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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墨韵堂就不能有宫女吗?!再说,那太医院在东面,墨韵堂在西面,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上的,她的补汤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墨韵堂附近!她这话故意找麻烦!来人啊,把蓝熙蝶带过来见朕!!”
“皇兄,先别急,还有一件事。”十公主拦住转身要走的狂刀。
“藤嬷嬷,把所有人都带下去。”十公主吩咐。
“是,公主。”
藤嬷嬷清场后,公主看向狂刀,似乎还想让他也一起离开,但凤夜澜说狂刀无碍。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卓太医,狂刀,十公主,凤夜澜,还有昏迷中的碧落,十公主让卓太医上前来向凤夜澜回禀了一个重要的事。
“卓太医,你说吧。”
十公主吩咐着,卓太医虽得到了允许却还是犹犹豫豫,战战兢兢,迟迟不敢开口。
“说!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凤夜澜大怒地吼道,卓太医立马跪下去答:“回皇上的话,这位宫女……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现在胎像非常不稳,怕是有滑胎的危险。”
凤夜澜顿时一阵晕眩,忙扶住床沿,撑住自己摇晃的身子,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怀孕了?”
“是,皇上。”
“胡说——!!”
凤夜澜大喝一声,指着卓太医的鼻子怒问:“她是今年的秀女,朕前几日才刚宠幸她,起居注里可清清楚楚地留有记录!她怎么可能怀孕?!你这庸医竟敢胡言乱语!狂刀,给我砍了他!”
“皇……”
卓太医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就被狂刀一刀砍掉了脑袋,血淋淋的场面让十公主顿时呕吐起来,她也是怀孕有身的人,怎么能见如此血腥的场面。
“夕凝,今日这件事,朕念着你年纪小,经验尚浅,就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你敢把今日之事说出去,就休怪朕不讲情面,将你关进宗人府去!”
凤夜澜威吓着,十公主立马跪下回答说:“夕凝明白,今日之事全是卓太医胡言乱语,夕凝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你明白就好。今日在这墨韵堂的人也都处理干净吧,朕不想听到一点对碧落不好的流言。”
“皇上,藤嬷嬷是夕凝的奶妈,她……”
十公主当然明白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不想失去藤嬷嬷,于是就冒死为她求情。
“朕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狂刀,现在就去。”
凤夜澜冷冷地命令着,十公主为了不惹祸上身,也只能含泪听着门外凄惨的一声声叫声。
很快,院子里就安静了。
狂刀带着滴血的刀回来复命,“皇上,都处理干净了。”
“夕凝,你也累了一天,就回去歇着吧。生产之前,朕允许你呆在宫里,但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就不要随便出公主殿了。”
十公主泪流满面地点头,她知道,这是皇上对她的禁足,为了封锁刚刚的那个消息传播。
碧落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皇兄认识的?为什么皇兄为如此维护碧落,可既然皇兄维护碧落把她留在宫中,又为什么不封她为妃,反而安排在这墨韵堂当个卑微的宫女呢?
按照伊凡的说法,碧落怕是在入宫前就跟一个叫平安的男人成了亲,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何人的?
皇兄说他前几日才刚刚宠幸了碧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卓太医误诊了,还是皇兄有所隐瞒?
倘若真是卓太医误诊也就罢了,若是皇兄有所隐瞒,那碧落肚子里的孩子……
十公主越想越觉得头痛,她认为贵为一国之主的皇兄是绝不可能要一个不洁的女人,也更不可能维护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皇兄把碧落强行留在宫里又不给碧落一个名分,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叫平安的男人?这其中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公主踉跄地返回公主殿后,见到正在为秦天黎医治的伊凡和佛偈僧人,忽然暗自庆幸,今日她没有叫伊凡去为碧落诊治,否则今日被砍死的就不是卓太医而是伊凡。一旦伊凡死了,那秦天黎的病又该怎么办?
“伊公子,天黎的病可有起色?”公主走过去问。
“好消息,公主。天黎兄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了,他现在还没有醒来是因为师父为他用的迷药还没有过去,相信天亮后,天黎兄就会苏醒。”
伊凡向公主禀告着这个好消息,停顿了会后又走近一步问道:“不知四小姐的事情,公主打听的如何?”
