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节 遇刺,李洛的心(1 / 1)

万历风云录 玉泉居士 5099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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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济南府的士绅们,在龙天羽新鲜的预售劝捐的情况下,居然弄出了近百万两的白花花的银子,当然这些也不都是银钱,也有很多是谷物、布帛之类的实物货币替用品,在古代这些东西一样是货币的单位,硬通货的象征,当然这里面最后都被计算成了银两好方便统计数据。不过曾山和龙天羽的惊讶也是多余,要知道作为山东的富绅,处于小农经济的上层建筑,有钱了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花,哪个守旧的年代的投资方式,平日里除了置办土地,也就剩下铸成一个一个的大银球,藏在自己家的地窖之中了,藏银、藏米、藏布这都是财主们常年干的事情。这次龙天羽发明出来的劝捐方法,正好是搔弄到了这些人的痒处,要知道哪个年代是个什么样的年代?是万历年,是土地兼并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晚明开端时期。富绅们就算手里面再有钱,也没路数去买房子买地,因为土地和房产都被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早就成了私人的禁脔。在没有大动荡的背景之下,怎么可能重新洗牌分上一杯羹食;而现在劝捐直接和土地、商铺挂上了勾,那么你叫这些平时有银子都买不到土地的士绅们怎么能够不激情万丈,拼了命的拿出老底儿来,要在这次财富的盛宴里面分到最肥美的部分,所以百万银钱根本就不出奇,要论起来,你就是叫这些人家再拿出百万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曾山苦笑着朝着龙天羽说道:“我说贤侄啊,你说将这些人带回兵营之中?我是举双手赞同的,眼下我看他们可不是什么士绅,而是一个个能够走路的大元宝,对这些有钱人必须看护起来,保证他们的安全,等着乱局过去以后再放回家,这个策略好。”

呵呵一乐,龙天羽点头附和曾山的话语,还好曾山不是什么所谓的清流卫道士那种伪君子,要不然就自己这种事事言利的性格,断然和这位伯父无法沟通,想到一起去。

事情既然处理的差不多了,原本就要早走的,只是看到劝募的银子太多而感到诧异,耽搁了下来。现在既然叹息完毕,也就不必再做停留,曾山先是吩咐人等将一众豪绅唤醒。哪些豪绅各个折腾了一宿累的要命,躺下没几分钟又被人使唤起来,顿时是怨声载道,骂娘之声不断。但是在龙天羽一句,谁要不想走可以留下的威胁之下,通通闭嘴不语。也是,这个光景傻子才敢留下来,万一要是罗教中人又回来了怎么办,那帮家伙既然敢杀朝廷的尚书,还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好歹眼前这伙东厂和知府大人也是代表朝廷的不是?跟着他们走,自然心里面要安心不少,所以,龙天羽如此说话,谁还敢多说个什么。安抚下来这边之后,曾山去同憨清说了要走的事情,并吩咐他心尘死后,灵岩寺里面的事情暂时先由他代为管理,要好生看待丘橓爷孙的尸体,憨清此时哪里还拎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曾山这才放心而去。而龙天羽则是再去前院将李洛唤醒,于是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往寺庙门口走去。虽然说那帮豪绅的手下都被罗教屠戮了个干干净净,但是车马都在,倒也问题不大,弄几个护卫兵丁给他们驾车也就是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山东,会赶车的人可是少不了。

刚出寺庙的门口,龙天羽望了望月头,眼见估摸着已经是后半夜二更时分了,回到济南天就要放亮,心里叹息了一下,这一夜折腾得,自己还真有些累了,可是回去之后已经没有时间休息了,还要抓紧时间赶去接头地点与李如松会合。刚想回头同李洛说说话儿的时候,在他刚刚偏头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从左侧树丛之中射出了两支冷箭,在月光之下闪动着骇人的光芒,急若流星的朝着龙天羽的背脊处飞奔而来。

