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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泰和王慕汉二人听到这会儿,也明白了刘润普的意思,他们仔细想了想,也不得不认同人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这个里面的的确确是有这么个理儿,说起来他们也不信敌人能够一鼓作气以少胜多,将自己这近万人吃的干干净净,所以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满泰还颇有感慨的说道:“刘先生这话说的可是在理啊,我看也是这么个道理,好好,来人啊,吩咐吸取,通知前面的布占泰,可是不能轻举妄动,缓步前进也是就是了,切记不能和本队主力距离过远,再有,如果有敌军再次出现,只要驱散了事,我们的目标就是敌人的巢穴。”王慕汉在边上听完满泰的吩咐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如此行动可是慎重的不能再慎重了。
前面正引军急行的布占泰接到了自己大哥满泰的命令,心里头是极为不满,要知道刚才被敌人戏弄的怨气,满腹没地方发泄呢,这里正想着,怎么抓住那伙可恨的敌人好好折磨羞辱一番,可这边却来了这种命令,不是气煞人么。只是这命令下的可是死死的,而且是自己的亲大哥,乌拉部的大王所下,和王慕汉那种隔了一层关系的发号施令是完全不同,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听命令,恐怕就算赢了自己的哪位大哥也饶不了自己。想到这里,布占泰将满腔的怨气发泄在了传令的兵丁身上,啪啪的连续抽打了这倒霉的兵丁十数下,最后晦气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才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传令自己的前军小心收缩,向大部队靠拢,缓慢前进,不必急行追踪敌人的行踪,以免上当受骗。
这边乌拉部的军队慢了下来,那边张堂辉的在前面跑着诱敌的队伍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也跟着将速度放慢了下来。黄石嘴里面不干不净的咒骂到:“真是草他大爷的晦气,什么玩意儿,我说张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伙子女真人不上钩啊,难道说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不想跟着我们到预定的战场去?估摸着是不是前面咱们打他们打的有些不够狠哪,真的要是如此的话,您在这休息休息,我带人去再遛遛对方,再捅他们一下吧。”
沉思了片刻,张堂辉回头看了看后面敌人的方向,缓缓的说道:“这个么,按照我理解的意思,上面叫咱们诱敌,有两重意思,第一重是诱敌到我们指定的决战地点,加以围歼;第二重则是要滞缓敌人的攻击速度,让他们今天晚上在我们指定的地点驻营,方便我们的队伍运动起来,将敌人团团的包围住。现在么,第一步引导敌人跟着我们前进的路子是达到了,但是滞缓敌人的进攻速度,恐怕我们做的还不够,现在看着这时间敌人到咱们萝北堡的时间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恐怕中午过后不久就能到达,如此说起来,咱们的确还要袭扰几次,这样我们分成几队,打了就跑,跑了再打,这一路上用骚扰的麻雀战术将敌人的速度拖下来,以达到我们大部队的战略目的,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意见?”其他的青年军军官们都摇了摇头,明白的表示自己服从张堂辉的判断和指挥,于是这个百人队的青年军们开始了化整为零,袭扰敌人滞缓引诱对方的任务。你还真别说,这么袭扰的滞敌方式,让乌拉部的军队头痛不已,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戒的心态,更让布占泰的的怒气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点,数次不顾一切想要分出一支部队,将整个骚扰自己的苍蝇消灭,只是被自己的大哥强压着,一遍一遍的命令他不准追击,保持速度,小心缓进,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被动防御;而手下前军的乌拉士卒们,在这种反复遇敌的紧张气氛里面,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士气低下。而身在后方的满泰、王慕汉等人一直关注着战局,发现敌人只是进行骚扰式的攻击,愈发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满怀希望的等候敌人无路可退的时候,最后决战的到来。
