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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道,万历年间信佛是一种至上而下的风气,刮遍了整个大明王朝。所以大明的精英人士不跟着太后、皇上信佛的风气走,那不是对皇帝陛下,太后老人家的大不敬之罪,要是说起来,日后子侄做官,到了御前对奏之时,或是与同僚之间交流文化的时候,说起这佛经来,不是还能弄出大家都是信众的感觉来么,这就如同现代的所谓四大铁一样: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其实说透了,都是一种人心中需要产生的文化归属感,进而借用这种感觉,来促进彼此的感情交流的一种方式罢了。
只是这些在千佛殿前拜伏祈求的,不过是一些小门小户暴发户罢了。真正的大户官宦人家,都在白云洞寮房之内休憩参禅,对这种礼佛拜神的把戏,表面上是端着架子,摆着姿态的去信,让人有不由得有些腹诽,这暴发户信佛和官宦之家信佛又有什么不同之处?也许一个粗俗些,一个文雅些?不过最后的结果,所求得可能有所不同罢了,信佛的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总归都是个‘信’字么,无关身份地位,众生平等么。[搜索最新更新尽在.huaixiu.bsp;在离千佛殿不远的一处禅堂之内,有两位和尚正在闲谈。坐在主位的是一位年纪偏大,身着素身袈裟的和尚,他面上带着几分愁容,望着殿外热闹的场景,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憨清师弟,这种香旺盛的情景,老衲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经历过了,唉,邪教误人啊,真是惭愧的紧,我失去了本心,只知道专研佛经,却忘记入世即是出世,没有弘法扬正,捍卫道统,实在是我这个方丈的不是,还是师弟来得好,来得秒啊。”
在这位年纪较大的僧人边上,坐着的是一位长着国字脸,三十来岁年纪的僧人,淡淡的笑了笑,言道:“心尘师兄言重了,归根结底,还在事物的本心,罗教如果是正教经意,也容不得我等去反对。但它当初的路就走偏了,成了妖魔外道,如此一来,就是我等容得它,恐怕朝廷也容不得它,要不然曾大人为何会选在这里将所有的大户召集起来,开这么一次大*法会?我看其中必有深意啊~!有时候戾气不除,难以朔本清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听到憨清的话语,心尘和尚有些意外的带着几分疑云看着对方,说真心话,心尘和尚还是很有些佩服眼前这位憨清师弟的。别看他比自己年轻了一半,但是论手段,论心计,可是要比自己强了不少。要知道换做自己,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是做不到誉满天下,连皇帝陛下都要颁下旨意,赐经,赐庙供其修行所用。现在这位年轻的师弟居然如此说话,让心尘不得不深思一二,缓了缓他问憨清道:“难道说,朝廷要对罗教动手了不成?嘶,如此说起来,我们可要早作准备才好,要不然纷争一起,这滚滚红尘之中,生灵涂炭不说,恐怕连我等世外之人也难逃劫数啊,恐怕是要被祸及牵连的,正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
“呵呵,师兄多虑了,我敢说这罗教的事情么,咱们都不用过分担忧,这天还是大明的天,朝廷还是大明的朝廷,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们方外之人无须太过忧心,只要能够定住本心,就好。而且么,我倒觉得这件事情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憨清和尚抿了一口后山甘露泉才来泉水泡制的清茶,一时之间只觉得清冽甘美,回味无穷,确实不负其灵岩第一泉的盛名。
心尘大师说到底,本性来说算是纯良,只是一心修佛,很少接触外面的俗物,所以整个灵岩寺才会面临信众寥寥的状态。眼下他听到憨清的话中的涵义,一时之间感悟了些什么,但是又没有抓住重点,似乎总是有一层窗户纸遮掩在眼前让人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前路。当然,心尘有个好处,由于他人品单纯,不懂的立刻就能问出来,绝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态。于是就见心尘双手行礼,站起身来,对着憨清,又念了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是做师兄的愚昧,没有领透师弟这番话中的真谛所在,还请师弟点化于我才好。”