在这个地方、这种时间段居然能够遇刺,不能怪龙天羽的警惕性不高,实在是敌人真的太过狡猾。首先说机会,眼下这个时段是人最为松懈的状态,龙天羽一伙人刚刚从灵岩寺里面出来,他们将整个济南府的士绅掌握在手中,不能说是志得意满,最少也是心情放松的时间;此时的人那里还有什么警惕之心,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面都是充满了忙碌过后的轻松感,所以一众铁卫哪怕是看到了有人拿到袭击自己的首领,也不可能在遭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之后,能够立刻反应过来。要知道,铁卫是人不是神,能够随时随地的从放松状态立刻绷到紧张战斗状态之中去,那种描述都是小说中才有的情景,正常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因此敌人选择的这个刺杀的时机准确的把握住了人的心理活动,不由得让人惊叹一声,敌人对于人心的把握到了一种何等精准的地步;说完机会,再谈谈敌人对于环境因素的把握,眼下虽然月光皎洁,照的四周光线明亮,但毕竟是黑夜,总是不及白天眼睛捕捉物体移动速度反应快,冷不丁飞来了两支利箭,映射在人的眼睛里面,只是带起了一串串的幻影,让人猝不及防,根本来做不出什么反应;最后不得不让人赞叹,敌人的经验老到,动手击发弩箭的瞬间选择相当到位,他故意的在龙天羽回头的刹那,整个人陷入视觉死角的时候进行刺杀;这三种因素加到一起,龙天羽怎么能够不陷入了一个必死的结局之中呢?

在现场的人众之间,也不能说没有人警惕,王五就一直提高着警惕。因为多年的战斗经验和龙夫人曾经的教导都告诉他,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松懈的时候,所以不管是任何时间,只要王五出任务、执勤,他由始至终都是保持一副警惕的状态,从来没有松懈过,事实证明这种警惕确实是能够挽救生命的良药,不管是自己的,亦或是队友的。可眼下的这种情况,王五也只能是干瞪眼,干着急,没了办法。因为原本他是一直护卫在龙天羽的身边,可由于人流涌动通过山门往外走动,人数众多总是不可能一起出门的,因此在出山门的时候,王五谦让了一下边上的济南府士绅,立时将他和龙天羽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不少,所以眼见利箭袭来,彼此之间还隔着两三个人头,任何反应都无法做出,此时王五的心里面悔恨的肠子都快断了。老于经验的他能够从两支利箭破空发出的尖啸之声分辨的出,这是军中特制弓弩,身处的箭矢势大力沉,速度奇快,中者不死也要重伤,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得高声喊了句魁首小心,闭着眼睛不忍心再见到箭矢朝自家魁首冲了过去,一切都听天由命,此时从来属于无神论者的王五,在心里面只剩下了祈祷这唯一方式,祈祷满天的神佛保佑魁首的平安。

当弩箭飞过来的刹那,龙天羽正面带笑容眼睛朝着李洛的方向,根本没有发现背后袭来的箭矢。说真的,刚刚龙天羽将所有的事情办完,一心一头的准备回济南略微休整之后,前去与李如松会合,所以从本心上面来说,他自己根本想不到会有危险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在这种时间、地点会遭遇突如其来的刺杀。但他微笑着,脸庞带着丝丝温柔的望着李洛准备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心爱的女人眼睛突然之间睁的老大,面上突然充满了惊骇之意,老于阵仗的他立时反应过来,面色一僵,不用回头他都能够揣测出,自己身后一定是有极具危险的东西才能让李洛做出如此的表情。出于龙天羽本能的身体偏了偏,想要往下缩矮身形去的瞬间,才发现不管背后的危险是什么,如果自己躲避开来,那么危险极大可能就要降临在李洛的身上。于是脑中念头一转,立时做出了决定,强自止住了自己移动的身体,面上恢复了自然的、平静的、安心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爱意的看着李洛,不闪不躲的等候着危机的降临。是啊,龙天羽怎么能够躲呢?作为一个男人,能因为躲避危险就将自己的女人放到险境之中么?也许别的男人能够做到视女人为草芥,认为这是枭雄本色,但是他,龙天羽是真心做不到的,现在做不到,以后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在他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底线,是原则~!

