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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峰所在的那支辽西赫氏连日来都忙于修建邑落,没有再前去上谷赫氏长老那边做一些礼节性的事情,倒是上谷长老那边不时让人运输木材、石料帮助辽西赫氏的修建工作,还带来了大量牲口以及马匹,让赫兰玉等人开心不已。
在白楚峰的一些细节的建议下,修建的效率得到显著提升,才不到四、五天时间,整个邑落都成型起来,还增建了部分毛石房子、木结构房子,白楚峰还特意设计了一座两层高,下层毛石结构,二层木结构,还带天台花园的房子,并依傍着一棵老树借势兴建,只是由于技术问题,这个房子的结构并不算大,而且还比较简陋,但站在连通大树枝干而架建起来的天台上,能一览整个邑落,也让那些乌桓人羡慕不已。
“好你个姓白的,自私了吧!”赫兰玉在白楚峰一旁说道,舞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让白楚峰无法扑捉赫兰玉究竟是羡慕,妒忌,还是别有所图。
“哪有,只是先做个尝试而已,以后再做个更大的高层房子,够你以后生一窝小孩都能住得下。”
“你这家伙在想什么!”赫兰玉似怒非怒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为你将来着想嘛!如果你喜欢可以搬进来一起住,住两个人还是够的。”
“你家伙就是没安好心,摆脱了,自由了,就整天想胡来,我看你这房子还不知道结实不结实,要是过些时候你没在上面摔死,就给我按样子再做一座。”
“行,反正地方多,我也很多要改良的地方,到时候我有新的,这座就送你吧!”白楚峰指着自己设计的房子说。
“那就走着瞧,白公子。”
赫兰玉说着,拿起地上的一张兽皮打开翻来覆去地看,看了一会儿就把兽皮没收,说:“我拿着这东西自己做,不求你。”
“就你还看得懂?”
“你画得还不错啊,怎么看不懂?谢了,我的白公子。”
赫兰玉收下的是白楚峰手绘的一些建筑图,虽然很草,也很不专业,但在这个时代就很够用了。
白楚峰无奈地笑了笑,也很想看看赫兰玉到底能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久,**辣的烤羊腿送到了二人跟前,白楚峰拿起小刀熟练地割出一片片香肉与赫兰玉共餐。
“但愿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享受着香肉的赫兰玉说道。
“嗯,就这样也不错,但你觉得这里真的能一直这样繁荣下去?”
“刘虞大人管治的地方太好了,而且他是汉室宗亲,德高望重,加上幽州偏远,谁也不会轻易打这里的主意。”赫兰玉满怀信心地说道。
白楚峰心想,刘虞固然不只是好官,如果他做了皇帝,这个大汉还有可能延续多半个世纪,但他最后会死在自己的属下公孙瓒手里,而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战争是幽州混乱的开始,直到曹操北征蹋顿才结束。
“刘虞大人是个好官,但愿他长命百岁吧,他好,幽州好,我们才是真的好。”白楚峰心中知道的真相是说不出来的,便附和着说道。
“其实不只是因为刘虞大人才使幽州繁盛,上谷这个胡汉混杂的市集能顺利发展下去,很大程度上也得靠另一个人。”
白楚峰与赫兰玉谈话中,一把声音插了进来。
“那是谁?”二人发现原来是展夫人,都很好奇地问道。
“玉儿想想,你觉得还有谁有这本事,那人你也认识的!”
