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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时候,顶着爆炸头的胖售票员把傅光明和葵花拦下,死活不让他们上车:“你这个小孩,不能带狗上车?那么大的狗多吓人啊?”
葵花冲售票员“呜噜”一声,把她吓得“妈呀”一声跳到了座椅上:“快把它弄走,快把它弄走。”
后排一位领着小孩子的妇女也附和:“不能让狗上车,把孩子都吓坏了!不能上。”
傅光明很生气,他真想戳那个售票员一手指头,可是人家说得也对,葵花太吓人了,何况这爆炸头肯定受不了自己点他一手指头,不能戳。有了,爸爸老教我,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凡事都要动动脑子。傅光明想着,嘴一撇,往地上一坐,抱着葵花哇哇大哭起来。葵花通人xing,一条前腿搭在他的肩上,一个劲儿舔他的脸,看上去也楚楚可怜。
一个半大孩子,个子也不大,抱着一条大狗大哭,车上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售票员苦着脸问他:“你家大人呢?”
傅光明边哭边说,“我疤叔带我出来的,他得病死在那边了,我要回家送信。哇……”
“哎呀,真可怜,就让他上来吧!”一车人无不动容,就连后排那带孩子的妇女也觉得不好意思,问道:“孩子,你这狗不咬人吧?”
“嗯!不咬人,都跟我一起睡觉。”
“那你就让他上来吧”,妇女转而向售票员求情。
售票员这才允许傅光明上车,让他带着狗做在最前面俩单座上。
没想到,傅光明示弱痛哭被车上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看在眼里,他们盯上了葵花,这么大个的藏獒能卖很多钱,要是能把这条藏獒弄到手,准能发笔小财。他们俩很有把握,以为只有一个半大孩子带着它,没有大人跟着,应该很好哄。
两个小时后,车到县城,傅光明带葵花下车。他从没到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火车站在哪里,刚要找人问,那俩家伙凑了上来,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小孩儿,你上哪?叔叔送你?”
俩人跟傅光明说着话,眼睛从没离开过葵花,傅光明一看就明白了:这俩人看我小,好哄,要打葵花的主意,我正愁没路费呢,何不顺水推舟?
想到这儿,傅光明嘴一撇,又要哭:“我要回家,我疤叔死了,我要回家送信,可是我没钱买火车票……”
“别哭别哭,叔叔有钱,叔叔帮你买票好不好?”
“真的,那谢谢叔叔。”
“但是,你牵着条狗,人家也不让你上火车啊?”
“那怎么办?”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这条狗是条大土狗,也不值钱,你卖给我们,我给你200块钱,你看好不好,你也有钱买票了,人家也让你上车了。”
傅光明一听,差点气昏过去,真想抬脚踹他俩几脚,竟然说葵花是大土狗,大土狗能长这么一个“葵花狮子头”?葵花可是纯种的藏獒,别说200,2万也不能卖。
傅光明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se,犹豫着问:“这狗不值钱啊?可是我疤叔死前说可值钱了!能值这么多呢!”他伸出5个手指头。
“多少?”
“500!”
俩人心里差点乐开花,还以为这小子识货,要5万呢。
“你叔叔骗你呢,不值那么多。”
“那不行,就要500。”
“好好好,我们俩就看你小孩儿可怜。我给你500,钱你拿着,快去买票吧。对了,这狗没条绳子?”
“你腰上不是有皮带吗?你解下来,你别拴,它从来没拴过,当心咬你,我来拴,等会你牵着。如果它不走,你们就唱歌,我这条狗爱听歌,最爱听《明天我要嫁给你了》,你们俩边走边唱,大点声,不用牵着,肯定跟你们走。你们要还不放心,就去买只烧鸡烤鸭什么的,拿在手里,它最爱吃,一见烧鸡烤鸭,肯定乖乖跟你走。”
俩人一听有门。其中一人解下皮带,傅光明帮着拴上,又抱着葵花耳语几句,像是跟它道别的样子。另一个人跑到路边熟食铺,买了烧鸡回来。他掰了一只鸡腿扔给葵花,葵花果然跟他们走了。俩人怕傅光明反悔,牵着葵花赶紧走,嘴里还大声唱着“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葵花跟他们走了一段,停下来,回头看看傅光明。俩人忙唱得更起劲,“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明天我要嫁给你了”,就会这一句,引得旁边的行人侧目而视,“这俩神经病,带着条狗,搞同xing恋。”
走出约100多米的样子,傅光明突然一声唿哨。只见葵花猛地一撤,朝傅光明飞奔,脖子里的皮带早已断为两段。那两人一看,“哎哟,不好,一边狂追,一边唱“明天我要嫁给你了”,手里的烧鸡也扔了出来,希望能打动葵花。葵花跑了几步,又扭回头,叼起地上烧鸡一溜烟跑到傅光明的身边,随他钻了小巷子,转眼就没影了。
可怜那两人手里还攥着半截皮带,在行人异样、鄙视的眼神中懊悔不已……
傅光明带着葵花跑了两条大街才放慢脚步。葵花嘴里还叼着那只鸡,一有工夫就放下吃几口,傅光明走远,它又叼起来追上去。
傅光明看着好笑,骂道:“葵花,你这个吃货,就知道吃,都跑了还回去衔走烧鸡。我都不知道是你笨还是他们俩笨?不过要比较一下的话还是他俩比你笨一点儿,竟然当我们是傻子,说你是大土狗,活该他们破财。对了葵花,我问你,我要是不把皮带割了,你还能不能挣断?”
