人是何等的摸样,元开惠自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也表现的很是光棍,知道自己的价值已经失去,请求速死。在龙天羽看来,既然无法撼动王锡爵的存在,那么还不如将元开惠的首级送过去,让王锡爵明白自己并不想扩大事端的诚意,这种价值无疑要比留着元开惠高的多。当然估计王锡爵所代表的文官集团、贸易集团依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善意,因为毕竟自己所做的一切触动了其背后集团的利益。但如果从长远看,能够有这么一道透露出善意的桥梁,未尝不是件好事情,可以为以后的合作打下相应的基础。更何况,龙天羽陷入到皇帝和文臣之间争权夺利是完全被动的,他可一直想要从两大势力纷争的夹缝之中逃脱出来,而这种机会不是他人给的,是要自己不断去争取而来的。站起身来,龙天羽望着元开惠的淡漠生死的表情,面上也不由得带着几分欣赏的颜色说道:“你有没有什么遗愿,希望我转达的?”这话说完,就看到元开惠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龙天羽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道:“哦,你不必奇怪,虽然你我是敌人,但你是个值得我尊重的敌人,你的执着和努力,让我觉得很不简单,所以只要你说的合理我一定帮你完成。”

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元开惠笑了笑说道:“不必麻烦了,只要下手的时候能够痛快些就行,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对了最好拿点酒肉来,落个饱死鬼就好。”龙天羽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走了出来,吩咐手下给元开惠送上酒菜,然后送他上路也就是了,此人落在手上获得时间太久了对自己未必有太多的好处,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弄到了手上,那时候对自己未必就有利。[搜索最新更新尽在.huaixiu.bsp;回到自己的帐幕里面,龙天羽闭目静静思考,从元开惠的身上,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是啊,看看元开惠的悲惨命运,你就应该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庆幸,在不停为了自己最终活着的目的奋斗的时候,元开惠已经成为了奋斗过程里面的牺牲品,是因为他不成功,又或是不努力么?不,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没有将他生养在一个富裕的、有背景的家庭,要不然以元开惠的智慧和韧劲也是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这就叫时也,命也,造化也。所以自己应该为自己的得到而感到庆幸,而不是总是为了失去而感到低落,要为自己没有面临元开惠的命运高兴,而不是总是怨天尤人的胡思乱想。想到这里龙天羽苦笑了一下,关大刀的死,是自己坚持了青年军中的原则,因为他杀了自家的弟兄,可随后而来总兵鹿昆年杀了自己的弟兄,而自己为了暂时稳住局面放弃了这条原则,当然这可以理解为在危难时刻,为了拯救更多弟兄们的性命,而采取的一种灵活的方式。可现在为了刘润普的存在,自己又在伤脑筋原则的问题?真的是原则重要还是生存重要呢?龙天羽以前在心里面也一直迷惘着,总想着要坚持原则,坚持底线,但天下的事情,并不是你想依照原则,或是准寻善恶的标准就能够解决的,如果说自己连自己人都无法保护住,不能带着哪些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弟兄们过上好日子,还谈什么原则和善恶?想到这里,龙天羽还是明悟了一层什么是善恶的标准,什么是原则的底线,所以为了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原则是要遵守,但是太过迂腐的一味只强调原则,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了枷锁,是彻头彻尾的糊涂。因此,只要能够活下去,活得更好,那就是最大的原则,同样只有活得更好,才能为将来更多的讲究做人的原则打下坚实的基础。想清楚了的龙天羽笑了,笑得那么的欢快,那么喜悦,那么的响亮。

两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两天里面龙天羽派人直接将元开惠的人头送去京城,直接丢到王锡爵的宅院之中,并附上了一封书信,他相信老奸巨猾的王锡爵知道能够明白这次自己的动作其中蕴含的意义,你现在不谈不要紧,我随时等着你,什么时候愿意谈,什么时候谈。

接着到了审讯刘润普的时候,龙天羽往刘润普的营帐之中走去,他没有请曾山过来,也没有请叶梓过来,只是一个人想同刘润普谈一谈。坐在这里,当龙天羽面对刘润普的时候,细细的观察打量对方,面色苍白,容貌并不呆滞,双眼虽然充满了血丝,但是依然炯炯有神,明显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再有哪刚刚被关进来的歇斯底里和疯狂,在心里揣度这对方心态的龙天羽也是有着几分惊讶,他是真心没有想到刘润普居然这么轻易就恢复了理智,要是寻常人,被关了两天黑屋,没有人同他说话,寂寞孤独、害怕惊吓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信件,不崩溃是不可能的,恐怕是连死的心都有,眼前的这一切表明刘润普确实心志非同常人。

