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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彪来到甲板上,到婆罗洲的海岸上火光闪烁。
令他失望的是,那些不是期待已久的冲天大火。他原以为从运输船舱口钻出来时到的是冲天战火,舰队国际对婆罗洲的轰炸似乎很猛烈,国际似乎有能力把婆罗洲炸个底朝天,张彪当时就是这么断定的。
但是就在4年月27日那个污浊的早晨,岛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摇曳,如同坟墓中的磷火,然而就是这点点火光照亮了白银战士开创历史的道路。
婆罗洲是一处与众不同的战场,与共和军其他的作战地域不同,很少有共和军战士将这里视作共和的本土,就像吕宋岛一样,共和军战士认为这里是“别人的地方”或者“海外蛮夷之地”。虽然共和一再宣称要解放全世界,但没有多少共和军士兵真正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主人。
既然不是为了“保卫祖国”——民族主义的口号在外敌未出国土的时候自然不能放弃——那么,在这样的化外之地流血牺牲显然是不划算的。
因此,共和决定在中华本土以外的地方,采用一种新的兵制:雇佣兵。在海外拓展事业的公司如果遇到麻烦,就依据雇用自由的原则雇佣军人来解决问题。
就在今年的中书门下集贤殿一届四中全会上,兰芳和顺总会刚刚完成的改制手续,成为工部直属的第九十八家国有企业集团,并与其他国企一同成为香港交易所的指标股。
兰芳和顺总会目前的业务范畴,就是在东南亚地区进行业务扩张。在路易波拿巴的三个法国师登上婆罗洲以后,,兰芳和顺就使用了雇佣军。
共和的平南将军冯子材为中国人民雇佣军司令,定南军控制着越南,在占领了马尼拉之后,广威军和广武军各抽调两个营,组成了吕宋锦衣卫,剩下的部队则要在婆罗洲登陆。
婆罗洲盛产黄金,而共和本土囤积了大量的白银。在目前白银的仍旧价值高昂的情况下,兰芳和顺依照少府寺指导价格,用黄金从南洋银行中购置白银,然后用白银支付雇佣军的费用。
从此,中国人民雇佣军就被称作白银战士,他们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为人类解放而斗争。随着斗争的扩大,越来越多的非中国人加入了白银战士的行列,人民传颂着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白银战士。”
张彪有些不安,但不是恐惧。他还没从和兰芳和顺的司务长吵架的愤怒中缓过劲来。
早餐吃的是豆子,张彪吃的时间有点长,吃完的时候,我发现兰芳的服务员们正卖力地清理厨房。也许这个地方很快就要被当作治疗登陆伤员的手术室。柜台后面的总炊事长正在盖装橘子的箱子——这些橘子是作为战前礼物分发给士兵的——张彪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准备要他自己的那只橘子,但被司务长推开了。
于是张彪激烈叫骂起来。作为登陆行动的总指挥,他现在要吃一个橘子的愿望比登陆婆罗洲的**还强烈。司务长不肯向我让步,并郑重的告诫面前的大都尉:“每一个橘子的去向都需要董事会签字”。
扯淡!张彪心里大骂,一个即将把鲜血洒在婆罗洲椰树林的人,居然要受到董事会的羞辱!张彪用刺刀吓唬司务长,用手把他推到一边,打开箱盖,抓起他的橘子,一溜烟登上了梯子来到甲板上,加入到战友们的行列,身后司务长的怒骂声渐渐平息。
由他去吧,张彪想,兰芳和顺的唐鹏指挥官不过是黄埔三期的,露丝雅只是个女人。不过想到露丝雅的时候,张彪就开始不安了。
正当我如婆罗洲弯曲的海岸线一般摇摇晃晃的时候,张彪冲他的副官点了下头,于是一阵吼声响了起来:“一排下军舰!放下吊货!”