葵花已经将那只鸡吃完,很满足地摇着尾巴跟在傅光明的后面往火车站赶。
傅光明依然边走边聊:“葵花,你说我们骗了那俩人的钱,算不算做坏事?我们算不算坏人?不算?我觉得也不算。他们存心不良,是坏人,我们骗坏人那我们就是好人。可是爸爸呢?不知道爸爸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爸爸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咱们要尽快赶回去。”
傅光明快速飞奔起来,葵花跟着他不离左右。
很快来到火车站,车站不大,也不喧嚣。售票处门口刚贴了一张通缉令,傅光明顺便瞟了一眼,呀,通缉令上的人长得怎么那么像爸爸。
忙凑到近前,可不是吗?一张通缉令上两个人,一个正是爸爸,另一个不认识。
“傅强,男,40岁,李冬,男,36岁。两人于2000年8月28ri从虞州公安局打伤三名jing察后逃脱。二人涉嫌杀人、贩毒……”
傅光明脑袋嗡了一声大了三圈,爸爸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他在街上看到一条狗受伤都要抱到家里仔细包扎,看到路上被车轧死的麻雀都要心疼好半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呢?贩毒更不可能,他从来都教育自己洁身自好,别说贩毒,卖烟都觉得害人!可是白纸黑字照片就在墙上贴着。爸爸是坏人,爸爸竟然是被jing察抓的坏人……”
傅光明很难过,眼泪模糊了双眼。
葵花突然“呜噜”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已悄悄来到眼前。
正是刚才那俩贼眉鼠眼的家伙,赶来火车站堵截傅光明。俩人早想扑过来制服傅光明,可他们忌惮旁边的葵花,不敢贸然上来,只站在远处地骂道:“哪个老坏蛋教出来的小坏蛋,我看你往哪儿跑?从来都是老子使坏,你敢跟老子使坏,敢骗老子的钱?”
傅光明正一肚子的伤心、难过、委屈、失望,听到两人骂自己是“老坏蛋教出来的小坏蛋”,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全化成了怒气。他掏出那500块,说:“你俩老王八蛋,钱在这儿,有本事来拿。”
两人对视一眼,很奇怪,上次见他,他还哭天抹泪,现在胆子怎么这么壮?肯定是仗着那只狗撑腰。
俩人并没有把傅光明放在眼里,只小心葵花。其中一个瘦点儿的绕过葵花从一侧靠近傅光明,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伸手就抢。都没见傅光明怎么出的手,一巴掌扇在脸上,整个人都拍地上了,正趴在葵花的眼前,葵花狮子头一样的大脑袋就在眼前这么一晃,吓得他“妈呀”一声三魂七窍俱散,连滚带爬滚出老远。葵花似乎见惯了大场面,看都不看一眼,抬头瞅着傅光明。
傅光明还没出气,不等那人站稳,一跟身举起手来,“啪啪啪啪”,这个脆,连扇了四巴掌,都是一面腮帮子,脸肿得像个吹气的馒头。另一个胖些的从后面扑过来,傅光明都没回头,一抹身子转到了他的后面,抬腿照着屁股,“啪啪啪啪”连踢了四脚,把那人踢得鬼哭狼嚎,连蹦带跳愣是一脚都没躲过。
打完踢完,别提多舒服了。此时围上了一圈人,有些好事的看一小孩打俩大人,嗷嗷起哄。挨打的俩家伙连羞带臊恼羞成怒,一咬牙一狠心,又一齐扑上来。傅光明脚都没动,单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各扇了两把掌,他出手太快了,都把俩人打傻了:遇到什么人了这是?太丢人了。再来!俩人脸肿得像猪头,晕乎乎又扑上来,被傅光明一抓一拽叠罗汉摔在地上。
傅光明单脚踩在他们身上,骂道:“你们说谁坏蛋?”
“老弟老弟,我们不对,我们错了,我们是坏蛋,我们是坏蛋,饶了我们吧?”
“什么?你们是坏蛋?”傅光明想起爸爸被jing察通缉,英雄的爸爸便成了坏蛋爸爸,又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咣咣”又踹了几脚,骂道:“你们也配称坏蛋?”
此时人越聚越多,外围传来jing车的声音,四五个jing察闯进来。
地上趴着的两人总算见到了救星,“救命啊,打死人了!”
几个jing察看到这个场面啼笑皆非,把傅光明喝开,拉起二人。
二人恶人先告状:“这个小子抢我们的钱,抓他,抓他。”
一个当头的jing察问傅光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傅光明打了两人一顿,气消了一大半,可看到jing察,火气又撞起来。爸爸就是被jing察抓走的,我不信爸爸做坏事,肯定是jing察冤枉了他、错抓了他。于是怒道:“是又怎样?!”
挨打的俩人还以为傅光明会争辩,没想到这么有种,连忙火上浇油:“看看,看看,这么小的年纪都不把jing察放在眼里……”
jing察也火了,上来两人要拧傅光明的胳膊。傅光明已经红了眼,爸爸成了坏人,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自己成了小坏蛋,他越想越气,刚要拼命,葵花见势不好,从一旁扑上来,“呜噜呜噜”亮了獠牙,几个jing察愣是没敢往前上。
正在此时,外围又闯进一个jing察,跟那当头的低声耳语几句。那当头的先是惊愕,后又点点头。随后不再针对傅光明,高声冲那俩挨打的说:“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抢你俩大人的钱?我认出你们俩来了,上次没逮到你们俩,这次总算抓到了。来,把他们俩带回派出所问话,收队。”
“不是,是他抢我们俩,我们是好人!好人……”
“少废话,走!”
呼啦啦,jing队撤了。傅光明一头雾水,看热闹的也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远处,一辆破旧的桑塔纳里,疤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光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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