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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说到龙天羽被张毅躲在暗地里刺杀,结果车夫老四舍去了一只臂膀救了龙天羽的性命,在关键时候龙天羽用身体护住李洛,替自己心爱的女人挡箭,而李洛则是对龙天羽的感情更上一层,在回济南的路上,将龙天羽拉上马车,看着他褪去衣衫后的伤痕默默的流泪。,龙天羽感觉到背上一阵湿润,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背脊处的伤痕,而带着几分决绝的说道:“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既然来了济南,就注定这一辈是你的人,你生我也生,你死我也死,绝不负君。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尽量保全自己的生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多想想我,多想想你的亲人们,想想我们对你的担心,这也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既然我进了你的门,就已经是你们龙家的人了,早就和过往完全的割裂,你不用过多的单行其他的,只要你对我好,我就满足了,真得满足了。“
见李洛如此说话,龙天羽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翻身将这位懂事的女孩牢牢的抱在了怀里。从李洛的话语里面听出来,眼前这位聪明的女孩已经揣测出了自己在辽东的事情,恐怕很多时候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再用这种方式对自己表白自己心迹。只是无言以对的龙天羽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反反复复的念叨一句:“我绝不负你~!我绝不负你~!”[搜索最新更新尽在.huaixiu.bsp;龙天羽与李洛紧紧相拥在一起,恨不得眼下的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可惜的是时间不是永恒的,短暂的甜蜜之后,依然要回归残酷的现实。车子很快就到了南城兵营之中,一阵晃动之中停了下来,二人依依不舍分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李洛深情的望着龙天羽说道:“你是不是一会就要走?又要去打仗?”
龙天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走是没有那么快的,但是在去和舅舅会合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说到这里,龙天羽闭嘴不言~!
点了点头,李洛解下头上的绳结,将龙天羽前面因为利箭加身所散乱的头发仔细的收拾了一番,重新绑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挽了个髻,身形靠后,仔细的看了两眼发现有些歪斜,不满意之下,重新打散了之后再次挽过。龙天羽微闭双眼,嗅着李洛身上的清香,身心觉得在这霎那间是无比得放松,在李洛笨拙的动作下,第二次的发髻总算是结了出来,李洛差强人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人家有些笨呢,连挽个发髻都挽不好。”
“你结的自然是好~!”龙天羽语带温柔的说道,在他的心里面自然是知道,李洛在家里面有人伺候得好好的,哪里需要自己学习给男人打发髻,恐怕这只是李洛的第一次吧。
撅着嘴的李洛,轻哼一声,心里其实甜蜜无比,只是嘴上不饶人得讲道:“就会油腔滑调的拿好话填白我,哼~!”
龙天羽此刻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刚想再说句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唤道:“魁首,到兵营了。”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提醒自己,还有很多事情做呢。回头轻抚了一下李洛无暇的脸庞,叹了口气,转身跳下车子而去。李洛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龙天羽离去的背影,在这瞬间,她又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不由得捂住嘴巴,压抑着低声抽泣了起来,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古怪,这几天情绪太过起伏,似乎一辈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一样。