美丽人生号在温和的海浪中左右摇晃着,吊货也随之来回晃动,在吊货上的士兵们不时撞击着军舰的木壳侧面。作为军官,张彪可以先等在军舰上,等手下占领滩头阵地。
舰炮的轰击声一阵紧似一阵,张彪朝左右扫了一眼,发现战友们像蚂蚁一样挂在吊货上,婆罗洲的海岸边已经挤满了国际的军舰和南洋公司的货船。
雇佣军的突击队和振远镖局的先遣队已经在浴血奋战了。张彪能够听到从那里传来的阵阵枪声。
兰芳和顺自己的振远镖局主力是保卫沙巴和沙捞越,人民雇佣军的两个军则在婆罗洲的西南岸登陆,来一个漂亮的右路包抄。
吊货的末端距摇摇晃晃的登陆用的舢板还有三英尺,士兵们必须跳上登陆艇,要知道他们身上还背着重达五十多斤的装备。他们没有功夫等待,因为吊货上面的源源而来人会踩着他们的手指头。
士兵们勇敢的往下跳,总重量超过00公斤的人和装备一起砸在舢板上,让人以为船要翻了,士兵们会掉进蔚蓝的海面里。还好,我们都安全跳到了,舢板只是晃晃。
现在,所有运输船的登陆艇也都排成了进攻队列。一艘接一艘的登陆艇装满了士兵,然后离开母船加入到进攻行列,一艘艘登陆艇盘旋而过如同列队而进的鲨鱼。
“所有人都俯下身子!”按照登陆标准教程,必须这么做。但法军为了躲避舰队国际的炮火,已经远远离开了海岸。但还是蹲下吧,说不定岸上有狙击手呢。
此时,张彪已经下到登陆艇上,能够到登陆艇呈扇形散开摆出进攻阵势。和普通士兵们一样,他蹲伏着,不让头露出舰艇舷缘之外,只感到脚下的舰艇轻轻地转动方向,艇头冲向海岸。浆手的动作似乎特别大,让整个舢板随时都显得要倾覆了。
进攻开始了。
张彪口中有些含混不清的念叨着,此时在他的面前,除了他们即将登陆的海岸线之外,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我们的登陆艇前面还有别的满载着雇佣军的登陆艇。张彪设想着从他们俯卧着的身子后面开枪射击的情形,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防线。让张彪可以建立滩头指挥部。
张彪能够预见到在椰林之间会有一场大屠杀。他不再嘀咕,而是像一只动物:耳朵竖立着倾听战斗的声音,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飞身下船。
登陆艇撞上了海岸,船头突然向上一纵,最后停下了。张彪立刻站了起来,飞身跳下了船。湛蓝的天空上去似乎是一个巨大晃动着的穹顶。他瞥了一眼头顶上方的棕榈叶子,它们在温柔地晃动,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精美最雅致的画面。
紧接着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原来斑驳陆离的颜色加上形状加上我们的移动构成了一个快速变换的万花筒。
张彪趴在沙土上,喘着粗气,周围是椰子树,这才感到腰部以下的衣服全湿透了。他已经深入岛内约二十码的地方了。副官就跟在张彪身边,摸出地图,准备铺开。张彪却拿起副官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妹,辣椒水。”
“军长,比酒有劲多了吧。”
岸上没有发生战斗。
法国兵已经逃之夭夭。雇佣军排成作战队形趴在那里,但是没有遇到任何对抗。不久,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雇佣军四下张望着,观察着周围奇特的风景。不久就有人笑了起来,也有人调侃起来。
“嗨,老爷,”带路的本地人撅着嘴说道,“这样子打仗可是很难的哦。”
一名伍长则气急败坏地冲着一名正试图从路边的溪流中取水的士兵嚷道:“你想被毒死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些水可能被下了毒吗?”
雇佣军每个人都带了水壶,各营的司务长则有明矾等净水物资。来到这化外之地,岛上的蛮夷敌我未辨,不得不处处小心。
张彪发出了命令:出发!”