十公主掂量了一下告诉伊凡,“碧落她确实入了宫,现在被我皇兄安排在墨韵堂当值。”
“这……”
伊凡当年拒绝当御医的原因就是他深知这皇宫大内的阴险和可怕,眼下碧落却变成了宫里最卑微的宫女,而他又答应过死去的平安要保护碧落周全……
伊凡暗暗下了决定,他准备明日去求见皇上,借口便于为秦天黎治病为由让皇上招他为御医。这样一来,伊凡便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还能顺便照顾在宫里当宫女的碧落。
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随时都会要了碧落的性命。
“本公主今日有些累了,伊公子和佛偈大师,明日再来吧。”
“伊凡告退。”
伊凡和佛偈僧人离开后,十公主就脱下自己外衣,躺在还昏迷不醒的秦天黎身旁,紧紧地搂着秦天黎,让自己隐忍了很久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天黎,夕凝的奶妈死了,这个世上最疼夕凝的人就这样死了,夕凝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天黎,你要尽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天黎,你会期待我们的孩子吗?会喜欢她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公主就期待自己怀的是个女儿,因为她小时候的经历,觉得儿子和娘亲,女儿和爹亲,她和她的父皇就特别亲,所以她希望自己生个女儿,这样会更招天黎的疼爱。
墨韵堂里,凤夜澜已经坐在碧落床前看了她很久很久。
狂刀一直守在旁边,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喘气。
秦碧落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个孩子?留着还是除了?
在狂刀的心里,那孩子百分百不是皇上的,至于是种马海盗独眼鹰,还是傻子平安,又或者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他根本不确定,但唯一狂刀可以肯定的是,孩子肯定不是皇上的。
看着凤夜澜纠结凝视碧落的神情,狂刀也同样纠结。
皇上此刻一定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才逼秦碧落心甘情愿地留在宫里一年,而她却有了身子?!皇上贵为一国之主,能容纳一个不贞的女人已经实属难得,倘若这女人还怀有他人的孩子,皇上就必须要放手了吧!
忍耐许久的狂刀,终于忍不住地走上前去,冒着会被责罚的危险跪在凤夜澜面前说,“皇上,天涯何处无芳草,况且您是一国之主,是我大祁英明威武的皇上,不如把这女人和那孩子一起都杀了!”
凤夜澜安静了很久,最后开口问:“杀了便可以解决一切吗?”
“这……”狂刀能听出来,皇上的这个问题除了问他外,更像是在问皇上自己。
“杀了便不会再有纠缠了!”狂刀答。
若是杀了她就能让朕彻底断了念头倒也罢了,怕就怕,人死后,想念更浓……不知道碧落就是那一品香的姑娘之前,凤夜澜一直认为那一品香的姑娘早已香消玉殒,每日看着自己画的画像,一遍遍回忆着七夕那晚的情景。
现在,那一品香的姑娘终于被凤夜澜找到,如果杀了她,日后定会比当初还要念念不忘,因为碧落和凤夜澜之间的纠缠,远比一品香姑娘和凤夜澜的一面之缘还要深,还要多。
“皇上,不要再犹豫不决了!杀了她就什么也不用烦恼了!”
这个能在他人面前开怀大笑,明媚生动的女人,为什么在我面前偏偏变得冷若冰霜,满身荆棘呢?
凤夜澜的手指从碧落的脸颊上掠过,他明明可以触碰到她,却好像永远也抓不住,握不住……
朕是一国之君,这天底下还没有朕得不到,征服不了的东西。
“狂刀,你说朕和这女人再赌一局的话,结局谁赢谁输?”
凤夜澜问狂刀,他准备和碧落再赌一局,赌他凤夜澜能不能征服碧落的心,赌注就是碧落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若他赢了,凤夜澜便留碧落和她腹中孩子一命;若他输了,再杀了她们也不迟。
“皇上,这……”
狂刀真的很难回答,他虽然很想让凤夜澜赢,但又担心凤夜澜输的可能。
“但说无妨,朕不治你的罪。”
思虑再三后,狂刀回答,“皇上,请赐狂刀一道密旨,倘若皇上输了,便准许狂刀处死秦四小姐和她腹中的孩子。”
“好,朕允了。”。
凤夜澜答应了狂刀的要求,他俯下身去,轻轻地在碧落的眉心落下一吻,心里默默地说,秦碧落,我们的赌局开始了……
“狂刀,”凤夜澜对狂刀命令说,“给朕弄碗打胎药来。”
狂刀虽心中诧异,却没有违背凤夜澜的命令,“是,皇上。”
在碧落昏迷不醒的这一晚,日夜兼程前往西戎国的一辆马车上,容成可欣惊喜地向马车外负责赶车的怪蜀老人叫道:“他醒了!他醒了!怪老头,他睁开眼睛了!!!”
“吁——”怪蜀老人拉住缰绳,将疾驰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快让开,让我看看!”
怪蜀老人冲进马车里,掀开平安的眼皮看了看,又为他把了把脉。
“平……”
在怪蜀老人为平安把脉的时候,容成可欣激动地看着睁开了双眼的平安,差一点叫住他原来的名字。
“诀哥哥,你现在感觉怎样?”
