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四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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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餐厅,客人们也就感受到:室内,粉墙上挂着的水彩画,圆桌下铺着的薄地毯,半开半拢着的浅青色的窗帘上,隐现的卷曲提花,以及,灯光,虽不明亮,但暗淡得使人感到舒适间,弥漫着的一片温情与雅致中的柔美。座前的台面,布置得融融和和,围坐间,能团聚起主人所希冀于的深愿的联通与合力。当客人们一一落座,随即,还都不禁喜形于色地欣赏起,如鸾翔凤集似的菜肴来。鸾翔,是放在桌面正中的大冷盘拼图——松鹤图。凤集,是沿大冷盆转成一圈的——花雕醉鸡、水晶肴肉、芒果布丁、海鲜龙虾、糯米莲藕、虾花蟹斗、波菜鱿鱼圈、青宁虾仁塔、碧玉白菜卷、以及法式番茄奶酪沙拉等等的各色冷盆,还有,酒瓶上反射着的一点灯光,看去,是满目的丰肴佳酿。

“哎呀!这只大拼盆做得真是很不错的哎,一定是出自哪位大师傅的手艺品。”沙老咂着嘴,带着,甚为惊叹而尤其赞赏的心情,抬眼看着李沛文问。

“是的,是的。我请了位酒店的大师傅做的。”见大家都坐停当后,李沛文说着站起身拿起黄酒瓶,女婿机灵地拿起白酒瓶给大家开瓶斟酒。

“我,沙老,老何,我们三人就喝黄酒。其他几位我知道,白酒都是不在话下的,今天就都不许往后退好不好?”李沛文一边首先给沙老斟酒一边笑说道。

“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我喝不多,喝不多。”沙老一再地挡酒怕斟多了。

“田书记,你来领头祝酒。”有人发出提议。

“好。”听提议,田池霖气度雍容地站起身,在幽雅的灯光里,轻擎酒杯,众人也都站立起来把酒杯高高举起。

“今晚虽不及中秋的月亮,但我看过了,也是一轮明月天上挂。我就借古人虔诚祝愿的名句说,也祝我们老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我们真诚祝老李,家庭美满,健康!幸福!长寿!”接着,大家也都同声相应,众口一词地表达祝愿,同时齐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祝福。不过,今天,我也有一个心中的厚望。”在大家都坐下后,李沛文却依然站着,这么说时,与女婿一起,再次给大家斟上酒,并举杯继续说道:

“我厚望,也是祝愿,愿我们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能在各位的通力合作中冲破难关,顺利实现。这是我和田池霖,田书记心里的深厚企盼,请让我们一起来为此干杯!”随着李沛文所说的期待,大家又一起站起身干酒后,才各自纷纷坐下。

有道是,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其实锣鼓也不在于听音,而是在于听其节奏中传递出的情势。听李沛文的话,座中自有精明者已觉察出:看来,今天不仅仅是为恭贺生日,而是要借题发挥的啊!于是也就很专业地,不再首开天南地北的漫谈话题,而是闷着头,喝着酒,吃着菜,倒是要听听今天究竟会说出些什么主题话来了。

“大家请吃,请尽兴用餐。”李沛文热情招呼大家,同时,与田池霖对视一下,即进入了不谋而合的默契的引发。

“老田,你到集团公司去汇报工作,有二十多天了,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了?”李沛文边问边伸筷子去夹起了一片藕片。

田池霖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答道:“要看领导怎么安排了,不过也快了。”

“真是万事开头难,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一开始就叫人觉得举步维艰,下一步怎么办好?”李沛文紧接着提了个,可做文章的引导性的问话。

“这样,领导跟我谈过,”田池霖及时地接过李沛文的话意,即继续说下去:“上级指令我们,再怎么困难,也要和公司领导班子多商量,还要多多团结员工。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高层干部,既然要与大家多商量,索性我把以后会议上一样要谈的问题,放在这里先吹吹风也可以,这样么,到正式开会时大家也可有备而来,有的放矢。”

田池霖的话使举杯和举筷子的,几乎都不是放慢了速度,就是干脆放下了杯筷。因为,都知道,下一步企业体制上的改革,紧紧牵连着自己的各种利益,能心不在焉?!

