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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蒂拿了钱袋、帽子、梳子、鲜花、手链放到艾赛特客厅的小圆桌上,每一种饰品分成四、五种颜色。她带着绣了牡丹花的粉红帽子,穿着与凯瑟琳同色调的淡绿长裙,腰带处用别针别了一个深绿色蝴蝶结。她自以为非常适合那件紧身的长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让大家都看出了她体态优美、步伐轻盈。一下走到艾赛特夫人身边,高兴地问舞会赠送手链,还是钱袋做礼品,一下走到俄帕斯面前,高高抬起她那只纤细的手,给她试试帽子戴起来好不好看,在罗帕雷斯的管家威利斯面前,她尤其笑得活泼,和他谈论雅克莱郡即将举行的赛马大会,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主人面前多说自己的好话,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聪明。虽然威利斯一眼便看出她的企图,但也不拆穿她,为自己的主人走桃花运感到高兴。绿蒂走动了一上午,早就腿酸体乏,但她天性活跃,不愿意坐着不动片刻,对于罗帕雷斯和凯瑟琳单独出门,她心里感到惴惴不安,只好不停的以体力活动来转移注意力。下了一场大雨,眼看太阳慢慢往西斜,但是还是没看到他们回来的迹象,绿蒂将一顶帽子甩到地上,生气地脸都发白了,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窜出,看什么都觉得别扭。俄帕斯咳嗽了一声,她觉得她的咳嗽声尤其让她难以忍受,正想找借口发作,俄帕斯却用一双含怒的怨毒的眼睛直视她,嘴角略含讽刺的微笑,她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了,像一只拔了毛的公鸡,她又羞又愤的狠狠甩了俄帕斯一个耳光。
“绿蒂,你疯了!”艾赛特夫人首些叫起来。
“夫人,她是在妒忌凯瑟琳小姐!”俄帕斯眼眶红了一圈,使劲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挨了一巴掌的半边脸红透的像个苹果,印出五根手指头印,“她是妒忌凯瑟琳小姐和罗帕雷斯少爷单独出去骑马!”
“俄帕斯,是你自己心术不正,不要把不要脸的想法赖在本小姐头上。你妒忌凯瑟琳的美貌和可爱,想出这么不要脸的理由,来挑拨我和她的关系,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仆早就应该辞退了。”绿蒂因生气而面目狰狞,一双大眼睛几乎鼓出水来,狠狠的看着俄帕斯那张令她生恨的脸。
突然,一声闷响从院门外传来,打断了激烈的争吵,像是石头落地的声音,紧接着男人的闷哼声。一只大红公鸡从草丛里飞出来,飞进了花园,空气里留下几只抖落的鸡毛。艾赛特夫人快速的走出去,为自家的公鸡受到惊吓感到不满。很快,众人听到艾赛特夫人的惊叫声,“来人!来人!”她在离花园最近的篱笆处站着,惊慌失措的叫唤。绿蒂瞪了一眼艾赛特,立刻跑出去,威利斯眨着灰色的眼睛,皱了皱眉,暗想“女人就喜欢大惊小怪!”,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就像他讲话的速度。艾赛特和另外两个女仆已经超过他,跑到了艾赛特夫人身边。威利斯撇撇嘴,走到那群呆呆的女人面前,伸出细长的脖子,这一看,身体不由的抖了抖,“是个什么怪物?”他指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披着鸟毛,带着黑色帽子的背剧烈起伏的人形的物体说道。
“我是魔术师,我叫迈可奇!”物体转过头,望着一张张惊恐的脸说,随即面如土色,似乎是很少见陌生人。那张布满红丝的土黄色脸,一双凸出的褐色眼睛,四肢短小,身材虚胖,无不显得畸形和丑陋,是个半大个孩子似的侏儒。众人一边嫌恶的看着他,一边露出得意和怜悯的神色。
“你怎么趴在地上?”威利斯弯着腰问。
“我正在天上飞,绑住翅膀的绳子一个小时前被雷劈坏了,刚才彻底断了,我从上面掉了下来。”他说话的嗓音干涩的像一具干尸,众人无不惊悚,头皮发麻。“我动不了了,你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歇歇?”
艾赛特夫人叫来了两名男仆,吩咐他们抬他进屋里去,但是一个男仆用双手拎起那对蔫了的、湿漉漉的羽毛,像捉了一只巨蜻蜓那样提着进屋了。
男仆把魔术师放在凳子里,他喝了口茶,伸出长长的红舌头,惊恐的瞪圆了眼睛。
“你是魔术师,你能变几个魔术给我们看吗?”绿蒂站在她那堆饰品面前,好奇的探索的望着奇形怪状的魔术师,她摇摇头无法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丑的人。
“小姐,你想我变点什么东西?”