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憨清望着心尘若有所思。别看他年轻,自少游离在大明之间,见惯了红尘之中的是是非非,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思想就要比心尘复杂不少。当然心思复杂的憨清最喜欢的就是心思简单之辈,而最讨厌的就是和他一样心思复杂的人。于是他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也念了句佛号:“师兄快快请坐,师弟可当不起您如此动作,您先安坐,听师弟我慢慢道来。如今山野动荡,朝局不稳,民间多有邪教趁机兴风作浪,最后还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那么谁来收拾残局呢?大乱之后必然大治,总是要有人站出来收拾人心的,朝廷收拾世俗间的人心,士绅们收拾百姓的躯体,作为跳出世俗框架的我们,则应该承担起消除精神上魔障的责任,如此方能普度众生,将佛门教义发扬光大。”
“阿弥陀佛,师弟果然是罗汉转世,行如此慈悲法旨,佛门岂能不兴,如果能做下如此宏大的事业,将成就无量功德,就是拿菩萨果位也未免不能碰触一二,是在是让师兄惭愧的紧哪。”嘿嘿,看看,谁说人心尘大师单纯,这话说得,马屁犹如滚滚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啊~!
倒是憨清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被尘心大师这般话语恭维的找不到北,而是淡然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间,这位长的如同佛陀般宝相庄严的僧人手中念珠拨动速度的加快,流露出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其实并不如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么平静安详。
就在二位大师在畅想佛教美好明天的当下,却不成想,哐当一声巨响,从门外冲进来一位小沙弥,摔倒在地上,有些被摔蒙了的感觉,哼哼唧唧的一时不得起来。心尘大师见到这小沙弥好不懂事,不由得起了嗔念,带着几分不快说道:“一诚,你怎么如此慌乱,哪里还有丝毫出家人的样子,想我佛门弟子应该讲究遇事不乱,养气静心的功夫最是紧要,那可是把持心中不被外道所侵的根本基础,不二法宝。唉,还是年轻修为不深,”
刚说到这里,地上小沙弥此时已经缓了过来,也不等尘心说完,张开嘴巴就大声喊道:“方丈大师,祸事来了,来了,刚才我在山门外迎客,却是发现山脚下来了不少马队,原本在山门下客栈里面歇息的仆役,车夫们,一个二个都被匪人拖出来杀了个干干净净,眼见就要往寺内走过来了,典客师叔叫我赶快上来见方丈大师您,想要您给拿个主意~!”
听到这话,尘心大师一愣,到底是修了多年佛经的僧人有些道行,虽惊不乱,虽然尘心大师本性纯良,有些不通世事,但是毕竟不是愚笨,要知道愚笨之人怎么可能成为一所大庙的方丈主持。他立刻联想到这伙人的来意恐怕是和明日的法会有关系,弄不好就是罗教的党徒闹上门来,刚要开口同憨清说话,此时门外又闯进来一位白胖的僧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灵岩寺中法堂长老心念大师,满脸的慌张手指憨清,破口怒斥道:“你这憨清好不晓事,就是个惹事的祸根。口口声声说弘扬佛法,昌盛佛门,这下倒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眼见山下那伙强人定然是罗教党徒,闻听了明日法会的消息,所以上门打闹来了。唉,真是愁煞人也,弄不好咱们灵岩寺千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这惑众的比丘手中,”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身回头看着尘心大师说道:“方丈师兄,我早就说过,不能跟着这个憨清走,你就是不听,瞧瞧,凡俗之间的纷争岂是我们这些红尘方外之人所能沾染的。好了吧,现祸事来了,眼下寺里面就要大祸临头了,弄不好就有灭面之灾,师兄你要赶快拿个主意啊。要按我说,谁招惹的是非失去抵挡,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让整个寺院的僧众陪绑,牵连受害。”
