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病的罗帕雷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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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帕雷斯拿着书,疲惫的翻了几页。俄帕斯那张殷红的小嘴已经说了一个晚上,情绪越来越高昂,刚刚说完她怎样用力拉断了夫人的内裙带子,她又打算说夫人的一件漂亮的晚礼服她是如何把它浆洗的和新的一模一样,又得意又自豪。“可怜的姑娘,大概平常都没人肯听她说话,她才会对一个陌生人喋喋不休的讲了一个晚上的话。”罗帕雷斯想道。他合起书本,带着愉快的歉意的表情告诉俄帕斯,由于天色已晚,他势必要在借宿一宿了。俄帕斯大声回答他,房间早就准备好了。于是得到暗示的俄帕斯停住讲话,将已经疲惫不堪的罗帕雷斯领到楼上的一间客房,给他安排了必须的睡觉用的物品,心满意足的关上门,带着甜蜜的心情,忍不住一路哼着小调下了楼。

罗帕雷斯躺在柔软的棉被里,身体得到放松,精神也兴奋起来,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想无法集中精力。他难受的朝窗外黑洞洞的夜空望了一眼,雨已经停了,和煦的晚风将树叶吹的哗哗作响。突然,他将眼睛定格在拉开的海蓝色天鹅绒窗帘布上,蜡烛的橘黄色灯火照在上面,使得它的颜色变成靛青色,一抹影子从隔壁的房间反射过来,印在上面。看到那抹波浪一样的倒影随着风浮动,让他不禁浮想联翩。

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爬起来,走到窗前,好奇的想要知道隔壁是谁在那里。一声微弱的叹息传来,他停住了脚步,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一下涨红了,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坏事情,但是对他充满诱惑力。他挪动脚步,侧身躲在窗帘布后面,打开窗户,夜风迎面扑来,夹杂着田野里的青草和院子里花香味,窗帘以及他的头发被和风向后吹起,又轻轻落下。桌子上的蜡烛被吹灭了,顿时屋子里陷入了黑暗。夜风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来,亲吻它能够触碰到的一切。罗帕雷斯微微露出了笑容,眼睛在夜色里发亮。

他朝外探出头,院子里一片寂静,楼下客厅的灯光还亮着,在大门口拖长了尾巴,偶尔传来女仆喁喁的夜话。楼上除了隔壁那间亮着的房间,别的窗口都是黑乎乎一片。从一面伸展开手臂长的墙面望过去,原先站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了,除了风把窗户吹得“咯吱咯吱”响,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罗帕雷斯感到失望。正要重新回到床上去,隔壁屋子又传来隐隐的走动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晚,脚步声显得十分响亮,罗帕雷斯的心又提到了嗓子口。过了一会儿,隔壁的灯光熄灭了,连楼下的灯也灭了,整栋别墅在暗色里一片死寂,连同远处的村庄也都陷入了睡眠,整个旷野安眠了。天空乌云浓厚,仍可以看到淡淡的光亮。

罗帕雷斯关上窗户,返回床上,很快便堕入梦中。在一片白色的浓雾里,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树木,一个银色头发的黑衣服的人从浓雾里走出来,瞳仁血红,凶狠的朝一只奔跑的羚羊扑过去。罗帕雷斯惊吓出声,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有人在旁边走动,一只粗糙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离、敲打,他想看清身边的人,眼睛却像上了锁,沉重的难以打开,一阵晕眩感袭来,他又昏睡了过去,陷入无边无际的漫漫黑夜。这一夜他睡的很不安稳,浑身火烧火燎,晕眩的感觉不时的袭来,让他恶心反胃。有人用冷水给他擦脸,偶尔传来说话的声音,但他什么也听不明白,那些声音像是被胶黏住,嗡嗡的变成模糊而没有意义的符号。他感觉自己生病了,这种生病时的虚弱和不舒服的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开始,他就害怕生病,更害怕医生那张面无表情的判官似的脸,也厌恶那些简直能将肚里的肠子变苦的草药。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罗帕雷斯!……罗帕雷斯!……罗帕雷斯!”他听见有人叫他。

“是谁?”