还没等龙天羽开口,刘润普先用平淡的语调,朝着龙天羽说道:“你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能说说,是怎么知道我是罗教中人的么?是不是因为董彪或是萧易的叛变?你这次来济南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罗教而来的吧,”一直在注意观察龙天羽表情的他,捕捉到了对方一瞬间的诧异之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很明显被自己先声夺人的方式给打乱了节奏,露出了破绽,但刘润普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情,依然保持平静的语气说道:“嘿,果然是如此,我当初根本没有想错,只是后来被你的手段所迷惑。”

“呵呵,刘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没错,董彪和萧易当初就被我策反了,他们也如同你一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只是么,你的选择可是不妙啊,我将你的生死交给了另外一个人,我是没办法做主的。”龙天羽见刘润普先声夺人虽然有咋唬的涵义在里面,但他心里清楚,对方已经猜透了结局,抓其进来就是为了罗教的事情,也就不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同刘润普说了个明白。

想了想,刘润普面上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带着苦涩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其他人,难道是叶梓?她也降了你们了?为什么,是为了杀我么,呵呵,唉,果然是孽缘啊~!”

“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女儿,你的好女儿认清了罗教助纣为虐的事实,主动反正,”龙天羽刚说到这里,刘润普笑了,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直接开声说道:“这个,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讲大道理了,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么,我不关心她对外人,或是对罗教是个什么态度,哪是她的选择,我只关心她对我这个父亲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就够了。”

看着刘润普的面部表情如此的生动,龙天羽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被他这种爱女的纯洁心思感动,言道:“你的女儿说过,只要你能放弃黑暗,那么她愿意放弃夙愿,以后的半辈子为你养老送终,让你颐养天年。我答应过她,你的生死交给她处理。“

听到龙天羽的话语,刘润普一时之间老泪纵横,闭眼无语半晌,睁开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前面龙天羽话中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的将话题扯开道:“你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迷,有些事情让人望而生畏,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么?”

摇了摇头,呵呵一笑,龙天羽说道:“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你想知道我的来历,可以,等着吧,如果你有机会去辽东到时候就会知道的,我现在只是想同你说一句,我们这些人能够在一切是因为我们想要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若有所思的刘润普听完龙天羽的解释,望着对方真挚的脸庞,心里面很是有些松了口气,一贯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的他,现在竟然从心里面产生了一股想要相信眼前这年轻人的冲动,但是随之而来的十多年养成理性压抑了这种冲动,毕竟刘润普可不是什么十七八的孩子,作为在红尘打滚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明白应该怎么为自己争取条件,尤其在对方漏了宽恕口风的时候。他微微叹息之后,面上的神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用衣袖抹了抹面上的涕泪,用安然的语气道:“也罢,你不说也就算了。从你的言谈举止里面,透露着一种信息,你对我有所求。我觉得你好像要什么东西要从我这里拿走一样。是不是喜厌录的事情,你也已经从我的你女儿哪里得到了消息?你想要这本书录?”

龙天羽知道现在是摊牌的时候,和聪明人说话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人瞧不起,点了点头的他,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说道:“没错,叶梓都和我说了,我并不否认我想得到它。”

“嗯,那么让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我知道的是,东西给了你之后我能得到什么?说心里话,我之说这么说,喜厌录可以说就是我毕生的心血,你要拿走没问题,我只是想换一些基本的保障,能够保证我和我的女儿日后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的基本条件,也就是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我们想要活着,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刘润普半闭着眼睛有条不紊的慢慢说道。

龙天羽知道最终刘润普如此务实的人必然会提出条件一说,在他的心里面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说道:“行啊,要条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来说条件没意思,说得低了你不爽,说得高了我不爽,不如你来说,只要说得合理,我一定接受。不过在说之前我想说的是,现在的我,更对的不是对你手上的喜厌录感兴趣,而是对你这个人又了浓厚的兴趣。”

“对我感兴趣?行,我这人要求不高,只要你一年能出五千两银子的幕僚费,能在之后庇护我们父女二人的安全,能答应这些就够了。至于喜厌录么,就算是个搭头一并给你了也就是了。”刘润普望着龙天羽一字一句的说道,说真的原本刘润普就没有想和龙天羽作对到底的心态,说起来,他对元开惠都能够卑躬屈膝的低下头颅,面对龙天羽有什么不能的,更何况里面还纠缠着自己的女儿的特殊情感在里面,所谓的聪明人,正因为他们对利益算的非常清楚,取舍之道很是清晰,自然就有其聪明的道理所在。