跳下马车后的龙天羽,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面的儿女私情完全驱散开,回归了严肃的神情,望着王五说道:“五哥,来,通知所有小队长以上的干部过来开会,我们商订一下今天晚上的作战任务。”王五先是瞅了瞅龙天羽的面容,见无大恙,恭敬的行礼转身离去。
接下来,龙天羽忙的不可开交。先是和属下开完了作战会议,然后按照小队为单位去分配各个区域的作战任务。龙天羽趁着空档,找来了鹿昆年和富达求二人,谈话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提醒他们,眼下是戡乱剿匪的关键时候,他们二人一个指挥使、一个总兵官事后能不能将功赎罪就看现在的表现,表现的好,一切都好说,自有人会为他们说话,要是表现不好,到时候可是要老账新帐一起算。那么什么是需要鹿昆年和富达求的表现呢?说透了,就是在龙天羽离开济南的这个时段,一定要保持济南的和谐稳定,不能乱,将济南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这就是大功一件。鹿昆年与富达求现在是肉在砧板上,一个戴罪立功,一个想着将功补过,二人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纷纷拍着胸脯说自己绝对不会出意外的,如果出了意外不用龙天羽招呼,自己提头来见。想想这位鹿总兵和富指挥也是可怜,就算是一个是没有正印的总兵,而另外一个则是被稀里糊涂的剥夺了权利,但二人好歹依然也算响当当的朝廷从二品的武官,现在却跟个龟孙子一样在龙天羽面前低声下气的,卑躬屈膝,大气都不敢出,唉,谁叫形势逼人强呢,真正是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啊!。
这边吩咐完了鹿昆年与富达求,那边龙天羽再去建议曾山,请他做好官员们的工作,毕竟稳定人心最后还是要官员出马,少了这些老爷们可是玩不转,因为他们的背后站着无数的山东士绅们,不说什么对戡乱有建设性的帮助,但是要存起坏心思,搞起破坏了想必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今天晚上看曾山能不能在兵营里面开个会,将一些情况通报给一众官员知道,也同时通告给济南府的士绅们具体的行动步骤,眼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遮掩一切,反正都要图穷匕见,双方见真功夫了。曾山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同意,毕竟龙天羽说的是正理,哪怕他不建议自己,曾山都准备这么做,在他看来,平乱之前可以乱,但是平乱开始了,山东的上层官僚们是一定不能乱的,想必哪些官员们也清楚里面的道道,没人会以身试法,来当这个出头鸟。接下来,龙天羽又提出将李洛托付给曾山照看,并且同时提醒曾山应该将相应的亲属接到兵营之中来,在济南城里面,恐怕是再也没有比这里还要安全的地方了。拍了拍脑袋,曾山还真的忘了这么回事,连连说道:“贤侄说得对,还好有你提醒,要不然万一要是被人有心算无心,我必然悲催死,到时候受制于人可要坏了大事的。”当下曾山立刻吩咐曾亮去将自己的岳父一家大小、还有自己的妻子全部接过来以防不测。
说起来,这几天曾亮在兵营里面倒是没有憋屈,天天和一种铁卫厮混,日子过的惬意得很。原本听说今天晚上朝廷的军队就要开始进攻罗教的老巢清河,他憋着心思想要去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斗,却没料到被自己的老爹打发出去接外祖父和母亲。可怜兮兮的曾亮转头望向龙天羽,希望这位大哥为自己说情,但龙天羽本身就不想带他去,要知道晚上上阵,情况比较特殊,清河哪里都是巷战,近身战,肯定非常危险,哪里敢带着这位好奇秧子去战场,万一要是磕了碰了,怎么好对曾山交代。所以龙天羽装着根本没看见曾亮的眼色,无奈之下,曾亮只好带着幽怨的神情独自离去,屁颠颠的接自己的家人亲属去了。