“我是外婆,你醒醒!”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罗帕雷斯睁开眼睛,坐起身,只见奥兰治王后正站在窗户边,他之前站的地方。她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容貌和十二年前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模样。

十二年来第一次见到亲人,罗帕雷斯看着熟悉的眼神,亲切的神情,一股暖流流进心里。他光着脚走下床,克制的拥抱着奥兰治王后。血缘关系是一种拥有神秘力量的东西,只要彼此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即使许多年不见,那种激动高兴的心情就跟天天见面一样,心灵之间的交流不受距离的阻挡。罗帕雷斯就是这样一种心情,奥兰治王后不止是他的亲人,还是艾莉尔的母亲,不能避免,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孤单的许久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爱,那是一种神秘而强烈的感情冲动,内心热血沸腾,几乎要爆破胸膛冲出来,眼泪沾湿了他的眼眶。

奥兰治王后微笑着,美丽的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背。这个孩子是与众不同的,不但继承了精灵王族的天赋,也是最像她的孩子。想到女儿艾莉尔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为这件事情,她冲奥兰治国王发过多少次无名火。想着不幸的小女儿,眼泪也打湿了她的眼睛。

“罗帕雷斯,你受苦了!”奥兰治充满怜惜的看着外甥说,罗帕雷斯腼腆的微微一笑。

“这十几年,两国的局势很不稳定,你的父亲和母亲双双去世后,两国的关系就开始僵化,而且互相仇恨。”奥兰治王后放开外甥的手,在一张红木扶手椅里坐下,罗帕雷斯在隔着圆形茶几的另一张椅子坐下,凝神倾听奥兰治王后的讲话。“古斯塔夫王,你那个残暴、好动干戈的爷爷,他活着对所有人都是一种灾难!”奥兰治王后愤恨的说,“你外公将女儿嫁给他的儿子,他不但容许那位不要脸的温莎夫人羞辱你的母亲,还间接以政治上的暴力,害死了你的父亲!”奥兰治王后已经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年迈的古斯塔夫王身上,至于已经死去的女婿,卡桑德拉王子已经被她原谅,她所有的怒火只想找活人出气。“他容许你的叔叔,拉斯特亲王——他已经被封为亲王了,他的儿子被确立为王位的合法继承人——夺走属于你的王位。可怜的罗帕雷斯,因为这群阴谋家、野心家的愚昧无知,让你成为一无所有的平民!他们的眼睛看不到你的强大,只有你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所在!古斯塔夫王撕毁了两国平和相处的条约,企图发动掠夺土地的非正义战争,很快他便自食恶果!罗帕雷斯,你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我们会还给你公道!”激动的情绪使奥兰治王后脸色浮现出一层少女的红晕,她的眼神露出野兽的光芒,思想在野心勃勃的吞并古斯塔夫王族领导的整个梵亚国土。

罗帕雷斯打了个寒颤,不自在的转动了一下了身体,把眼神望向别处。奥兰治王后第一次给了他陌生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关系亲密的女人,两人之间无形的拉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和平是人类生存的法则,如果这个世界存在过暴力,绝不应该采用同样的暴力破坏新的和谐。”罗帕雷斯想着《公民契约》的精神,扼要而艰难的说出自己的观点,他感到要违抗外婆的意志是多么需要勇气!心里惴惴不安的等待奥兰治王后的审视和怒火。

“罗帕雷斯,有喜欢和平的人就有喜欢破坏和平的人。”奥兰治似乎看透了外甥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用更加亲切的声音说。“这个人就是你的爷爷,古斯塔夫王!他没有做过一件好事,而且还要一直继续做坏事。你的父母亲是如何死去的?你是如何成为孤儿?如何成为一文不值的平民的?你应该仔细想想。为你的父母伸张正义!为你自己的荣誉和权利而战!这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应该做的!一个真正的英雄该做的事情!”奥兰治王后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的看着外甥,继续说道,“你的名字是你外公替你取的,在奥兰治词典里的意思是英雄王子的意思,那是所有人对你的期盼。你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拂克,那是精灵之王的意思。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身上承载了多少人的希望?你甘愿平平凡凡的做一个普通人?”

