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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绍庭在远处以神识探知着林晨接下来的表现,也不禁叹为观止。等到林晨在一棵并不很大的树桠上扭了两扭,忽然就消失不见时,更是嘴巴张大,连涎水流出都不自知。他遥遥的绕了回去,走了好半天,才看到了那一个不到一尺的树洞。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大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给装了进去的……
不过无论陈绍庭对林晨如何的佩服,都改变不了两人敌对的立场,他嘿嘿一笑,就慢吞吞地向那颗大树走去。
林晨这一辈子,曾经偷过无数的炼窍阶、元替阶高手家的钱财,期间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有不少。但每一次,都被他这种几近于神奇的躲藏技巧逃出了生天。他曾经在半尺高的柜子地下躲过三天,也曾经在被人堵在黑狱中时,从一个猫儿进出的小洞中钻了出来。只有在林家的一次,等他躲了三天三夜,从人家菜地旁边的一个破木桶中爬出来时,才被一个经常来种菜的老头扣上了一个大粪勺。
但他发现,今天好像又失手了——远处他专门扔下的一根枯枝忽然啪的一响;不久,这颗大树六丈之外,一块被他扔在一丛灌木枝条分岔上的小石子,又咕噜咕噜滚了下来;接着,一处纠结在一起的杂草,忽然又散了开来……
缩骨术,说到头也不过是将全身的骨骼折叠在一起而已,虽然能够钻进常人绝不可能的缝隙小洞中,但这么一来,也就再也没有了发力的可能。
“我投降!别下杀手!”
他立刻大叫,然后蠕动着身子,准备从藏身的树洞中爬出来。
他一向是能屈能伸的人物,只要对方不在这个关口下手,即便武功不敌,他也自有逃跑的手段。
树洞的上方,慢慢地钻出了一撮头发,陈绍庭饶有兴致地看着,待林晨刚刚露出半个脑袋的时候,突然伸出了长剑,平转剑身,如拍皮球一般,啪啪啪连续在林晨的脑瓜子上打了七下。
这七下平击,虽然力量不大,但用的却全是魂击!
如今陈绍庭的这一手魂击已经祭炼到了第二重大禁制,威力大增。他还有事要问,可不敢就此将人打死了,故而第二轮才特意少了最后威力最大的一剑。
这七剑平拍的活力伤害,刚好接近一个先天初期好手的上限,打的又是一个人最没法卸力的脑袋。林晨连缩头都来不及,顿时被这连续七下,给打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陈绍庭打昏了这家伙,转头大喊道:“文伯母!文兄!人抓住了!”
但等他回过头,思忖着如何将这人从树洞中弄出来时,却有些碍难起来。
一个人,无论是他的肌肉的强壮,还是骨骼的坚硬,在完全以元力取代之前,终归是有着上限的。而武者的力量,也并不是要之练到怎样的地步,只要足够你杀人就可以了。
因此,如果说一个普通人的力量是1的话,那么在筑基巅峰,他的力量就是2。而到了练气境,主要提高的是协调能力和出手速度,因此即便一个练气巅峰的人,力量强度也不过2.5左右。而先天yin阳境,增加的是神魂和反应速度,即便到了炼窍巅峰,其力量也只在3点上下。纯用力量的话,最多也只能挥剑砍断一棵小腿粗的树杆而已。武者,也只有到了元替阶,元力和血肉可以互换,才可以开始突破人身的极限,出现大幅度地增长。
所以,面对一个生命力几乎降到了,身子外面却包了一层足有二三寸厚树皮的人来说,凭陈绍庭这样元力还未控制自如的手段,练一练隔山打牛的功夫虽然轻而易举,但要做到仅伤树皮不伤人,却还力有未逮。
他思量了半晌,发现还是只有下死力气一个办法。才皱着眉头爬到了和树洞平齐的地方,先找了个落脚处,这才开始挥剑,一剑一剑如砍柴一般,慢慢劈起树洞外面的树皮来。所幸他在剑身上灌注了元力,剑刃锋利异常,这番功夫见效到还过得去。
过了一会,文氏和一只耳朵变得通红的文清江也终于走了过来。陈绍庭生怕文氏要问一问自己,有没有听到那一句“裙底吓杀人”什么的事儿,也连累耳朵遭殃一番。连忙从树上跳下,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谄媚地道:“文伯母,您来啦,呵呵,这小子给我弄昏了,这会儿正在这树洞中躺着呢……”
文氏见他竟然把一柄上好的宝剑在当柴刀用,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指着陈绍庭努力了半天劈开的一个半尺不到的豁口道:“这是你砍的?”
陈绍庭笑得愈加甜美,嘿嘿道:“是啊,是啊……呵呵,这家伙在树洞里,我也拽不出来……也不敢拽,只能这样开口子了……”
文氏唯有苦笑道:“嗯,可辛苦你了,下面还是我来吧……”陈绍庭连忙道:“嘿嘿,小侄有的是力气,这等粗活,如何敢烦伯母……?”