田池霖举目环视一下座前的各位,看着大家说道:

“领导上要我们公司的高层干部,结合对创新型企业的理解来深入讨论何以然与江海岭的两个报告,包括对袁紫霞的处理问题;还有,当前在公司里流传的各种流言,要溯源,要分析,要相信群众,要群策群力,让所有员工都来参与,要把不利面力促为有利面。”

田池霖言毕,一时无人接话,但气氛随之地好象变得严肃得多了。

“大家吃,吃,我们就边吃边谈。”李沛文端起了酒杯,环坐着的,便也应从地举起酒杯,浅喝一口,再各自举筷去夹面前的菜肴。

此刻,大家沉默不语的状态使人感到有点沉闷,为活跃一下气氛,田池霖在喝口酒,放下酒杯后笑说道:

“我讲给你们听噢。前二天,我的小孙子来问我,说,‘爷爷,爷爷,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是否也可以做爷爷了?’我答,‘那当然的喽。’他又问,‘那我还叫你爷爷吗?’我说‘还叫啊。’他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说‘呕!将来爸爸,妈妈,爷爷也都要叫我爷爷喽,我们家有两个爷爷喽。’”

“嘿嘿嘿……。”

老田的言叙,使大家因感到好笑、有趣、或者是可爱而立刻在一片欢笑声中,自然地形成了放松、轻快、活泼的氛围。

“我小孙子这种想法,大家显然感到是一种可爱而笑了,”田池霖继续做着他的借题发挥的引伸,“将来小孙子,他一定自然而然明白到,这是多么的可笑。但我们,当然包括我自己在内,可要经常当心,当面临某些复杂和特别复杂问题时,我们,一时间是否也会出现了象孩子般的幼稚和天真?这就并不是由可爱而可笑的事喽!”

“怎么对待复杂问题?”按老田所言,李沛文接口道,“我个人觉得:有许多复杂问题的形成,是我们常常由于各自过于十分强调解释自己所站的立场,从而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譬如,上星期,发生在三级封装区,庞主任与技术员高原,为了……。”

“噢,这件事还是我来讲。”见李沛文提起上星期的事,冯登科便和蔼地微笑着接过李沛文的话说了起来。此事,原本是他早已准备好,要在某次会议上谈一谈的,现在既然已经提起,那就现在谈。于是,冯登科也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再夹了块熏鱼块放到面前的小碟里后,说道:

“我,先来说说这个情况。上个星期,庞主任是按我的安排,要求三级封装区第二班组组织讨论新制订的纪律告示条例,而且要落实到人。然而,高原在得到一定的支持下,强硬要求班组一定要先学习bga技术,必须先要掌握可控塌陷芯片法焊接法。现在,在生产班组里,为落实这两个方面的任务,经常在时间上矛盾起来,甚至还严重对垒过,我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来看待这样的情况。”为探测将会有多少人,在多大程度上拥护自己,冯登科的话说至此即戛然而止,以观反映,然后看再怎么说好,这已是他的老经验,老手法了。

“应该怎么看待这个情况?应该怎么来看待这个情况嘛?”田池霖低沉着头,似在思考地反复唸叨着老冯的这句话。立刻,他又抬起头,扫视一下周围,说:

“我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我的观点噢,——综合地看,我认为,这,实际上就是两个报告的矛盾冲突。其实这两个报告本不应该有矛盾,更不应该形成冲突。因为老何所提的科技创新与规模生产问题,江海岭强调的市场开发与重视生产地的达标必须先严格纪律的问题,包括树立企业形象呀、投入大型产品展销呀等等的工作、这些都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两个必须方面。这和,一枚硬币必须有两个不同面组成的比喻是一样的道理嘛。但事实上不还是形成冲突了吗!我看,这个冲突的实质是,应该以谁的工作作为主导面,作为核心,并且必须相应地确定和确保大量资金投入的问题。那么到底应该以谁的工作作为主导面,作为核心,同时确保大量资金的投入呢?这是要以,建立创新型企业的实际需要和满足条件来衡量的。你们说是不是?”

“田书记,你分析得对,冲突的实质就在这里。依我看哪,其中还有个更关键的冲突因素呢!”更关键的因素是什么,沙老没往下说,只是在脸上浮现出有点诡异的神色。

为了使江海岭的工作及其前途发展,一开始就不在人们的意识认定上处于下风和弱势,而连今后都输尽了,冯登科即说了个理论上肯定正确,却似是而非,但自己今后是可游刃有余的见解。他在轻轻咽下嘴嚼的熏鱼块后说道:

“我要强调认为的是:老田刚才所讲的这两个报告方面的工作,没有哪一方面会始终是主导方,是必然永久处在核心位置上的。因为,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决不可能总是处在一个水平上的。至于我们在做的工作,像,开发市场呀、为重视生产区域达标而严格纪律呀、包括公司各种评比晋级呀、以及投入大型展览和迎击上级检查等等等等工作的推进,我想,在某一个阶段里和一定的层面上,也不应该始终是不能作为中心工作来做的。”

“嗳!老冯,你这个话,说得倒不是没有道理的。企业的发展,就像人迈步前进一样,是不能只倚重于一条腿的。”田池霖向冯登科表示赞同他的这一说。

“是的嘛,我以为,冯书记的意见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么!”