容成可欣改了称呼,她要恢复平安的原有身份,就算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她也不会再允许平安跟以前的事有任何的关系。
他是被自己救活的,从今以后他的命属于她,他的未来也只属于她,他的一切都是她的……容成可欣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他夺走。
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再也没有平安这个人,他叫容成诀,容成可欣的的诀哥哥。
容成诀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他感觉自己的心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强烈地要苏醒过来,他只要一用力回想,脑袋就会炸开了一样痛。
“痛……”容成诀沙哑地说出一个字。
“怪老头,他说痛!他说痛了!!”
容成可欣喜极而涕地告诉怪蜀老人,因为怪蜀老人曾经说过,如果平安苏醒过来并有了痛感的话,那他的命就有了延续的希望。
“知道,我知道!”怪蜀老人皱着眉头对容成可欣说,“别吵,让我再仔细诊断一下。”
“嗯嗯!”
容成可欣捂住自己的嘴巴狂点头,可下一瞬她又尖叫起来,猛地从马车里站起来嘭一下脑袋狠狠地撞到了马车顶。
“怪老头你做什么?!为什么又把他弄晕了?!!”
容成可欣怒喊道,怪蜀老人捂着自己的耳朵解释道,“这小子体内的毒还没有彻底清除,如果这时候醒过来对他脑中的淤血块只会有害无益。
没察觉他正努力回忆过去吗?
那些记忆现在会杀了他,所以我用银针封住了他的风池穴,等我们赶到西戎国,用你的血将这小子体内所有的毒血都替换干净后,就可以拔出这根银针了。”
“是不是只要拔出这根银针,他就能想起以前的事?”容成可欣问。
“是。”
“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拔出来……”容成可欣不想让容成决想起以前的事。
“这可不行啊,欣丫头。若是普通人还好说,但这小子脑子里有个淤血块,倘若这银针永远扎在这里,怕是淤血块永远也清除不了,到时候怕是还难逃一死。”
“那需要多久才能将他体内的毒血都清楚掉?”
怪蜀老人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思考了一下说,“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这还要看你的身体状况。按理说,倘若你身子虚,无法三天给他换一次血的话,那他就只能等着,但时间拖得越久,这毒对身子的伤害就越大。”
容成可欣也非常纠结,她不想让容成诀尽快地回想起过去,却又不能让那银针一直留在容成决的风池穴上,给容成决带来危险。
三个月后,容成决体内的毒血就会全部被替换掉,到那时银针就要取出来。
可是,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走进容成诀的心,足够让他喜欢上我吗?
容成可欣抚摸着容成诀绝美而憔悴的脸,心里是种无人可说的难过。兄根是蝶。
为救他,容成可欣放弃了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为救他,容成可欣要忍受每隔三天从自己身体里放血的痛苦;为救他,容成可欣只能活到三十岁……如果所有的这些牺牲能够得到回报的话,那便也足够了。
怕就怕,付出全部变成东水流,什么都留不下。
碧落昨晚在梦中梦见了平安,平安笑着拿着一大束木槿花,还用蓝色的野雏菊为碧落做了个漂亮的花环。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平安认识这木槿花,朝开暮落,像碧落一样美丽。”
“碧落不喜欢,平安日后不要送碧落木槿花了。”
“为什么?”
“因为它开得太短暂,碧落喜欢能长久的东西。”
“那碧落闭上眼睛,平安送给碧落一个惊喜。”
“是什么?”梦中的碧落闭上眼睛后好奇地问。
“碧落睁开就能看到了……”
碧落缓缓地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中有一个人影,一刹那的恍惚让碧落认为此刻坐在床边的人就是平安,可等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后,床前坐着的人却是凤夜澜。
碧落不知道,身为一国之主的凤夜澜守在她的身边整整一夜。
碧落立刻彻底清醒,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发现屋内除了她和凤夜澜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
碧落坐起来,找了找床的四周,失望地发现竟然没有一样可以用来杀掉凤夜澜的武器。
碧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心里黯然。
若是平安送的发簪还在的话,现在就能亲手杀了凤夜澜。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十公主将他叫来的吗?
碧落看了看被包扎的十指,明白一定是太医来为自己诊治过了。
“醒了?”
凤夜澜被碧落的动静弄醒,他看向碧落的那一刹,碧落眼中浓浓的杀意让他心中一惊。
她要杀我?!
“奴婢给皇上请安。”
碧落收起眼中的杀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行礼,可她刚一将腿放下床去,下腹就立刻坠痛起来。
碧落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坐在床边,不敢再动。
“行礼的事就免了,先把这个喝了吧。”凤夜澜将汤药端到碧落面前。
“谢皇上。”
碧落将汤药接过来后,即将喝下前还是疑惑地问了句:“不知奴婢得了什么病?”
听到碧落如此发问,凤夜澜便断定,碧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