李洛望着面前带着笑容看向自己的龙天羽,僵直不动,血液在此刻仿佛如同凝固了一般,心也停止了跳动,屏住呼吸,,全身如同掉入了冰窟窿里面似的,只是呆呆的望着飞来的箭矢,将要带走她的幸福,夺走她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人生。就在李洛心灰意冷的时候,她恰恰是看到了龙天羽想要躲避却又遂即屹立不动的瞬间,自己爱郎面部表情由微笑到冷峻到毅然,最后再到安详平静的整个过程,聪慧的李洛怎么又会不知道龙天羽的抉择的过程呢?这个傻男人,居然会因为怕自己受伤而不肯躲避背后袭来的危险,宁愿用不算高大的身躯替自己阻挡风雨和未知的危险,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李洛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真的是个傻瓜呢。但就在生死的须臾间,原本因为逃婚,离家不千里,一直飘荡的心,在危机之下,龙天羽的选择里面奇异般的平静下来了,李洛不再为自己的逃婚感到犹豫,为自己离家出走告别昨日的过去而感到迷茫,当下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肯定过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辈子的伴侣,唯一伴侣。君不负我,我不负君,这是李洛心里唯一的念头,她用眼光向着龙天羽传递心灵的语言,你死,我死。紧接着,她的身体努力的朝着龙天羽的怀里面靠了过去,想要拥住眼前的男人,拥住自己的幸福,哪怕是在罪恶的箭矢临身的刹那,哪怕是在这短暂的一刻,眨眼之间,她也想紧紧的抓住不放,永远的不放,抓住他,抓住自己的幸福;虽然李洛不想哭,想要坚强的微笑着,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不经意的留了下来。

事情只是在瞬间发生,在两支弩箭袭来的数秒时间里面,大多数人都是茫然的没有知觉的,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写照,在危险降临的瞬间,多数人都是无知的存在,要说起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么。就在龙天羽、李洛、王五等人等待最后时刻降临的片刻,一只粗壮的,孔武有力的手臂横空出世,如同一座阻断江河堤坝似得伸了出来,直接挡在了两支箭矢的去路之上。紧接着‘噗噗‘两声入肉的响声,箭矢射中胳膊,但是由于发射箭矢的弩箭是军中的强弩,不是什么民间仿制所谓软脚蟹的货色,哪怕是被胳膊挡住了去路,依然顽强不息刺穿胳膊往前飞去。只不过在这须臾之间,很明显,那只强壮的胳膊的主人对箭矢的劲道,来路都有着提前的心里准备和计算,就在箭矢入肉的霎那间,断喝一声,根本不顾忌箭矢刺入**的疼痛,挥动胳膊用蛮力往上抬去,硬生生将两只箭矢带离了原有的轨迹,由原本射向龙天羽的背脊部位,往上拔高了一尺有余。这一尺之间的位置,就决定了一条人命的生死,一段爱情故事由悲情的存在化为美好的开端,一群人希望的寄托,总之这关键的一尺让人开心,欢笑,庆幸。在看哪两支弩箭,险之又险的直接飞向了龙天羽的乌纱官帽,将之轻而易举的撕扯成了两半,连带刺破了龙天羽的发髻,使得他披头散发,一副狼狈的摸样。

现场的人流的沸腾喧闹在瞬间平息了下来,紧接着发出了几声呐喊之声响了起来:“啊~!快跑啊,有人放箭~!”听到如此的声音,士绅们那里分得清楚是非曲直,慌乱之中以为又有什么莫名的敌人来袭,或是罗教的反扑,顿时是一阵大乱,场面混沌到了极点。

在顷刻间,龙天羽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死或是受伤,只是眼下根本顾不上找到救命的原因所在,直接搂抱着已经扑到了里面的李洛蹲了下来,先是将脖颈处的铜哨放入嘴中,尖利的哨声立刻响起,然后呛啷一下将腰刀拔了出来,护住身形,心中的他这才涌起了阵阵对于死亡的后怕,不由得暗道一句好险哪~!