好容易熬啊,熬啊,一路上煎熬着,布占泰在经过一段忘穿秋水的黑暗之路后,他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为他见到了路边出现了大块大块的农田,这有农田自然就是有人家,有村落,自然自己离敌人不远了。有会作田的乌拉族人看着一望无垠,无边无际的大块农田有些发呆,要知道乌拉部平日里说句不好听的种田也就是只是单单撒些种子到地里面去,既不施肥,也不除草,完全的是天生天养,由此可见他们自己种出来的粮食能有多少?可这里的农田完全不一样,田垄标准,都如同用尺子划过了一样,虽然田里面早就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但是田野上对着的一些草墩子,证明这片田地之中在秋天丰收的季节那会是多么美丽富饶的景象。此刻的布占泰紧接着就发现河湾的侧面是一座有些古怪的圆形城堡,他没有急着进攻,遵循自己大哥的命令命令手下的士卒们就地警戒,等候中军的到来。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乌拉部的中军主力,在满泰和王慕汉的率领之下来到了这里,见到这一望无际的平原田垄,乌拉王满泰显示问了问布占泰,袭扰敌人还看不看得到?布占泰摇头说到了平原之后,由于视线开阔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满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显示凝视了一下远处清晰可见的城堡,见那边根本没有什么人影的踪迹,心里面转了转,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头有了计较,眼下要趁着天黑前做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看看敌人的抵抗程度如何,再做扎营的准备和第二天进攻的计划。他回头和王慕汉商量了一下,王慕汉现在倒是不反对满泰的计划,在他看来,试探性进攻是有绝对有必要的,也算是能搞清楚敌人的火力分配,为明天早上的主力大举进攻进行必要的侦察。
和布占泰说了说,几个人商量之后,满泰回头看了看一望无垠的田地,计上心头,知道自己应该利用眼前的场景为战斗激励士气,紧接着,几步攀爬上了一辆装载物资的大车,站在上面,高声大喊道:“族人们,勇士们,看看这片土地,多么富饶,多么辽阔,多么宽广,可以想象一下,在丰收的季节里,这里会是何种的景象,”话说到这里,满泰顿了顿,特意扫视了一遍士卒们的状态,发现他们各个面上泛起了贪婪的神色,心里面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一套有用,于是用更加狂热的声音诱导道:“原本这关外就是我们海西女真自古以来的栖息地,这富饶的一切都属于我们自己,可现在呢,汉人来到了这里,将这里占位了既有,将这片土地变成了他们的立足之地,将原本属于我们的财富变成了他们囊中的银钱,这公平么?”哗啦啦的乌拉部的士卒们,听到自己大王的呼唤声,一个个都如同发了春的野狗一样,扯着嗓子高声嘶吼道:“不公平,不公平,杀光汉人们,杀死他们,赶走他们~!”
满泰要的就是这种仇恨的激情,他利用民族的情节和人对于财富的渴望,来刺激人性的贪婪,进而将善良的人变成魔鬼,将一群军人变成野兽,眼下的乌拉部的士卒就是如此,狂热的眼中充满了血腥、贪婪,面上的神情想要毁灭一切,这就是满泰需要的,他所要利用的,在此刻高举双手,他用最大音量声嘶力竭的进行着自己的表演,嚷道:“去吧,勇士们,用自己的刀枪将哪些侵略者们赶走,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财富,杀光他们,让这些两脚羊成为供养我们这些天神子民的奴隶,天神将会保佑武士的英灵回归白山黑水之间~!”
“必胜~!必胜~!!”狂热的喊声震天动地,似乎要撕裂被寒风凛冽的大地,这伙野兽发出了兽性的咆哮,仿佛在想敌人证明自己的无畏和无惧。满泰跳下车架,来到了布占泰的面前,见自己的这个有些二愣子的弟兄面上充满了红潮之色,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显然这傻兄弟也同样被自己的演说所打动,不由得在心里面得意的笑了笑,只是面上却是依然一副庄严肃穆的摸样,拍了拍布占泰的肩膀,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好兄弟,知道你前面憋屈了,受气了,大哥将这头功送给你,就在这里看着你,看着我乌拉部,不,海西女真部落里面的第一勇士,如何将敌人首领的头颅送到我的面前,将敌人的城池送到我的脚下,大哥等着你。”
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被满泰鼓励的全身充满了干劲的布占泰,抽出手中的短刀,在手心划了一刀血痕,用血迹擦满刀身,然后单膝跪下,双手高高举起,嘴里面高声喝唱道:“最伟大的海西之王,你的王弟将带领部落的无敌勇士为你攻城拔寨,来表达他对你的无限忠诚,这里我用我的鲜血发誓,不破敌城绝不回还~!”这一套是海西女真传统而古老的战争誓言,如果说武士要是发下如此的毒誓,不能完成,那么传言天神将会降下莫大的天罚于他,永世沉沦于黑暗之中,得不到复苏;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不完成誓言的话,发誓者除了死没有其他第二条路选择。满泰见到自己这二兄弟居然发下这种誓言,心里面这个气愤啊,刚才的得意早就已经不翼而飞。他虽然在鼓舞、利用自己这个傻弟兄,但可没有将他送入死亡的理由,要知道整个乌拉部,他的父亲这一辈,子嗣不厚,只有他和布占泰两个弟兄,控制着整个乌拉王族的势力,他还要靠布占泰为他王位的巩固保驾护航呢。可眼下自己这个二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发了如此的毒誓,自己是大王肯定不能叫他收回去,更何况也没有收回去这么一个说法,要是如此,他这个乌拉部的首领还怎么服众,还怎么去管理部落的族务,大王的弟弟就不能死,普通部民就可以随便死,如此的话,以后还有人愿意为自己的这个乌拉王卖命作战么。所以此时的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将试探性进攻变为强攻,看看能不能一次性的将敌人的城堡拿下来,要不然到时候难道真让自己的弟弟死了不成?