“阿弥陀佛,心念师弟,你已经失了本心,还请稍安勿躁,抱怨能解决问题么,只能增加心灵上的负担。昔日佛祖有舍身喂鹰之事,我又岂能惜身与此?今日之事,根源不在憨清,而是因我而起,自然由我一力承担。法会的事情,是我点头同意的,并不关憨清师弟的责任,这样你告知一众施主和寺中僧众,暂且去后山躲避一时,如果罗教党徒来了,我自有应付的办法。”心尘大师确实是有所担当之人,开声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说的对面的信念和尚气的无话可说,拂袖而去。
边上的憨清听到心尘如此说话,立刻站起来,面上再也保持不住平静的神色,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看着心尘师兄。要知道,虽然憨清有时候有些过于贪恋名利,但他并不是什么没有担当责任的人,双手合什向这心尘大师躬身行了一礼道:“心尘师兄,谁人种下的因,自有谁人去了断这果,你不必为我憨清遮掩什么。哪里有我做出来的事情,要你去替我了却因果的道理?那样的话,我还怎么能得证阿罗汉果位,我这就出去,要杀要剐,让贼人们冲这我来也就罢了,师兄也早些往后山而去吧。”说完也不待心尘答话直接转身向门口走去。
啪,心尘拿起放在边上的法杖,毫不客气的狠狠朝着憨清的肩膀上拍了下去,要知道这一拍可是有典故,叫做当头棒喝,乃是禅宗促人醒悟的手段。“糊涂,愚痴~!你憨清是一个人么?你代表的是我佛教百年的兴衰,我心尘死了不要紧,佛祖在世间行走的姓徒之中最多少了一名痴呆的僧众,算不得什么,要是你憨清死了,那么原本已经有了些曙光的佛陀基业,还如何繁荣?死算得什么,不过是人生的另一个轮回罢了,但是要背负昌盛佛教的沉重责任活下去,哪才是最痛苦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有着大智慧,大佛性的选择,所以师弟你要活下去,不管如何艰难一定要将佛教光大,让禅宗再现昔日的光辉。再说,现在师弟如果你选择了死亡,难道想将这样艰难的责任,交托给我这么一个已经一脚踏进西方极乐的糟老头子的身上么?那样你才是真正的罪人,你对得起哪些为了禅宗发展呕心沥血的高僧大德们么?更何况,今日我能由此一举,想来功德无量,必定在佛祖殿中能有一份座位,怎么师弟不想给我这个师兄一个立地成佛的机会么。所以不用再说了,快快离去,只要你能背负起禅宗的兴衰,就是对得起我这个师兄了。”
“师兄~!”原本在憨清心里面有些看不起,这位平庸到了极点的师兄,但眼下看来,自己不管是从佛法教义,还是人生道理方面都远远不如这位师兄太多。他红着眼眶,也不矫情的再所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朝着心尘大师拜了三拜,转身咬了咬牙,坚毅的朝着后山森林走去。心尘望着憨清离去的背影,面上微微一笑,进到里间,取出自己做法事才会穿起来的鎏金袈裟,穿戴了起来,接着晃晃悠悠的迈着四方步,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往着山门处走去。
此时出的偏殿的心尘,已经看到灵岩寺里早就乱作了一团。刚才还平静的寺庙里面,眼前已经乱开成了一锅粥,呼叫、哀告、怒骂、尖叫之声比比皆是,场面喧闹纷杂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半分佛门清静之地的味道。只是眼下的心尘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走到寺庙二进门的时候,见到典客僧人和刚才的大怒直斥憨清的法堂长老心念,二人带着几名平日里算是胆大的和尚,正在奋力堵着庙宇的正门,不让外面的匪人进来,而外面的匪人正狂呼乱喊道:“喂,门内的贼秃听着,快快将门打开,要不然等着爷爷杀了进去恐怕是要鸡犬不留的,那个时候恐怕是悔之晚矣。”
望着奋力独门的心念等人,心中淡然的笑了笑,心尘就知道,危难见人心,庙里面端正心性的和尚也是有的。他走了上去,刚要说话,就听到法堂长老心念疾声对着自己,说道:“唉,师兄这是干什么,还不速速归去,眼见这儿就要顶不住了,快走,快走,莫要图惹是非,白白送了性命,这里有我等在此也就行了。”