“这种条件就够了?没有什么别的再加上?似乎刘先生的条件不应该就这么一点点吧~!”龙天羽有些诧异刘润普开出的条件并不算高,很让人有些意外,原本他还以为刘润普会漫天要价,他自己等着落地还钱。

“你想我说什么呢?这就够了,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够了。我这辈子颠沛流离,少年时志比天高,青年时愤世嫉俗,中年后凄凄惨惨,到了现在步入不惑之年,我还能要求什么呢?”说到这里刘润普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迷茫,似乎在回忆过去,龙天羽并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的等待刘润普的思考,袋烟工夫,刘润普恍然回神,接着说道:“你需要我,这也简单,只要你能保护住我们父女的安全,你需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这个人是江湖中的老狐狸,要是同你说大道理的话,表忠心,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只要现在我的女儿能够认我这个爹爹,这就是最大的条件,也是最好的条件,其他的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好了言尽于此,你只要能够答应我的条件,立刻将所有的东西交给你,包括我的性命,至于我的忠诚么,你要明白要收取一个人的忠诚,是需要拿出相应的实力来证明你的资格,如果没有这种资格,我就算付出了我的忠诚,你又敢相信几分呢?”

“果然是老江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好,诚意这东西我这里有的是,我自从辽东出来,对任何人都抱着诚意之说,只在乎他们能不能接受,而不是在乎我自己能不能够付出。行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往下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听着刘润普近乎直白的话语,龙天羽的心里面也非常的清醒,人说的字字句句都有道理,自己还矫情什么呢,希望人跪下来效忠,慷慨激昂的投奔你龙天羽?如果刘润普真的这么做了,你能,你敢去相信这种老江湖的忠心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所以啊,各取所需吧,刘润普字里行间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给我点钱防身,然后保护我和我女儿的安全,那么我就将我手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全部交出来,至于我个人么,那么就要看你到底能有多少实力来收服我了,有实力,让我觉得有奔头,那么我能为你服务,没实力,对不起,等安全之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我现在断然不会像你承诺些什么不切实际的要求。

“没什么需要你去做的了,你可以直接去知府衙门,在书房的书架上有一套大明律令外皮的书套,里面藏着的就是我的喜厌录的全部内容,你可以都拿去。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我的女儿,我马上就想见到她~!”刘润普根本没有犹豫什么,见对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立刻将喜厌录的位置说了出来。

点了点头,龙天羽对刘润普拜访喜厌录的位置带着几分诧异,这老家伙看来还真的有些心计,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不过眼下他倒是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揣摩刘润普摆放喜厌录位置的心理,而是带着几分欢喜道:“没问题,从我们拿到喜厌录的这一刻起,你是自由的,其他的事情你愿意做就去做,不愿意做也可以,尽管不做也就是了,我们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的强求之意。”

皱了皱眉头,刘润普脑袋里面一转龙天羽的话,立刻揣测出了里面的内容,面上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望向龙天羽,惊呼道:“不,不会是真的吧~!你们,陈煜居然投靠了你们?厉信呢,我明白了,厉信死在了你们的手上,这居然是真的,厉害,真得太厉害了。”

“不,厉信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而是死在了陈煜的手上~!”他一边站起身来转身,一边想要往外走去的时候,听到刘润普的惊呼,龙天羽并没有因为刘润普的猜测而感到意外,停了下来,转头同他说道。

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刘润普仿佛此刻才开过窍来,怪不得眼前这黑炭头根本不提自己藏身于各个衙门之内的潜伏内线,人有着陈煜投诚这个大杀器,没了自己,有陈煜在,有的是手段去掌握这些潜伏中的暗探。心里面一边感叹龙天羽心机深沉多智果决,嘴巴上一边带着感慨说道:“你真得,真得不简单。唉,去吧,到我办公的书房里面,笔架之上左数第二只狼毫,向右旋开里面有一张名单,就是我在整个济南衙门之中潜伏的所有对象,眼下全部给你了,他们大多数是人才,只要你能善加使用,必然会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的。”