紧接着龙天羽又差人唤来了陈煜、刘润普,争分夺秒的进行了相关的布置。吩咐二人直接将所有不管是潜伏的也好,不潜伏的也罢,只要是济南城中的罗教骨干,全部诱骗到了济南罗教总部之中,一网成擒。于是在陈煜和刘润普的新老搭配,缜密配合之下,在短时间里真的把济南城里罗教的骨干聚集了起来,没有走漏一人,全部抓捕成功。到了此步,龙天羽心里面才放松了下来,剩下一些所谓的小喽啰在济南城里面,就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也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当一切都安排完了之后,济南城已经变的固若金汤,龙天羽的后顾之忧基本消除,他也就可以放心离开济南直接去与李如松会合了。
眼见金乌西坠倦鸟归林,龙天羽带着铁卫、济南府的锦衣卫、东厂四百多人来到了距离清河镇十里之遥的芦苇荡。拉住了马头,龙天羽望了望日头,估算了一下时间,眼下还早,端坐马背之上,从此处远远的能眺望到清河镇黑乎乎的一线房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是觉得那块儿地界死气冲天,只有几处袅袅的炊烟还证明有生命活动的迹象。说起来龙天羽这边之所以明目张胆的赶路,全是依仗了陈煜和刘润普二人熟悉地形地貌,这才能抄小道,走荒野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敌人的身边。至于路上碰到的零散行人么,只能说句对不起,全部看押在后队,如有异动哪是毫不留情的处决,这个时候可是慈善不得,当然如果老实听话的人,龙天羽也不是嗜杀的魔王,自然等事情过后甄别了没有问题,补偿一些银两,放他们归去也就是了,想必路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能补偿银子的军队在大明王朝就连戚家军恐怕也是做不到的。龙天羽算了算剩下的路程和时间,按照昨天和李如松的约定,询问了一下刘润普和陈煜,应该是在清河镇的东边不远处的一座山丘脚下。他从时间和路程上面考量,决定还是入夜之后再通过清河镇的外围,前往预定地点,避免中途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说起来,这次攻击行动因为靠近河流,地形地势复杂,所以必须晚上行进会合,水陆并进方是上上策,要不然打草惊蛇,让敌人有所防备,或是走脱了重要的人物哪就不美了。
跳下马后,龙天羽按照往日行军的习惯,吩咐王五将铁卫散出去负责警戒,再叫几个人往清河附近洒了过去,查探一下对面可能出现的敌情,说起来这野外的勾当,要是叫济南府的这些厂卫们来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带着这些厂卫,也就是干干辅助的工作,看看犯人,搜搜残匪,唬唬平常老百姓,底层罗教党徒这些活计,想必人还是手拿把攥没有问题的,但如果你要用他们攻坚,打硬仗,别看个个牛高马大的,估计是白瞎,不一触即溃才有鬼呢。
说道查探情报,龙天羽不是没有起过心思,想要摸进镇中,先期侦察一番。但是听到刘润普和陈煜的解说之后,立刻熄了心思。因为清河镇中,上上下下人人都是罗教信徒,外人根本进不得清河。假如有一个生面孔的人进镇,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盘查起来露了底细,最后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沉河喂了王八,就是被栽了荷花做了花肥,当初太后的家奴不就是这么被无声无息的给灭了踪迹么,估摸着尸体都找不到。什么?你说清河镇里面难道就不能有不信罗教的百姓存在么?呵呵,这还用明说么,不信罗教的良善百姓们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魂归地府,转世投胎去了。说起这一段的时候,刘润普还慨叹了一番,指了指地下芦苇荡特意解说了一番,为什么这里平日里极少人来,就是因为下面都埋葬着不知道多少不愿意服从罗教屈死的冤魂,到了晚上鬼火点点,气氛阴森,如同人间鬼蜮,自然不会有人喜欢到这种类似于乱葬岗的地方胡乱转悠。在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刘润普细说着罗教清河的来历,龙天羽眯着眼睛扫了一番地形,果然不经意间,地上白骨森森,着实有些骇人。望了望刘润普讲古时候的表情,见他面上带着劳累之后的苍白,任然强打精神解说着云童好奇宝宝般的问话,多少带着一些不经意见流露出来的恍惚,心里面冷冷一笑,不知道这地上的白骨,有多少是这位罗教的前总军师造的孽。只是么龙天羽不是圣人,在他看来,人都有过去,对于某些人曾经犯下的罪行他并不关心,不管你过去沾染了多少鲜血,现在的他只在乎的是未来,刘润普到底能不能化为自己所用,融入到青年军的集体中来。