“师弟这话说的糊涂,我乃是是灵岩寺的方丈,我不出来谁出来?又岂能丢下这寺庙之中的一切转身离去呢。不过,几位师弟师侄,果然皆是大智大勇之辈,只是这里并不需要再顶着了,师弟也是糊涂,敌人既然能从门口来,自然能从两边的墙头翻进来,你就是堵住了墙头,他们还可以走后山通路,咱们这是挡得一时,当不得一世,如此还不然打开方便之门,请人进来,了断这段因果的好。”双手合什,心尘根本不见丝慌张,有条不紊的说道。
唉,听着心尘大师的话语,几名和尚不由得相对而视,叹了口气,身上也松了力气,不再言语什么转身站到了心尘大师的后面,一副舍生取义的摸样。心尘大师眼见身后这几位紧紧跟最着自己的寺中僧众,也不由得眼光有些发红,又宣了一句佛号,就要吩咐一名僧人前去开门放匪徒进来。就在这个时候,匪人们已经攀上了墙头,直接翻进院内,见到一伙僧人手无寸铁的站在庙中主道之上,他们倒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转身径直去开了庙门,先将外面的同伙和头头放了进来,再做打算。庙门一开,如潮水一样涌进来数十个黑衣大汉,各个手持钢刀,凶神恶煞似的四处张望,而三五名身着红袍的汉子越众而出,站在中间,左顾右盼,一副得意洋洋的摸样,好不威风凛凛,让人感叹。
站在正中间身穿红袍的就是陈煜和罗教的特使邵博,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不是旁人,则是周卫石带着一行东厂手下。说真的,陈煜打量了眼前几名僧人挡着去路,心里面一时之间是暗暗叫苦。自打他定了心思要投靠朝廷之后,对于罗教的事务自然不可能那么上心,说句不好听的,哪是能避免些罪责就少些罪责,能少造些杀孽就少造些杀孽,免得最后朝廷算账的时候攀扯不清楚。眼下到这法会来,陈煜原本是不想来的,谁也不是傻子不是?这法会之中都是些什么人?大部分是山东的官宦士绅人家,背后站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官吏势力,如果他陈煜要是不想投靠朝廷也就罢了,本身就是敌对的对象,自然不存在什么得罪不得罪一说,但现在陈煜想要投靠朝廷,自然心里面就要注意着,免得招惹了是非。可无奈他这么想,龙天羽却不让自己逃离出这个漩涡,非逼着他来这灵岩寺,为谋算山东士绅的计划铺路。
所以啊,陈煜是身不由己,进退两难,来就有可能得罪日后山东的势力,让自己深陷重围;可不来呢,哪就要立刻得罪了龙天羽这位掌握着自己身死大权的东厂贵人。在来与不来之间,相对山东士绅日后可能才出现的麻烦,龙天羽在他的心里面留下阴影才更让人觉得可怕和突显现实的利益。不过,就算陈煜来了,心里面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对于那些山东士绅的大户,一定是要尽力维护起来,避免死伤太多的人,这是他给自己定的宗旨和原则,其实在他心里面也清楚,今天这一遭不死几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自己的言行么,他的想法是将一切事情都推到邵博身上,让他出面去应付一种山东的富绅官宦们,自己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要维持住龙天羽交代的条件就好,赶快将事情干完。
有了这种想法,见到一伙僧人站在道中拦住去路,陈煜自然不肯出头,只是缩在后面不做声。边上的罗教特使邵博原本就是草根出身,也如同先前的陈煜一样,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浑浊之人,在山东这个地界之中,总是坐井观天的认为,罗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之一,只有唯一。正因为如此,平日里骄横无比,老子天下第一的味道十足,哪里能看得有人拦住自己的去路,开声就喊道:“兀那秃驴,快快让开道路让我等进去,要不然,我们给佛祖几分面子,恐怕我们手中的刀子却是给不了。“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稍安勿躁,不知道如此黑夜,这么多檀越到此处是为了何事,老衲乃是灵岩寺中的主持心尘,有话请对我说就好,何必舞刀弄枪,造下无边杀孽。”心尘大师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自然不会缩头,坦坦然然的当着邵博的面毫不畏惧的说道。