“外婆,在你指责所有人为野心家的时候,又怎么能说服我您自己不是一个野心家了?”罗帕雷斯忍无可忍的大声说道,“破坏和平的罪名不应该由我们来定论,而是交给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民众去判断,他们的天秤端的比我们的良心认定的要公平许多。我不敢说自己对父母尽到孝道,但绝对不能以他们的名义争名夺利,让他们死后仍然得不到安宁。恰恰相反,我什么也不做,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正派的人,就是在对他们尽孝。我生来不止是一个平民,还是一个公民,我没有理由因为血统的关系,而厌弃做公民应该对国家应尽的义务的事情。我拥有什么权利,是否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不该由我自己或者一个爱我的亲人来判定,应该交给法律和民众的选择。如果在你看来,和国家有如此密切关系的我都不信任自己国家的法律和民众的心意,那么还有谁会信任公共的权利?我什么也不做,却恰恰已经做了许多。”罗帕雷斯停住不再讲话,他看到奥兰治王后已经脸色苍白,伤心而又愤怒的看着自己。他握紧拳头,因为激烈的谈话,忍不住微微战栗,不安的盯住墙角一处。

“罗帕雷斯,你太天真了!”奥兰治王位激烈的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失望的盯住罗帕雷斯的双眼。

走廊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搅扰了两人,罗帕雷斯回头看旁边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出了一身大汗,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认为又在做梦了。

俄帕斯正从门外进来,见罗帕雷斯已经清醒,高兴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爷,你发烧了!你知道吗?差一点就烧成肺炎,要死人了!”她大声嚷道。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罗帕雷斯拉着俄帕斯的手说,他依然虚弱无力,一下又躺在床上了。

俄帕斯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说话,把他昨晚上发烧的如何厉害,如何痛苦的呻吟,惊醒了小姐,然后小姐半夜叫人请来了大夫,给他看病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又说大夫建议他躺在床上修养几天,所以在他病好之前,最好不要急着回家。罗帕雷斯听从了安排,他隐约还记得救他命的小姐告诉他,要听从这位好心的女仆的安排。他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睛,安神静养,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感冒未好的病人。

客厅里两位女仆已经在准备早饭。凯瑟琳散步回来后,脸上红潮未退,她高兴的问了女仆吃什么菜后,便在一把红木扶手椅里坐下,拿起一本书开始阅读。不过很快有人对她说,绿蒂小姐找她玩来了。过了一会儿,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粗糙,脸上长了几块褐斑的姑娘拿着一束花进门了,她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那双猫眼一样眨的,精明狡黠的灰色眼睛,让她看起来活力十足,胳膊和大腿很粗,腰部滚圆,精力充沛的就像一个男人,性格就像孩子那样好动,如果让她安安静静的坐一分钟,简直让她觉得在受罪。

“凯瑟琳,你来了,不找我,真不够意思!”她刚出现在门口,就快步走到凯瑟琳身边,将花丢在沙发里,伸手搂住她的胳膊,快活而惊异的说道。凯瑟琳想要站起来,却被她热情的双手压了回去。

“怎么你就觉得我不够意思?我吃了饭就会去找你,我每次来都是这样做的。”凯瑟琳任由她压着,学着女友的语气说道。

“可是你没有立刻来找我,说明你并不想我。”

“天地良心,我最想的就是你。”

绿蒂看了女友一眼,似乎想看进她的心里,想知道她讲的是不是真话,不过她思维非常活跃,话题马上转到另一件事情上去了。

“昨晚是谁生病了?大家都在说看到大夫早上从你姨妈家出去了。”

“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昨天淋雨感冒了,俄帕斯留他住了一宿。”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绿蒂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挨着女友坐在并排的椅子里,双手交叠起放在膝盖上,这是她从城里一些贵妇人那里学来的姿态,保持这个姿势对绿蒂来说过于僵硬,反而有损她身上散发的活泼的美感。

“一个年轻男人,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凯瑟琳合上书,手指在书皮上拿朵突出的蔷薇上摩擦着。

“你姨妈了?”绿蒂的话题又转了,这种跳跃性的思维很少有人跟的上。

“她很早就出门到一个朋友家去了,昨晚上她睡的很不好,眼睛肿了一圈。”说起姨妈,凯瑟琳叹息了一声。

俄帕斯很哼着小调从楼上下来了,得意的瞥了一眼惊奇的绿蒂,扭腰转身进了厨房。

“这是俄帕斯?”绿蒂瞪大眼睛,大惊小怪的嚷嚷道,“她怎么可以那么开心?是你姨妈转性子了,还是她要嫁人了?”