回身过去,见到孔辉呲牙咧嘴的好不容易从马上跳了下来,再看看跟来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们,一个二个神情劳顿,是顿足捶胸,虽然不敢叫苦叫累,但是面上也是多少带着几分不豫之气。王五在边上望着这群锦衣卫士,不由得冷哼一声,只是没有说话,在严肃刚正的王五看来,这些人就是垃圾废物罢了。靠近王五的龙天羽自然知道属下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也只能在心里面暗叹一声,惋惜大明王朝的武力的确是开始没落了,地方上武备荒疏,大部分传统卫所都变成了农夫,提不起枪,拿不稳刀,别说战阵了,你就是让他们排个队列都是歪歪扭扭的,虽然募兵要好一些,可贪污军饷吃空额成风,如此下去怎么可能保持建国初期的雄风。看看这些锦衣卫,正所谓矮子里面拔将军,眼瞅着都是挑了又挑的精壮汉子,却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厂卫前辈们日行八百,夜走一千的本事,全成了少爷胚子,姑娘兵,娇气的不行。这要说,平日里在济南城里面转悠还看不出虚实,外面的卖相还行,富达求平日也有些基础训练,但肯定是没有做过长途奔袭和野外生存的训练。眼下出了济南城直奔清河这才多少里的路,不过两百多里,都还是骑在马上奔跑,一个二个就都成了软脚蟹,你别说叫他们提刀上阵了,看这幅摸样,就是正常走路都有困难,想必这个时候出现一群罗教党徒呼喝几声,眼前的这些锦衣卫士们,弄不好掉头就要作于鸟兽散。想到这里,龙天羽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听到的传闻,商号里面的人去南方之后回来说,北方的厂卫还算好的,要到了南方,嘉靖年间十来个倭寇就能让一城的兵丁缩手缩脚的不敢出征,恐怕这种情况也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谣传。话说,也不只是地方,龙天羽在京师是见到过京营出操的,看上去似乎整齐划一,好像夺人心魄,气势宏大,但在行家眼中看来,多数依然是花架子,假威风,没有见过血的士卒怎么可能真正成为好战士,那种士卒再精练也是虚的,是假把式。至于大明边军么,宣大山西那边的边军龙天羽没有见过,不过能被李如松带出来的兵,势必绝对弱不到哪里去;别的龙天羽不知道,但是辽东的李家军他可是耳闻目睹,哪可是一等一的强军,敢打敢拼,就是军纪差了些,其他的无论是整体战术,还是单兵能力,都绝对不能小觑。
就在龙天羽思索大明兵卒的时候,孔辉面上带着几许羞愧,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讪讪的笑着说道:“管事大人,您的手下果然龙精虎猛,真的是不一般,厉害的紧,太让人佩服了。唉,瞧瞧这济南府的锦衣卫,再看看我,在济南猫的时间太久,都忘了弓马骑射的滋味,想当年我也是号称马上小旋风的拼命三郎,现在却落得如此狼狈,的确丢人现眼,贻笑方家。”
龙天羽可没有什么兴趣去管大明锦衣卫的素质强弱的问题,更没有什么想法去聆听孔辉的想当年之说,他现在满腹心思的都在盘算着晚上的战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敷衍着言道:“行了,下马走走吧,两条腿酸困麻木,走两步好,算不得什么,只要有心,以后多操练几次就好了。”孔辉见这位东厂管事对自己的话头兴趣不大,也就不说什么免得找人厌烦,低头应声称是。
琢磨了会儿,龙天羽回过头来唤来陈煜拉到一边问道:“你曾经说过罗教的哪个银库是不是就在这清河镇里面?你亲自进去过?看到过里面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陈煜摇了摇头,带着几分不肯定说道:“罗教布置在外面的银库都是表面文章,里面并没有太多的银两。我的确能断定秘密钱库就在清河镇里面,大概的方位我也能依稀能够指认,但我真的没有进去过,对这一处地点别说我,罗祖任何一位亲传弟子都没告诉过,非常小心,秘密银库里面只有罗祖一人有钥匙,还有几位聋哑的老仆役进去过。”
“哪你怎么能断定哪里是罗教的银库?”带着疑问龙天羽细细打量着陈煜脸上的表情。