“你擅长什么就变什么?”
“你们看!”魔术师从兜里掏出几颗黑籽,“这是喇叭花籽,我能把立刻叫它们发芽、成长、开花。”魔术师露出了可怕的笑容,一双褐色眼睛贼亮贼亮。收紧拳头,放进几滴水,包子似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只听着金属似的“丝丝”声,又响起小鸡钻出蛋壳的裂壳声,又有溪水潺潺的流动声,就像在导演一场口技。不一会儿,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魔术师那只丑陋的拳头里长出了绿色的藤蔓,一条一条抽出来,像水蛇一样向四处攀爬,时间过的越久,藤蔓胀的越大,浓密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它们长势惊人,从地板上攀爬到椅子上,墙壁,挂画,楼梯上,天花板和石柱上。整个屋子充斥着藤蔓,更从屋子里爬出院子,延伸到花园、马篷和屋顶,屋前的那颗大杏树也挂满了藤蔓,无数的五颜六色的喇叭花在藤蔓上绽放开,挂满了整间屋子和一个院子。
屋子里的人吓得尖叫,被植被挤到壁炉下的一个角落里。魔术师坐在壁炉上,用一根蜡烛变成一束阳光,从浓密的叶片中穿透进来,让阴暗的室内变得明亮起来,又用几张红色剪纸变成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魔术师将原本沉重、阴郁的客厅变成了美轮美奂的人间天堂,美中不足的是魔术师只顾着变化魔术,彰显自己非凡的本领,却忘记了这是一间客厅,没有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人活动,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不得不歉意的告诉那群惊恐、愤怒的人,他的魔术要保持三天才能失去效果。艾赛特夫人和女仆都不满的抱怨起来,埋怨他给她们的生活造成了不便;绿蒂却高兴的拍手,她觉得简直难以相信会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同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迈可奇那样丑陋的人一样,但是一切都梦境般的发生了。威利斯晕乎乎的,努力想用科学的知识来解释看到的一切,化学、生物、天文都不能解释这种现象,脱离土壤和失去时间限制的植被生长,他反复思考,只能用超自然的巫术来解释,人力是绝对不能达到这种震撼效果的,他又沉思起来:魔术师到底是不是一个巫师,会不会半夜偷别人家的孩子吸食精魂,是不是一个无害的巫师,会不会对人造成危害。
罗帕雷斯和凯瑟琳骑马上了坡地。一路上,罗帕雷斯都觉得难受,他努力克制想问凯瑟琳是不是喜欢柏耳克的心情,如果不问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做朋友,一旦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连做朋友都会觉得难受。想到她可能不在意自己,心里正想着另一个男人,再注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小脸,心像刀绞般难受。他勒紧缰绳,眼神变得沉痛,想到从小失去爱自己的父母,没有人承认他的身份,尽管身边有许多对他好的人,但是都不能满足他爱的需求,想到自己可能和凯瑟琳擦肩而过,她的幸福与难过丝毫也不会与自己扯上关系,自己的人生可能空白一片,一辈子也不会找到与自己相爱的人,他就觉得难过不已,一时间泪如雨下。他看着眼前的灌木丛、乱石堆、小溪流和田野,一切都那么可笑,苍白而毫无意义,就如同他十八年的生命,只是一具移动的听任生活摆布的躯壳,没有爱的人生就像照射不到阳光的梦魇。他觉得思维变得混乱起来,不自觉的怀疑一切,什么也不能确定。
凯瑟琳没有发现罗帕雷斯情绪低落。柏耳克和妮绿的关系始终困扰着她,她不能从纷至沓来的想法里得出任何结论。想起海边那晚的散步,柏耳克从排斥到顺从的态度,始终的热情和毫不掩饰的好感,尤其是那双直勾勾的发亮的眼睛,能够让人心跳加速,想到这一切,她感觉是满意和满足的,一种幸福的柔情从心底升起。转而又想到他和妮绿之间暧昧的关系,绿蒂的幸福和妒忌,柏耳克毫不排斥妹妹的亲昵,甚至很享受绿蒂那份升温的兄妹之情,种种细节如同踩在石子上,让她一刻不得安宁,心里那份幸福的光亮蒙上了一层阴影,脸上的微笑也变得极不自然。
