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节 少年意气初勃发(1 / 1)

洛水诀 界明城 1772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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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换!”王茯还未及作出反应,王绛已经提着落水的年轻文士飞奔上岸,把他往地上一掷,一脚踩在他肚皮上面。

“长幼有序,不容妄言。”张须陀停下了脚步,眯着眼道,“茯兄意下如何?”

“换!”王茯怒哼一声,“小五,去把你妹妹接回来。”

王绛心里着急,拖着年轻文士疾行,却没注意到年轻文士眼中的恶毒恨意。他走到操船少年身边,放下年轻文士就去牵王冉的手。

就在这时,只见银光迸现,一只金钱镖自年轻文士袖中清啸着射向王绛的后心。王冉看得仔细,急忙抓住王绛的胳膊,扯着他往一旁滚了一圈。然而年轻文士下手狠厉,一镖不成又是一镖。然而这一次,飞镖甫一飞出,就被操船少年挥枪扫到一边去了。

年轻文士怒喝道:“罗士信,你敢与本公子作对?”

“这是某的意思。”张须陀头也不回,淡淡回了一句。

“好啊!八风营这是要反啊!”年轻文士从袖间摸出一柄纸扇,本想学名士风流,奈何扇子已经被湖水打湿。他心情更恶劣,把扇子一掼,指着张须陀骂道:“张须陀,忤逆本公子,就是忤逆朝廷。你速速命罗士信给本公子下跪认错!”

这公子言语轻狂,连敌对的王茯谢子枫这边也面露不豫。王绛护着王冉走到王茯身边,冷笑道:“你是哪家的狗,在此狺狺狂吠?”

那公子面露自得,整了整衣领,轻笑道:“说出来怕吓死你!家父就是官拜大隋左仆射,位列国朝第一人的宇文化及!”

“我倒是谁,原来是破野头家的。”秋决明似是自言自语,“听说破野头化及前些年因为私贩军粮,被皇帝陛下贬成马夫了。怎么又成了左仆射了?”

“你,你!”宇文化及做马夫,在大隋官场可是比李靖做郡丞要有名。公子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出一只金钱镖来。

“这破野头家自上柱国宇文述以降,倒是出过一个人物。”秋决明似是未感受到公子的杀意,“他谨言慎行,有识人之能。”

“呵呵,那正是家父!”公子面色一喜,飞镖往回略是一收。

“不是吧?”秋决明佯吃一惊,“在下说的是你叔叔宇文士及,难不成,你不是宇文化及亲生的?哎呀,你们宇文家也太乱了吧!”

这话里的调侃之意,就连张须陀也不由抚起了长髯。那公子还要发镖,却被操船少年一枪打落。

“罗士信,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朝廷命官,不怕家父要你的脑袋吗?”

“宇文成趾,你想多了。”张须陀淡淡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成趾代场中众人问出这个问题。

“你父是左仆射,某是兵部尚书。”张须陀的回答依然简练。

他说话极慢,言词又极少,众人弄了许久,才听明白他的意思。原来按大隋官制,左仆射虽然领尚书台,却与六部尚书同列八座,故而并不能凌驾兵部尚书之上。

那公子,也就是宇文成趾,见张须陀如此护短,冷笑道:“家父受圣上委派,权知国事。你这是在质疑家父的权力,还是在质疑圣上的权力?”

张须陀面色一黯,口中依然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的权力不可质疑。”

“算你识相……”

“替陛下行使权力的人,却可以质疑。”张须陀言语徐徐一转。

“你!”

“质疑的对否,当由陛下判定。”

“哼!”宇文成趾等了许久,见他似乎并没有下文,甩袖讪讪道,“总有一天,本公子会把你绑到江都去。”

“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罗士信狠狠地剜了宇文成趾一眼,唬得他双腿一软,差点被坐到地上。

“茯兄见笑了!”张须陀面色如常,“须陀冒昧前来,是有事相求。”

“老夫没有听错吧?”王茯下意识地王顾左右,“老夫是青州义军,你是朝廷讨捕大使,你说你有事求老夫?”

“说来惭愧!”张须陀把弩箭往身边一插,拱手道,“听说贵寨新得了一批粮食。”

“是又怎样?”王绛傲声说道,“你要抢,就带着你手下的旱鸭子们过来抓爷爷们!爷爷们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须陀缺粮,腆颜拜山,恳请茯兄借些应急。”张须陀躬身下拜。

“张须陀!这批粮食是送往江都的御粮,你想私吞不成?”宇文成趾觉得抓到了张须陀的把柄,几欲跳起。

“某有皇命,专决河南。”张须陀缓缓说出这八个字,气势磅礴,竟然将他矮小的身形映衬得高大起来。

“专决河南……”谢子枫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中州九郡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先斩后奏了。”

“我祖父当年做太傅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权力。”李玥轻声附和,旁边的秋决明神色一动。

众人在这边议论纷纷,张须陀却依然神色自若地说道:“茯兄,梁山这几年虽聚啸山林,却从不欺压百姓。看在这一点上,此番若是肯借粮给某,反叛之事自然一笔勾销。”

“哈哈哈哈!”王茯忽地仰天大笑,继而指着张须陀笑骂道,“想不到张大帅居然也学起那些当官的,说起半遮半掩的话来了。想让俺们梁山归顺朝廷就直说嘛,何必拐这么多弯?”

