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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在毕佳国副县长的家里，毕佳国和毕晓凡两叔侄正在举杯相饮，两人情绪都不怎么高，脸上都有些阴沉，全没有平时的欢声笑语。毕佳国的老婆沈青也一改平时的张扬，只在旁边给两人不断地炒菜热菜。

现年48岁的毕佳国有一儿一女，大学毕业后都已在外地工作了。平时家里就他和沈青两人，平时很清静，好在有自己的侄儿毕晓凡常上门，也不觉寂寞。

毕晓凡是毕佳国大哥毕佳强的儿子。毕佳国对自己的大哥怀有深厚的感情。因为，正是因为他的大哥毕佳强，毕佳国才从农村的老家走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大哥，毕佳国才上起了学校，才读上了省城里的中专。后来，大哥因为积劳成疾，在毕佳国刚工作不到五年的时候，就不幸早逝了，这让一心想报答自己大哥的毕佳国十分的伤心。

好在大哥毕佳强还留有一子两女。毕晓凡就是大哥的小儿子，十分的聪明灵利。于是，毕佳国就把对大哥的感情全部倾注在了毕晓凡身上，在毕晓凡上中学的时候，毕佳国就把他接到了家里来，同吃同住，负担起了培养毕晓凡的责任。好在毕晓凡也很争气，还考上了地区的农技学校。三年毕业后，毕佳国就把他安排在县农业局，后又到了企业局，最后到了县经委办公室作副主任，一路上走得顺风顺水的。

毕佳国本人的确还是有能力的干部。象县里的前几家大型企业如万水县农机厂、万水县锅罐厂的发展壮大都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和努力。

后来，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越来越深入，为了学习经济发达地区的先进经验，毕佳国也多次到外地出差进行学习考察，也确实学到了不少的新东西，但是，那些繁华的地方却更让毕佳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毕佳国到当时名闻全国的大王庄参观后，这种感受更深。

大王庄是华国第三大城市－－－－津海市郊区的一个毗邻大海的渔村，有三四千的人口。在八十年代初还是一穷二白的穷渔村，后来，在一个叫王力生的农民村长的领导下，大胆进行体制创新，尤其是在当时政策没有规定的地方，作了很多个的第一和让人想不到的大动作。比如：王力生竟然在大王庄这个既不具备资源优势，又不具备技术优势的小渔村办起了钢铁厂，最后还办成了钢铁集团，效益好得不得了。

大王庄在王力生的率领下很快成了全国改革的先锋，更重要的是大王庄成了华国第一富村，其年产值甚至比一般的省市都毫不逊色。真正达到了“富可敌市”，“富可敌省”的发达程度。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大王庄村民的福利待遇那是相当的好，很多人为了成为大王村的村民甚至愿意拿出几万，到几十万的价格。这与当时农村人纷纷向往城市的潮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真正让毕佳国副县长受到刺激的却是大王庄那些村干部的奢华生活方式：二十几个村干部全部都配有豪华的进口日本车，每个人都配有专职的驾驶人员，每个人每月的经费为两到五万，每个人都分配有专门的单幢三层小楼。这一切和自己堂堂一个县长比来，真是差得太远了。毕佳国觉得过去的那些清淡，平凡的日子算是白过了，他要改变这一切。

回到万水县后，毕佳国就提出了一份国有企业的承包改制方案，这份方案顺应时势，得到了县委的批准。毕佳国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让毕晓凡到万水县锅罐厂任厂长兼党委书记。万水县锅罐厂是当时万水县的明星企业，效益好，待遇好，是万水县人人向往的企业。毕晓凡在万水县锅罐厂任职两年间，大权独揽，把万水县锅罐厂经营得如同自家的后院一样，毕佳国也充分享受到了这种安排的好处：不管要多少钱，不管报多少帐，毕晓凡一支笔签了就是。毕晓凡本就不是经营企业的人，心思现在更用在了如何搞钱，用钱方面了。这两年下来，红红火火的万水县锅罐厂就变得有些千疮百孔了，有时连工资都要拖着发。这两年万水县锅罐厂还以各种名义得到了几百万的银行贷款，这更是一个无法说清楚的事情了。

毕佳国清楚地知道万水县锅罐厂的问题迟早是要暴露的，也迟早要解决的。前些日子由于周书记把主要精力放在农业方面，现在农业方面已有了很好的进展。“工业富民”是周书记亲自制定的战略，他缓过劲来一定会开始动作的。毕佳国感到了时间的压力，他必须拿出解决方案来。

于是，毕佳国就提出万水县锅罐厂破产出售的方案。这个方案的核心就是要出售给省城江洲的鸿成实业公司。鸿成实业公司的总经理杜鸿成其实是毕佳国在上中专时的同学，那时两人关系非常的好，毕业后杜鸿成就留在了省城，而毕佳国就回到了万水县。

两人的再次相遇是在去年五月份的时候，那个时候毕佳国到省里来参加一次省政府沼开的全省工业企业改革工作会议。会议总共开了三天。就在开完会后那天，毕佳国独自到江洲市最繁华的解放碑去逛逛，准备带点东西给家人。他们就在江洲百货大楼相遇了。

二十多年后的重逢让两人惊喜不已。两人找了个地方，好好地喝了一次。杜鸿成已是江洲鸿成实业公司的总经理，毕佳国也是堂堂的常务副县长，双方都互相表示了祝贺。也都有了以后进行合作的意愿。

就在前些日子，毕佳国特地让毕晓凡去了省城一次，就是专门和杜鸿成研究万水县锅罐厂方案一事的。于是就有了万水县锅罐厂破产出售的方案。按此方案执行的话，可以一举吞掉万水县锅罐厂的所有遗留问题，同时，生成了一个全新的干净的万水县锅罐厂出来。

本来按毕佳国的预计方案执行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却不想遇到工人们如此大的反抗。而且，还闹到了周书记那里。这让毕佳国感觉非常被动。今天的开会上，老涂厂长和雷峰的态度依然坚决，李县长态度却是模棱两可，并不明确。现在时间越来越急了，他必须拿出有效的办法出来。

这个时候，毕佳国喝了一口酒，长吁了一口气，对毕晓凡说道：“小凡，今天的情况你都看见了，下一步如何搞，说说你的想法。”

毕晓凡听了，有些冲动地说道：“叔，我看干脆找人教训一下那个老不死的。”

毕佳国听了，脸色一沉，斥道：“小凡，给你说过多次了，我们做事要靠这个。”说到此处，毕佳国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又用手握紧成了拳头，说道：“而不是靠这个拳头的。”

毕晓凡听了就有些为难地说道：“叔，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就是。”

毕佳国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毕晓凡一听，不禁笑逐颜开，竖起大拇指，赞道：“高，真高，还是叔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