他们再次回到那片树林,林中的光线很黯淡、浓郁,地面湿漉漉,黏稠的云雾在天空移动、翻转,就像泼洒在白纸上混水的墨迹。树叶间凉风习习,叶片飒飒的抖动,连埋在蓬蒿里的树藤也不平静,草木活动起来。瞬间,整片树林不知不觉变得十分诡异。那些像蹲着的野兽一般的蓬蒿,扭曲的树冠,瘦弱的弯曲的松树,挂在高大木棉树上的常青藤,细密生长的草木,掩藏的蘑菇和脱落的松球,它们仿佛被注入了意志和手脚,随时可能复活了,对路过的行人发动攻击。凯瑟琳感到恐慌,她催马前行,极力想摆脱这种梦魇一般的恐怖预感。身下那匹母马雪白的毛色在阴暗的环境里,显得尤其突出。罗帕雷斯严肃起来,催马跑到凯瑟琳身边,安慰她不要害怕,她那双拉住缰绳的雪白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从她手里接过缰绳,催马跑到她右前方,牵着马和她稳健的跑动起来。
他们在里面转悠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大路,这片他们原本熟悉的树林似乎突然发生了改变:小路延伸的方向弯曲了,植被稀松的地方变得浓密,浓密的反而稀松了,原本矮小的树木长的极其粗大,甚至比马还高出一截,既挡住了阳光,也阻挡了道路。松树和白桦树都是原来的,连那滩小水潭也还在原地,依旧被厚厚的苔藓和青苔盖住,但看起来同样很陌生。
“我们迷路了!”凯瑟琳惊恐的说道。
“不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罗帕雷斯严肃的说,密切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关于那些沉淀了的关于精灵的、吸血鬼的超自然之力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拉着马缰绳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
凯瑟琳的马暴躁了起来,打着鼻响,抬高前腿,昂起马头,不愿意再往前走,使劲的想把主人往地下甩。凯瑟琳胆战心惊,脸色不知不觉白了许多,但她压住心里的恐慌,一言不发。
“到我马背上来吧。”罗帕雷斯制止了白马的骚动,担忧的看着凯瑟琳变白的脸和克制的恐慌,温柔的说。他的声音坚定、磁性,声色优美,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却神奇般的充满安抚的力量。凯瑟琳看着他温柔激情的眼睛,里面似乎住着一个宁静芬芳的花园,她躁动的心立刻被安抚了,含笑着将手递给他,庄重而欣赏的特地注视了一下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仿佛第一次发现了他的俊美和温柔,不可思议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扯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如昙花般转瞬即逝。罗帕雷斯原本苦恼的心因她的注视,一下如涌进了一股热潮,激情澎湃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眼脸色渐渐沉稳的凯瑟琳那张光滑的脸庞,同时也没有忽略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令他心醉神迷,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坐好,“那抹笑意是不是真的?”由于转瞬即逝,他脑海里不禁产生了疑问。
“把马放进林子里吧,它情绪太不安,我们分不出心神照顾它,放了它,它会找到回家的路。”凯瑟琳对拉着缰绳,半弯着手臂将她围着的罗帕雷斯说,他另一只手不得不腾出来照顾后面的“雾”,显得很吃力。罗帕雷斯听到便放下了缰绳,这也是他所想的,怕凯瑟琳舍不得丢开马,才没有提。他收拢手臂,抱住了凯瑟琳柔软、纤细的腰肢,光滑的布料和温热的体温冲击着他的头脑,秀发上的紫罗兰香和女子的体香迎面扑鼻,热血一下冲上头顶。
他俩回头看了眼在原地打转的白马,便朝唯一能通过的那条铺满松针的林间小路奔驰而去。
跑了没多远,地面整个向地底陷下去,平坦的道路变成滑坡面,大惊失色的俩人从马背上滚落下去。常青藤从树底下窜出来,像一条条绿油油的蛇。俩人不得不拔腿就跑,那些复活的生命是追着他们来的。树底下,四面八方都有常青藤缠绕过来,一棵棵树木在移动位置,草木颤抖的发生“呼呼”的响声,原本井然有序的植被混乱起来。他们被困在一个天然的牢笼里,草木密集,藤蔓悬挂。
“什么鬼东西!”凯瑟琳不满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怒气冲冲的说,突然,两条细藤像箭一样缠住了她的手臂和腰身,发力将她拖到了树木更茂盛的地方。罗帕雷斯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被一起拖走,身体失去重力,一片绿色的镜墙在他眼前旋转。突然,树枝狠狠抽了一下他的脸,袭中了最脆弱的眼睛,抓住凯瑟琳的手无力的松开,重重的滚落到地面。他不顾身体的疼痛,狼狈的爬起来,林子在他眼前打转,几个虚幻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天和地不停的发生调换。他狠狠的甩甩头,站立了片刻,才睁开眼重新看清周围的环境。光线依然沉郁,林子陷入一片死寂,连无处无时不鸣叫的蛐蛐也消失了。