陈煜知道事情重大,要是不说清楚,恐怕自己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急忙开口说道:“不是我判断,而是事实如此。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又一次晚上我回罗教,见到十几辆大车在黑夜之中开进了那处庭院,其中推车的教众不小心颠覆了一辆,掉在地上的都是一块块的银砖,所以这才由此推算出教中银库的具体方位,不过这些年来却是不知道有没有变动。”
点了点头,龙天羽相信陈煜不敢诓骗自己,想了想用平常的口气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管里面有多少的银两,你都能够从里面分去半成收为己用。”
“啊~!”陈煜听到这话,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错觉,目瞪口呆的望着龙天羽一时之间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为好。
龙天羽清风云淡的笑了笑,轻拍陈煜的肩膀说道:“我这个人很大度,你如果所说属实,那么拿走半成根本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这就是我的规矩,谁为我办事,他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我相信就算罗教的事情完结了,以后咱们之间的关系依然可以保持的长长久久。”
红着眼睛的陈煜,满脸的激动,话不成句道:“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当不得,那得是多少多少银钱,都,都给我了?”他可是万万没想到作为一名等待命运宣判的阶下囚,居然能够被天上掉落下来的大馅饼砸中,真得是今夜做梦也会笑。
龙天羽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静静的走开了,让心绪起伏跌宕的陈煜冷静的思考下。说起来,他为什么要将银两给陈煜,说透了有两层意思。第一层,他给陈煜银钱就是为了让他不将这个银库的消息再次走漏出去,要是他漏走了消息的话,红眼睛的人可是不少,自己腰包很难鼓起来。可能有看到这里的看官会说到,哪你不如杀了他么,灭口之后不是一了百了么?这就要说到龙天羽的第二层意思了,他想将陈煜变为罗教党徒到辽东的戊边官,因为毕竟陈煜是罗教出身,如果他能够代表罗教的残余份子诚服自己的话,那么将来发配山东戊边的大批民众将很快就会安抚下来,这也是千金马骨的作用。可能有的看官还要问,你杀了他还有刘润普么,还有其他的罗教中层领导么,为什么就要陈煜呢?一则是陈煜好控制,像刘润普心计那么深沉的人,龙天羽怎么可能放心使用呢?;二则陈煜名正言顺乃是罗祖的二十四位亲传弟子之中的老大,更是罗祖指定的接班人,所以他的影响力自然要比刘润普要大得多,也要比其他的所谓什么罗教骨干号召力要强不少;所以这半成的银两对龙天羽来说不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银钱,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但是用这些银两来换取运往辽东垦荒民众的心,这是再恰当不过的事情。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龙天羽吩咐下去,叫大家赶紧吃喝,要不然等一会儿恐怕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填饱肚皮。于是一众人也不生火,就着带好的干粮一顿胡吃海塞,也算是勉强凑合了一顿,祭奠了一番五脏庙。当龙天羽再次看到陈煜的时候,陈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完全一扫之前颓废灰败的气色,红光满面得重新振作了起来。让龙天羽不得不感叹,金钱的力量真的是伟大,能让一个人走出逆境,重整旗鼓,能给一个人新的信心和希望。
时间到了酉正十分,龙天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和李如松约定的是在戌正时分接头,再晚恐怕接头的时间上就会有所疏漏。传令下去,所有的人用布裹住马蹄,给马套上嚼口,人嘴里含着树棍,检查身上的零碎,不允许发出任何的大动静,悄然无息的向着预定汇合地点开去。这一路倒是幸运,在陈煜的指点之下,避开了几轮固定巡夜的罗教护教神兵,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集合地点,一处密林之外。按照约定的暗号,云童上前学着几声杜鹃的喊叫之声,对面回应了几句夜枭尖锐的呼叫,悄悄弯着腰,偷偷摸摸的往前摸了几步,小声的呼唤道:“是不是李总兵的人马?是的话,李总兵可在,我家管事大人已经到了。”