随着龙天羽的哨音突起,整个场面的混乱立刻得到了缓解。整个铁卫的战争机器动了起来,先是将一众豪绅同龙天羽、曾山、李洛之间隔离开,防止二次刺杀的事件出现,再举起了背在背上的盾牌防备可能而来的弩箭,最后指挥锦衣卫和一些济南城兵营里面的募兵精锐将乱作一团的士绅老爷们收拢起来,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次序井然,很快场面就完全控制了起来。随着戒备完毕,场面得到控制的哨音响起,此时的龙天羽才长吁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两下依然身躯有些颤抖的李洛,直接搂着李洛站了起来。

此时边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打趣到:“我说,你们小两口能不能晚一些亲热,再不给我老人家止血的话,恐怕你们的四叔就要去和阎王爷喝酒去了。”

听到这话,龙天羽和李洛为之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到车夫老四面色苍白,举着一只扭曲变形的胳膊,鲜血流溅的到处都是,原来刚才救龙天羽的人正是车夫老四。李洛见到车夫老四如此摸样,不由得眼眶又是一红,走了上去,急的团团转,言道:“四叔,这可怎么是好,天羽,你快些想想办法啊~!我,我不想四叔有事,四叔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龙天羽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先是掐住了老四的穴位,暂时止住手臂的出血,紧接着从腰包里面取出了急救包,用嘴巴撕咬开,先将药粉撒在伤口处,然后包扎了起来,紧接着摸索了几下老四的伤势,见惯了各种伤情的他,自然知道老四所受的伤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由得脸色一黯,抬头望着车夫老四,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老四见龙天羽的状态,倒是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举动,呵呵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淡然说道:“怎么,是不是我只手废了?呵呵,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算不得什么,你这个臭小子以前我是看你不顺眼的,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如此舍命救你么?”说到这里老四顿了顿,也没等龙天羽回答,接着说道:“因为你在生死之间选择当个男人,我老四这辈子因为自己最不是个男人,所以对于能够当上男人的汉子,都是最佩服的,因此,用一只胳膊来换你们小两口的幸福,这笔买卖做得过~!”

见到如此真性情的汉子,龙天羽此时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感动的喊了句:“四叔~!”

挥了挥手,仿佛赶苍蝇一样,车夫老四洒脱的满不在乎的说道:“行了,刚才还说你是条汉子呢,什么是汉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也不用感谢我,应该感谢你自己,能用生命挡住射向你女人的利箭,有因才有果,行了,不用再做小儿女态了,快去忙你的吧,看看你的手下还在等着你呢,我这里有李洛陪着就行了。”

叹了口气,龙天羽站了起来,朝着老四深深的作了个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王五那边。王五羞愧万分的朝着龙天羽躬身请罪道:“魁首,我,是我没用,您责罚我吧~!”

“五哥,和你无关,要论起来真正有问题的应该是我。我看是这段时间我们太顺利的缘故,这次让咱们上上下下失去了警惕之心,”说到这里,龙天羽唤来边上的铁卫军法官,言道:“你记下,龙天羽因轻敌大意,导致一人致残,现记下四十军棍,回辽东后立即执行。”

王五激动的喊到:“魁首,我……~!”那边龙天羽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话,肃颜说道:“好了,别再扯这些了,咱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悲伤秋月,让大家伙儿们戒备,速度走,回济南去。”

却听到龙天羽说话回济南,边上的大牛忍不住了,他怒火中烧,想要等着魁首的命令捉拿刺杀的贼人呢,急声问道:“咋,咋就要会济南了呢?不抓刺客了么。”