听到这话,龙天羽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转身出了帐幕,在走出去的刹那,他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背对着刘润普说道:“刘先生,你尽管放心,我说话算话,你的条件既然我答应了,一定能够做到,过河抽桥可不是我龙天羽的本性。”说完快步离去。望着龙天羽离去的背影,原本还强撑气势的刘润普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什么都交待了出来的他,仿佛被人抽去了什么精气一样,瘫倒在地上。也是如此一来,刘润普将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了出来,再也没有什么保命的技能,只能够默默的祈祷龙天羽的守信,和他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当然前者刘润普从面相上和多年的看人的经验上,能够相信龙天羽是一个守信之人,这是他放心将所有交托出去的原因之一;而后者么,龙天羽的胜利问题,在刘润普看来,罗教和朝廷,一只是蚂蚁,而另外一只则是大象,蚂蚁同大象的搏斗,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谁胜谁负用屁股都能知道。

出了帐幕,龙天羽刚刚吩咐完王五亲自带人去将喜厌录和罗教济南官府之中的潜伏名单弄到手上,对付潜伏的这些人,按照龙天羽的想法,必须一一进行甄别,并不能如同刘润普所说的什么有才能就要留用。而另外一边则是吩咐人将刘润普愿意弃恶从善的消息去告诉叶梓,并将叶梓抬去见刘润普,龙天羽相信叶梓明白如何去安抚刘润普的心。

接下来就是明天的法会,龙天羽要亲自去参加,所以必须安排留守的人员和护卫,以应付可能突发的事件。正在筹划留守人员的时候,突然云童进来悄悄溜到了他的耳边嘀咕道:“魁首,刚才周卫石那边派人回来说,明天的法会,罗教罗祖那边派来了密使,要陈煜大闹法会,一定不能让这种法会成功开下去。“

原本开法会这种消息泄露出去就在意料之中,龙天羽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要知道如果连这种消息都探听不到的话,那么罗教党徒也太废物了,还起什么犯上作乱的心思,干脆解散算了。他抬头看了看云童,开声问道:“人呢,人在哪里?”

云童恭敬的说道:“人就在帐外,等候见您。”龙天羽听完,挥了挥手肆意云童将人带进来,事关重大他要亲自询问一番。

片刻之后云童带着人走了进来,龙天羽见此人乃是东厂的卫士,曾经在周卫石的手下见过,带着和蔼的面容笑着走下了桌案,来到这个人的面前,亲热的拍了拍肩膀说道:“辛苦了,我记得你,你叫雷勇,没错吧~?怎么样在罗教的日子有些不好过吧~!是不是特别的累,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来,坐下慢慢聊”

能被周卫石派回来的,自然都是眼眨眉毛动的精明之辈,当初都是亲自目睹过龙天羽的雷霆手段,深深知道这位看上去貌不惊人的管事,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别看眼下慈眉善目,说不定最后就是狂风暴雨。但雷勇眼下见龙天羽如此亲热的举动,就算是明知道对方收买人心,心中也不由得一热,要知道在东厂这种等级森严的衙门里面,从来只有威压、管制哪里还有半点春风的柔和之意。就在雷勇愣神的功夫,云童在边上咳嗽了一声,示意雷勇快些回话,大人正在同你说话呢,雷勇这才回过神来,满脸的激动,弯腰说道:“大人,我们在罗教之中没什么累的,都是咱们应该做的事情,多谢您关心。哪些罗教党徒都把我们当成了罗祖使者身边的警卫,各个恭敬有加,吃喝也从不怠慢,只是,”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毛,接着道:“新来的罗教特使似乎对陈煜掌管济南分教有所异议,他刚到济南就开始对陈煜在济南的策略横加指责,认为陈煜和厉信的行为都极其软弱,是投降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应该更加强硬的出击才是道理。陈教主则是口口声声拿着罗祖备战备荒的最高指示作为自己行动的准则,一时之间倒也让人无懈可击。接着哪名罗教特使,以罗教特使的名义,提出要陈煜发动力量将所有来参加法会的各地富户头面人物全部留下,以儆效尤,陈教主没有贸贸然答应,而是同周头说了,要我来问问魁首的意思。”

听雷勇说话,原本按照龙天羽的思想,罗教的上层即使对于这次的法会有所看法,也应该是直接吩咐济南分教来做,没想到居然又派了一个特使来执行这次法会的举动,难道说陈煜被人发觉了么?还是陈煜的举动让罗祖不满了,所以来敲打敲打他?可为什么又不提厉信的事情呢,这里面可是有些让人生疑了~!龙天羽倒是对这种意外的发生并不以为然,说真得一件事情解决的过程中,不出些意外就不叫事情了,而且是这种动辄就要人性命的大事,有些意外发生是不足为奇的。想到这里,龙天羽开口问道:“关于厉信的事情,哪位特使提了什么?有没有询问他去的时间和方式?”