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这自称灵岩寺方丈的和尚,邵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并没有搭理对方,而是转头同陈煜说道:“陈特使,这事情你看怎么处理才好,总不能我们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挂在这里吧,罗祖老人家临来的时候说得好,一切都按照你主意来定,眼下,嘿嘿,就看你的了~!”说真的,邵博心里面对陈煜没有揣着什么好心,说起来,这次他到济南,多少还是抱着一丝想法的,要知道陈煜作为罗祖最宠幸的弟子,可是很多人眼中的往上爬的绊脚石,别的人不说,这位邵博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憋着想要通过这次的事情找出陈煜的一些毛病,然后去罗祖面前给这位大红人上些眼药儿。当然眼药儿不代表功劳,这件事情最终如何还是要他邵博说了算,这是罗祖给他的权利,谁也别想拿走自己应当应分的功劳,反正你陈煜说的好或不好,还不在个人的判断么。
陈煜听着邵博的话语,早在他的心里面就有了说词,呵呵一乐,指了指对面的和尚,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邵兄弟说的这话倒是有些奇了,谁挡路自然就应该拉开谁么。既然罗祖他老人家英明睿智派你下来主持这次行动,自然一切都要按照你的标准来才是,小弟牵马执蹬,鞍前马后的为你效劳也就是了,又何必问我呢?”
嘿嘿,邵博要的就是陈煜的这番话,说真的,他哪里想要陈煜跳出来发表什么意见,能够服软总是好事情。心思一定,邵博的威风立刻摆了出来,喊了句:“来啊,左右,将这些和尚给我拿下,让他们也知道知道罗教的厉害。”呼啦啦两边顿时涌出来一批暴徒,二话不说就将尘心和尚一行人给抓了起来,用早就准备好了的绳子绑窜了起来,拉扯着往里面走去。邵博见到几位僧人狼狈不堪的摸样,更是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势。
心尘此时虽然狼狈但是心里面却是安静的很,在他想来,有了这段时间的拖延,哪些士绅老爷们,还有自己的师弟应该都能够脱身而去,如此自己的牺牲总是有价值的。却没想到这边进了千佛殿前,却看到大股的人群被逼迫在大殿前的空地之上,包括自己的师弟憨清也在人群之中,面带苦笑的望着自己。好在匪人没有多说什么将刚才拦路的僧人一股脑的推搡进了人堆里面,自有庙中的僧人主动上来来给心尘解开绳子。
刚刚重获自由,心尘和尚连忙往憨清所在的地方靠了过去,悄然问道:“师弟,你怎么没有走掉,这可怎么好啊~!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怎么走?这些罗教党徒各个都是好本事,早就已经摸清楚了整个灵岩寺的通道,你走到哪里去,人大路小路都封死了,还逐块逐块的进行清理,将一大批人都赶出来,想躲都没地方躲。”心尘听到憨清的话语,哀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边邵博将大众拢了起来,这才发现好家伙人数不少,最少有四五十人,一时之间他到有些抓瞎了,这怎么处理,要说这位邵博争权夺利,斗心眼哪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说起正事来,恐怕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他正在这边抓耳挠腮的难受呢,那边陈煜却是知道他这个人的秉性,于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邵兄弟,眼下这人也聚齐了,咱们老是这么拢着也不是回事啊。今天咱们是来打了一个时间差,等到明天上午官府的人来了,恐怕就多有不便,要出事端的,说起来罗祖喊咱们来破坏这个法会,可没有立刻闹到与官府朝廷图穷匕见的地步,你是知道的,圣教在很多方面都没有准备好,要是此时破脸哪可不是好时机啊。”