“……姑姑,莫非是子干老师。”赫兰玉又想了一想,然后说。
“正是他,正因有卢植的坐镇,上谷胡市才顺利建成,带来丰厚的钱财粮食,这是刘大人对幽州军政治理的最大助力。”
“想不到老师隐居了还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白楚峰只听着二人说话没有做声。
卢植,卢中郎,是刘备与公孙瓒的老师,想不到赫兰玉也称他作老师,身为镇压黄巾起义的汉军三巨头之一,声威一时无两,但被黄门小人诬陷,征战途中被关押槛车运返京师,还害的刘备差点就要劫狱。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卢植现在可能就是朝廷的三公之一,以后也没有其他人的事了。
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以卢植的人品、才能和声威,即使以隐居的形式,都足以摆平上谷这个混乱的小地方。
“你们说的卢植,是镇压黄巾的卢中郎吗?刘备的师父?”白楚峰想证实此卢植是否他所知道的卢植。
“卢植当然就是卢植,这天下没有第二个卢植。不过,你连刘师哥也都知道,说起名气刘师哥就比不上公孙瓒了,虽然他们都是师父的弟子。”赫兰玉解释道。
原来是真的卢植,刘备还真跟赫兰玉有渊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此惹上了刘备呢,万一惹上了,到底是祸还是福。
“他们俩我都知道,但你居然也师事卢植,真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你是卢植的女学生。”其实白楚峰还想不通卢植为什么会在上谷,他只知道《三国演义》上卢植被押返京城后就没有再做交代了,当然他也没有看过《三国志》关于卢植的叙述。
“这就是卢植与别不同的地方,虽然他也是汉朝的当世大儒,能通古今学,但好研精而不守章句,所谓的繁文缛节他并不计较,孔子不是也说有教无类吗。你看上谷这里的胡市治安稳定,是因为这里的人都很敬重卢植,无论是汉人,还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再说,卢植和玉儿的父亲是八拜之交,教导玉儿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旁的展夫人徐徐坐下,看着火堆细细地说道。
“你这样说我也理解了,想不到你老爸这么厉害,佩服佩服……不过按这个来说,公孙瓒也是你的师哥,怎么……还要逃离辽西来这里?在那里有他关照不更好?”白楚峰向赫兰玉问道。
“我才没有这个师哥,公孙瓒对外族歧视甚深,在辽西他没对我们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而小时候就经常欺负我,如果不是有刘师哥,情况就更不堪。其实刘师哥并不比他逊色,却跟着他只是做一个别部司马,可见他对刘师哥也是有所压制。”赫兰玉回想往事显得不是很开心。
“那也是。”白楚峰忽然想到历史上刘备救援徐州之后就没有再回去公孙瓒那里,显然他是感到在公孙瓒那是不得志,两师兄弟无法一起共事。
“我也正打算明天去拜会子干老师,白公子请帮忙打点一下。”赫兰玉说道。
白楚峰对赫兰玉点了点头,又带着恍悟的目光望向展夫人,展夫人也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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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怎么会在上谷隐居的?”
“我也不清楚,数年前刘虞来幽州上任,开通上谷胡市,那时候刘师哥曾来邑落告诉我老师隐居在上谷。可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上谷的胡市跟他关系这么密切。”
赫兰玉与白楚峰一众人策马前行,经过一处河水便停下欣赏风景,白楚峰也借机提出更多关于卢植的问题。
“那刘备会不会不时来找你的?”
“刘师哥毕竟忙于军务,而且我是个外族女子,能不见还是最好不见。那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赫兰玉话里头显得非常无奈。
白楚峰心想刘备人再好也是注意形象的,他还处于事业上升期,不像卢植那样德高望重,就算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刘备还在那不喜欢外族的公孙瓒麾下打工,也难怪要忌讳一点。。
“其实刘虞再厉害始终是一个人,新官上却任能短时间治理好幽州,真的需要一个像卢植那样的本地老姜来支持他。公孙瓒对外族打压及征发,就与刘虞的民族政策存在矛盾,我猜想必有卢植暗中调和才有今天这两人文武相依的局面,这是外人所不知的。而一旦失去卢植或两人矛盾严重到无法平衡的时候,幽州就会乱起来,刘虞那时候是无法抗衡公孙瓒的军队的。这样看来卢植出现在幽州,他所处的战略地位真的无比重要。”白楚峰思索了一会儿,把心中的想法都感叹出来。
“白公子,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吧?。”赫兰玉惊奇地问道。