“对呀,对呀,冯书记的见解有一定的道理,我们都很理解,也都很支持的呀。”

“是吔,是吔,冯书记谈观点,就像在飞机上亮灯,两个字——高明。”

见庞主任,李酩和孙子兵相继地紧跟着对自己能这么心照不宣,随声附和,冯登科心里自是暗喜甚欢。他也当然非常明白——这些人心照不宣的,不就因为是自己在代他们争夺一种机会嘛,即:他们要以他们的工作“成绩”和“成就”,来获取今明两年的升职考察、加薪、加奖以及其它利益的机会,不靠现在异口同声的先声夺人,一气呵成,以后怎么办?而且这些机会还要靠自己暗中为他们安排和促成的呢,为此,他们能对自己的说法不应声紧随?不一锤定音?

“我也很赞成老冯的意见。因为,许多工作确实是在相辅相成,同心合力中完成的。”李沛文这么说后,放下筷子,略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叙说道:

“但当我想到,高原在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上所讲的话,就觉得更有道理,更为欣赏。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我们在看事情和解决问题时,不能只看到,或者只是针对眼前很显著的突出面,而是要看到事物里面存在着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尤其是,对发展变化过程起着发展方向,和决定了事物根本性质方面的那些决定性因素。’在创立创新型企业的过程中,我们如果都能,依照这个道理来辨别应把哪方面的工作放在主导的,核心的地位上,就可以体现出一种科学地思考,科学地发展的理念?你们说,是不是呀?”

听李沛文所言,冯登科马上感觉到——说是赞成我的意见,但说到底却原来是在玩抽象肯定具体否定的把戏啊。心里不禁深怀不满,不快,更起不遂心愿之恨。

“我觉得噢,冯书记认为的,‘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总不会停留在一个水平上的’看法,和高原的观点是不矛盾的。而且这个观点,也不无有它的现实性和合理性的。在确立一个阶段的核心工作时,我们需要注意不可一叶障目的呀。”

“是呀,这就如刚才田书记所讲的,在碰到复杂和特别复杂问题时,我们不能有孩子似的幼稚和天真一样。”庞主任和李酩,一前一后都继续微笑而和缓地诉说着,但他们的所指是不言而喻的。

“我和庞主任的意见相同,我也认为任何一方的工作不可能总是处于核心地位的。因为,‘人无长形,水无长势’的嘛。”工会主席孙子兵笑眯眯地表示道。

“老兄,你说错啦,好像应该是‘兵无长势,水无长形’,你怎么倒过来讲了呢!。而且这里的‘长’字,在汉语拼音里是chang,不能读zhang。象这样的字,你怎么可以长长不分,完全颠倒的来错读的呢!”坐在身旁的庞主任,附在孙子兵耳边轻轻地告诉他。

“噢,噢。是嘛?是嘛?真的是嘛?”孙子兵低低地回答庞主任的纠错时,脸上的肌肉即塑成了尴尬的面色。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想对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出现的问题,观形势,思力行的田池霖和李沛文,察看到的却是婉转力挺中的波诡云谲。

“去厨房看看。”李沛文悄悄示意女婿继续上菜,女婿点点头就去厨房。不一会,女婿与阿姨托着菜盘来上热菜——白灼基尾虾、松鼠鲈鱼、三鲜烩海参、椰汁蟹柳卷、脆皮乳鸡。而后,阿姨又来回几次,另摆上好几只热菜盘。

“哎,老李,请家里的也一起来吃。还有你女儿,外孙,她们怎么都不来?”田池霖问李沛文。

“噢,她还在忙,忙好后她会来的。女儿嘛,因有事,她要我代她向你们告辞。来来来,我们乘热吃。来,让我们干了这一杯!”李沛文站起身,举起酒杯,热忱又亲切地请客人开怀畅饮。众位客也端起酒杯干了杯中的一点酒。

大约,酒酣耳热是可使人心潮澎湃的。继又喝了两杯白酒的庞主任,心在想:自己与高原不仅上个星期,而且而后还有过一次对决。想想今后,万一不能使自己工作上更有“成绩”,甚至还失去老冯暗中的帮助和促成,那么自己不就要失去升职考察,以及年底加薪,加奖和其它利益的机会了吗!如此这般,那么,今后在仕途发展上不简直要暗无天日了吗!什么mga技术?什么可控塌陷芯片法?高原这么拼命干,不也是在突出他的成绩来和自己争这种机会的么!!我能不力挺老冯?我能拱手相让?由此想来,借着酒意,庞主任竟无法自持地重重放下酒杯,言道:

“我是支持冯书记观点的。工作还有什么主导不主导,核心不核心的!谁努力工作,谁有成绩就应该认可谁!否则还有谁会努力奋斗,谁会努力提高工作效率的呢?难道,难道还想要我们都回到吃大锅饭的老路上去吗?你们说,我讲得是否也很有道理?!”