邵博听出了陈煜的意思,他一向知道陈煜是一个有很多主意的主儿,只是前面将话有些说的过满,现在脸面落不下来,哼哼唧唧的不出声。陈煜见这个人小人的摸样,心里面有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靠近了他的耳边说道:“我就给邵兄弟提供几道建议看看,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可好?”说到这里,观察了一下邵博面上的反应,见他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知道这家伙心里面是默认了自己提建议的方式,于是慢条斯理的开始说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情这么多人咱们总不能都杀了吧,要如此不但对罗教不利,还会坏了大事。如此呢,咱们不如这样,一则将这些扣押在手上,要他们加入写加入罗教的具结书,只要写了,一切好办,不写的人么,呵呵,邵兄弟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吧;二则么,逼问他们要些钱财,写一些欠单欠条之类的借据,日后再上个人家中拿去,如此既有效的震慑了对方,又控制了事态不至于过于激烈的走向无法控制的地步,你看这么办如何?”
邵博听了,心里面暗暗的点了点头,但是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只是有些不大甘心的说道:“我先想想看,此事重大,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邵博,陈煜早就知道他已经动心了,只是碍于颜面还要装出一副审慎的摸样,于是他有牵了牵邵博的衣角,将他拉到一边然后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说,你不说,正所谓法不传六耳,既然你为处理此事的正使自然一切所谓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和我无干。唉,小弟也知道最近在外面得罪人颇多,行事有些过于莽撞,惹得罗祖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只要邵兄弟回去之后,能够多为小弟在罗祖面前美言几句就好。”
听到陈煜如此低调的话语,邵博心里面有些美滋滋的,用某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陈煜,要知道平日里陈煜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样,很少和他们这些人接触,今日又是提意见,又是好言相求,看来他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难道自己所揣测的是真的,这小子在罗祖面前失宠了?想到这里,邵博的心立刻火热了起来,要真是如此,自己的机会可就来了。于是拿定了主意的他心里面想着怎么回去捅陈煜的背后,打他的小报告,至于功劳么,哪肯定是半分也不会让给陈煜的。只是心里这么想,邵博的嘴巴上却如同抹了蜜糖一样,一副陈煜就是亲兄弟一样的神情,带着几分亲热的责备道:“瞧你说的,咱们哥儿俩个谁跟谁呢?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还分什么彼此,放心,有哥哥我在,别说什么美言,功劳自然都是你的,哥哥我是什么人,能做出这种黑弟弟功劳的事情来么。老弟你在罗祖面前一贯受宠,虽然一时之间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那还不是眨眼就忘记的事情,没事,没事,老弟放一百二十个心到肚子里面。”
陈煜被这个小人恶心的不行,但是又不能不敷衍着他,面上带着真挚的笑容提醒道:“邵老哥,有你这句话就成了,只是现在时辰不早了,恐怕还要加快点儿动作,要不然等会儿估摸着时间上恐怕是来不及了,”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这些人群,说道:“你瞅瞅,这人可是不少啊~!弄起来要费不少力气呢。”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的邵博,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刚要说话,冷不防,对面的人群里面有一名老者大声的咳嗽起来,有些喘不过起来的摸样,瘫软在地上,闹的人群一阵大乱,边上扶着他的一名身穿儒衫的年轻人,急的涨红了脸面,大声呼喊了几句:“爷爷,爷爷您怎么了?”说完也不管不顾边上是不是站了罗教的匪徒,快走几步来到尘心禅师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大师,我爷爷刚才被惊动了之后,似乎老毛病又发作了您能帮看看么?”