摇了摇头,雷勇恭敬的回答道:“魁首,提也提过,当他们说到厉信这件事情的时候,陈煜也特别说起过,他说厉信的下落就是被罗祖招回罗教去了,但是看样子并没有让那位特使什么生起疑心。时候陈煜解释说,按照我们所制造的厉信离开的时间,特使到来的时间来看,完全有可能出现,厉信去见罗祖的时候,特使正好过来,两厢之间相互错过的情况,这种解释合情合理,又有前例所寻,罗祖本就有紧急召见属下的习惯,再加上据陈煜分析,厉信被罗祖传走的消息被特使发现,很可能会对其造成一种误会,那就是将厉信调走,是因为罗祖对济南的局面不满意,对陈煜也不满意,所以才再次派出特使控制济南罗教的局面。周大哥分析,要不然怎么解释这名特使如此大刀阔斧的要求对那些聚集在灵岩寺的士绅们动手呢?其中未尝没有揣摩罗祖意图的意思。”

“嗯,好,很好,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既然罗教有特使下来,自然陈煜作为厉信选择的代理人,肯定不能硬顶么,应该服从特使的命令。就要陈煜答应特使,今天晚上就直接去灵岩寺,将所有参加法会的大户代表扣押起来,到时候我会去的。”龙天羽一边同雷勇说道,一边思索着:真是太棒了,我还没想到如何渲染罗教危险,去将这些大户全部收拢到自己这边来。罗祖自己就出了昏招,如此一来,可不需要我多费口舌,就能让这些大户为了自己的安全的理由为我作用,真是太好了。想到这里,龙天羽接着道:“今天晚上要及时将消息同我这里做一个通报,以便更好的掌控局势的发展。最重要的是你回去转告陈煜,如果同去灵岩寺的特使,想要大肆屠戮参加法会的人员,你就要陈煜和哪位特使建议,杀了这些大户,不如留着他们作为人质,一则可以问他们的家人求取大量的赎金,为罗教添财,符合罗祖备战备荒的战略;二则让这些大户写下具结书,效忠罗祖,进而将他们拉到罗祖这边来,尤其是第二点是重中之重,一定要让大户们在威胁下写出来,清楚了没有。”

雷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身离去,龙天羽想了想,紧接着吩咐下去将曾山请过来。片刻之后曾山过来,听到龙天羽的说法,心里面也是一惊,要知道这些大户可是他邀请过来的,死几个人也许不算什么,要是死多了,他曾山可是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好在龙天羽立刻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放纵对方如此去做的。当然,人是要死几个,要不然大户们自然是无法体会到危机感,没有了危机感,那么这种要他们出粮出饷的事情,谁愿意干呢?因此想都不用想,肯定要下些辣手的,当然这个辣手谁下?自然是罗教嘛,哪里还需要他们自己动手,这一点曾山心里面清楚,龙天羽的心里面同样清楚,只是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并不提这种事情,毕竟它不可能摆上桌面来谈。可怜参加法会的一众山东济南府治下的大户富绅官宦人家,就成了被预先谋算的对象。

灵岩寺,坐落于泰山西北麓,始建于东晋,自唐代起就与浙江国清寺、南京栖霞寺、湖北玉泉寺并称“海内四大名刹”,并名列其首。驻足灵岩胜景,你会看到,这里群山环抱、岩幽壁峭;柏檀叠秀、泉甘茶香;古迹荟萃、佛音袅绕。这里不仅有高耸入云的辟支塔,传说奇特的铁袈裟;亦有隋唐时期的般舟殿,宋代的彩色泥塑罗汉像;更有“镜池春晓”、“方山积翠”、“明孔晴雪”等自然奇观。王世贞有“灵岩是泰山背最幽绝处,游泰山不至灵岩不成游也”之说。寺内有北魏石窟造像,唐代的宇寺塔,宋朝的泥塑绘画,可以说处处景致,地地佛光,端得是一处佛光普照之地,修行修心之所,只是今天晚上这里注定热闹非凡。

说到这次法会,咱们就不得不来说一说曾山请来的憨清大师其人。他法名德清,字澄印,被人誉为明代四大高僧之一,而憨清大师则为其中禅宗最大的成就者。憨清大师为什么能被曾山一请即到呢?因为明万历十四年,明神宗把《大藏经》十五部送给天下名山寺庙,李太后将其中一部送给正在东海牢山(青岛崂山)的憨山,所以朝廷直接拨钱在牢山建立海印寺,特请憨清大师主持。所以他人本来就在山东崂山修行,接到了曾山的邀请,他怎么能够不来呢?更何况他必须要来,因为这关乎着佛教道统的前途是否光明。