李如松粗豪爽朗的声音响了了起来:“龙管事在哪里呢?王大人和周大人二位监军到了,还有新任水师向必辉也来了,快快过来见礼,就等你开现场会议呢。”
听着这话,龙天羽心中一惊,他娘的好大的阵仗么,昨天晚上李如松还同自己说两位监军大人一概不理是非,怎么今天突然就群集于此?倒是蓬莱水师提督向必辉是久仰大名,来的也算是名正言顺。毕竟今天晚上需要水师封锁清河地带,事关重大,人亲自挂帅也是应有之意么。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向必辉刚刚接手水营,断然不会掉以轻心,亲自上阵,就是怕有人阴奉阳违的给自己找麻烦,为前任水师提督刘昆打抱不平,万一接敌的时候,故意从水面上放走了罗教党徒关键性的人物,哪时节他向必辉可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完全说不清楚是非曲直,比窦娥还要冤上几分。
心里想着,脚下可是不慢,龙天羽快步走了过去。没进步进入密林之中,见到林中空地之上已经架起了黑色的幔布遮住四溢的光线,而在黑幔的中间则是几盏飘摇不定的油灯,有一张长长的桌台摆在当中,桌面上则是放着一张硕大的清河周边形势地图和一张清河镇概况草图。李如松面露轻松之意正看着自己,站在他右上的一位稍微矮胖圆脸的就是王强,乃是太后的亲信,而靠在李如松身后一点儿的瘦长个子,说话带着一丝陕西口音,则是周凯旋,贵妃党的头面人物。在二人侧面,李如松的左边,站着一名皮肤黝黑,泛着古铜色的矮个子汉子站在哪里,想必就是蓬莱水师提督向必辉了。
几个人见到龙天羽进来各自的表情不同,王强和向必辉应该算是太后党的中的人物,所以见到龙天羽前者板着脸只是点了点头,后者略微矜持的笑了笑,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特殊的亲近之意。倒是周凯旋很是亲热的走上前来,拉起龙天羽的手往地图边上带,眼见这位大人可是没有拿龙天羽当外人,一个劲儿高兴的开声说道:“哎呀,龙管事可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京师我就听说过如此得好汉子,带着几名属下,就敢硬碰数百名海匪,而且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救了不知道多少京城百姓,又接着金榜题名,被陛下出中旨定位奉行官,桩桩件件都是奇闻异事,让人不能不扼腕叹息。一直想见见少年英雄的真颜,但始终因缘巧合不得机会,无缘相见,今天总算是得偿夙愿,果然英雄了得,名不虚传,乃是堂堂正正的好后生!”
龙天羽自然明白周凯旋话中的意思,这是在为自己长脸。当然脸面是人家给的,自己可不能蹬鼻子上脸,要知道周凯旋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刑部侍郎,哪是从三品的高官,再加上王强则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也是三品的乌纱,在这些人的面前龙天羽身上的光环算不得什么,周凯旋如此说话捧自己上位,很明显就是奉郑贵妃的命令要善待自己。一边想着,一边连忙笑着回道说道:“末流小吏,当不得大人夸奖,更何况些许微末之功,实在是没什么好夸耀的,完全比不上王大人,周大人,向大人辛劳,整顿海防为我大明镇守海疆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更比不上李总兵运筹帷幄,谈笑用兵的风采,下官愿意附随几位大人骥尾,为朝廷出力,为皇上担忧。”龙天羽这话说的很到位,一则是表示谦逊,自己以前的功劳算不得什么,都是过去式了,二则是表态,虽然出生东厂但是很懂规矩,这次的山东事变,所有的功劳都是你们在场的几位上官的,至于我是紧紧跟随着几位大人后面行事,说透了,我就是一把刀,谁握着,我就砍谁,服从各位的意思,绝不会拿我自己作为皇家的鹰犬的身份出来压人。
果然这话一出,王强眼中一亮,向必辉重新认真的打量着龙天羽一番,而周凯旋笑容更是增了几分亲近之意,至于李如松么,倒是无所谓用什么表情面对龙天羽,在他看来,眼下是战争时期,说其他的都太虚了,只有一点,你想要有什么勾当,都必须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做讨论要不然的话,你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没有面子给。毕竟这是一场对于李如松来说只能赢不能输的战场,也许王强、周凯旋输得起,甚至向必辉都能够输得起,但是李如松作为战役的组织者和发起人,是绝对输不起的,正所谓权力愈大,自然承担的责任相对也要提高,要是他输了这一仗,恐怕在万历皇帝面前一个无用的评语是要定下来的。
