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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是您要的药。”
伊凡回到公主殿之后,将自己取来的药放在桌子上。
佛偈僧人见他神色不对就关心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发生了什么事吗?”
佛偈僧人这一问,伊凡立马走到正守在秦天黎身边的公主面前,向公主行礼后说道:“十公主,伊某有一事相求。”
“伊公子无需多礼,有事请讲。”。
“伊某刚刚在宫中遇见了一位朋友,伊某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哪个宫里伺候,为什么会入了宫?”
“这个好办,藤嬷嬷。”
十公主叫来了自己的嬷嬷,“伊公子的朋友叫什么,让藤嬷嬷去打听。”
“这个……”伊凡犹豫了一下回答说:“伊某的这位朋友,十公主也认识,她是秦府四小姐,秦碧落。”
“碧落进了宫?!什么时候的事?本公主怎么不知道?”十公主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伊某也是觉得很突然,所以才来向公主打听。”
“没事,只要她人在宫中就能查出来龙去脉。藤嬷嬷,你去打听一下,速速回来禀告。”
“是,公主。”
“这叫碧落的丫头就是平安的妻子吧?”
佛偈僧人回宫后,听伊凡说起了平安的事,对于没能救治平安,佛偈僧人非常内疚。
这几天夜里,伊凡时常看见佛偈僧人站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叹气,伊凡知道平安的死对佛偈僧人的打击很大。
伊凡没有问佛偈僧人是被谁掳走的,又是怎么逃脱的,因为他了解自己师傅的脾气,除非师傅自己想说,否则就算他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碧落嫁了人?!”
十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地一下子站起来,“何时的事,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回公主的话,四小姐和平安的事,伊某也不是很清楚,但伊某曾听四小姐亲口说过,她和平安成了亲。”
“这个……”
公主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于是出于保护碧落的目的,她叮嘱伊凡,不要将此事宣言,而伊凡自然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
碧落回到墨韵堂后,本想把好消息告诉青儿,可她却在衣柜里发现一封青儿留下的书信。
青儿在信中说,她的义兄明月昨晚并未被抓,眼下她决定跟明月离开皇宫,让碧落切勿记挂。
碧落很失落,她没想到自己和青儿才刚见面,就又分开来。
青儿,你若是再等我一会儿该有多好,这样的话,或许就能知道我的计划,我们可以联手一起除掉凤夜澜。
碧落将青儿留下的书信烧毁后,收拾完房间便离开了墨韵堂。
碧落现在的身份是宫女,她既然决定要留在宫里一年,就必须要先把这皇宫里的地形弄清楚。另外,慧贵妃那边,碧落也必须去一趟,把选秀那晚的整个经过说清楚,以免慧贵妃误会和怀疑自己。
就在碧落通过打听,去往慧贵妃的凤鸾宫时,一个人影忽然迎面跑过来正撞上碧落。
“啪!”
来人手中的碗摔在地上,不等碧落反应过来,那人就扭着碧落的胳膊叫嚷:“你怎么走的路,竟然打翻了熙娘娘的补汤,走!跟我见熙娘娘去!”
碧落根本还来不及解释,就被这嚣张的丫头扭拽到了昭纯宫。
“四喜,就是她撞翻了本宫的补汤?”
碧落跪在地上,她低着头,单是听那问话人的声音就知道对方不是善类。
不过,这宫里的女人有多少是善类呢?怕就是一向温润的慧贵妃,也不见得没做过愧对良心的事。
三千佳丽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没有一定的手段怕是早就被人遗忘,在空寂的宫墙内中看着自己红颜老去。
昭纯宫的熙娘娘是右丞相家的小姐,自幼娇生惯养。虽说排位在她之上的还有皇后娘娘和慧贵妃,但因为那两位都是喜静的性子,所以整个后宫最出风头的人便是她熙娘娘。
这次皇上选秀,她早就派人去打听了消息,最后竟让她打听到皇上将一个秀女藏在了墨韵堂,而且在起居注上还有一个被皇上宠信的记录。
这个消息可是引起了熙娘娘的注意,于是安排身边的奴婢潜伏在墨韵堂的附近,趁机设计陷害这名秀女,将人带到她的昭纯宫来审问。
碧落深知今日的事绝非偶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于是她既不急于解释,也不急于反驳,以不变应万变。
“抬起头来。”熙娘娘命令道。
“样子倒是一般,不过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倒是会让男人怜惜。”
碧落大病未愈,她的身子还发着烧,这病怏怏的模样是自然的又不是装出来的!
“叫什么名字?”熙娘娘轻蔑地问。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碧落。”
“名字倒是不错,在哪个宫里伺候?”
“回娘娘的话,奴婢在墨韵堂伺候。”
“放肆!”
熙娘娘一拍桌子站起来,抬手给了碧落一巴掌,“好你个贱婢,竟敢胡言乱语!这宫里谁人不知,墨韵堂是皇上独处的地方,不许有宫女伺候!你先是打翻本宫的补汤在前,现在信口雌黄在后,今日本宫若不教训你,怕是你连这宫规是什么都不知道!来人啊!上夹板!”
