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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探路子

被鬼子打死的老人卷曲在地上，他的家人见鬼子的车走远了才敢扑到老人跟前哭得死去活来。老太坐在地上仰首哭号。媳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孙子跪在老人跟前痛哭。他们穿着补了又补的衣服，孩子的衣服已经很小了，裤子短的吊在腿上，上衣小的裹在身上。显然他们已经贫穷到极限。现在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没有了，老人的死对他们是致命的打击。他们今后的日子没有指望了。

围观的人里面妇女同情的落下眼泪，男人叹息着逐渐散去。李老板叹口气过去给了那个孩子几张大票子。孩子吃惊的接过钱大喊：“奶奶,奶奶！妈。你们看。是这位大人给的。”他把钱给了奶奶。

老人止住哭吃惊的接过钱，她紧张的看看周围像怕被别人抢了去。更怕被坏人看见了。她慌忙把钱装进内衣的口袋里，她爬向李老板一个劲的给李老板磕头，她的媳妇也爬过去哭喊着：“恩人啊，救命的恩人啊！。大恩大德啊！”

李老板没有去扶老人起来。他清楚他们全家人苦一年也挣不来他给他们的几张票子。不让他们谢谢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会一辈子感到内疚。

鬼子的汽车在转弯的地方消失了，一伙愤怒的人叫骂着对着鬼子的方向砸石头。还有一些人摇着头叹息日子难过。一个青年气愤的说：“这就是亡国奴！我们不能做亡国奴。”一个老年人在他身上打了一巴掌说：“找死啊。给汉奸知道就没有命了。快回家去。”

李老板回到车子跟前，他对王明明说：“这里的人是流亡来的难民，他们曾经在栖霞寺躲过一劫。他们的东西被鬼子抢光了，只留了一条命。他们原来的家被鬼子毁了，想回家也回不去。

“这里有一户人家和他们在栖霞寺避过难，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帮助他们在这里安了家。他们依靠开垦山边的荒地生活，很苦。这一带的二鬼子都是过去的地痞流氓，现在当了汉奸靠着日本人耀武扬威无恶不作。常常到村子来打劫。老百姓恨透了他们。”

老百姓无心再卖菜，他们把菜递给李老板，李老板一一付过钱。他看菜市场的人逐渐散去。他对伙计说：“我们去东家。”

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山上，李老板下了车先把一家一户的院子看了。院子里的房子被烧成了残墙断壁，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王明明拿出两个四齿耙指着萝卜地说：“看见了吗，挖去。”李老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他问：“真有你的，谁帮你种的。”

王明明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对李老板说：“你认为哪块地的萝卜好就挖哪里的，你们抓紧时间干，我去烧饭。”

王明明刚烧好饭就听见李老板喊：“东家，过称了。”王明明答应着跑过去。他们抬筐王明明幺称，一会儿车装满了。他们兴高采烈的一起去吃饭。王明明为他们倒好酒叫他们吃。

李老板要王明明和他们一道用饭，王明明摇摇手表示：“不了，你们用，请，请。”李老板哈哈的笑着说：“你啊，还挺封建呢，男女不同席是。好，我们先敬你一杯。祝我们的买卖越做越大。”

李老板吃过饭对王明明说从来没有收到这么多的菜，我的日子好过了。门口的邻居有菜吃了。你种的这些菜我全要了，我后天再来，你等我啊。”

王明明兴奋的说：“你放心，我认你一个人说话，我等你。”

李老板付给她钱说：“今天的中饭算我请你。”

王明明说：“那不行，说好我请你们的。我怎么好食言。再说还有买衣服和鞋子的钱。桥归桥路归路亲兄弟明算账吗。”

李老板说：“别客气了，我的日子比你好过。就这么定了。衣服算我送你的。以后有机会我送你更好的。”

王明明不再推辞。说：“到底是大老板，做事情不一般。我谢谢你。”李老板说：“不用谢。我后天一定来，你不要出门，在这里等我。”他兴高采烈的走了。

王明明把钱收藏在窝棚的地下，那里还放着她的项链，手镯手表和戒指。鬼子不会来这里了，她担心有发国难财的小混混，到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

王明明换好衣服开始劳作，她把收过萝卜的地重新翻过，连夜种上辣椒。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李老板搞清楚她这里有多少人。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更要多个心眼。

天快要亮了，她想睡一会，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头脑里很乱，李老板的到来让她很兴奋。他是个好人，他以后会常常的来拖菜，从现在起她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但是对他了解的不够。他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他是怎么逃过大屠杀的，她对这些情况很想知道一些。

她突然想到上午在菜市场鬼子听了李老板的话为什么放下了枪。鬼子能听懂他的话，对他改变了态度，说明他讲的是日语。他给鬼子看的不是良民证，是一个证件。那是什么证件。鬼子看过证件为什么不再检查她和那个伙计的良民证。难道李老板是第二个老梁。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菜贩子。还真的到山上来收菜。如果他不是第二个老梁，他是什么人。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得不让王明明起疑心。

她闭上眼睛想睡觉，鬼子杀死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见他卷曲在血污的地上。她猛的坐起来。老人没有带良民证被杀了，自己没有良民证也一定被杀。而且连一个收尸的人也没有。自己的玉体会被丢到山沟里喂狗。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寒战。

今天不是李老板自己就被鬼子杀了。不管李老板是什么样的人，要依靠他来完成自己杀鬼子报仇的愿望。到自己行动的时候了。鬼子和二鬼子太猖狂。应该教训他们叫他们老实一些。要教训他们就得先摸清楚鬼子的情况，做出行动计划，坚决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要叫鬼子知道鬼子占领了南京，在南京大屠杀，但是南京人没有被吓倒，他们在战斗。

第二天天刚亮王明明下了山，她要摸敌情探路子。清早路上没有行人，她仍旧像昨天那样包了头。她慢慢的向东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路边的一草一木。记住那条路通到什么地方，那条河在哪里能过去。怎么样能逃过鬼子的狼狗。

她走了一个上午走到了晓庄。她买了一块烧饼在街上走着吃着，她一点不觉得累。她记住了店铺和住家傍边的巷子。她对较深的巷子要进去看看通到哪里。街上的人对她的到来不太在意，认为是赶路的，又是残疾人。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她走了不少的路还没有找到鬼子的老窝。她怕自己就这样没有目标的找找不到，这种事情又不好向人打听，她有点着急了。这个时候有一队鬼子扛着枪从她面前走过，她断定鬼子是回去吃午饭的，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