龙天羽扫视着处于黑暗之中的林海,山风吹过带起阵阵松涛之声,偶尔不时响起夜枭的声音,也许是心理的作用,龙天羽此时觉得黑暗处处透着诡异,危险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知能清楚的感觉到敌人就藏在那里,虽然看不到敌人的身形,但是他却是的的确确的知道敌人就在那里,就在自己目光注视的地方。说真的,龙天羽也很想派人过去,甚至自己亲自带队去抓捕敌人,将刺客碎死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可理智告诉他这个决定是错误的。首先,从时间上看,清除罗教才是最重要的任务,如果自己将精力倾斜到对刺客的搜索上面,那么今天晚上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赶过去参与对罗教的攻击,从利益上面看,陈煜前面提到的罗教藏宝库才是正题所在,所以不管从任何的角度来看,都不能因小失大;其次,如此的黑夜之中,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如果派人过去搜索,很容易出现大量不必要的伤亡,这是龙天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更何况刺客既然这次无法得手,想必后面依然会再次找机会下手的,这次自己不抓对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根本不需要急于一时之地。因此他听到大牛的话语,不由得眼睛一瞪,大牛见龙天羽如此摸样,自然畏缩了下来,嘴里面只是小声的嘟嘟囔囔的不敢多话,龙天羽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管大牛如何,吩咐了下去,小心移动,于是一众人匆忙谨慎的缓缓向着山脚下走去。所幸到了山脚处,并没有受到第二次的袭击,可大家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轻敌大意,都将警惕之心提到了十二分,打马驾车向济南缓缓驶去。

当龙天羽等人走后不久,灵岩寺寺门前的密林之中闪出了两条黑影,站在山脊望着山脚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汉子暗叹了一声,带着几分不甘心的说道:“就这样,黑皮小子居然都能躲过绝杀,这他娘的算怎么一回事,唉~!”

此时一阵月光洒在汉子的脸上,露出了此人的真面目,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哪一路寻找过来的张毅。说起张毅来,当初在大禹亭同李洛等人分手之后,以为失去了龙天羽踪迹的他落落寡欢的准备由蓬莱出海,回海龙王的老巢去。但谁知道,到了济南之后,却在海匪设在济南的联络处打听到了仇人的消息,这是让他又惊又喜,原本立刻就想找上门去,寻机刺杀对手,毕竟这种冷不防的刺杀在他看来是最容易得手的。但下属打听来的消息是,这个小子躲在南城兵营里面,足不出户,守卫森严,实在是没有办法接近对方,让张毅是抓耳挠腮的想遍了办法,也无计可施。就在此时,海龙王那边来了信笺,通知济南联络处查找张毅的下落,如果见到,要张毅必须立刻返回总舵去,说是有大事发生。一边是敌人防守严密,如同刺猬一样无从下嘴,一边是老爹的严词传令,张毅不得不暗叹自己倒霉,没有法子,只得准备好了行装第二天回海上去。可却没成想,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眼线又传来消息,说那伙子东厂番子有移动,似乎今天晚上就要出城有公干。听到这个信息,让张毅是喜出望外,高兴的北都找不到,立刻吩咐人寻了弩箭来准备跟上去,伺机给自己的仇人致命的一击。远远的缀着龙天羽的队伍来到了灵岩寺,头前的时候由于铁卫一众人等警戒性非常高,等到龙天羽带队进了灵岩寺里面,他都没有得到下手的机会,倒是李洛流露出了好几次机会能够让他下手,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动手,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就这么等啊等啊,李如松来的时候,龙天羽出来迎接却没有出庙门,只是站在门槛之前的方寸之地,以他所在的位置机会不大,所以他还是隐忍了下来,等着李如松进去,再出来,他都在黑暗之中悄悄潜伏着。一直等到后半夜,就在张毅沮丧得觉得这次机会有在自己身边溜走的时候,龙天羽带着一众人等出来了,这次张毅边上带来的刺杀好手,敏锐的察觉出了机会的所在,提醒着张毅射出了必杀的两箭,谁成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居然不顾自己的伤痛,用一只胳膊的代价,换去了哪黑皮小子的性命,最终还是被这小子逃了过去,真的是天不灭曹,气煞张毅也。