话音刚落,两个公公就拿来一块夹板,将碧落的手指放在夹板上准备用刑。
“等一下,”碧落开口说,“敢问娘娘,墨韵堂不许有宫女伺候的规定是皇上何时定下的?娘娘因何就认定奴婢是在信口雌黄。倘若奴婢真的就是墨韵堂的宫女,那娘娘今日用刑后又将如何向皇上交代?另外,那汤药本跟奴婢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汤药打翻了,负责那汤药的宫女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娘娘既然要因此事惩罚奴婢,是不是也要将娘娘宫里的那位宫女也一起惩罚了?”
“好一张邻牙利齿的心嘴!你以为你搬出皇上,本宫就怕了你?!好,今日本宫倒要你见见,夹了你之后,本宫如何交代?!给本宫用刑!”
熙娘娘一声令下,碧落的十指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
十指连心,那种骨头被夹断的痛楚就像是有人在碧落的身体放出了一只猛兽,这只猛兽在碧落的四肢百骸乱蹿着,撕咬着她的血肉。
“住手——!!”
就在碧落即将昏倒之际,十公主急匆匆地赶来。
“公主怎么今日有空到本宫的昭纯宫来?”
熙娘娘虽不高兴,却还是笑脸相迎
“本公主听说熙娘娘将一名秀女请到了昭阳宫问话,于是就来看看,没想到熙娘娘竟然用了私刑?熙娘娘,你可知这名秀女就是秦府的四小姐,本公主的好四妹,秦碧落?”
听公主这样说,熙娘娘的脸色立马不好起来,没想到这秀女还有这样一层背景在。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本宫之前不知道这宫女和公主的关系,以为她就是不懂规矩的奴才。因她打翻了本宫的补汤,才让人惩罚她。”
“熙娘娘,碧落可是我皇兄放在墨韵堂的人,即便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也应有皇兄亲自审问。现在既然熙娘娘已经罚了碧落,那本公主可以将人带走了吗?”
“当然,请便。”
熙娘娘并不想因碧落和十公主为敌,既然已经惩罚了碧落,便借机卖十公主一个人情让她带人离开。
十公主让藤嬷嬷和宫婢扶起地上的碧落,带她离开了昭纯宫。
就在刚刚,负责去墨韵堂打探消息的藤嬷嬷急匆匆跑回公主殿,向公主汇报了碧落被熙娘娘带走的事,公主就立马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四妹,你现在感觉怎样?”
走出昭纯宫后,公主停下来问碧落,她发现碧落的脸色非常苍白,十根手指又红又肿。
“多谢公主相救,碧落……”
碧落正要说没事,只觉下腹一阵绞痛,然后就听藤嬷嬷惊呼:“血!有血!”
十公主见此情景也立马慌了神,忙让人将碧落扶进自己的软轿,让人先抬碧落回墨韵堂里。
十公主本想让人去公主殿请伊凡,但一想到伊凡不是御医,为秦天黎诊治还好说,若是为宫女诊治怕是不妥。按照规矩,不是御医的伊凡是不能在宫里乱跑,更不能跟宫里的女人有太多的接触,于是出于保护伊凡和碧落的想法,公主命人去叫了跟秦府交情颇深的卓太医。
“皇上,要不要用些吃的?”
大总管全德端了些皇上最喜欢吃的小点心走进来,此时的养心殿依然是白天留下的一片狼藉。
自从碧落走后,凤夜澜就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让人收拾也不让任何人打扰。
大总管心疼皇上一日没用膳食,于是就斗胆进来劝说。
“拿走。”
凤夜澜此刻正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撑着似有千斤重的头,眉头紧锁。
事实上昨晚抓住的那些刺客中并没有明月,但凤夜澜却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曾是夏侯大人的护卫。
凤夜澜将人关进地牢,是因为此事闹得太大,他不得不如此做,但他并没有让人对这些刺客用刑,而是准备另想办法放了他们。
昨晚的混乱中,凤夜澜的手臂上挨了一刀,但他却并没有宣扬此事,更没有找御医来为自己治伤,而是让狂刀为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算碧落没有来求他放人,他也会让狂刀想办法把人都放走。但碧落这一闹,将凤夜澜的闹得既头痛又心痛。
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处处跟我作对?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看见我的好?
经过一天的冷静思考,凤夜澜也想痛一些事情,他觉得自己白天对碧落的判断有些太过武断。如果碧落真的是那种处心积虑想要接近他的女人,就不会在凤夜澜要册封她为妃的时候,还以死拒绝。
凤夜澜将碧落的那根发簪拿了出来,放在手里凝视了很久。
他想起在船上时,碧落和平安的亲密无间,想起他们两人的谈笑风生,想起他送碧落回去时,平安和碧落相拥而抱的深情……越想凤夜澜的心便越是黯然……她还从没有那样对我笑过。我们之间距离最近的时候,大概就是在蜮山崖底时,用一件马甲取暖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在她的心里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可现在呢?我们却更像是敌人。
秦碧落,朕这样把你困在宫里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为什么那一品香的姑娘偏偏要是你?