挺住了老冯与庞主任就是挺住了自己,因为,谁都是这样的,自己的利益在哪边当然就站在哪一边讲道理的!这么认定后,于是孙子兵和李酩借着酒劲,齐声地表示对庞主任的支持:“庞主任,你讲得非常的对,我们俩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显而易见,他们几位的意见,倾向,已是和盘托出的了,那么,现在,我是否也应该来谈一谈?要谈?也真不愿讲那些明明白白相对立的话,招人怨恨。不谈?那,如再不明辨是非的话,一旦形成了定势,必将会给下一步的深化改革带来损害。那么,究竟是,为开宗明义而坦诚相见好,还是为明哲保身而哑口缄默的好?听他们所谈,自己虽深有一番感慨,但却真是举棋不定的啊。紧捏着空酒杯转个不停的何以然,低头沉思间,忽闻有人在叫,抬头看,是微笑着的沙老在叫自己。

“老何,老何!江海岭报告的支持者,立场,态度都很鲜明,能这样开诚布公很好。你作为何以然报告的提交人,你也来谈谈好吗?我和老田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思考这个问题的?”

“好,好的。”何以然稍想了想,应了沙老的话答道。

“那么我,我也来谈谈我的认为好吗?”何以然刚放下酒杯要说,李沛文见女婿要给他斟白酒,即连忙轻轻阻止道:“不不不,我知道的,老何白酒不行,他黄酒也只能喝一点点。”说着,就自己拿起黄酒瓶往何以然杯里添加了些黄酒。

“谢谢,谢谢。”何以然边致谢边继续言叙道:

“我有个希望,也是再一次的重申,重申,希望大家能实事求是地多理解到高原的一个分析意见。他曾谈到:在工业企业内,实际存在着二个主要工作系统。一个是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系统。像,怎么使高新技术最快,最有效地投入大规模生产;怎么使一线工人最快,最积极地不断更新生产技能等等的工作。而,公司里的经营者、管理层、后勤人员,他们所做的开拓市场、生产供给、竖立企业形象、包括刚才提到的那些方方面面的工作,其实都是属于生产关系系统的。这二个系统虽总是需要彼此相互依托、渗透、协调、促进才能起作用,但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还是必须让位于,服务于提高和发展生产力方面的工作,而且,在谁于第一时间完成,与绝对多数的资金投入上也决不能倒置!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地强调呢?记得,高原认为,我们的产品命运,开始于货币资本投入,跨度于产业生产增值,归结于市场停留的时间。在这整个过程中,作为营利企业,那么,任何使产业资本快速积累与拼命增值的事,就都是优先之事,必须之事,合理之事。如果反过来,把生产关系方面的一系列工作放到第一时间上完成,而且确定及确保了绝对多数资金的投入,那么我们的产业资本,在生产阶段中的停留时间只能被迫拉长,只能被劫分流,甚至于是被强化空耗掉,从而阻塞着价值迫切增值的通道,这就使国有企业难以与时俱进,甚至是只能走向破产倒闭,工人们只有等待被迫买断回家。事实上,好些难以为计的国企,不已经是走在这条路上了?!要清楚,我国今天能即将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大国,这决不是国有企业为主体创造的成就,而是众多的跨国公司与少数的大民营企业促成的!还有,就是最底层的产业工人们,是他们默默贡献出,比世界任何国家工人都要多得多的剩余劳动,及其剩余价值的积累,才使我们的国家这么快的赶上来。因此,我们必须通过这次创立创新型企业,不仅分清,而且要确立起在体制和机制上,把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系统的工作坚决放在第一时间完成。顺便再说一说,我们不赞同对袁紫霞严惩,一方面是不愿从概念出发,更是从,提高与发展生产力需要看问题。袁紫霞上班时间看报违纪,然而,她关心的是我们电子技术的发展问题呀,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大错呢?我实在不明白,我们的领导人员为什么对违纪事件如此紧抓不放,而对工人们,是否能重视技术改造却如此漠然置之,毫无意识?!老实说,这种紧抓不放就是在扼杀工人们一种自然的能动性……。”

“老何,你讲得好!讲得好!”沙老仰面猛喝一口酒,捏着空酒杯,伸出食指直指着何以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我和老冯,自从搞‘承包责任制’起,到‘搞活国有大中型企业’,到‘现代企业制度建设’,领导了几次重大阶段的国企改革,但都没有听到过对工作性能这么透彻的改革分析。了解到高原所提的‘经济理论学习体制’、‘市场信息反应体制’、‘资本循环把握体制’‘生产力的发展体制’我听来更是,耳目一新,茅塞顿开呀。我们曾经搞过的‘现代企业制度建设’为什么搞到后来销声匿迹,不了了之了呢?恐怕是,我们的改革,改来改去改,就是因为改在生产关系层面上,而没有能在体制和机制上体现出高原所谈的那四个工作性能,也就是,没有进行,可体现出懂得和把握好经济运动规律的那种改革。我深以为,针对以往的国企改革,我们还没有闭门思过之处,总结经验教训之鉴。现在,我个人深感到:我们太需要有一种拓展思想高度和思维广度的意识与理解了!我们要想进步,要图先进,就一定要先突破没有意识到的思想上的局限性,那就更不要谈打破局限性的问题了。”