凯瑟琳的消失让他瞬间失去理智,愤怒主宰了心智,熟悉的热流从四肢流进心脏,源源不断的黑暗力量灌进他的躯体,复活了埋藏在体内的黑暗力量,激发了先天的精灵之族的潜能,但是原本流淌的干净、清新的血液正在发生逆流、突变,那是第三代吸血鬼的强大意志在起作用。转瞬间,他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充满暴力、野心和**,而埋藏的最深的便遗留了几个世纪的仇恨,那颗炽热的心脏正匍匐在大地之下,剧烈的跳动、喘息、厮杀,复仇的怒火被复燃了。他的眼眸变成血腥的红色,皮肤发生了质地的变化,如大理石般细腻光滑,如死尸般冰冷苍白,冷酷的笑容浮现在嘴边,殷红的嘴唇里生出白闪闪的獠牙,俨然一个吸血鬼的化身。他还未完成失去理智,凯瑟琳那双激情的美丽眼睛不时浮现在脑海里,片刻,又被飓风般的意象替代——那些被他深深记住,令他饱受折磨的回忆:吸血鬼那张脸,红色的瞳仁,长长锐利的牙齿,红唇下流淌的血丝,青草地上的流淌的血液,自己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的躯体,冰冷尖锐獠牙刺破血管时的战栗,虚弱的被控制的自杀般的意志,无不令他感到耻辱、愤恨。仇恨的怒火燃烧了所有的理智,他看到的绿色的世界渐渐变成红色,饥渴心虚的心灵折磨着他,脑海里原先纷至沓来的画面渐渐被一个画面替代,那是令他感到耻辱、痛苦的将锐利的獠牙刺破凯瑟琳的脖颈的想象,所有的复仇的、痛苦的、黑暗的思绪被一种渴望血液的快感替代,仿佛以往看到的、经历的一切,包括眼前的现实存在的世界都是虚假的,唯有内心的渴望才是唯一的真实。
穿古代战袍的男人战战栗栗的躲避光照,树缝里泄露的黯淡的光斑让他害怕。他不能视物,一颗大树在、松球和松针、蓬蒿、野果一切物体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蹦跳的野兔个是移动的透明影像,光照在他看来更加柔和、圣洁一些,他害怕它们是可以伤害他的圣物。触摸到的物体都是冰冷的,就如同他的身体,但他能够在光照里感受到温度,那也是令他惧怕的,任何异常的东西都令他胆战心惊。他脑海里一片模糊的云雾,什么也记不起来,但是他本能的认为,周围的一切都透着古怪,他感到惊慌和恐惧。那双枯黄的、像被烟熏似的、眼眶周围覆盖了一圈黑色印记,脸皮枯槁、毫无血色,他神魂颠倒,像只野兽似的发出咆哮,扫开那些独挡他的枝叶,在树林里奔跑,光照无处不在,只有强弱的差别,他像是被惩罚的暗夜幽灵恐惧的躲避它们,但它们无边无际,一种陌生的绝望情愫涌上心疼。
他看到了一个移动的影子,就像临敌的野兽,竖起耳朵,站在原地,警惕的注视着那团影像。影子停住了,他发现了自己,而且正朝自己走过来。一股热流涌进心头,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潜能,一种与他共生的力量让他随心所欲的控制了所有的植被,他看不见植物的样子,但是他看到一切物体都活动了起来,都在发动攻击,而且速度极快,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他体验到狂喜,那是与之前的绝望截然相反的,原来这些物体都听从他的号召,害怕它们是因为对它们陌生。他极其敏感、聪明和勇敢,很快,他便习惯了一切,犹如面对敌人的将军,镇定自若,豪情万丈,信心十足,驾驭植物犹如指挥千军万马,驾轻就熟,他觉得他找到了生的快乐,或者说找回了生的快乐,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战斗是他生存的意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度过的,熟悉的影像很快从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他都能体验到一种新的激情,每一道事物都那么神奇,激动的情绪使得他冰冷的身体发热了,然后是永恒的黑暗,脑海里最新的印象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感到害怕了,瞳孔极速收缩,四处张望,似乎那个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的敌人正隐身在某处,随时又将他关进那个永恒黑暗的洞穴里,他像野兽那样发生恐惧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