尘心大师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喧了句佛号,道:“丘公子不必多虑,我这就给令祖父检视一番。”说完跟着这位姓丘就往被家奴扶住的老人身边靠过去。
站在那边邵博哪见得如此状况,觉得自己被人忽视了,不由得大怒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揪住哪青年人的衣襟,大声说道:“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当我不存在是么,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想不想率先尝尝老子手中钢刀的滋味儿?”
岂料到,哪年轻人毫不怯懦,呸一口唾沫就吐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之色,用手指着邵博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如此对我?我爷爷乃是朝廷的吏部尚书,我的身上有朝廷封赏的爵位,要是我的爷爷有了三长两短,定然与你不得干休,还不快放开与我。“
邵博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位草根出来的平民,别看平日里喊的欢,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摸样,但是见了这种真正的世家官宦子弟,心里面都是害怕的,软弱的,自卑的。被人斥责了几句,见眼前青年人如此大胆的凶喝自己,再加上对方描述,对方的爷爷乃是尚书大人,尚书大人是什么?说书人的嘴里面都是朝廷的大佬,一品的官员,是天官~!哪绝对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没想到如此大的官员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邵博一时之间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草根特性作祟,竟然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攥住对方的衣襟,退了两步,面上流露出了几丝畏惧。在边上的看着他动作的陈煜,气的直翻眼睛,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罗教尽是一些这种二五眼似的党徒,真心是被迷了眼睛,罗教之中都是这种货色,还谈什么大业可能成,想到这里陈煜更是坚定了几分投靠朝廷的心思,对龙天羽这位逼迫他投降朝廷的带路人不但没有了怨恨之意,还多了几丝感激之情。可眼下总不能由着这位邵博的性子来,事情还要做下去,哪位管事大人吩咐做的事情,虽然陈煜并不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他清楚,管事大人的手段。所以,就在边上周卫石用手暗暗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出面的时候,陈煜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上去啪啪就是两个嘴巴,然后一脚将哪年轻男子踹倒在地,踏着这个男人的脑袋恶狠狠的说道:“你敢和我们罗教邵特使如此说话?你是不要命了。好啊,既然你不要性命了,老子成全你,什么狗屁朝廷的官员,和我们何干?邵特使,怎么处置他,您说话,是要他一只眼睛还是一只手臂。”
这个时候的邵博也明白了过来,刚才自己的样子的确有些不成话,老羞成怒的他气不打一处来,冲了上来朝着年轻人又打又踹是下了一番狠手,将对方打的昏死过去之后,也不接陈煜的话茬,直接用带血丝的眼睛扫视了一番人群,望着这些人各个呆若木鸡,噤若寒蝉的摸样,不由得立时心里头获得了一种重来没有过的满足快感。看看,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富人们,士绅们,要是平日里,恐怕是没有一个人会拿正眼看自己,就算偶尔瞥见也不过如同看到了路边的野草一样漠视冷淡,但在今天,在这灵岩寺中,在这千佛殿前,这些大人物的生死,屈辱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前所未有的膨胀感觉油然而生,烧得邵博胸中难受,仿佛不做些什么,整个胸腔就不要被心气冲破了一样。
啊啊~!一声怪叫之声,小人物邵博如同吃了什么药物一样,变成了妖魔,一刀下去,将地上已经昏死的丘姓公子的头颅斩了下来,拎在手上,也不嫌弃血污,上下抛动起来,面上带着凶狠的神色,嘴里面用狂暴的声音嘶吼道:“谁还和我扎翅,这就是榜样。告诉你们,今天我来了,万事我做主,没有你们多嘴的余地,要是有人不服他就是榜样,你们是生是死,我做主~!谁敢不服?还有谁,老子送你们去轮回转世,也算是积了功德。”话说完之后,见没人敢出声,啪的一下将哪青年人的脑袋丢在地上,用脚一踢,人头飞向了人群,弄得大家啊啊的一阵尖叫四散开来,好不容易场面才在四周罗教党徒的控制之下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