“我有,我有不太理解的方面想得到求教,行吗?”乘沙老说话刚有间断,和蔼的冯登科微笑地插入了话语。见大家也在注目贯神地听,他便慢慢道来:

“老何刚才谈到,要看重,要保护体现了生产力的,一线工人发挥的自然能动性问题,对这个问题,就我们在做的其它方面的工作暂且不谈,就按老何刚才所指的,所谓我们做的是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仔细想想,其实不也同样是在起,保护和发展生产力,也是在使一线工人能发挥其最大能动性的作用吗!就是对袁紫霞的违纪,为什么不惩办是为了使她发挥最大生产力的能动性,而惩办了就不能认为也是在促使她发挥最大能动性呢?关于这一点我很不理解,是很不理解的,希望能指点迷津。当然,如老何所谈,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必须让位于,服务于提高生产力方面的工作,这一理论如果真的是成立的、是合理的、是正确的、是很科学的,那我们让位!我们是一定会做好这个,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必须配合好,服务好生产力提高与发展方面的工作的。说起来,此还是马克思的一个什么定律。嘿嘿嘿……。”冯登科说完,轻笑着举起酒杯到嘴唇口。他这么说,实是以守为攻,以退为进。

接着,因心情,还是因酒劲而被涨红脸的庞主任,失神的两眼盯着酒杯,伸出的手臂在头顶上挥舞,他按着老冯的话意发问道:

“哎,这话讲得有道理!为什么,同样具有使一线工人发挥最大能动性的工作,一边是属于提高与发展生产力性质,一边却是属于生产关系性质的?这个区别性究竟在哪里?我也是很不理解的!”

李酩则在咽下一口菜后望向沙老,向他表达自己深深不解和不满的话:

“而且还要让位到配合好的地位噢!对这种理论的合理性我也不理解。大概由于我们不是经济学家,那谁是我们公司真正的,公认的经济学权威呢?沙老,您是老革命了,我们都尊敬您,您倒说说看。”

对李酩的求问沙老却像没听到一样,只顾自己慢悠悠地伸出调羹和筷子,把夹成小块的鲈鱼块放于调羹上,再放入嘴里品嚼起来,立刻又显出得意于美食的样子,轻轻晃了晃脑袋:

“唔!小李,松鼠鲈鱼做得不错!真的是不错!味道好极了!哎,你们都来尝尝,来尝尝看,不亲口细细地品味品味,是不知道味道究竟怎么个好法的。”沙老是意味深长地在借题发挥。

“来来来,大家来吃吃看。看看沙老说好,到底怎么个好法。”李沛文昂起头,招着手,也呼唤大家来品味。

在沙老和李沛文的鼓动下,客人们便纷纷地举箸入鱼肉,尝味于口舌。

“哎呀,美味么,需要细致品尝,好话嘛,也要细微辨认的。你们不可理解的话,就让我这个还能理解一点的老头子来谈谈看。”沙老说着,放下酒杯,自己拿起酒瓶往杯里注酒,放下酒瓶后即说开了。

“既然你们都因我年事已高,很尊重我,那我也就不避老资格地直言。对老何的话,你们几位都在摇头晃脑,表示置疑,都在叫不好理解。老实说,想都不想一想,一听就借置疑来反对,对此,我从来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因为,你没有好好的认真想一想过,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样子说出来的话,不是偏见就是妄言,这有什么可交谈的呢?现实意义又何在呢?你们说是不是?”沙老说着再猛喝一口酒,放下酒杯又去夹那鲈鱼,并显得极有体味,同时还注视着在品尝鲈鱼的那几位,开怀地笑问道:

“唔!这鲈鱼味道确实不错,你们都吃出味来了嘛?究竟有什么味呀?阿?嘿嘿嘿……。”

“沙老,我们只知道味道确实不错,但不知怎么说出体验来,你倒说说看。”有人故意提请道。

“唔,要我说嘛……,要我说嘛……,好,我来说就我来说!这样,在说之前,你们先听我读一遍辛弃疾的一首词,”沙老说着,再次仰喝一口酒后,似来了一股豪放之意,竟站起身,很有情致地朗诵起来: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当把整首词朗诵毕,沙老即笑说道:“你们当中啊,谁能领会诗里表达的‘休说鲈鱼堪脍’的前后之句,再能联系辛弃疾写词时的慷慨之故,思考一下,那么,也就算真吃出了今天的鲈鱼味道来了。”