但他话才说了一半,文氏就早走上前去,伸出手指,“笃笃”在树杆上敲了敲空洞的所在,随即一掌,就拍在了那空洞下方的位置上。随着文氏衣袖拂过,足足有半尺深的树杆顿时化为粉末,涩涩而下。再打了两掌,就从树洞下面将昏迷不醒的林晨给拽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这……这……”
陈绍庭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张脸霎那间红过了文清江的那一只耳朵,已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下去:“是啊!在树洞外面的树皮上动用不得真力,难道在树洞下面也不能动用不成?自己不能控制真力的深浅,但控制一下真力的方向,总没问题吧?”
文清江促狭地朝陈绍庭笑了笑:“陈兄弟,你刚才可辛苦了……”
可惜陈绍庭却还没心思理会他,连忙又朝似笑非笑,正转身过来的文氏,睁大了满是小星星的眼睛谄笑着道:“小子驽钝,幸得伯母出手,一举成功!”
见这小子一副讨好的模样,文氏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忍不住咯咯一笑,暗自忖道:“我看你这小子,鬼灵jing怪倒是有余,驽钝可是一点也没看到……”
随即又道:“我们文家没欺负人,今ri反倒给人家欺上头来了,哼哼……我定要将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全数杀了,方能罢休!清江,你和陈贤侄一起,先将那林亢龙的所在问出来,我先去将这些尸首给收拾了。”说罢自顾自往方才打斗的地方走了。
说这话,自然只是好听而已。说白了,无非是顾忌着林家势大,既然得罪了人,就得全数杀了灭口。不然辛苦了一场,没好处那也就罢了,但若是还惹了一场祸事上身,那才真叫做冤枉。
况且,既然要问话,自然就得逼供。文氏一个女子在场,又是文清江的老娘,有许多手段,这俩孩子自然就不能肆无忌惮的用出,她找个因头先去收拾尸体,也有着避嫌的意思。
前辈有命,自然遵从,陈绍庭现在还对文氏那妙到毫巅的揪耳朵手法心有余悸,立马诺了一声,上前封了林晨几处经脉,一把提了起来。文清江此时也恨不得离自家老娘越远越好,嘿嘿一笑道:“陈兄弟,前面有个茶寮,那儿干净,我们就去那儿问话吧。”
这茶寮的主人,原本是一对姓邱的夫妇,只是象林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平时明面上做事虽然谦和有礼,人人见了都要称个赞字,但真要碰上了事情,在他们眼中,这些寻常的百姓其实和草芥也差不了多少。此番林致等八个人来此等着杀人,怕事后有什么闲话,随便两掌,就先取了这一对夫妻的xing命。
茶寮四面挡风的,都是茅草帘子,四周梁枋上,该挂了许多干菜和辣椒。这不是城市中附庸风雅的茶楼,行人到此,往往是走得又疲又累,因此茶中还要放些干菜、青豆、盐、辣椒之类的东西,填填肚子,顺便去一下寒气。所以这些干菜和辣椒,也算是制茶的材料。
台阶上满是鲜血,如今已经有些凝固了,尸体则估计扔到了别处,显然是林致那些人嫌有些碍眼。陈绍庭提拉着林晨瘦小的身躯,和文清江一齐迈入了茶寮之中,微红的炭火上还放着一个滚烫的水罐,一边桌上则摆了十来口茶碗,上面还有喝过的痕迹。
陈绍庭挑了一张干净桌子,将林晨嘭地往板凳上一放,笑嘻嘻地对文清江道:“文兄,咱们快点开始吧,不然迟了赶不上林六公子那群人,就麻烦了。”
文清江也是两眼放光,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取了旁边的水瓢,舀了一瓢滚烫的茶水,“噗”的一下,浇在了林晨沾满了树洞中的污泥木屑的脑袋上。人在昏迷之中,又夹头淋了一瓢滚水,饶林晨这等先天yin阳境的好手,那也承受不起。“哎哟”惨叫了一声,立时便醒了过来。
杀戮和交*媾,从来就是人类两项最为刺激的本能运动。据说这天底下,只有这两件事情,是做了就会忘记其中的细节,只会记得滋味的东西,所以永远还不会厌烦的。
一个人肾上腺素到达之后,往往会产生两种不同的反应——要不就是持久的愉悦感,要不就是呕吐。无非是交*媾后呕吐的人少、杀戮后呕吐的人多而已——所谓的晕血和呕吐,其实就是兴奋过度,血压升高的一种后遗症罢了。但人是有惯xing的,所谓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杀的多了,到最后还是愉悦的刺激。
文清江早在练气巅峰,即将感应天地,跨入先天时,就已经出门历练了一回,手底下少说也沾染了二三十条xing命。残忍和暴力,对他来说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享受,杀戮,也已是他的一种乐趣,因此此刻动起手来,那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陈绍庭一手搀着林晨的肩膀,一手敲了敲桌子,开口道:“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