凤夜澜从身旁的书卷中拿出一副女子的画像来,上面画着的正是七夕节那天戴面具的碧落。自从凤夜澜在七夕节那天对这位戴面具的姑娘动了心后,便千方百计地想找到她,可她却偏偏人间蒸发了般,让凤夜澜这个皇帝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却遍寻不见。
凤夜澜越是要找到她,便越是想念她,久而久之,那一品香的姑娘就成了凤夜澜心中一个最期盼的美梦。
现在这个梦就出现在凤夜澜面前,他又如何能让自己轻易松手,再次放她走呢?
“哎……”
凤夜澜对着空荡荡的御书房长叹一声,全德公公见皇上真的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言地退了出去。
可全德公公前脚刚离开养心殿,后脚门又被人推开来。
“别问了,朕不吃。”
凤夜澜没有抬头地说,下面安静了好一阵。
“怎么还不退下?”
凤夜澜不悦地抬起头,却发现下面跪着的是狂刀。
“事情办妥了?”
凤夜澜问,这个时候狂刀应该已经带着人假装成黑衣人,把昨晚抓住的那些刺客全都从牢里劫走放掉了。
“回皇上的话,全部安全地送出了宫。”
身放桌走。“嗯。办的好。”
凤夜澜叹了声,“希望下一次他们的行动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否则怕是朕也很难再保他们一次。”
“其实皇上可以让他们知道是皇上派人去放了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再行刺皇上了。”
“即便说了又怎样?怕是还被怀疑是另有所图。明月的下落可有查到?”
“还没有。但昨晚的行动中,明月肯定有参与。”
“他已经刺杀朕好几次了,看来对朕的误会很深。可惜每次都没能抓住他。”凤夜澜发愁道。
“属下定会尽全力寻找,尽早把明月带来见皇上。”
“如果找不到他,就只能等他下一次来刺杀朕了。”
凤夜澜从一本书里取出一封信,拿着手里道:“这事拖得越久,怕是越难解释的清楚。希望朕不会辜负夏侯大人这最后的所托。”
“对了,”凤夜澜将手中的信放下,“那下毒谋害夏侯家小姐的家奴可有找到?”
“回皇上的话,属下已经查到夏家小姐出事前的当晚,那名从秦府离开的家奴正是大太太姚氏的远房亲戚,至于那家奴离开秦府后去了哪里,属下还没有线索。”
“怕是早就被人灭了口……”凤夜澜看着桌子上的那封信,心中内疚不已。
夏婉宁是夏侯大人临终的唯一嘱托,希望凤夜澜能保他唯一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可没想到就在夏侯府出事后没多久,夏婉宁便溺死在湖中。
凤夜澜感觉事有蹊跷,便暗中派狂刀去调查死因。结果狂刀查到为夏婉宁验尸的仵作,逼问出夏婉宁虽是溺死湖中,但死之前她已经中了毒,秦府太夫人为了不节外生枝让仵作不许声张此事,并草草就埋了夏婉宁的尸身。
凤夜澜让狂刀继续调查,想找出杀害夏婉宁的凶手,杀了对方为夏婉宁报仇,以告慰夏侯大人的在天之灵。
狂刀在秦府里调查了很久后,发现能对夏婉宁下手的人只有东院的人,而东院里唯一在夏婉宁出事后就立马离开秦府的家奴,又恰巧是大太太姚氏的远方亲戚,而且这家奴离开秦府后就下落不明,于是所有的疑点就集中在这个家奴身上。
本以为能找到这个家奴,然后逼问出是谁指使他?没想到这条线索也断了。
夏侯大人,凤夜澜没能照顾好你的女儿,没能安抚你的死忠……凤夜澜无能啊!!
就在凤夜澜为夏侯大人和明月的事头痛时,大总管全德公公忽然地在门外禀告:“皇上,墨韵堂出事了!”
凤夜澜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震,忙站起来喝问门外的全德公公,“出什么事了?!”
全德公公跪在地上答,“十公主派人来传话,说秦四小姐昏倒了,情况危急。”
“什么?!!”
全德公公还没站起来,凤夜澜就已经从他身边跑出了御书房。
凤夜澜心急火燎地冲到墨韵堂,在看到墨韵堂里站着十公主还有卓太医后,他也顾不上问十公主为何会出现在此,而是直接走到内室,坐在碧落的床前,看着脸色惨白又憔悴的碧落喝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皇兄,碧落她是被熙娘娘用了刑……”
这个时候,除了十公主,没有人敢走上前说明情况。
“蓝熙蝶?她又闹腾什么?!”
十公主将碧落是因何缘故得罪了熙娘娘,又是被施了什么刑的整个过程告诉了凤夜澜。
凤夜澜顿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