“什么?沙老,您,您是不是在问我吗?今天是星期几?今天是,是,是星期六哎。呃——,呃——,星期六与吃鱼会有什么,什么关系的呢?您老,怎么,喝酒,喝得,喝得糊涂啦!呃——,呃——。”

“哈哈哈哈……。”

醉眼朦胧的孙子兵,打着酒嗝的话一出口,即引出众人轰笑不止。见大家竟然都这么疯狂地笑,孙子兵也大笑起来,并说道:

“是的嘛,管它是星期几,今日有酒今日醉,呃——,呃——,管它东南西北风,还是人来疯哦!嗨嗨嗨……嗨嗨嗨……,呃——,呃——。”

“沙老,您真是慧眼观测啊!今天您借辛弃疾的词意所要讲的意思,是讲到我和老李的心底里去了。”田池霖一把握住沙老的手,低声地向他表示自己的动情与知己感。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也在为你们着急,所以我知道,我今天是也一定要来的。”沙老对田池霖说着感同身受的话,又看着李沛文,举起了酒杯,向他表达一种尽在不言之中的心情。李沛文自然也相对地举起酒杯,以示也有“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之明。

“哼,这算什么啊?算是情投意合,还是相互利用,或者是想抱团取胜啊?!哼!”在一边冷眼睁看着的冯登科,对他们相互地举酒致意,心里是怏怏不乐,鼻子里直在哼哼着。

眼见,坐于一侧的何以然,在微笑地看着沙老与李沛文举杯同饮,这在冯登科看来,也是可鄙者在流露其自以为得逞的蝇营狗苟之乐。

“咳!今天来算什么名堂呵!!真不该来!哼!哼!!”冯登科这么连连怨言时,在心里又恨恨地哼哼了几声,随后独自仰面连喝了几口闷气酒。

“你再去厨房看看。”李沛文低低地关照女婿。女婿立即向厨房赶去,不一会端来了银耳百合汤大汤盆。再过会,阿姨也托盘拿上了各两盆,黄澄澄的南瓜饼和香噴噴的桂花红豆沙枣糕,分放在台面的两半边。于是众位来客都继续举箸入口,但耳听,却格外地注意起来。

“我啊,刚才谈鲈鱼,还没谈你们提出的不能理解的问题,现在,我……。噢,谢谢,谢谢,谢谢。”沙老,边说着谢,边侧过身,端起碟子,接过李沛文夹伸过来的南瓜饼。坐下后,又笑看着老李挨序给其他人一一地夹饼。

“老李,我们是排排坐,你是分果果啊。”

“嘿嘿嘿……。”田池霖的话,说得大家一起都面呈嘻笑之色了。

“老沙,你继续讲,我们都在倾听呢。”突然,冯登科和蔼而微笑着催起沙老来了。

他倒确实非常想知道知道,这位,从国企改革一开始,就与自己一起风雨历程闯过来的老沙,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也即是,他与自己是否会分道扬镳而去!

沙老见老冯很是期望的神情,便笑说道:

“老冯,我们老哥俩,从这爿,当初,还是第十七无线电元件厂开始搞改革起,到现在,合并成这么大的芯片公司,一路走来,有同步相携时、有各持己见时、也有脸红耳赤时,但决无因恶性膨胀而恶语相向过。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你是我大哥,大处,你总是让着我的,这我清楚,我清楚。”冯登科眯眼笑着,作着应承。

“是呀,是呀,正如你刚才所谈的,噢,何以然报告里要做的事,都算作是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的工作,必须要放在第一时间上完成,而且要有绝对多数的资金来确定和确保。而,江海岭报告里所阐述要做的工作,不也有与何以然报告里性质相同的事嘛,为什么,却倒要分成生产关系层面的事来做,而且要处于配合好,服务好的地位呢?今天,要是不把其中的道理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作为支持江海岭报告的一方,当然是很不理解,也很不服这个气的。对下一步,创立这样一种相应的体制与机制的改革,也是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摆明了就是要坚决反对的,是不是?”沙老话说至此停顿住了,眼瞪着冯登科,再扫视一圈环坐着的主人与宾客们,见他们,似乎都在等待对这个“是不是”的提问,能答出卓识之见。此刻,除应对今天是星期几的那位,还在放下酒杯又去吃鲈鱼和各色的菜肴者外,其他的,竟然都放下杯筷,在等待沙老会作出怎样的解说来,因为究竟该如何看待问题,也是主与客所十分关注并想深刻理解到的。

听老沙讲得是这般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冯登科把两手掌相**于腋窝间,眯笑着,望着老沙,等他继续往下讲,如果顺心意的话就为他鼓掌叫好。