边上矮个子的黑影,名叫张富贵,绰号海鹞子,别看现在似乎斑白头发的摸样,当年在海上也是叱咤风云的成名人物,响当当的人物字号,他也是海龙王的老人了,是跑遍了四海九州的主儿,最后年纪大了,又是山东人,这才回到济南来落叶归根,顺带弄一个分舵出来。望着张毅萧瑟的身形,不由得在心里面暗暗摇了摇头,这位少主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心胸太过狭隘了一些,不知道如何取舍,对哪入了宫的王姑娘是如此,对眼前的仇家也是如此,如果一个人分不清楚主次的话,想来他的大业就算有所成就也是有限的紧,只是这些毕竟和他已经毫无瓜葛了,张富贵,海鹞子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所谓的济南分舵不过是养老的地方罢了。今天跟着张毅来,是全他张富贵、海鹞子对海龙王的一片忠心,为了这海龙王的独苗苗,他不得不来,要是没有这层关系,说真的,张富贵根本看不起这张毅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要说,张富贵能有这种想法一点不出奇,老人么,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什么样的人物会没见过呢,自然眼界高。再加上张毅本身也的确没有让人能够叹服的地方,别的不说,就说他带着一票精锐进中原去办事,结果弄了个全军覆没,连敌人的毫毛都没伤到分毫;原本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也算不得什么,可你既然失败了就要勇于面对失败,早些回去同老主人认错也就是了,偏偏这位少爷本事不济,还喜欢冲大拿,估计是因为面子上的因素,又异想天开的想出了刺杀的主意,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说起来,张富贵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次刺杀,太仓促了,根本没有什么准备,只是意外中的意外,完全靠运气,当然在他这跑老了江湖的经验人看来,运气有时候就是最大的利器,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少主想要搏一搏,自己看在老主人的面上,也不得不豁出性命去奉陪一次,看着小主人,不能让他在济南这个地头上出事,到时候自己怎么去和老主人交代呢?可没成想看着运气到了自己这一边,但张毅同自己最后的两支绝杀的利箭依然是被人挡了下来,就在张毅疯狂的想要再来第二下的时候,张富贵强行阻止了他,因为他知道,第一下突然袭击都没有射中,第二下射出去先不说有没有用,绝对等于自己暴露自己的行踪,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是绝对不可取的。既然运气不在自己这里就要认命,你张毅年轻轻的活够了,我张富贵可还没有活够,还想富贵几年,享受一下打拼下来的富贵生活。张富贵强行摁倒了张毅之后,看着龙天羽并没有带着人来突袭搜查,而是非常明智的带人离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与龙天羽的行为相比,张富贵更加觉得张毅不如对手厉害,看看对面刺杀的哪位青年人和张毅一般岁数,知进退,明智慧,很明显是一个大气的领导者,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拿张毅同刺杀的对象一比,孰胜孰劣一目了然。只是张富贵毕竟是老江湖了,俗话说得好,人老成精,鬼老成灵,心里面怎么想,但是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淡淡的带着几分惋惜的口吻说道:“唉,这也是天之命,可不是少主的缘故,不过这次杀不了对方,一定还有下次的,少主应该早些回去,请示老主人,再带人过来将这黑皮小子来个挫骨扬灰。”其实张富贵话里面的意思就很直白,说透了就是要张毅早些回去,别在这里扯淡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瞎晃想要杀死对方,绝对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人物,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你不想活了,可别牵连别人。