“非也非也。”张须陀微微摇头,“此次借粮,乃是须陀私事,并非招安。”

“张须陀!你还说你没有暗藏私心!堂堂讨捕大使,居然向贼匪借粮,本公子定要上书家父,啊不,朝廷,参你一本!”宇文成趾又忍不住骂了起来,他还要再说,却被罗士信一枪顶在下颌,顿时哑口无言。

“宇文化及的儿子说得对呀!”王绪一直在后面缩着,此时见张须陀言语平和,忍不住插嘴道,“你说你是以个人名义借的粮,别人可不这么想啊!这要是传出去,叫俺们梁山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江湖……”张须陀沉吟片刻,抬眼炯炯道,“既然如此,须陀就以江湖人的身份,向梁山豪杰们讨粮。”

“江湖人的身份?”王茯冷笑道,“那陈列在对岸的八风营又算什么?”

“看客。”张须陀吐出两个字来。

“张须陀,张大帅!”王茯双手抱在胸前,挑眉说道,“江湖赌斗,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等死不足惜,若是伤了大帅你,恐怕俺们梁山顷刻间就要化为齑粉了。”

“绝不迁怒。”

“好好好!”王茯连说三个好字,双目蓦地睁大,厉声说道,“老夫敬重张帅为人,然而兄弟之仇不可不报!今日老夫就在这雁荡水泊,断金亭边设下赌局。你我各出三人比斗,你若胜了,粮食拱手送上,我梁山从此偃旗息鼓;老夫若胜了,也不敢贪求,只求张帅留下项上头颅!”

王茯的声音在风中激荡,整个水泊山脚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默然无声了。他双眼微红,嘴角含笑,轻蔑地看着张须陀。

“如此,甚好。”张须陀拔起身边的弩箭,寻了一处干净地方盘膝坐下。众人原以为他这就要出手,纷纷躁动起来,谁知他坐下以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专心观察起手中弩箭来。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那些本已拉满弓的弓手们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王绪的命令,又讪讪地放下了武器。

张须陀手中的弩箭是用山上楠木而制,长有丈余,前头镶以铁锋。他皱了皱眉,一手按着弩箭中部,一手轻轻地捏住峰矢。只见一道红芒闪过,箭锋如豆腐般碎成了渣滓。

“这是破军罡风。”秋决明在谢子枫与李玥身后低声说道,“人说张须陀,必言其兵法第一,却没想到他的道术修为也不可小觑。”

谢子枫与李玥默契地点点头,心里都飘过苏烈这个名字。人都说大隋朝大厦将倾,却不想军中依然能人辈出。由此推想,当年开隋九老在世时,大隋又该是何等景象!

张须陀看着没有箭头的木杆,点一点头,这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道:“茯兄,还不出人?”

王茯本以为他要亲自打第一阵,谁知他磨蹭了许久,反而怨自己不出人。他心中有气,须发立起,就要随便指派一人上场应战。正当这时,秋决明轻咳一声,低声说道:“老丈,此乃激将之法。”

王茯心中一凛,低声问道:“小秋有何主意?”

“张须陀不好对付。我等请他先出人,然后行田忌赛马之策即可。”

王茯点点头,高声说道:“来者便是客,请张帅先出人。”

“也好。”张须陀似乎并没有因计策被人识破而沮丧,依然平静地说道,“士信,你先上。”

“遵令!”罗士信拖着长枪走到两方中间,昂声问道,“齐郡罗士信在此,谁先来?”

“舅舅,这罗士信是何来头?”谢子枫问道。

“老夫也不知。”王茯脸露疑色,“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当年与张须陀对阵时并未见过。”

罗士信似乎是个急性子,见王茯这边迟迟没人出来,怒喝道:“若是没人来,我就要杀过去了!”

“我来!”王绛方才在罗士信手里吃了个暗亏,自知不是他的对手。然而目视己方,王茯修为最高,却要保存体力对付张须陀;梁山这边除了他,竟然拿不出一个人选出来。他咬咬牙,提着竹竿挺身而出。

“且慢!”谢子枫与秋决明低声说了几句,忽然走到王绛身前,高声说道,“五哥且让小弟一次。这头阵,就让我这外甥替舅舅打罢!”

“某与梁山比斗,与你无关。”张须陀的视线轻轻从谢子枫身上扫过。

谢子枫只觉一股沛然恐惧自心底升起,他牙根发颤,几乎就要掉头回去。然而一想到是在为保护亲人而战,他的意志复又坚定起来。

“外甥帮舅舅,天经地义,有何不可?”谢子枫一句话说完,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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