前面说过,明朝的皇帝陛下一直都是比较崇信道教,因此在大明一朝里面和尚的地位比较低微,不如几朝几代崇高,这可能应该有朱元璋是和尚出身的缘故吧,正因为他是和尚出身的缘故,受过和尚的刁难,已经厌恶和尚的身份,因此他的后代一直延续了厌恶佛教,崇信道教这么一种状态。所以从明中叶,自明宣宗至明穆宗共一百多年,佛教各个宗派都衰微不振,道教占了绝对的上风。直到万历年间,佛教才出现了复兴希望,李太后这位帝国的女强人崇信佛教,连带影响着万历帝对佛教都有了很大的改观,毕竟在大明是以德行作为治理天下的根基,母亲既然崇拜佛教文化,那么作为儿子的又怎么能不跟风呢,那不是不孝顺的表现么。好吧,有了李太后、万历皇帝作为崇信佛教的标杆,那么万历时期,佛教中名僧辈出,形成了佛教在中国重新复兴的繁荣景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在全国佛教形式一片大好的时候,憨清大师四处游历学法,塑造名声的时候,被朝廷派到了山东来*经营寺庙,但当他到了山东之后,却发现这里的弘法氛围相当的低下,根本无法将佛教的经义,事业发扬光大,底层民众、甚至中上层豪绅,都有大批量的人崇信罗教,在这么一个佛教多年沉浮之后开始上扬的关头,憨清大师怎么能够容忍出现一个地方性的教派来败坏佛教的根基,同佛教争夺信众呢?换句话说,用阴谋论调的观点看问题,经济决定一切,这个理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句硬道理。佛教靠什么过日子,大部分是依靠众生供养和施舍,不管是庙宇的建设,还是佛像的金身都来自信众的施舍。那么你罗教将原本应该属于佛教的这一块利益拉了过去,所有的供奉都收归你们罗教所有,那么我们佛教的这些人怎么办,吃风喝屁么?我怎么能够不反对你们罗教的存在呢?更何况,罗教的野心也许在官府之中还有些遮遮掩掩,但是在憨清这种山野人士的眼睛里面,哪可是一清二楚,现在的朝廷好不容易才开始佛教的支持,我们佛教历经了百多年的沉沦才扬眉吐气,翻身做主人,好么,你一个罗教居然想要推翻明朝的统治,如果假想,你罗教推翻了明朝之后,由于你本身就是一种教义思想的代表,核心文化是斥责外部的各种思想,做不到大一统的融合,那么定然是不可能对佛教的发扬有进步的意义,肯定要打击佛教的存在,如此道理自然清楚明白了起来。一边是明朝弘扬佛法的上层统治者,让佛教开始重新繁荣;一边是和自己争夺民间信众利益,并且在谋反之后,将极大可能灭佛灭法,两者之间如何选择憨清还需要多想么?其实就算曾山不请他来这个法会,他自己都将在崂山的寺庙建立好之后,开始在思想上对罗教发起进攻,并将把罗教塑造成敌人的摸样,这是一种先天性的利益争夺,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如同龙天羽同江南乡绅商人组成的贸易集团一样,是一种你死我活的纷争。

千佛殿前,众僧云集,念经颂德之声大作,烟雾缭绕,端得是一副神秘虚无的情景,让哪不知命的愚夫愚妇们定然能乱了心智,沉沦到这经海之中寻找来世的感觉。只是此刻在这殿里面的却不是什么无知妇孺,而是一群身着绫罗绸缎的乡绅正在有滋有味得一一寻找着自己的本命真身,他们有的祈求家族平安,有的祈求富贵荣华,有的祈求长命百岁,有的祈求消灾避难,当然不管是那一种信众,来了这里,到了寺中,不管他信或是不信,信少还是信多,脸上的虔诚自然是多多的,捐纳的香火钱也是多多的。那是啊,你要他们施粥济贫恐怕是善财难舍,但要他们为了哪虚无缥缈的祈愿,花再多得钱在他们看来也不算多。毕竟说起来,既然太后、皇帝两位天下最大的风向标杆都是信佛崇佛之人,那么这些自诩为大明朝精英阶层的他们,怎么能够不跟着这股风气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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