满泰心里面气的要命,可面上却依然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容,双手将布占泰扶了起来,高举着这位王弟的手臂,在空中晃了几晃,边上的一众士卒将领们早就已经被布占泰充满激情的热血举动,刺激的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充满了战斗的情绪,噢噢哦~!一阵狂乱的战吼声再次响了起来。布占泰自己的热血燃烧了,自然也不墨迹,直接整顿了军队,将王族精英卫队放在了第一波的攻击序列,他要一鼓作气冲击敌人的城池,接着分发了攻城梯子之类简单的攻城器械给平民族人,他们的任务就是用弓箭压制墙头的敌人,尽力保证墙梯的安稳,让精锐士卒能够冲上城墙,有利的杀伤敌人。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布占泰站在了攻城部队的最前面,做出一副自己要第一个攻上城墙的摸样,在一边的乌拉王满泰见自己的傻兄弟的做派,心里面是又好气,又好笑。前面自己那种忽悠部族的演说,居然将自己的这个实心的兄弟骗的死死的,真的要冲杀在最前面。不过到了这个好时候满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的对自己的这个傻弟兄说句对不起,并向天神祈祷自己这位傻弟弟能够平安无事的归来。接着满泰带着满脸的激情,利落的翻身上马,手中举着部落的大氅,在即将进攻的士兵前面来回跑了一遍,接着从号角兵哪里结果了号角,亲自吹响了号角,为自己这些即将与敌人生死搏斗的士卒们鼓劲,要让他们激发出一百二十分的激情往前冲锋。
好吧,在乌拉王满泰用劲全身力气的吹起的号角声中,布占泰开始带着手下士卒缓缓的,坚定的向不远处的城堡发出进攻。每走三步左右,乌拉部的最前排持盾的士卒就会用钢刀拍打着盾牌发出铛铛的声响,然后嘴里面发出呼喝的声音,气势如虹,似乎在这个空旷的原野之中,这些蛮族的武士们仿佛又回到了祖先与野兽搏斗的年代,当年他们的祖先就是用这种吼叫和威吓来抗拒野兽的侵袭,而现在,女真部落的武士们换了一种模式,来为自己收获猎物,夺得生存的权利。是啊,也许在我们这些旁观者汉家人的角度看,这些女真部落的士卒们贪婪的**无止境,是野兽,是恶魔,是丧失了文明气息的野猪皮;但换一种视野,如果我们站在他们的,这些女真人的角度去思考呢?这些蛮人他们又何尝不是为了拓宽自己的生存空间,实现自己族民腾飞梦想而努力着呢?人就是如此的可笑和可悲,为了生存和自己的利益总是互相的搏杀,战争鲜血,看上去总是史诗般的美好,人们总是关注英雄的存在,而忽略了英雄是由无数默默无闻死去的底层士卒的生命换来的。只是这种悲伤也许在现代能够披上一层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色彩的光环,但如果换位到封建王朝的万历年间,将会成为一种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思想的空想,最终这种理想主义者必然成为野兽们撕咬吞噬的对象。还好,咱们的这位主角,没有前面咱们所叙述的哪种理想主义的情结,相反,他是一个**裸的实用功利主义者,要不然也不可能有他之前的哪些光辉事迹了。
边上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刘润普,此时再没有了小看满泰的意思。也许这个乌拉部的大王本性是贪婪的,但是从这一些列的鼓动手段看来,这位乌拉大王还有有一定的统治力量和本事的,至少他在这些乌拉部的士卒面前可是有着相当的威望和煽动性,要不然几句话你想让人给你卖命?没有过往的积累,是绝对办不到的,心里面暗叹了一声,如此的豪杰最终还是要倒在哪位比他更年轻,更有手腕,更有计谋和实力的魁首脚下,成为他登上成功的阶梯和尘土,也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吧。
刘润普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杯葛的哪位魁首龙天羽,这刻就趴伏在远离战场河湾的对岸,用手中的单筒青铜望远镜细细观察乌拉族的进攻状况,他依然保持了良好的谨慎习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亲自观察敌人的状况加以分析,不因为自己的实力如何的绝对强盛就得意志满,骄傲轻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所有的胜利都是通过细节产生出来的,在战场上,往往细节决定一切的成败,因此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