听出女友话里的妒忌,凯瑟琳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那是恋人才有的幸福!无意中我竟然撮合他俩。”

“怎么说?”

“我写了一张字条给那个躲雨的年轻人,让他知道俄帕斯是个无助的好姑娘,我本意是想让他逗她开心的,但是他们却情投意合看对眼了。年轻人昨晚发烧了一个晚上,俄帕斯细心的照顾了他一整晚,谁都会被她感动的。”

“不见得吧,说不定正是应了你的请求,那人才对俄帕斯热情的,万一她误会成对她的爱慕,你可就好心做坏事了。”

俄帕斯端着盛饭菜的盘子,又一路哼着歌,脚步轻快的上楼去了。

“如果想知道那人对俄帕斯有没有好感,我们可以在他吃饭的时候,扮成好客的主人,去他的房间说几句热情洋溢的话,马上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了。”绿蒂大声说道,瞥了一眼因她说话大声惊奇看着她的女仆,女仆看到那双肆无忌惮的猫眼就倒吸口气,低着头从她面前走过,把一碗鱼汤放在靠门那头的餐桌上。

“我正是这么想的。”凯瑟琳站起来,弯腰去拉女友的手。

“你说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当俩人手腕手走着时,凯瑟琳突发奇想的问道。

“估计和村尾那个年迈的老妇人养的那只猫一样古怪,充满沧桑感,木讷、愚笨、无知。”绿蒂大声而迅速的说道,接着又被自己的想象中像猫的一张人脸逗笑了。

“你小声点!小声点!他会听到的。”凯瑟琳恳求道,同时又被女友的热情、大胆的风格感染了,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她们像是两个去做坏事、而且知道这件坏事不会被人发现的孩子,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走上楼梯,在客人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敲门前,她们听到俄帕斯正开心的讲鱼汤是怎样熬出鲜味,怎样把鱼腥味去干净的话,让对方猜用什么辅料达到了最好的效果,明显她不想对方伤脑筋,主动将答案公布了,然后自己爆笑出声。凯瑟琳和绿蒂惊讶她的活泼,对她的厨艺知识暗暗佩服,正打算进去,又听到客人的笑声,然后是赞美俄帕斯厨艺的话,客人的别具一格的赞美话和那种好听的音色,充满节奏感的音调让她们心头震撼了一下,不禁同时倒吸了口气,她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懊悔和惊异。里面的人没有听到她们敲门的声音,于是又敲了两下,声音停止了。俄帕斯走出来,看到两位小姐来看望病人,一股恼怒和妒忌之情爬到脸上,那是像守护自己宝贝怕人觊觎的守财奴的表情。俄帕斯确实以为小姐们是不会搭理客人的,一度以为他归自己所有,成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现在就像害怕失去心头所爱的人那样,感到恐慌和不安,又对小姐们的美貌和学识感到嫉恨,尤其是美丽的凯瑟琳,她觉得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凯瑟琳小姐是如此可憎!比起艾赛特夫人有过之而不及,都在精神上无情的折磨她!手不自觉像猫爪子一样,不安分的用力的撕扯腰间的围裙,仿佛那就是可憎的凯瑟琳,那就是她不喜欢自己普通的容貌,那就是与心上人有天壤之隔的命运,那就是一切她不得不忍耐的苦难。对于一切她无力改变,只能满腹委屈的跟在小姐们身后,眼泪已经在她那双才享受到甘霖又要枯竭的眼睛里打转,似乎一切都要回复到原来的样子,那双暗淡无神的眼睛将再次熄火,心里感受到的大地春回将再一次凋零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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