雇佣军纵横交错地排着队列,吃力地向前行走着。
雇佣军兵不血刃地抢占了海滩,但是以后的战事就没这么顺利了。当雇佣军发现登陆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后,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和幸福感,但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十分钟。就在雇佣军从白花花的海滩进入绿茵密布的椰林的过程中,身后舰炮射击声再次传来,军舰上可能发现了某些可疑的,敌对的迹象。法国人已经向雇佣军逼来,战争开始了。一切将从此改变。
雇佣军在炽热的茅针草地缓慢行进,蹚过几条河,再蹚回来。雇佣军翻越了几个小山岭,进入了丛林。雇佣军用砍刀开路,或者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前进。每前进一步雇佣军都如坠入云里雾中不知身在何处。
每走一段路,雇佣军就到一小簇正弯腰研究地图的军官,他们显得很焦急。那张可恶的地图!地图上海滩的位置是对的,可是深入内陆以后的位置就不对了,连绵数英里的椰林在地图上以整齐的符号标出,但婆罗洲并没有这样整齐的椰林。着这张地图,人们会以为南洋总局和兰芳和顺在这里开发日久。
这是一张满纸谎言的地图,从一开始就给雇佣军带来了麻烦。
军官们惶恐不安起来。他们知道雇佣军已经迷失了方向。
“报告,军长,大伙儿都在问,这是往哪里走啊?”
“前面应该有个草丘。”
“它在哪儿?”
“直往前走,就在法国兵出现的地方。”
草丘……向前走……法国兵出现的地方。雇佣军正在玩一场捉迷藏游戏,就像警察和小偷之间玩的游戏一样。张彪冷静地宣布雇佣军有望在草丘之顶解决晚餐。
他在与向导核对了地图之后宣布:“军官们,对好你们的手表,雇佣军开始进攻了。最后一个到达草丘的人是草包。”
是的,雇佣军在随后的五个月里要学会很多东西,而在这个过程中很少有人到达了草丘。
登陆的第一天,挫败感就这么开始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孤独感。身后的战斗声逐渐平息,这平添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张彪身边身边的军官则表情焦虑。法**队正在缩小对雇佣军的包围圈,而雇佣军这群可怜的大傻瓜还以为自己正在追杀法国兵。
雇佣军浑身是汗,穿越茅针草地的行军几乎让雇佣军筋疲力尽。此时,在湿冷的雨林里,被汗水染成深绿色的粗布军服正死死地凉凉地粘在雇佣军身上。
张彪把军服脱下来,递给自己的副官:“给我拧干。”
然后他拿过副官的水壶:“辣椒水给我提提神。”
可惜,张彪需要的不是辣椒水。他生平第一次遭受真正口渴的折磨。一开始是炎炎赤日,现在又是让人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森林,这两样东西似乎都把张彪身上的水分榨干了。张彪自己的军用水壶里不是没水,但是张彪不敢碰它,因为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向水壶中加水。雇佣军已经走了三个小时或者不止三个小时了,但依然没有到水源。
忽然在丛林中的峰回路转处一条河展现在雇佣军面前,河里的清水在欢快地流淌着。
雇佣军不小心欢呼起来,随即冲向河流,河流把雇佣军的疲惫一扫而光。大队人马顿时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有的兴奋地大呼小叫,有的互相泼水,有的在痛饮,还有的在往水壶里灌水,甚至连最高指挥官张彪都加入了这次纪律大涣散。哦,这要是法国人来了,他们见的将是多么美妙的景象啊!他们错失了一次多么好的大屠杀机会啊!
一些人甚至躺在浅浅的溪流中——雇佣军深情地把它称为一条小河——张大嘴巴,任溪水冲进他们的胸膛,犹如流进洞口大开的排水沟。一营的司务长一边用头盔盛着水在嘴唇边晃来晃去,一边大声吼着:不要喝!可能有毒!在使用净化剂之前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