李如松有些不耐这些虚头吧脑的繁文缛节,趁着二位监军说话的空挡,毫不客气的直接就问龙天羽说道:“咱们昨天说的罗教反正之人来了没有,快唤他们过来,看看这张地图有没有什么疏漏,今天带路还要全靠他们呢。他娘的,今天我本来想派几个人进清河镇里面探探虚实,还没进镇呢,就被一伙儿什么狗屁护教神兵给赶了出来。你还真别说,敌人的什么神兵端是不能小觑,各个都有两把刷子,都是见过血腥的主儿。眼前的这幅图不过是一副推算图,可不算精确,唉,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眼下我这可是什么情报都没弄到手上,两眼一抹黑可是头疼呢。你来看这张简图,从外围分析,敌人的这个破镇子三面筑墙,一面临水,因此怎么能够快速闯关夺城是关键,要是被阻碍在城墙外面,形成了拉锯战,一旦旷日持久,山东的戡乱之举恐怕变数就相当的高了,弄不好要全境糜烂的,这个结果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无论如何必须一鼓作气灌进去,绝对不能有所延迟。”
龙天羽一边俯身上前,仔细观察着这张草拟的地图,一边吩咐人到后面去将陈煜和刘润普喊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向必辉仔细观察着地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咱们从水面上面过去如何,我这次调来了十几艘舟船,如果全力以赴的话,应该能在一个时辰内将所有的作战人员送上岸去,另外在登陆过程中,我还带了些投石、火龙之类的远程掩护武器,可以提供必要的远程支援,相信敌人是不大可能抗的住我们明军的这种程度的冲击的。”
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李如松不大同意向必辉的策略。从水上进攻不是不行,但是自己的士兵多是辽东人,骑马各个都是好手,可以说是陆地上的猛虎,但论到这舟船的事宜,可就各个稀松脓包。就这次从辽东先期过来的一千来人,还是李如松千挑万选才弄出来一批没有晕船毛病的士卒,要不然能休整一天就投入战斗,是想都不用想的。但也仅限于不晕船,叫他们水上作战可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黑灯瞎火的进行登陆战,水深水浅都摸不透,身上穿着棉甲、铁盔,一旦掉落河中不堪设想。如果脱去盔甲冲击上岸,又有新的问题存在,李如松昨天听到龙天羽的话,虽然表面上是是轻视敌人,但是从心里面,战术上却提高了重视程度,早在全军动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夜有极大得可能性要进行残酷巷战。巷战士卒生存的第一要素是什么,就是防护~!而不穿盔甲,又怎么去同敌人进行巷战搏斗呢?难道拿李家军的命去填么?这点李如松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要知道这些李家军各个都是好汉子,都是和蛮族较量之中身经百战的强兵,是李家能够屹立辽东的基础和本钱,死一个都李如松都伤心,更何况是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的情况下强攻,因此他断然不会同意这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计划。在李如松看来,要由水路进攻也必须是在正面战场突破之后,向必辉再直接带领蓬莱水军的士卒冲上码头,直接封锁住陆路到水路的出口,进而杜绝贼首逃跑的可能性,让敌人不可能从水路溃逃,进而一网成擒。对这种匪徒作战,可不能用什么围三厥一的战术,要的就是全部歼灭,万一罗祖逃了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向必辉看着李如松摇头,他也不恼,说实话,山东戡乱的军事总指挥是李如松,他是副的,提了建议,你李如松不接受,哪就和我无关了,到时候战败起来,我可以说我提了建议啊,但是李总兵不接受,双手一摊关系责任都推卸了出去。嘿,从这点上看,此时的大明王朝,一个二个的人都想着怎么做官,还有几个人能踏踏实实的脚踏实地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