“那么,怎么来看待这个工作上具有同行性,却要分哪方是核心,是起主导作用,哪方是配合,是处服务地位的问题呢?”沙老又接着说道,同时,从衣襟里掏出一只珐琅质怀錶,拎起錶链,那珐琅圆錶便在大家的眼前晃荡着,大家也自然注视着这只,接着又举高在半空里晃荡不停的圆錶。

“这是一只,已有两天停止在九点十七分上不再走一步的要修一修的錶。但,尽管它不肯再走一步了,可是在24小时里它还是有两次,一刹那之间的报时,与正常在准时走的钟錶是同步的,是正确的对不对?那么现在,我能不能因为它每天有两次这种一刹那的同步与正确的报时,而认为它是可以替代正常走时的表了呢?显然,你们谁都不会这么傻的认为是可以的。为什么?道理不非常简单,因为仅有的那一刹那相同的时刻,怎么可以代替需要有完整的相持性的效用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嘿嘿嘿……。”

见大家也都在颔首微笑,无言地表示赞成,沙老收起表,畅叙道:“既然谁都能明白到这一点,那么刚才老冯所指的,在你们的工作中,也有何以然所提的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的性质,为什么他要成为公司工作的主导面和核心地位,而你们却要相反呢?因为这两者之间不也是存在着——一方面有时只是有相同的时刻,另一方面是有完整的相持性的效用,而前一方面是代替不了需要有完整的相持性効用的性质的嘛。如果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或者我这么说,这么比喻,还不能使你们很好的更深理解,那,你们就再去了解一下高原所说的——由于我们是营利性公司,所以一切使产业资本快速积累,拼命增值的事必须在第一时间完成的说法就能清楚了。对货币、产业、商品资本各阶段的循环体现问题,江海岭的报告也有体现,但这种体现,只象是我这只表上仅有的极有限的同步。而何以然报告体现的使资本增值的表现,是那种正常表上有完整的相持性的效用。这个道理,你们能够不为反对而反对,能够不讲私心地择善而从,冷静的多想想,我看还是能够明白到的。李酩!你这小子!”突然,沙老话锋一转,向坐于对面的李酩提高了嗓音:

“你刚才一边说不理解,一边好像还在讪笑什么经济学家不经济学家,权威不权威的。我看啊,从你当上副董事,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发生董事不懂事的情况来看,说明高原关于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讲得是极其对的,你不要不服这个气,甚至还反对他!我之所以肯定他讲得深有道理,就凭这几十年来对国企改革正反两方面经验的感知。”

见沙老竟当众批评起自己,大家也一下都把眼光聚焦到自己的身上,在长者面前,李酩不禁涨红了脸,并微微低下了头,尽管在这样的场合,他是很有怨言的。

“我认为啊,国企改革也好,国企发展也好,总难以高瞻远瞩,难以横空出世,原因,除缺乏认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工作的主导与核心方面问题外,还有一个极其重大的因素,是——官商一体。”沙老继续有感而发,振振有词地发表他的见解,“在清末洋务运动中,在中国最早接连创办轮船招商局、中国电报局、纺织总厂、铁路总公司、通商银行、以及铁矿,煤矿等等一系列厂矿业的盛宣怀,曾被认为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和洋务运动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是中国早期现代化之父,然而,为何最终他不仅一败涂地,毫无建树,竟还成为了误国首恶的历史罪人了呢?李鸿章为他作评的‘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看来是其中的一大原因。在这些企业里,盛宣怀从没投入过任何的股份,但他死后,家产多得成为当时的中国首富,好几个老婆为争家产打得鸡飞狗跳。近百年以来,这个‘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体态,到现在,在我们国有企业里还依然有所存在。我们工业企业里的一些党委书记,不去研究经济学和价值法则,不去思考如何以经济规律和价值法则,这些必须的经济学方面的学问去指导,或者监督和推进企业的发展,而是,总直接重复做些董事长和总经理,本来是他们在做的日常工作,而且有的还倚职从中渔利,甚至极度**。我个人认为,在我们公司这次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过程中,也应该注意研究这个‘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历史教训了。体制上造成的**才是深根的**!体制上设定的反腐才是最彻底的反腐!”

“是呀,是呀,盛宣怀最后曾经哀叹自己是——‘秋风宝剑孤臣涙,落日旌旗大将坛。’我们后人要多照照这面历史的镜子,不要在这样的亦官亦商,左右逢源中有更多的人到最后才发出这样的痛苦哀叹声。”何以然接着沙老的话,也发出了自己的感慨。其实,何以然这时所引用的诗句是搞错了人物,那是李鸿章所写,并非是盛宣怀,但他想表述的含意倒是并不错的。

听老沙与何以然所说,冯登科暗底里竟惊得魂飞魄散,恐慌不止,怕被人见到手在颤抖,而在台面下捏紧成了拳头,他心想:

难道,改革初期阶段,自己私下曾经偷偷从一些发展资金中截留过的八万元,尽管,亏空的窟窿,是以改革需要交学费为由都搪塞地化解掉了,但实际他心里是知道的?有数的?只是在装作糊涂罢了?难道,在驻tj办事处里吞噬的那二千九百万;借澳大利亚神马集团公司名义,以《中澳合作意向书》等等的合同套取的五百八十万评估费、手续费、论证费,他和何以然不仅有嫌疑,而且还在追索证据?只是现在不说,待有证据再揭盖子?想想不会,这些事,不都推到畏罪自杀的总经理身上去了嘛!一想到总经理的死跟自己是有关的,自己与他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冯登科不禁背脊上渗透了冷汗,想想这些事真的大白于天下时,自己,以及家人精神上将产生怎样难以遏止的痛苦,冯登科越想越惊慌。但是,真要讲他们是知道的,自己和江海岭把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可是不知道,二人又为何出此警言呢?他们是在借机暗示么?何以然,这个分明是可鄙,可恨之人!想借什么“孤臣涙”来旁敲侧击?来诅咒我吗?!老沙!你也不要提这个事!那八万元我已经悄悄地转到为买房资金不够的,你的儿子手上去了,你真要提,我就把你儿子一起拉出来!冯登科在这么地想着,打算着。

“喝酒啊,来来来,我们喝酒,还是喝酒。你也不要为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再多忧虑了,‘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啊。来来来,我们干一杯,干一杯。”不知是谁对谁,在谈谁的婆婆妈妈的事,并且这样的劝酒,冯登科听了,即如被叫醒似地抬头去看。

“老冯,老冯!我们也来干一杯。”

“好好,谢谢,谢谢,我们也来干杯。”见主人,李沛文已把酒杯伸到自己的面前,冯登科自然也举起酒杯与李沛文一起,一饮而尽地豪爽干了一杯。

“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不是我夸,我请的这位退休师傅,曾经几次给市长邀请的外宾掌勺过呢。”李沛文不无几分得意地说。

“是吗?那我要多尝尝了。”听主人如此夸耀,宾客们便以新的意识,齐将筷子伸入了菜盘里。

正当他们在夹菜间,忽闻从窗外传入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而且使在座的客人们声声入耳。

“是谁呀,在你家窗外这么的骂?”田池霖不禁好奇地问李沛文。

“是我家隔壁的老姑娘又在骂她对门家的小女人了。”李沛文答道。

“为什么事?”

“诺——,为来为去为两只狗。前天一早,好玩了,我正在刷牙,忽听到窗外老姑娘在叫:‘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强奸我家白雪公主的强奸犯!’接着又听到对门家小女人也在骂:‘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这只狐狸精狗!是你来勾引我家的阿里巴巴的,你自己贱骨头送上门来,我家阿里巴巴还不要呢!’听她们骂来骂去,我就伸出头去看窗下面。只见,小花园里,一黑一白两只狗倒正在互相蹦蹦跳跳地嘻闹,好得很。但见老姑娘么,却在用牵狗绳狠狠抽打黑狗。那小女人么,抬起脚猛踢那只白狗,还一个劲地骂:‘骚狗!骚狗!’那老姑娘么气得再猛抽猛打那只黑狗,先,‘小畜牲!强奸犯!’地骂,还说,‘你骂我家的公主是骚狗啊?它不像你家的垃圾狗只值一千元,我们公主身价,有三千五还远远不止呢!’那小女人也急了,说,‘我家阿里巴巴是垃圾狗啊?它身价要四千五还远远不止呢。’一个又说,‘你不要乱开身价噢,明明只有一千元!’小女人还以道,‘什么一千元啊!宠物店开价是五千五,四千多是我的还价噢,你千万不要弄错,冤枉了我家阿里巴巴的身价噢!’嚯哟!为了狗的身价她们吵了不知多少次了,现在两家,大概又为了维护狗的身价在骂了。”

“那狗的身价上去了,人的身价呢?”

“她们这种人哪里会有这个意识啊?阿呀,现在有了一点钱的人啊,就是这个样,富了钱袋,空了脑袋!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吵,两只狗倒一见面就亲得不得了,嘻闹不止,这究竟是怎么一件事呵!又怎么可比的呵!”

“哈哈哈哈……。”听如此闻所未闻的奇观,一席人都觉得真是太可笑了,于是一起轰笑起来。

“你们在笑啊,我听了真有点心酸呢。”不知是谁在这么说。

“来来来,我们吃,吃,今天让我们都来做做美食家。”李沛文又一个劲地勤请来客。

“我也来说个奇闻怪事给你们听听。那天啊,……。”

乘一席人继续豪饮欢餐,并转入笑谈社会见闻时,何以然借着想醒醒酒,轻轻向李沛文打了个招呼,一人悄悄的来到了室外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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