张毅听到张富贵的这话,猛然回头,通红的眼睛凌厉的望着对方,一副异常生气的摸样。张富贵是谁,可不是寻常人,见到张毅如此摸样是屹然不惧,只是淡然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回视着对方。也是,张富贵跟着海龙王杀人劫货的时候,张毅还穿着开裆裤子呢,他怎么可能怕这么一位晚辈。片刻之后,张毅见压服不了对方,强压心头怒火,知道此时同对方翻脸是不明智的行为,这老家伙武力可是不低,于是强自收敛了心中的杀意,拱手说道:“富贵叔说的在理,我这就连夜回还上去,今日一别,叔叔珍重才是。”

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自行离去。眯着眼睛盯着远去张毅的背影,张富贵乃是杀老了人的主儿,怎么会体会不到这年轻人的杀念,于是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骂了句:“败家子儿,废物~!”浑然没将张毅对自己起杀心的这件事情放在心头,因为在他看来,海龙王还在,这败家公子哥儿能拿自己又如何?转身哼着小调的循着来路,骑马而去。

张毅夜归海上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表,另文叙述。回过头来,咱们看看龙天羽等人望见济南城墙城廓时候,正如估算的天光已经大亮,太阳在地平线上冒了出来,长长的黑夜总算是过去了,李洛见着朝阳的美丽,不由得掀开车帘眯着眼睛望着红彤彤的太阳。行走在她边上的龙天羽,见到李洛眯着眼睛的那副娇俏摸样,看的如痴如醉。李洛此时突然白了眼儿,带着几分娇羞,啐了一口说道:“瞧什么瞧,傻养样儿~!”

龙天羽嘿嘿一笑,似乎往日里面的机智、灵动都不翼而飞,一种幸福的感觉悄然无声的入侵了他的心底之间。就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李洛从车厢里面伸出了白生生的小手儿,招了招,示意龙天羽到车上来,她有话说。佳人召唤,龙天羽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直接在马上一个纵身跳进了车厢里面。吓的李洛直拍胸脯,嘴里面娇嗔的说道:“哎呀,你怎么就这么跳上来了,也不知道伤还没好,真的是,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听到李洛的话语,龙天羽崩崩捶了两下胸膛,做出一副力士的摸样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看看,我的伤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全好了,天下再好的药,也没有洛儿你这副良药效果好,见效快,一剂包好。”

噗嗤笑了一声,李洛突然莫名的面色阴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揪心的神色看着龙天羽,低低的问道:“是不是你平日里也如同,也如同昨天晚上哪两箭一般凶险的生活着?”

听到这话,龙天羽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呐呐的默然无语。李洛也不等龙天羽的答话自顾自的说道:“你是个男人,是一个有担待,有抱负的男人,所以你在外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自从上次遇到那群贼人反杀我们,你护着我的刹那我原本就清楚的知道,但总是想着应该不过是那么一朝,也许是特殊的情况;可自从我到了济南,见到你受伤在前,接着又遇到了刺杀,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我看到的险处就有三次之多,可见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过着何等的生活。你,你讲衣衫解开来让我看看~!”

“啊~!”龙天羽有些呆滞的望着李洛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当他看到李洛心疼的面容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仿佛也被触动了一样,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批在外面的外衣褪去,背过身去,露出了伤横累累的上身。只听闻身后李洛倒抽了一口冷气,似乎半天没有作声,龙天羽苦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被这些伤痕吓到了?我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别看平日里好像一副富贵公子的摸样,什么考举人,扮文士,说真的话说透了,我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武夫罢了,每时每刻都挣扎着活着。我干的很多事情都是你难以想象的,一个无根无基的大家族,背负着一大群人的命运,要想在辽东生存在来,不是对别人狠,就是要对自己狠,所以,我的生活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荣光,如果,如果说你要是觉得这种危险的日子难以,难以过下去,”说到这里,龙天羽突然觉得心中一疼,此刻的他才发现原来对李洛的感情在不经意之间,已经如此的深厚了,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继续说道:“哪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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