“这次公孙瓒征讨渤海那三十万黄巾军必然旗开得胜,声威大震之下,我真的担心他权力**心越来越大,与刘虞之间缓冲的余地也会越来越少,这事情很难说。唉……现在上谷这里挺好的,我也不希望幽州乱起来。”只是白楚峰知道幽州是必然会乱的。
“嗯,按公孙瓒的性格,出现这样的问题不奇怪。”
“呵呵,假如我猜中了,那有没有什么可以奖励的?”白楚峰又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但我想要的……我很贪心的哟……”
“等见过老师,我能确定你说的是对的,那奖励嘛,自然少不得,我就看你有多贪心。”
“好,那我们走吧,让我一路慢慢想,你要说话算话。”
白楚峰用清澈的河水洗了把脸后,便着众人动身。赫兰玉也显得特别开心,因为她感到白楚峰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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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便玩,也不过一个时辰,白楚峰一行人来到居肃的一处密林外,穿过密林,也渡过密林身后的浅河滩,顺着地势而上,在一处丘陵之间找到了一个庄园,一位随从告诉赫兰玉,卢植隐居于此。
庄园清幽宁静,带有一点点禅意,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等前来欲找何人?”一童仆在庄园门外拦住白楚峰等人,轻声地问道。
“小先生,请向卢植大人转达,故人之子前来探望,请把这个交给大人即可。”白楚峰回答那童仆,并递上一块手绢大小的兽皮。因为赫兰玉作为乌桓人,也是一位女子,并不适宜出面答话,所有很早前便约定好由白楚峰来处理这些门面功夫。
童仆带着那块兽皮,也带着疑惑进去庄园向卢植禀告去。
不过一会儿,那位童仆便回来带着白楚峰等人进入了偏厅。白楚峰让其余的随从留下,自己领着赫兰玉跟随童仆去见卢植。
时正西风落叶,庭院中都是草木萧疏、黄叶满地,令人心中秋意萧瑟。
白楚峰与赫兰玉进入屋中,正见一人席地而坐,,此人两鬓斑白却不掩面上温文儒雅之气,而手中正不断玩弄那早已干竭的酒尊(注1)。
当白楚峰踏进去第一步时,那人本已深邃的目光突然精光乍现,硬生生把白楚峰的第二步按在地上,不能拔腿,弄得赫兰玉一下子撞到白楚峰的背上。
那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一直盯着白楚峰,反而冷落了一旁的赫兰玉,直到赫兰玉向他叫了一声“子干老师,玉儿在此给你请安”,卢子干才收敛心神向其还礼。
赫兰玉侧身坐在卢植一边,白楚峰则坐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稍后之处,但卢植的目光还是紧盯白楚峰不放,让整个气氛都变得非常怪异。
“子干老师……”
“太像了……玉儿,此乃何人?”卢植一开口就是打探白楚峰的事情,让赫兰玉感到惊讶不已。
“在下姓白,名楚峰,不过是乱世中一浪人,如今乃赫夫人的亲卫。”见赫兰玉说不出话来,白楚峰只好先自报家门。
“玉儿,这当真。”
“子干老师,的确如此。”
“奇哉,奇哉,世间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人,奇哉!”
“谁和谁像啊?”白楚峰也是一头雾水。
“老夫是说这位小兄弟跟玉儿的父亲很像。”卢植很坚定地说。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似乎跟父亲……”
“小兄弟今年多少岁数?”
“二十五岁。”白楚峰答道。
“玉儿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已过三旬,而你能记清的是你父亲奖金四旬样貌,但他更年轻的时候跟这位小兄弟的容貌有七八分相近之处。”卢植不容置疑地对赫兰玉说。
白楚峰心里纳闷,自己应该也挺帅气的,但来到这里居然成了大众脸,谁和谁像啊?
只见卢植唏嘘数声继续道:“岁月无痕,看到白兄弟才更深地领略到自己的风烛残年,意气不再。自老夫征伐黄巾后,便没有再见过玉儿了,至今快七八年了,看到玉儿如今如此漂亮,更胜她母亲,老夫也大怀安慰。”
但卢植再看白楚峰一眼,又是一阵无奈的唏嘘。
“父亲早已离去多年,老师不必再难过。”赫兰玉以为卢植看到白楚峰而为故友伤感,便出言安慰。
“玉儿有心了,死者已矣,老夫早已明白生死有命,一切都顺势而为罢了。然而老夫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多做些为民利民之事,待亡故后与你父英灵相遇,也能无愧于己。”
“那老师又为何事而忧愁?玉儿看上谷及渔阳一带汉胡和睦,在刘幽州治理下民生繁荣,老师该安心才对。”
卢植暗叹一口气,说道:“唉,昨日收到玄德的快马来信,伯珪已于渤海大破三十万黄巾军,俘获七万余人,车甲财物无数,威震整个河北。锋芒太露,暗藏劫数,老夫为伯珪担忧,也为幽州担忧。”
注1:是酒尊,尊乃古时盛酒的器具,尊的形制圈足,圆腹或方腹,长颈,敞口,口径较大。今也可作樽解释,但还是按古代的意用,毕竟两者形状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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